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年长的人与更年长的人待在一起,期盼着听到兴登堡大元帅得票领先的消息。
而在年轻人之中,他们的阵营则仿佛给割裂了,许许多多的人支持着德国□□的台尔曼。而更多的人……则支持简称纳粹党的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候选人阿道夫希特勒。
这已经是他们在这个月的第二次投票了。因为,在上一次的投票中,兴登堡大元帅与阿道夫希特勒并没有能够分出个胜负。
这可真是一次令人惊骇的投票结果。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以为获得共和国政府保守派一致支持的兴登堡会能够轻易地再次出任共和国总统。可是当投票结果出来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事情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
并且,这个摇摇欲坠中的共和国也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强大,以至于无论他们想要扶持谁都能够得到成功。
而现在,他们已经第二次投出了自己的选票,并期待一个与上一次投票不同的结果。
或者是兴登堡击败希特勒,再一次出任共和国的总统。
又或者……希特勒击败兴登堡,为这个日渐衰败的国家点亮燎原之火。
在计票开始前的几个小时,路德维希就迫不及待地拉上他的朋友曼弗雷德,艾伯赫特,还有林雪涅一起去到了一家希特勒支持者们事先约定好的啤酒屋,并守在一台收音机的旁边。
而他所守着的,则并非是这间能够容纳数百人的啤酒屋里的唯一一台收音机。
啤酒屋里原本就拥有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新产物收音机,还有在这里聚集的人们自己带来的。他们把五六台收音机都调到了同一个频道,并且都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而由于无线电信号接收的关系,在啤酒屋里的五六台收音机全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延误,彼此之间相差了那么几秒的时间。这在有很多人聚集的啤酒屋里会显得有些嘈杂,可当计票真正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是按捺着他们的焦急在那里听着,听着……
这简直就是一场长达数小时的刑罚。
最终,当新一任总统的竞选结果出现时,人们所听到的是这样一个名字——保罗·冯·兴登堡。
不是德国□□的领袖台尔曼,也不是纳粹党的创立者阿道夫·希特勒。这就是1932年的这场大选的结果。
三月的德国已不再下雪,瓢泼的大雨侵袭了首都柏林。
无论是台尔曼的支持者,还是阿道夫·希特勒的支持者,这些代表着德国未来的年轻人都在大街上彷徨无助得像一个孩子一样。而原本处于敌对状态的红色战士同盟与冲锋队的成员则有史以来第一次肩搭着肩互相安慰着。
在这一天,他们都是同病相怜的败选者。
不明白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的路德维希就好像那些人一样,此时他就站在啤酒屋的门口,看着不远处渐渐散去的,淋着雨的人们。而他自己此时也正站在雨中,不愿意接受他的朋友曼弗雷德撑起的拿把伞。
那么林雪涅呢?此时她依旧坐在她原先坐着的位置上,虽然这间原本满员的啤酒屋里已走了大半的人,并留下一个个空的啤酒杯。艾伯赫特则正坐在她的旁边。
摆放在这张长桌上的收音机不知被什么人调到了另外一个频道。
在那个频道里,败选了的纳粹党党魁正在进行他对于自己支持者的一场呼吁。
“我们必须继续战斗!这不是结束,而是又一次的开始!日耳曼民族也不是遭遇一次失败就会认输的民族!我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一些并不是很长的时间,去重新出发,重新捡起我们手中的武器,然后去战斗!”
他是对的,这不是结束,而是又一次的开始。
这是1932年的德国,而此时距离阿道夫希特勒成为德国的总理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并且,这也是保守党派的共和国政府为了阻止希特勒夺取国家的最高权力所作出的最后一次,并且也是足以扭转局势的抗争。
可这一次的抗争所带来的,却是长达近一年时间的,全国上下的动荡以及小丑跳梁一般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仅1932年一年,德国就进行了五次全国范围内的投票选举,内阁被不断地解散以及重组。
1932年5月,兴登堡总统解除了布吕宁的总理一职,哪怕后者在他的此次总统大选中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并且兴登堡总统还让暂时得到了他信任的巴本接替了总理一职。
1932年11月17日,由于兴登堡总统的智囊团开始支持一流的内斗专家以及不入流的内政“专家”施莱歇将军,巴本宣布辞职。
1933年1月30日,和前任总理巴本走到了一起的阿道夫·希特勒终于在巴本的帮助和游说下让兴登堡总统勉强答应也给他“当个几天”的总理。
但现在,现在还只是1932年的3月,再次出任共和国总统的兴登堡大元帅就将在柏林秘密召见这位在本次大选中获得了一千三百万张选民投票的政坛新秀——阿道夫·希特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了,因为出门走得急,没带上电脑!
