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直直的冲上大脑,却在一瞬间凝固,冷冰冰的冻住流淌着热血的心脏。
冰火相交,让人无法呼吸。
他看见蓝色的雕花木床上端坐着的女子肤若凝脂,眼若秋水。
她转头,对着他莞尔一笑,娉娉婷婷的站起来,解开了外衫。
她透过慕良,目光直直的看向门外,那里,有着另一个“慕良”。
“你来了……”兰沁禾痴笑着偎进了“慕良”的怀里,而对方也丝毫不客气的揽住她的腰。
下一瞬,两人如交颈鸳鸯一般相吻缠绵不……不……
仿佛局外人一样站在一边的慕良惊恐的瞪大眼睛,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
他惊恐万分的蹲下身,痛苦的捂上耳朵,长时间突出的眼球上泛起了一层生理泪水。
不,这样是不对的,这是在冒犯她!这是、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这是?”里面的“慕良”突然转头朝他看来,他嘴角还带着一丝淫靡的银丝,猩红的舌头伸出,傲慢的舔舔嘴角,发出了宛如狱中恶魔般的声音:“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么?”
“我没有!”他大喊着,激动的眼睛泛红。
见他反驳,“慕良”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进入床边“慕良”的身体里。
手指还按在女子柔软的腰肢上,他紧张的全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察觉到对方的异像,兰沁禾疑惑的抬起头,眨着有些迷蒙的眼睛,“慕良,你怎么了?”
“砰!”
刚过丑时,慕良就满身是汗的猛的从床上坐起来,那种阴沉苍白的脸上少见的露出迷茫和慌乱。
梦里手指下温软的触感、被女子用湿漉漉的眼神渴求的样子……
他捂住且痛苦的捂住脸,
不!不能再想了!
像自己这样的阉人,怎么能妄想染指她?
她要是知道了,会恶心吧……
本来自己这种踩着人骨头往上爬的太监,就够膈应她了,自己怎么、怎么敢……
可是,如果……
如果她有一点一点点喜欢自己呢……
慕良被自己妄念吓得脸色惨白,这种想法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他摇了摇头,专心看今天呈上来的密报。
刚看了两页,他手指就忍不住颤抖,
“内务府总管纯德与昨夜亥时与玖妃私通”
他几年前就要求呈上来的密报必须言简意赅,文绉绉的词句一律少用。现在他看着那黑色的“私通”两字,脑子里好像炸了开来。
内务府的总管太监、玖妃、私通……
太监、妃子、私通……
苍白的脸诡异的泛起红色,他被火烧着似得急忙把这份密报压在书下。
作者有话要说:另外原先这章还要h一点,被我强行改了。没有肉吃感觉非常难过了……
第3章
第二天兰沁禾惦念着去皇后那的事,早早就醒了,让人去取了两盒母亲上次带来的芝兰香给皇后送去,又想着酥酥这几日侍寝应该是累坏了,顺便再遣人给她送了些补品。
到了坤宁宫,皇后还在梳洗,兰沁禾正准备在外间坐下等皇后出来,却被皇后的侍女笑眯眯的请到了里间。
“这,不太合礼数……”兰沁禾有点懵,哪有妃子去看皇后更衣的?
前朝倒是有皇后嫉妒妃子得宠,让其伺候自己梳妆的,但当朝皇后殷氏向来以仁著称,显然没有这种可能。
揽月弯着眼睛讨巧的笑,“皇后说了,娘娘不是外人,姐妹之间,用不着这些虚礼。皇后知道娘娘来的早,也想和娘娘多说会儿体己话,怕一会人多,倒口杂起来了。”
兰沁禾只得点头随她进去,心里还是不免有点奇怪。
“沁禾来了?随便坐吧。”两个丫鬟正给皇后描眉挽发,皇后不好扭头动作,就对着镜子笑了笑。
坐?坐哪?
兰沁禾眼珠子转了转,这里能坐的就一张床和一张美人榻,而唯一的椅子被皇后坐着。
兰沁禾有点尴尬,总不至于去坐皇后的床吧。
像是看出了兰沁禾的困扰,皇后抿唇嘴角微微上扬,“我这里很快就好,沁禾不嫌弃的话,先在我床上坐会儿。”
兰沁禾吃惊的睁大眼睛,向来崇尚礼乐的皇后居然在她面前称“我。”
“能坐皇后的床,臣妾还哪敢嫌弃?”收拾好表情,她露出姐妹间打趣的笑,也不矫情,挨着床尾就坐下。
“这就我们两个人,沁禾还自称臣妾,可太跟我见外了。”
??!!!
