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来吃早餐,唐晓芙注意到冷晨旭顶着两个黑眼圈,嘴贱地问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冷晨旭幽怨的白了她一眼:“你试试饿着肚子看睡不睡得好。”
好嘛,说错话了,唐晓芙赶紧闭嘴。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今天早上终于放晴了,只是地上的水还没有完全退去,所以吃过早饭之后,冷晨旭开车把唐晓芙送到了她在汉正街的门面,这才去上班。
等到下午水就退得差不多了,环卫工人们正在大街上奋力清扫着洪水过后肮脏的路面。
唐晓芙今天特意给自己提前下了班,回到家里,除了乔大夫还没下班回来之外,所有人都在。
大家都随口问唐晓芙在冷晨旭家里睡得怎样。
可是唐晓芙做贼心虚呀,总觉得他们问的话别有用心,而且还笑得那么暧昧,因此神色很不自然,敷衍的答了句:“还行啊。”
方文静见她神色不对,以为她昨天晚上和冷晨旭发生了些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急忙避开众人悄悄地问她。
唐晓芙就差指天发誓她和冷晨旭是清清白白的。
方文静这才半信半疑的相信她了,不忘告诫她,在婚前无论如何不能和冷晨旭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唐晓芙点头:“我懂的。”
心想,你现在紧张了,昨天非要把我留在那里,要是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
银梭在唐振华家一住就是好几天,安分守己的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但她这样住赖着下去也不是个事,唐振华一家人都很心烦意乱,可是要是硬生生地赶银梭走,银梭肯定会豪哭装可怜的,村里那些卫道士就又会跳出来指东道西的。
农村不同于乡下,城里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会理会外面人对自己的评价,可是农村人同一个村里的多少都沾亲带故,即便不沾亲带故也是几代人的交情。
要是村里普遍舆论认为你不是个好东西,那你在村子里的日子都不好混,这就是人言可畏。
唐振华投鼠忌器,不敢强硬地赶银梭走,虽然明说暗说了好几次,可是只要一让银梭走,她就泪流满面。
唐振华深深的感到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冯青云母女两个对银梭很讨厌,这个银梭看上去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其实特别有心计,吃饭的时候故意装作无意的净拣好菜夹。
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跟着冯青云他们一家下地干活儿的,可真正干起活儿来就各种状况频出,不是摔在田地里压坏一大片秧苗,就是在除草的时候不小心把庄稼给锄了。
每次出状况的时候,银梭都装出一副愧疚得不得了的样子,解释是因为她干不惯农活儿的原因。
冯青云母女两个在背后是很鄙夷她的,什么叫干不惯农活儿!这才去城里呆了几年,就真当自己是城里姑娘了!
最后还是唐振华看不过眼,吼叫着让她滚回去,银梭这才名正言顺的不再下地干活儿。
你说你不愿意干农活吧,人家收留了你,给你吃给你住,你总得给人家帮忙做做一日三餐报报恩吧。
银梭在家里也确实帮着唐振华一家做饭,可是每顿饭不是烧糊了,就是水给多了,反正没有哪一顿能够吃上可口的米饭。
菜就更不用谈了,要么打死了卖盐的,要么就是没放盐。
这也就算了,每天家里的鸡至少下四到五个鸡蛋,可自从银梭留在家里做饭之后,冯青云每天在鸡窝里只能捡到两三个鸡蛋。
冯青云心中有气,凭什么自己的女儿就应该在田地里劳动,而银梭不仅不劳动,还躲在家里偷吃鸡蛋!
于是冯青云也不阴不阳的说了几次,以前家里的鸡蛋每天都至少有四五个,现在自从银梭在家里了,鸡蛋都变少了,那些母鸡是不是怕银梭,所以连蛋都不敢下了。
银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夏天到了,母鸡不肯下蛋这是很正常的,还笑话冯青云做为一个地道的农民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唐振华当然也知道这些鸡蛋全都进到银梭的嘴里了。
他夫妻两个一合计,想要赶走银梭还得借助吴春燕的手。
吴春燕骂起人来可是一流,并且她一个做奶奶的赶懒惰的孙女走是有很多理由的,这个孙女败坏了家风啦,而且手脚不干净偷过她的钱啦。
就算她不讲道理把银梭赶走,村里对她的指责也不会太过强烈,因为没人会跟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顶真的。
于是冯青云装了几十个蛋给吴春燕送去。
唐振华夫妻两个对吴春燕老两口还不错的,除了分配在他夫妻二人头上的养老责任之外,平时家里有个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她们也会给吴春燕老两口送些,至于鸡蛋是常年不断的。
唐建斌虽然不会每个月都寄钱回来贴补他们,但是把房子这个大头盖了,他们家也没什么好愁的了。
再加上唐建斌还承诺唐建文结婚和桂花出嫁他都会帮衬一大把的。
在农村盖房子娶媳妇嫁女儿是天大的事,这些大事都被唐建斌包了,唐振华夫妻两个还有什么可愁的,因此鸡蛋是不卖的,隔上一段时间就给吴春燕老两口送些去。
吴春燕对这个儿媳比较满意,不像别人家娶的续弦那样心眼多,跟自己的半路男人貌合神离的过日子,也不会对自己半路男人的父母好。
其实吴春燕之所以会变得比以前宽容些,是因为这几年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多少性格会有些改变的。
冯青云把那些蛋交给吴春燕,赧然的笑着道:“妈,这个月给你们的鸡蛋比以前少,主要是银梭住在我们家,不知怎的我们家的鸡蛋就变少了。”
关乎到自己的利益吴春燕自然很是重视,当即就厉起双眼道:“这还用问,肯定是银梭那个贼人偷去了!你们夫妻两个也是立不起来的东西,居然还把银梭留在家里白吃白喝,当个祖宗供着!”