我以为一会儿就能好的,没想到全都整好到家都已经快一点了!
写到这章结尾的时候其实很感慨,魏玛共和国干的这些操.蛋事实在是一桩接着一桩,让我是实在想不到像希特勒那么能耐的人遇到这么多成群的傻逼对手要如何才能夺取不了国家的最高权力……
第93章 chapter 93
德意志共和国的总统府的这一天是忙碌的一天。就好像保罗·冯·兴登堡大元帅在成为新一任的共和国总统后的每一天那样。
只不过, 今天的总统府将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在本次大选中得票数仅次于兴登堡的竞争对手以及手下败将, 阿道夫·希特勒。
对于自己的这位客人,兴登堡的态度其实是很轻慢的。如果不是他的智囊团要求他一定要这样做, 那么这位现年已经八十五岁高龄的老人甚至都不会愿意去召见这个毫无背景也并不是出生于贵族家庭的“小矮子”。
“听说, 阿道夫·希特勒先生只有这么高。是这样吗?”
这位暂时成为了德意志最高主宰的老人在客人来临之前这样和身边的亲信比划着。可被他这么比划的高度, 显然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小矮子”会有的身高了。那必定得是一个侏儒, 才能够这么矮。
兴登堡在这样比划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一起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想,阿道夫·希特勒先生应该比您比划得还要再高一些,总统先生。”
当兴登堡身边的那些人里有一个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们的大笑声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仿佛他们正要等着召见的并不是一名在本次总统大选中与受到了所有保守党阵营联合支持的兴登堡几乎打成了平手的一名对手, 而是马戏团里的一名身份低微任人嘲讽的小丑。
此时距离兴登堡与希特勒约定的时间仅剩七分钟了。而作为败选的一方,纳粹党的党魁阿道夫·希特勒早已到达了总统府的门口,却并不按响门铃, 只是在门口等着,等到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两分钟的时候才按响门铃,并走进去。
在得到门卫傲慢的回应之后, 这名心底藏着可怕野心的政治家与军事家带着一种谨慎的态度一步步走进总统府。
尽管,在本次大选他获得一千三百万张选民投票之前, 他就已经被许多势力所注意到,甚至是着手拉拢。但这的确是现年42岁的希特勒第一次接触到最为纯正的, 来自于宫廷的势力。对于阿道夫·希特勒来说,这应当是一次至关重要的会面。
既然他已经输了这次选举,那么他必定要尽自己所能地去试着说服这位他曾经深怀敬意并对之忠诚的陆军元帅。他必须告诉对方他所看到的, 以及他对于整个欧洲的判断。
只不过,当他在这座华贵的总统府中试着再一次地发挥自己的演说天分时,他所得到的,却是无尽的嘲弄和大笑声。
“你想做总理吗,阿道夫?很遗憾我觉得你不适合。但我可以把邮政局长的位置给你。它很适合你。既然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崇敬我,那你可以尽心尽责地去把我的头像印在邮票上。这样你的每一天都可以和兴登堡大元帅在一起。”
这或许会成为阿道夫·希特勒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都一直记得的话语。
而伴随着这句话语的,还有他在走下总统府的楼梯时所听到的,由未有全部关上的那扇大门里所传出的,几近侮辱的嘲笑声——
【我的头像就在邮票上,我可以让阿道夫去舔一舔。但愿他可笑的胡子不会妨碍到他做到这一点。】
在离开总统府之前,希特勒又看了一眼旋转向上的楼梯,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最终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这间富丽堂皇的总统府。
现在,他已经对由兴登堡总统领导的内阁彻底失望了。
并且他也知道,这些人,这些老朽而腐败的人,他们唤不醒沉睡中的德意志。
他需要……他需要自己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
绝对的主宰。
* * *
“海因里希!海因里希!”
在一次短暂且并不愉快的会面之后,希特勒回到了他在柏林下榻的酒店房间。那并不是像阿德龙酒店一样豪华的酒店,却有着不错的套房。回到了酒店房间的希特勒喊出了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名字。
他以为这间也可以用作会客的房间里只有他的亲信一人。因此,他是如此的毫不掩饰,毫不掩饰他的糟糕心情。
可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日耳曼青年。
不不,他可以说这是一个日耳曼青年,又或者说……这是一个日耳曼男孩。当阿道夫·希特勒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他会觉得这是一个有着出众气质以及良好出身的,贵族青年。但当他把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并认真而仔细地观察对方时,他又会发现……对方还很年轻,很年轻,并且这个年轻人还拥有着令人一眼看过去必然会对他心生好感的好相貌。
“您好,先生。如果您找……我舅舅,那他现在正在酒店的咖啡厅里会见一位朋友。他还以为您会更晚些才回来的。您需要我去告诉他吗?”
