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钰盯着他的背影,这个人有问题,必须查一下。
他在门口站了两秒,而后立刻转了身。
屋子里还有个女孩子。
江大少爷突然有些怯场,他刚刚算是帮这个女孩子,应该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不知道她要怎么感谢他……
江子钰也咳了一声,而后回进房间。
他站在房内,又咳了一声,这个声音已经是比较大了,这是提醒那个女孩子可以出来。
但是没人出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好像空无一人。
江子钰立刻在门后、柜子里桌子底下找了一遍,没有,什么也没有。
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瞥见朱砂笔掉落在宣纸上,染出了大片的红,屋子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他再次在屋子里找了一遍,他往里头走去,瞥见昏暗的里头映进来了一道细光,他用手一推,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都忘记了这间屋子有道后门。
后门一开,寒风猛的灌了进来,他冷得一个激灵。
连接后门的青石道上没有什么女孩子的身影,走来了两三个下人,恭恭敬敬的朝他问候。
一切如常,他被寒风吹得清醒,方才那一场邂逅真就仿佛梦中的幻象。
他也许作画的时候打了个盹。
…….
关玉儿来到江林月的院子里。
江林月也正巧在找她,王婆子一边自责一边拍自己的大腿:“春儿说领关小姐过来的!”她有点儿慌张,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哎哟了一声,“都怪我!都怪我!小小姐您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江林月在院子里转了个大圈,刚刚要冲出门外,就看见有个丫鬟带着关玉儿过来了。
江林月一怔,立刻过去抱住她。
“吓死我了!”江林月松了口气,擦了擦眼泪,“都是我不好,没去接你,还让你丢了,我听王嬷嬷说了,那个春儿在骗人,现在逮住她了!”
王婆子在一旁摸住胸口松了口气:“二姨太没有找我,那春儿故意将我支走的!”她又是悔恨又是懊恼,“都怪我!”
她看见关玉儿的鞋有些脏,有些微的狼狈,猜到刚刚肯定出了什么事,她赶紧说:“小小姐,关小姐一定是受惊了,这寒冬腊月的,咱们去屋里说。”
江林月连忙带着关玉儿回屋,王婆子去打热水。
王婆子先在外头问了问那带关玉儿回来的丫鬟的话,而后皱着眉头去打热水。
关玉儿脚底冰冷,浑身冒着寒气,回了江林月的屋子里,总是是回了暖。
王婆子打了热水过来,丫鬟也端着姜汤,她伺候着关玉儿泡脚:“关小姐走这样远的路必然是脚冷了,您泡个叫,暖和一下。”
关玉儿伸出脚让她弄,王婆子低头瞧见她的袜子似踩了地,有些脏。
关玉儿的脚一泡进热水里,浑身终于舒坦了,江林月有些歉意,说:“玉儿,我们江家是不是有人对你使坏了?”
关玉儿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喝了口姜汤,问:“阿月认识喻中明么?”
江林月想了好一会儿,还没答上,给关玉儿揉脚的王婆子出来声:“那是三小姐的男朋友!我知道他!”
王婆子心中在意着这事,关小姐既然这样问,必然是和这个人有关的,没想到这人文质彬彬,居然要害人?
江林月立刻问:“玉儿是不是碰见了他?哇!这个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关玉儿说:“我此前认识他。”关玉儿眯了眯眼睛,“他与方金河有仇,上回差点杀了我。”
江林月惊了一跳,差不多吓哭了,她连忙握住关玉儿的手,声音沙沙的:“都怪我…….”
她年纪小,也不会说话,翻来覆去就这几句,但她心里悔到不行,心里想着自己哭着闹着要关玉儿过来,人家过来了也没好好接着,不仅是怠慢了,还让她有生命危险!若是今天关玉儿出了什么事,她就是立刻吊死也偿不了悔恨。
关玉儿神情缓和地抱了抱她,轻声开口:“不怪你,我告诉你就是让你注意这个人,不关阿月的事,”她摸了摸她的头发,“阿月把稿子给我看一下,别忘了今日咱们要做什么。”
江林月赶紧擦干眼泪,王婆子忙活着给关玉儿找新袜子、擦鞋子,给她稍微梳洗打扮。
关玉儿在家里被人伺候惯了,就一边被人伺候着一边看稿子,和江林月讨论了好一会儿,终于定了稿。
关玉儿被伺候着梳洗打扮完毕,在江林月的院子里吃了顿小食,她浑身暖洋洋的,看见江林月的桌子上摆着她带来的零食。
那零食在王婆子手上拿着,倒是比关玉儿先到江林月屋子里。
江林月其实特别黏糊,关玉儿坐了不一会儿就要走,她又是留着又是抱又是扑,就是想关玉儿能再陪她玩一会。
“咱们的衣服要赶着做呢,阿月别闹啦!”