冯青云愁眉苦脸道:“我和振华几次三番想赶她走,可是话才说出口,她又哭又闹的,我们夫妻两个也没办法。”
吴春燕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用的东西,你看我怎么把银梭赶走!”
说着走出堂屋,拿了一根竹条就直奔西边唐振华家而来。
冯青云紧紧尾随在她身后,心中暗喜。
银梭正趁着家里没人,用一根细铁丝在捅唐振华夫妻两个的房门的锁眼。
自从她住进了唐振华家里之后,唐振华一家大小像防贼一样防着她,每天只要家里没人,就把各自房门锁得紧紧的。
银梭想要偷一笔钱离开,可一直没有机会。
她已经在唐振华家里住了好几天,她也知道再想死皮赖脸的长住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唐振华夫妻两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而且唐建文一见到她就骂骂咧咧的,所以她要趁被赶走之前,在唐振华家里大捞一票,因此今天铤而走险准备偷偷的把唐振华夫妻两个房门的锁打开。
开锁也是一门技术活儿,银梭根本就不会,她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这么乱捅,希望瞎猫子碰到死老鼠把锁捅开。
做贼的人都很警觉,银梭忽然听到有人走进院子的声音,赶紧把那根铁丝往口袋里一装,若无其事的坐在八仙桌旁喝水。
吴春燕冲了进来,指着银梭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留在我儿子家里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钱!”
银梭悚然一惊,吴春燕怎么知道自己刚才正在偷钱?
可转念一想,就算她知道怎样,自己又没得手!就算闹出去,自己来个死不承认,这老不死的能够把自己怎样!
于是装出一副六月飞雪,委屈巴拉的样子,恶心的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奶奶,你不能这样红口白牙的冤枉我~“
她话还没说完,吴春燕手中的竹条就抽了下来,而且还故意对准她的脸抽。
银梭急忙用手挡着护住脸,脸是保住了,可是手臂上抽出好长一条血印子。
“我红口白牙的冤枉你?老娘的养老钱就是你偷走的!你敢说你到我儿子家里来不是打算偷钱的吗?你今天偷鸡蛋吃,过两天肯定会偷钱!”
银梭一听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为了偷鸡蛋吃的事呀。
她暗暗憎恨的瞪了一眼站在吴春燕背后的冯青云,猛的推开吴春燕冲了出去,边跑边哭边叫:“不得了了,后妈唆使着奶奶打我啦!我要被打死了!”
银梭跑出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嘶声力竭的痛哭起来。
第528章 救命汗毛
那些在村头带着孙子乘凉的老太太老头子听到唐家附近有喧哗声,就都走了过来,站在阴凉处看热闹。
反正只要银梭回来,唐家就总有戏看,那些乡亲们连问都懒得问事情的缘由。
吴春燕从院子里跑出来,拿着竹条抽银梭:“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后妈什么时候指着我来抽你了!是你偷了我的钱,还不许我打你一顿!”
银梭边躲边哭道:“奶奶的钱是我妈偷走了,奶奶明明知道却怎么非要拿我出气?奶奶当我不知道,是因为后妈说我住在我爸家里,家里添了开销,这个月就没有什么钱孝敬奶奶了,奶奶就上当了,来打我,想要赶走我!”
冯青云急了,她可不想背个恶毒后妈的名声,再说她的确也不是个恶毒后妈,于是急忙分辨道:“我没有!”
冯青云不搭话还好,那就是吴春燕和银梭对吵,银梭不一定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可是冯青云一插嘴,局势就完全不同了,银梭哭得地动山摇:“婶子,你别装了,我听见你跟爸说赶紧把我赶走!我对你而言就是废物,大哥能够帮着家里干重活,三哥能够给家里盖房子。
唯独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啥活儿也干不了,你当然不能够允许我在家里吃闲饭了,所以千方百计在我爸还有我爷爷奶奶面前诋毁我!”
