白得得道:“我是玉山书院的客人,可不是囚犯。梅牌是当初玉山书院送给对书院有大助力的人的。你现在什么态度啊?玉山书院就是这样对待以往的恩人的?”
“你口齿倒是挺伶俐,不过楼中楼事关重大,我们不能不弄明白。白姑娘也不是梅牌真正的主人,但是我们玉山书院向来好客,就请白姑娘多住几日吧。”石嘉善温和地笑着。
看看,这就是实力不如人只能被人踩着欺负的下场。不管白得得多傲气,石嘉善要留她,她就跑不掉。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们玉山书院弟子自己没本事进去,就找我麻烦。我说了实话,你们又不信,我现在倒是希望有人能进去看看,看你们是怎么自己打自己脸的。”白得得道。
“白姑娘休要狡辩,段存勇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他的日记能值得院长单独开辟楼中楼吗?”石嘉善道。
白得得嘀咕道:“我看挺值得的。”
但是石嘉善哪里听得进白得得的话,直接使了个眼色,白得得就被带走了。她修为太低,完全不被石嘉善放在眼里。白得得也没反抗,那样只会更受罪。
好在和南草约定的时间还很宽松,她大可以跟玉山书院周旋,再想法子离开。
只是白得得到底还是小瞧了玉山书院。
第153章
夜里白得得在睡梦中突然醒过来, 或者说她人没醒,但神识醒了。因为有人侵入了她的梦, 白得得瞬间就想起来了,玉山书院有一门绝学叫“入梦令”,可强行入梦,搜索人的记忆。比起搜魂术来说更精准, 对人的伤害也小些。
白得得虽然没能上第九楼看到“入梦令”,但却在典籍里看到过有人提及。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人进入她的梦, 想来应该是为了看她在楼中楼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白得得就见石嘉善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自己的梦境,更像骗傻子似的骗梦中“没脑子”的白得得道:“楼中楼, 楼中楼。”
这是一种精神力暗示,若是白得得刚才没惊醒,那必定是要着了石嘉善的道的。白得得本来是打算不理会石嘉善的,但这世道就是人弱被人骑, 石嘉善背靠玉山书院, 拼爹显然赢过白得得。
而白得得为了能尽早离开玉山书院去和南草汇合,吃亏也只能认了。所以她眼珠子一转, 就配合了石嘉善, 朝他敞开了自己的梦境。
楼中楼的全部情形都出现在了石嘉善的眼里。
石嘉善看着空荡荡的楼中楼,自然见到了那本唯一的小册子。他拿起来翻开看了看, 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石嘉善显然比白得得更清楚心莲地火对玉山书院的重要性。
不过这里是白得得的梦, 可以说一切的画面都是白得得造出来的, 而她现在又悄无声息地处在控制地位,那小册子里的话想怎么变都全看白得得的意识。
白得得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闯进我梦里的,就怪不得我糊弄你了。那册子里的日记心得,大部分白得得都没改,不过关键处却改变了几处字句,石嘉善毫无察觉。
白得得原本以为石嘉善看完小册子之后就会退出她的梦境,却没想到这人“好奇心”不少,又开始问她为何来玉山书院。
白得得想了想,貌似毫无戒备地道:“我要当玉山书院炼器堂堂首。”
“哦。”石嘉善噗嗤笑了笑,兴趣就更浓了,“你不是剑修么,怎么却想当炼器堂堂首?”