艾伯赫特在纳粹头子走进来并与他视线相交的时候就从他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并在对方观察完了他之后才这样试探着开口说道。
“舅舅?”显然,艾伯赫特对于党卫军领袖的称呼让希特勒感觉到很疑惑,但他只是继续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孩子?”
“我的名字是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
这个明明有着沉稳气质的年轻人此刻在面对希特勒的时候流露出了一份会让纳粹头子感觉到很熟悉的腼腆以及对他的关注,那就好像他曾遇到过的,他的那些崇拜者。而不同的是,一份来自于这样的贵族青年的崇拜对于才在兴登堡总统那里受到了羞辱的阿道夫·希特勒来说,会格外地让他感到心下妥帖。
“我的外公是他的教父。”
艾伯赫特才只是说出了这句话,就已经让熟知自己那位亲信底细的希特勒对这位亲王的外孙感到肃然起敬。
那份肃然起敬当然是因为海因里希亲王的尊贵身份。毕竟,海因里希亲王可不仅是一位亲王,他还是德皇威廉二世唯一还留在这个世上的胞弟。在属于过去的德意志帝国之中,这位亲王殿下的身份毫无疑问地会是超然的。
可那份肃然起敬却不止是因为海因里希亲王的出身。它还因为这位亲王殿下在上一场战争中为德国海军所作出的那一切的一切。
但他面前的这个青年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尊贵出身而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任何的趾高气扬。这个名字叫做艾伯赫特的年轻人甚至没有特意去强调自己的外公究竟是谁,而仅仅只是提到了这一句就继续说道:
“所以有时候我的母亲会让我叫他舅舅,只是他太年轻了,才只比我大了八岁,所以我不常这样称呼他。我听说,我听说他这周末会来柏林,所以我特地……”
在面对这样一位刚刚在总统竞选中败选了的一党之首时,艾伯赫特表现得还有些紧张。也正是因为这份“紧张”,他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本笔记本。当那本笔记本掉落在地上的时候,里面的“书签”就这样掉落出来。
当艾伯赫特将它捡起的时候,无论是笔记本上的那些机械图样,还是那张被他用作书签的照片都就这样展露在了阿道夫·希特勒的眼前。绿眼睛的贵族似乎还想很快把它们藏起来,可已经看到了那张照片的希特勒却是蹲下来,几乎是和他一同捡起了那张照片。
那是在一间啤酒屋里拍摄的照片,在人满为患的啤酒屋里,人们都很认真又紧张地围着放有一台收音机的长桌坐在那里。并且在这些人当中,还有很多年轻人的肩膀上都自发佩戴着纳粹党的标识——红色的万字袖标。也有人直接把这样的红色万字旗挂在了桌子上,并以这样一种方式来简单明了地昭示他们的立场。
“我特地过来看看他。”在说完了自己刚刚正要说出却被打断的话之后,艾伯赫特又以一种很自豪的目光看向那张照片,并对与他一样正看着那张照片的希特勒说道:“那是我们在上个周末的时候拍的。在得知您没能获得更多的选票时,大家都很失落。”
绿眼睛的贵族就以这样一种近乎巧妙的方式表明了他的立场。事实上,那句话里的每一个语气的转折都那样的恰到好处,并将他与阿道夫·希特勒拉近了一大步。不仅如此,他的话同时还让阿道夫·希特勒很认真地看向那张拍摄于决定胜负的那个下午的照片。
希特勒:“那的确是一个失落的下午,艾伯赫特。但你们不应该失落整整一个下午。因为你们的时间是那么的紧迫,你们还应该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艾伯赫特:“是的,所以我们收听了您在电台里做出的演讲。”
说着这句话的绿眼睛贵族笑了,他就那样直视年龄足够做他的父亲,却还未有婚娶的男人,并说出了这个男人在那次演讲中所说的话语:“我们必须继续战斗。这不是结束,而是又一次的开始。”
和纳粹头子那富有激情的演讲不同,艾伯赫特的声音要柔和好听得多,但他的声音却又在柔和中拥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那恰恰是阿道夫·希特勒所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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