以前怎么不见你说见外?
兰沁禾被今天的皇后吓的不轻,她和皇后关系是还不错的,但自从兰沁酥进宫以来,便疏远了不少,可绝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她只好扯扯嘴角,“那沁禾可恭敬不如从命了。”
“娘娘,妆上好了。”折腾了半会的丫鬟退开一步,皇后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皱了眉,“本宫瞧着这眉画的太些生硬了些。”
她转头,看向一旁有点迷茫的兰沁禾,“之前听贵妃说,沁禾给她画的蓉酥妆天下无二,我羡慕紧,不知道沁禾能不能也帮我画上一次?”
兰沁禾心下一紧。
蓉酥妆,那是她特地为酥酥研制的妆容,她几乎可以想到等会酥酥来请安看见皇后的脸的表情了。
那丫头肯定又要和自己闹。
之前还奇怪皇后怎么让她一个妃子进来,原来是用这手来挑拨她和酥酥的关系。
心中思绪转了一圈,最后暗暗的叹了口气。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皇后都在她面前自称我了,难道她还能拒绝么?
兰沁酥坐在座位上十分不满,她这个昨天侍寝的妃子都来了,皇后还磨磨蹭蹭的在里面不出来。
一个老女人,还摆什么谱?就算她是皇后又怎么样,没有子嗣没有皇宠,除了背后的殷式还在苟延残喘之外,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再看看对面空着的座位,她又不禁有点担心,姐姐向来守时,每次给皇后这个老女人请安都来的很早,今天还没来,莫不是生病了?
可今早给她送东西的奴才并没有提到啊……
一边是对皇后摆谱的不耐,一边是对姐姐没来的担忧,她皱着眉,正打算直接去皇贵妃宫里去看看,皇后却施施然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皇后真是让臣妾们好等啊。”她没气好气的抱怨了声,一抬头,看见兰沁禾正站在皇后身后。
而皇后脸上,画的正是姐姐特地为她设计的蓉酥妆。
兰沁酥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心里慌乱万分,怎么会?姐姐说过,那是给她的!是送给酥酥的!为什么会在这个老女人脸上!
“贵妃今天来的倒是早。”皇后从容的在首座坐下,转头对着一旁的兰沁禾笑,“今天早上辛苦沁禾了,不愧是天下闻名的蓉酥妆,确实不同凡响。”
兰沁禾抽了抽嘴角,什么天下闻名,什么不同凡响,一个眉毛而已,也就是兰沁酥从前咋咋呼呼的,见了谁都要炫耀一番,这才被传了出去。
在看着对面妹妹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她又开始头疼了。
兰沁酥有点发晕,姐姐为什么会从这个老女人的房间里出来?她昨天是睡在老女人这里的吗?她们睡一张床了?老女人为什么会叫姐姐沁禾?她都没这么叫过!姐姐还给她画了妆,明明姐姐说过这是独属于自己的妆容!姐姐是喜欢上这个老女人了么?是不是因为自己抢了姐姐的圣宠,所以姐姐讨厌自己了……
她想着,看着兰沁禾的眼睛就泛红了,泪水把一双狐狸眼浸的湿漉漉的,像是沾了露水的桃花瓣。
“贵妃这是怎么了?”皇后好心情的挑了挑眉,“快坐下,你昨夜刚承了隆恩,仔细累着身子。”
兰沁酥死死的咬着下唇,“不了,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来给皇后请了安就回去了。”
“哦?贵妃身子不适啊……”皇后意味深长的颔首,“那便早些回去歇着吧,要是病了,沁禾又少不得心疼了。”
这话听的兰沁酥脚步一顿,转身带着丫鬟就走。
兰沁禾面上不露,心里有些发冷,皇后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么。
离间了自己和酥酥,酥酥心性单纯,这番必定要误会于她,若是她们起了嫌隙,依着酥酥的性子,皇后收拾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她忍着陪皇后和几个妃嫔照例谈了会脂粉首饰,便忍不住起身告退。
一路快步赶向翊坤宫,刚进门就听见里面瓷器摔碎的声音。
外头兰沁酥的贴身宫女倚沐见了她,哭唧唧的迎上了来,“娘娘你总算来了,我家主子气的劝都劝不住呢。”
兰沁禾头疼的扶额,刚准备推开门,又被倚沐给叫住了,她磕磕绊绊道,“刚刚皇后派人送来了些补品,说是惦记着贵妃娘娘的身体,结果打开了一看,东西数量和皇贵妃娘娘您今早送来的一丝不差……主子看了,更加生气了。”
兰沁禾心中一惊,皇后终究是掌管后宫多年,这局下的滴水不漏。她自以为自己的坤云宫铜墙铁壁,没想到皇后居然早就在里面插了眼线。
身后的银耳也听得心惊肉跳,当即跪下,“是奴婢的疏忽,请娘娘责罚。”
兰沁禾摆摆手,“这事不怪你,这些年本宫安逸惯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没注意到,你赶紧回去,把宫里的人都好好查查。”
银耳皱着眉,有点不放心,“那娘娘您这边……”
“无妨,有莲儿留下伺候,你赶紧去吧。这事越快越好。”
又嘱咐了几句,她才推开面前的门。
刚一开门,一个茶盏就飞过来砸在了她额头上。
第4章
“滚啊!本宫不是说了别烦本宫吗!”