江林月其实害怕与心有余悸的心情还没祛除,她想多和关玉儿说说话,但是关玉儿说的也在理,衣服的确要做的,关玉儿为了两人的店铺忙前忙后,她不能任性。
“那玉儿姐姐下次再来,下次我不会这样了,下次我一定远远接着玉儿!”
关玉儿笑道:“都说了让你别放在心里,别往心里去,过几天都十七岁了,咱们大后天再见!”
……
王婆子带着一大堆礼品跟着关玉儿,到了外院便把东西交给了孙生,还让司机开车把两人送回家里。
王婆子把事办好了,立即就去审问那春儿。
春儿打死不松口,只说自己随口听见二姨太说了一句,二姨太确实在在说她,后来带着关玉儿走,说那位小姐自己跑了,也跟不住。
王婆子其实不是什么善人,但是对江林月和江子钰忠心耿耿,她是卫氏的陪嫁丫鬟,在江家的下人的地位算是一等一的,她甚至敢给江老爷脸色看。
江老爷能受她的脸色,说到底是自己心虚,他对不住卫氏。
王婆子不说多话,春儿不招,她立刻就用了刑。
结果刑还没用完,春儿下面就流了血。
王婆子一惊,马上找了大夫,一把脉才知道是小产,春儿怀孕已经四个月了。
这可是大事。
王婆子让人捂住不说,先不把事情给两位姨太太和江老爷知道,她先去禀报了大少爷。
“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打死不说,这春儿的奴契在江家,是死是活任由江家处置。”王婆子最厌恶勾引主子、不检点的人,“这可是丑事啊大少爷,那孩子她爹是个下人还好,万一是个主子…….”
是个下人还好,两个人一块处置,万一是主子可就难办了。
王婆子猛的一怔,又说:“大少爷,今日出了件事,奴婢得与你禀报,奴婢觉得春儿这孩子不是江家谁的…….大少爷记得三小姐的男朋友喻先生么?”
江子钰今日还见过他,如此印象深刻,自然是记得:“你说。”
王婆子说:“今日小小姐的好朋友来找她玩耍,不想被春儿差点害了,那春儿仿佛是更喻先生有什么串通,喻先生把小小姐的朋友吓得半死!”
江子钰的眼皮动了一下,立刻问:“她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是关小姐,小小姐唤她玉儿,对,叫关玉儿!”
“关玉儿…….”江子钰眼睛眨了一下,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名字就是刚刚喻中明喊的。
他又问:“是阿月的同学?她是来做什么的?”
“回大少爷,两人年纪差不多,但似乎不是同学,却是十分要好,小小姐在纸上画了什么图,关小姐和她讨论着,奴婢不知道年轻人的知识,也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看见关小姐后来拿着那图走了。”
江子钰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位和江林月做服装生意的朋友。
江林月画的是服装设计稿,关玉儿今天来拿,肯定是要去做衣服了。
江子钰守株待兔了许久等着江林月口中的做生意“好朋友”自己找上门来作妖引诱,一直没有等到,没想到今天见到了。
居然是这样的美人。
江子钰心脏跳动着,一方面觉得关玉儿是不认识他,今天也一句话不说,还是在心惊胆战的躲人,眼睛里都没有他的影子。
一方面有思起喻中明所说的“她很会骗人”。
如果这是欲擒故纵呢?
认识了江林月,继而得了机会来江家,接着好巧不巧见着了他。
没有给他正眼,没声没息的就走了,看似对他不感兴趣,却让他想了这么久。
是巧合吗?
江大少爷此时此刻忽略了逻辑,已经忘却了什么喻中明、春儿的作用和他们的目的,硬生生的把关玉儿的行为往“欲擒故纵”的方面去凑。
江子钰咳了一声,又一本正经的问:“大后天是阿月的生日宴会,她这个朋友是不是要来?”
“回大少爷,阿月小姐心心念念盼着她来玩,千叮咛万嘱咐要关小姐来,她是要来的!”