白得得一听就知道,石嘉善肯定从齐伯那儿把她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因为我爷爷是炼器宗师,我想让大家都看看我白家的炼器之道。”
石嘉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勇气。”他这口吻明显是不相信白得得能当成炼器堂堂首的。
“你的梅牌是丽叶城叶尊者送给得一宗宗主,得一宗宗主又转赠你的是吗?”石嘉善问。
白得得点了点头,这消息只要有心去查,定然是瞒不过人的,她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同新冒出来的得一宗书院是什么关系?”石嘉善问。其他书院派到他玉山书院来卧底的弟子不可枚举,他们虽然没撵人,但具体有哪些人心里都是门儿清的。
“我以前是得一宗弟子,后来退出得一宗了。”白得得道。
“为何退出得一宗?”石嘉善问。
白得得看着石嘉善的眼睛道:“因为只有成为玉山书院炼器堂的堂首,我白家的炼器之道才能闻名瑶池域。”
“有志气。”石嘉善又笑了笑,他说罢轻佻地用折扇挑起白得得的下巴,凑近她跟前对着她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你若是巴结上我,即使当不了炼器堂堂首,我也能叫你白家的炼器之道名扬整个瑶池域。”
白得得不敢轻举妄动,怕让石嘉善之道自己是有意识的。不过这人的行径太过恶心,她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石嘉善却只当白得得在他的控制之下,不过是梦里玩一玩,并不当真,也没什么后果,是以尽管白得得不是他喜欢的那种风情万种的美人,他也依旧想试试。毕竟白得得这脸,这身段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足够让他提起兴趣。
更何况,据石嘉善的经验,只要是在梦里跟他翻云覆雨过的女子,醒过来之后再见着他,都会痴情于他,而控制一个女人再没有比用感情更好的法子了。她们总是痴情得可怜又可笑。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身子美极了。”石嘉善温柔地诱惑白得得。
白得得真是恨不能跳起来揍他一顿,此刻却只能双眼含泪地直摇头,以显示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挣扎。
石嘉善果然也没有怀疑,女子本就贞静矜持,再看白得得现实里也是霜洁高傲之辈,此刻若真是立即脱了那才叫人惊奇。
石嘉善道:“别害羞,你的身子美极了,让我看看好不好。”他说着说着就伸手去摩挲白得得的脸。
白得得可受不住了,现在只想赶紧把石嘉善赶出梦境。要不然这人还不知道要行什么龌龊之事。
下一刻石嘉善就感觉梦境有崩塌的嫌疑,周遭的茵茵绿草已经耸起变成荒芜的绝壁,地面不停地抖动,这是被“入梦令”入侵的人即将要苏醒的征兆。
石嘉善低声骂了句,“这小娘们儿还挺三贞五烈的啊。”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但白得得越是这样三贞五烈,就越不是石嘉善的菜,他更喜欢床笫间能主动的美人,因此只犹豫了片刻,就打算退出白得得的梦境了。
可是白得得被石嘉善给恶心到了,哪儿能轻易就放他走。正巧石嘉善给了她一个梦境崩塌又不惹嫌疑的机会,她当然要好生利用。
石嘉善正要退出白得得的梦境时,却被一股涡流卷入了黑暗之地。
这黑暗之地乃是白得得模仿无边老鬼的无边地狱而造的。她以前完全不知道原来把一个人的神识关在黑暗里能有那么恐怖的效果,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想拿石嘉善来尝试尝试,顺便自己也观察观察石嘉善的状况。
因为白得得一直觉得自己在无边地狱有点儿怂。居然靠幻境来迷惑自己,最后更是糊涂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即使是现在白得得都还有些云里雾里呢。
但是营造无边地狱并不容易,以白得得的修为很难做到,也亏得她元神太过强大,而石嘉善又太轻敌了,才落入了她的罗网。
眼看着石嘉善像只虫子似的在无边黑暗里挣扎,白得得心里就想夏天喝冰水一般舒坦。
只是她的无边地狱并不是真正的“无边”,只要石嘉善的元神不停挣扎就有可能崩塌。而不是像无边老鬼的无边地狱,那真是任何挣扎都仿佛大海里泛起的一点气泡,转瞬就湮灭了。
白得得心里算着日子呢,她自己不苏醒,也不让石嘉善苏醒,就日日看着石嘉善挣扎取乐。结果石嘉善比她还怂,不过五日功夫就崩溃了,连折扇都撕了,疯狂地自虐。
那黑暗最恐怖的就是“再也出不去了”的错觉。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答话,甚至连要挟都没有,俨然流放之地。
石嘉善叫天天不应,叫爹爹不理,不哭才怪。白得得看了直“哼”气。要不是她必须得苏醒去找南草了,她非要把石嘉善也关成疯子不可。
白得得惋惜地摇了摇头,她得醒过来,还得面对玉山书院的人,若是困住石嘉善不放,她也离不开玉山书院。
果不其然,白得得睁开眼睛时,就听见她耳边大叫道:“她醒了,她醒了。”
白得得狐疑地看着守着她的玉山弟子,“你是谁?怎么在我房里?”
那女弟子笑道:“白姑娘,你这一觉睡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白得得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弟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白得得翻身下床穿鞋,瞪眼道:“我怎么会在玉山书院无缘无故地睡了半个月?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那女弟子满脸为难,却又的确不知底细。恰好这时齐卷束走了进来,才替她解了围。
齐卷束道:“白姑娘,你醒了就好啦。”
“齐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睡半个月?”白得得问。
齐卷束道:“可能是楼中楼的后遗症吧。你快自己检查一下,可有什么不妥?”
白得得乖乖地自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异常。”
齐卷束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世上啊本就有许多说不出缘故的事情。”
白得得心底直呵呵,玉山书院明摆着店大欺客,显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龌龊事,却诬赖到了楼中楼身上。
白得得一脸迷惑地道:“是楼中楼的后遗症吗?难道是我用脑过度?”