虽然冯青云在村里口碑还不错,可是出于人们对后妈的偏见,银梭的话还是有许多围观的吃瓜群众相信的。
银梭既是继女,而且名声还这么不好,冯青云容不下她这在情理之中。
面对那些老头子老太太的指指点点,冯青云只觉自己百口莫辩,她愤怒的对银梭吼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找你爸回来对质,看我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
银梭哭的气吞生咽:“婶子你这么有心计,连我奶奶都被你哄得团团转,何况我爸!你把他叫来,他当然替你说话了,婶子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冯青云被银说污蔑扭曲得几乎要吐血了。
金梭的男人昨天在河里捕到一条大黑鱼,想着丈人一家对自己不错,给金梭的嫁妆丰厚。
而且小舅子还帮扶着他们家过日子,过年回家时,特意给了她夫妻二人一百块钱叫他们把房子整一整,投桃报李,于是让金梭带上些家里腌的咸鸭蛋、提着那条大黑鱼到丈人家,给丈人他们吃。
金梭老远就看见自家父亲院门前围了不少人,于是加快脚步走过来一看,竟然是银梭在那里红口白牙的污蔑冯青云,顿时火冒三丈。
她走到冯青云的跟前,问是怎么一回事。
冯青云见了金梭,一肚子的委屈喷薄而出化作眼泪,把事情的原委三言两语跟金梭说了个大概。
金梭没出嫁时和冯青云的关系处得还不错。
冯青云知道金梭是被银梭暗算的,不仅没有看不起她,在生活中对她颇多照顾和维护,所以金梭对她是心存感激的。
银梭看见金梭,因为心虚而害怕,擦了眼泪,硬着头皮叫了声:“姐姐。”
金梭听了冯青云的叙述都快气炸了,又听见银梭喊她姐姐,恶心反胃的都快吐了。
她放下手中的篮子,几步冲过去,对着银梭拳打脚踢:“谁是你姐姐!你当初那样陷害我,我还可能和你做姐妹吗!你现在又来陷害婶子,你还是个人吗?你给我滚!不滚我就打死你!”
银梭被金梭打得在地上满地滚。
金梭的清白就是银梭毁掉的,之后还无耻地阻止金梭为自己洗刷冤屈,这事村里人无人不晓。
所以金梭暴打银梭,虽然有人觉得太残忍了,也只敢说一句别打出人命来,却没有人指责金梭不对,就连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卫道士也不敢站出来说三道四。
讲真,银梭对金梭的伤害不是金梭暴打她一顿就能两相抵消的。
银梭被打得受不了了,哭喊着哀求道:“我这就离开,可是你们好歹把我的东西给我呀。”
冯青云一听银梭松了口,心中大喜,赶紧回家,把银梭的东西依旧用几个蛇皮袋子装了给拖了出来,往银说身边一扔:“这是你的东西,全装在里面了,你要是不放心就看一看。”
吴春燕痛恨银梭偷了她的钱,要把那几蛇皮袋子的衣服扣下弥补她的损失,还是冯青云说:“算了,妈,让她把这些东西拿去吧,要是不让她拿走的话,还不知道她在背后怎么编排我们的坏话!”
吴春燕这才作罢。
银梭拖着自己的东西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哭嚎着仓皇逃走了。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的散去。
冯青云一把握住金梭的手,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孩子,幸亏你及时来了,要不然我和你爸愁死了,这个银梭赖在我们家怎么赶都赶不走!”
金梭提起放在地上的篮子和冯青云一起往院子里走去:“婶子,以后银椒敢再来咱们家,你就叫桂花通知我去,我打也要把银梭打走!”
冯青云连声说着好。
银梭提着几个蛇皮袋茫然的站在田野里,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考虑了半天,只能动用金波这根“救命汗毛”。
她从一个蛇皮袋里找到一面小圆镜照了照。
幸亏刚才金梭打她的时候,她一直死死地护着脸,所以身上别的地方虽然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但是脸还是好的,就是头发被金梭给抓的像个乱鸡窝。
还有现在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被金梭在暴打她的过程中给撕的稀烂,自己这种形象是不能去见金波的。
得梳妆打扮一番,然后把这几个蛇皮袋子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才能去找金波。
银梭想到了赵启富的祖屋,他家祖屋早八百年都没住人了,自己去他的祖屋里梳妆打扮齐整,再把这几个蛇皮袋子藏在他家祖屋的稻草底下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现在是农忙季节,家家户户的劳力几乎都扑到田地里去劳动了,村里除了老人和孩子,连妇女都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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