江大少爷心里乐呵着,觉得这位大美人手段可真不错,还让她妹妹心心念念着。
“让人先去查查她是什么人。”
他心里想着关玉儿在江林月的生日宴会肯定是要出风头引起他注意的,他到要看看是怎么样的风头。
那他就……
勉、勉为其难让她勾引一下呗。
第67章 漂亮裙子
关玉儿拿着稿子, 她让江家的汽车送她去店里,她立刻把设计稿给了裁缝,让人务必在江林月生日之前将衣服做好。
关玉儿养裁缝花了不少的钱,她的裁缝在上元算是数一数二的, 在上元也没几个像她这样舍得花钱。
关玉儿给了设计稿之后也没闲着,又开始找厂址。
晚上回去的时候关玉儿把今日的事对方金河说了, 方金河吓得半死, 抱着关玉儿哄了好一会儿。
其实方金河一来上元就让人查喻中明。
查来查去还真查到了,说起了还真和他有些关系。
这个人就是当年方金河杀的夜总会二把手的私生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说起来是这样,但是江湖上恩恩怨怨实在太多,那二把手吃相难看,当年不仅害死了老板,还恶事做绝, 将老板一家子都弄死了,这样老板的东西就没人继承,还不落到他手里?
万万没想到, 方金河这样雷厉风行, 不仅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还煽动了人, 激起了众怒, 接着方金河毫不手软地将二把手给崩了。
干净利落还把东西都揣在了怀里, 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得了渔翁之利。
有不少人都议论此事, 说是方金河蓄谋已久, 但方金河日益强大,暗地里议论是议论,表面还是笑脸相迎。
方金河当年也查过这二把手的底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儿子不久后被人打死了,女儿嫁给了南方的老板。但是他没在意二把手也没有私生子。
就算有私生子,那二把手也是自作自受,做了这样的恶事,不是官府就是自己人,肯定有一方要他栽。
方金河把喻中明的底细都查清楚了,说起来喻中明和他死了的父亲没什么感情,唯一的联系就是钱,他爹对他也不好。
喻中明还有位吸洋.烟的母亲,这位母亲还是花钱能手,至今仍活在世上。
方金河当时来了上元就找上了他母亲,他那位母亲也是位极品,儿子好几年没回家也从不关心、不关心他做什么,是死是活,只关心他每个月也没有寄钱回来。
喻中明十七岁就离了家,据说是母亲犯了烟瘾就打人,因为父亲死了,没有人供应钱财,他母亲又是烟瘾重,寻常还要打牌,没了钱自然脾气不好。
方金河让人守了大半个月,也问了街坊邻居,喻中明确实好几年不再回来,但是每个月都给母亲寄了钱,倘若这钱晚几天到,他母亲能在家里骂上一天。
喻中明随了母姓,从前没个正经姓名,据说是他出生不久喻母的猫死了,他母亲从小就唤他“猫子”,唤的时候唤一声“猫”,或者是“喵”,或者是“过来”。
没有实打实的取名,大约觉得他是活不长。
但没想到他还是活了挺长。
方金河又查了他踪迹,只知道他去外国留了学,不知道谁给了钱上学的,在外国的时候就能挣钱,时常给家里寄钱,回了国先是在一家金融公司做经理,也做其他生意。
不过他是交女朋友的能手,上流还是中流里的淑女,他有不少女朋友,但是恋爱是不长,一两个礼拜,一两个月,时常是这样的时间。
方金河还查了他从前的女朋友,也有工作过的地方,让方金河意外的是,他这些女朋友对他还有些死心塌地的意味,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有的说是出了国。
方金河没查到什么重要信息,只让人盯着,但没想到今日他不仅出现了,又把关玉儿吓着了。
方金河把关玉儿哄好了,立刻找人去查,他恨得牙痒痒,现在特别想崩了那个喻中明。
但是那喻中明藏得太深了,方金河竟然一时半会没查清楚他的底细。
方金河在上元的人脉很广,他查不到的人一般有三种人,一是军政机密人,二是手眼通天的组织故意做的伪装者,三是外国奸细。
方金河觉得这事得格外注意。
不过幸好关玉儿没受什么伤。
方金河白日里的工作很忙,没时间陪关玉儿,关玉儿也是事情满满,自打又再遇见了喻中明,方金河有派了更多的人手保护她,也嘱咐孙生寸步不能离。
让关玉儿意外的是,此前东区那个烟厂老板再次找了关玉儿,问关玉儿要不要。
据说是那位鞭炮老板含糊不明,一直不说要,仿佛在吊着人,那烟厂老板如今正需要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不能等,所以又找上了关玉儿,还说价格还能便宜。
关玉儿这次并没有果断的应答,只说几天后答复,关玉儿又去问韩七。
程棠为什么又不要了?
韩七一时间也不清楚,说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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