齐卷束赶紧点头道:“很有可能,我可从来没见过能这么短时间就上八楼的人,更何况还能进入楼中楼。脑力枯竭的确有可能。”
既然别人想她装傻,白得得也就只好顺水推舟了,她看向齐卷束道:“齐伯,我现在能离开玉山书院了吗?”
齐卷束笑道:“当然。”
白得得心底松了口气,看来石嘉善的事儿他们并没怀疑到她身上。本来嘛,白得得修为那么低,谁也不会觉得她能困住石嘉善的元神。更何况白得得还故意让石嘉善先醒过来,她特意推迟了半日才让自己醒转的。
第154章
就在白得得离开玉山书院时, 石嘉善刚和他父亲谈完话出来。玉阳子和石嘉善都没怀疑“无边地狱”是白得得搞的鬼,只当是“入梦令”本身的问题。写出入梦令功法的人就提醒过, 此法并非万无一失,不过有什么后果,他自己也无法把所有情形都预料到。
石嘉善醒来之后已经将白得得梦境中的楼中楼情形都告诉了玉阳子,白得得说的都是真话。此外他也将那小册子的内容向玉阳子一字不落地重复了出来。
父子俩研究了半日, 还是玉阳子看出了破绽,“看前面还挺让人惊艳和惊心的,不过在这里段存勇的推演出了错, 他自己却没察觉到,还以为真能强行抢夺心莲地火的控制权。可叹啊,他这样的心智却不用在正道上。”
同样身为院长, 长江后浪推前浪,石嘉善自然更信任他父亲的判断,而不是几百年前那位院长的话。
其实玉山书院为了楼中楼的事儿,大可以将白得得关一辈子, 不该怎么轻易就放她离开的。但丽叶城叶尊者实力强横, 对玉山书院又有功劳,他能将梅牌给得一宗的容舍, 那就是和容舍有交情。而容舍却又把梅牌转赠送给了白得得, 就由不得玉阳子不掂量掂量了。
虽然得一宗一个小书院不足为虑,但若是这件事被嚷嚷了出去, 玉山书院还是面上无光, 因此还不如索性大方些, 将白得得放走,结一段善缘。加之石嘉善也说了,白得得的梦想是要到玉山书院做炼器堂堂首。
且不说这梦想可笑不可笑,但只要白得得想进玉山书院就好办,说明她不会跟玉山书院对着干。
却说白得得总算赶上了和南草相约的时间。
那处神迹在定军山附近,七大书院派去的人都已经赶到了,各自选了个地方以做攻破防御阵之地。
南草他们这些散修自然只能拣那剩下的边角。好在定军山足够大,倒不至于让各大势力相互打架。
“咦,我奶奶呢?”白得得道,“你不是说我奶奶要来吗?”
南草没好气地道:“可不是吗?明明说好了的,但她临时变卦了,说得一宗也要分一杯羹,她得帮容舍破阵。”
“我来联系我奶奶。”白得得道,她就不信夜有盐会不管自己而去管容舍。
夜有盐其实已经到了定军山附近,接到白得得的消息,很快就回了信。
白得得看完信,噘了噘嘴,“容舍拿我逼我奶奶呢。”当初白得得困在无边地狱,夜有盐也毫无办法,只能求助容舍。到最后容舍真将白得得救出来后,夜有盐就从得一宗的客座长老成了正式长老。
既然夜有盐已经成了真正的长老,那么在得一宗的规矩里,那就是必须先宗门而后家人,即使是白元一在这儿,也不可能来帮白得得。
“既然得一宗有心入阵,你要不要去那边儿啊?”南草试探着问。
白得得立即摇头,“不去。”
南草叹息道:“我说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干嘛?那边毕竟是自己人,你去了也安全点儿。咱们这边虽然可能实力强一点,但都在防备彼此。”
白得得道:“你别劝我了,反正我不去容舍那儿。我就不信离了他,我就进不了阵了。”
南草耸耸肩,反正是理解不了白得得的这种自尊心,要换了他是白得得,只要能进阵,让他喊容舍爹都行。
白得得一行人等了大约半日,当早晨第一缕阳光从海面上跳出来时,整个定军山突然摇晃了起来,像个踉踉跄跄的巨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定军山四周的人都能看见,定军山的山顶裂开了,从里面射出一道巨大的光束,光束直冲云霄继而折返,从天空普照下七色光芒来,将定军山整个地笼罩在了七色光球之中。
这大概就是定军山神迹的防御阵被激活启动了。但也说明,神迹问世了。
见着这神迹,各方势力都开始发力,企图率先破阵,好进入神迹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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