衣衫凌乱的女子哭的脸上妆花成一块一块的,头上的珠钗也散落在地,没有往日的半分华美。
她转头,待看清了来人后瞪大了眼睛,“姐、姐姐……”
额头上有热热的液体留下来,想来是破皮了,兰沁禾没有管它,慢慢走到她跟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兰沁酥看着姐姐额头上的血眼神瑟缩,颤抖的伸出手想要碰碰,却又怕她疼,一只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兰沁禾自己倒是无所谓,她有些无奈,“这么些年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急躁。”
外间的倚沐被里面的光景吓了一跳,急忙去请太医,莲儿打了水进来,心疼的给兰沁禾把血迹擦掉,动作之间低着头,心里对兰沁酥的怨气愈发大。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她像是被吓住了,只是一味的哭,原本的几许无奈被小姑娘这么一哭全都洗干净了,兰沁禾只好软声道,“你看看你这娇纵的性子,原先在府里也就罢了,在这宫里可怎么使得。”
兰沁酥低下头不说话了,肩膀一耸一耸的,还在啜泣。
“我今早去给皇后请安,她让我进去给她化妆时我就知道你要不好,没想到你还真是不让我省心。”
听到这兰沁酥也回过神来了,“姐姐是说……”
兰沁禾点了点头,“你这些年越发得宠,又事事逆着皇后,她又怎么能再安心坐着?”
她又有点头疼了,“你不要闹事,乖一点,要记得不论如何姐姐都是向着你的。”
兰沁酥嘟着嘴巴,小声反对,“酥酥才没有闹事……”
看着她这幅小女儿作态,兰沁禾又好气又心疼,训了她几句,刚好一直守在外间的莲儿把太医带来了,谈话就此打住。
仔细叮嘱了兰沁酥几番,兰沁禾这才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坤云宫。
莲儿还在不高兴,小妮子扁着嘴一直不说话。兰沁禾勾了勾嘴角,“小丫头又生气呢?多少年了,怎么火气还消不下去。”
莲儿放下手里的活计,她张开口,想劝劝主子离贵妃远点,又怕被主子以为她在挑拨离间,遂又只是回了句,“奴婢没有。”
从小一起长大,兰沁禾哪能看不出小丫头想说什么,“酥酥毕竟是本宫的妹妹。”
莲儿听到这句话,看着兰沁禾头上突兀的纱布,顿时红了眼,“奴婢知道,但……那得多疼啊……”
知道小丫头是真心为自己好,兰沁禾只得开口,“酥酥昨日送的玉髓倒是派上用场了,你去把它给本宫取来吧。”
打发走了红眼的小丫鬟,兰沁禾直直的看着窗外,她皱起眉,这事情不对。
在翊坤宫宫她心里急着酥酥,没做多想。
现在回来了,仔细一想,这事透着古怪。
皇后知道自己和酥酥交好,这送药材的事,只要酥酥或者她手里的宫女说一声,她就知道了,这也太容易暴露了,没道理她费心思插进来的细作就暴露在这件小事上。
但方才银耳确实查出了那个皇后的细作。
兰沁禾揉了揉太阳穴,哪怕知道了对方是奸细,她也不能立刻就把她怎样,就算处理了这个,也不知道皇后会什么时候派来下个,倒不如养在身边看牢方便。
说是这么说,但一想到有别人在身边监视着自己,兰沁禾就不痛快,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不上不下的膈应着她难受。
“娘娘,奴婢不懂。”倚沐跪在兰沁酥脚边给她捶腿,原本被摔的不成样的屋子早就收拾过了一遍,恢复了从前的富丽堂皇。
不久才哭的昏天黑地的女子此时掀着唇角冷笑道“皇后那个老女人打的什么算盘,她以为本宫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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