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姜成朗下手还真的是狠啊。
来人蹲了下来,与他平视,蛊惑着:“不,你需要的,难道你就甘愿这样受到这样的侮辱吗,你难道不想再往上面爬,手到众人仰视?”
这句话砸到卫风的心里去,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权力。
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卫风眯了眯眼睛,“你想让我怎么做?”
来人拿出一个墨色的小瓶子,递了过去,“阵痛散,吃完之后能够让伤势看上去加重,而且根本没有办法查出来,这样你就可以去定远侯府找人算账了。”
“我这不是在自找麻烦吗?”卫风笑了一声,却将瓶子接了过来,语气斗转之下,“你就不怕我告诉了定远侯府,反过来将你一军?”
“不怕。”来人唇角勾了勾,一个死人怎么会开口说话呢?
第53章
微光撕破暗夜的外套,让这个沉睡在黑暗中的城市苏醒过来。街上的行人还未出来走动,小摊小贩就已经升起了灶。
红色的火焰舔着铜锅,浓稠的汤在咕噜咕噜冒泡,云吞便挺着自己薄嫩的肚皮慢悠悠地浮起来。盛起在白瓷碗里,就着缭绕升腾的雾气,撒上一把青嫩的小葱,淋上几滴麻油,云吞的香气就在安静的巷子里兀自撩人。
摊主用勺子舀了一个,刚要送到嘴边,猛然抬头看见对面杀过来一群人,手上皆是拿了手腕粗的长棍,个个凶神恶煞,像是要将不顺眼的人都乱棍打死了。
他吓得一哆嗦,根本就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走他的摊子前路过,一直往南边去了。
啧,不知道谁家又要倒霉了呢。
定远侯府的小厮才将偏门打开,就看见丹阳公主领着一群家丁过来,立马上前拦着,“参见公主,公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就有人抓住他的胳膊往地上一扔。
丹阳公主双眼赤红,一路带着家丁闯到了垂花门就被管家拦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搬起身边的花盆就砸了过去,“给本公主让开,让姜成朗出来!”
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人,额头的血往外直冒出来,半张脸都染上了血,却仍旧挺直身子,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烦请公主移步前厅,等我禀告了侯爷和夫人。”
“我要是不呢!”丹阳公主声音尖锐,往人的耳膜里钻,“不长眼的直接给我打死,本公主就不信,今天连门都进不去!”
家丁得了命令,也就都不管,抡着木棍见人就上,也没个章法。定远侯府这边也没有个准备,渐渐就落了下风。
眼看着垂花门就要被打开,一个家丁钻着头就要往里面冲,管家一手揪住人的衣领,猛得往后一扯。家丁吃不住这个劲道,直接往后一仰,连滚了几圈才撞到墙上停下来,浑身就像是散架一般,痛苦地哀嚎着。
丹阳公主抬手就是一巴掌,“给本公主让开。”
管家闷声哼了一声,拱手,提高了音量,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楚,“烦请公主移步前厅!”
此时侯府的侍卫带着护卫赶到,将丹阳公主府上的众人团团围住。
眼见着失了势,丹阳公主瞬间就变得有些癫狂。她冲上去拽着管家的头发,抬手对着人的脸上打,“定远侯府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条狗,只有狗才这么护着主人!你是怎么吃饭的,不会是和那些狗东西一起抢东西吃!”
连连抽了几个巴掌,才看见垂花门从里面打开,姜修玉目光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住手!”
“怎么,养这条狗还花了不少吗!现在倒是心疼起来了!”丹阳公主将人放开,她穿着华贵的锦服,头发因为刚刚的冲突早就凌乱不堪,冲着姜修玉嘶吼,“把你儿子姜成朗给我交出来!”
“不知道丹阳公主找小儿有何贵干!”姜修玉隐隐有些不耐烦。
“我能找他有什么贵干,呵!姜修玉,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丹阳公主突然笑了出来,眼眶中突然涌出泪水,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前,眼珠子凸出,“我儿子死了!死了!就是你养的小畜生干的!我要让他替我儿子陪葬!”
姜修玉心里一振,神情严肃,“成朗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公主慎言,先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如是小儿所为,姜某绝不会有半分的姑息。”
“我儿子现在就躺在家里!”丹阳公主抹了一把眼泪,激动地指向后面,“你去看看啊,去看看啊,就是你儿子做的好事!姜修玉,如果你今天不将人给交出来,我一定会进宫。杀害皇亲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我要整个定远侯府都给我儿子陪葬。”
姜修玉深知道自己的三儿子,空有一身武艺却过于心慈。若是说他将人给打伤了,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可杀人的事情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为人父母,没有一个不偏袒自己孩子的。
姜修玉没有半分的退让,“等事情查清,真要是小儿过错,姜某定是认罪!”
“好好好!”丹阳公主连说了几声好,眼神里充满了怨毒,“行,你们等着!”
姜修玉面不改色,直到人离开之后,所有的火气才发了出来,厉声问:“三少爷呢!”
“在……在院子里,不一定是起来了。”小厮战战兢兢地回话是,生怕这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去。
姜修玉怒不可竭,如玉面修罗,在场的人无不夹紧了两腿,都多少年没有见过侯爷动这么大的火气了。
他夺过小厮的棍子,抬脚就往姜成朗的院子里面去。
管家面不改色地捂住自己的伤口,声音和煦地对身边的丫鬟说:“快去禀报了大少爷。”
姜明月早上起来的早,正想着过一段时间是霍妙的及笄礼,该送什么样的礼物才好,就看见宛如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小姐不好了,三少爷怕是惹了事情,侯爷去了人院子里了!”
她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在路上地时候听宛如将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卫风死了,那个让她觉得恶心无比的男人,昨晚被人发现倒在巷子里被抬了回去,说是她的三哥打的。丹阳公主准备隔天到定远侯府来讨要个说法,可早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儿子没了呼吸。
可是三哥为什么会同卫风起冲突?两家原本结为秦晋之好,三哥和卫风的交集不多,怎么就图突然起了冲突。
两三下一想,八成是为了自己。可姜明月仔细想了一番,中间定是有什么古怪。
她三哥虽然性子冲动了些,可绝对不会动手要了人的姓名。她本以为是卫风想出的新花样,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上乱糟糟的,直觉怕是会发生某件大事。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姜成朗正直挺挺地跪在院子的中央,盛怒中的姜修玉挥着棍子直接往人的背部上砸,斥问,“卫家那小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再问一遍,是不是!”
“不是!”
又一棍子落下,姜成朗闷哼一声,嘴角都渗出了血。可却依旧背部挺直,死死地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姜明月立即跪到人身边,“父亲!明月相信三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让开!”姜修玉显然是气急了,喘着粗气,“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小姐扶起来!”
说着,对着姜成朗的背部又是一下,力道明显比之前都重了许多。
姜明月知道自己要是再劝下去的话,姜成朗说不定要吃更大的苦头,也没敢反抗,站到了一边,心都揪在了一起。只是听着那声音,都知道姜修玉下手有多重的。
索性的是姜修玉还知道给人留一个活口,眼角的余光瞥见有随从进来,像是有要事禀告,将棍子砸到人的身上,“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想清楚!”
姜成安自从成亲之后就搬到了东南方向的院子里,离姜成朗的院子还有些远,因而来的时候姜修玉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明月留下这个劝说姜成朗起身。
他走了过去,眉间有些凝重,“你起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父亲让我跪在这里的。”姜成朗咬着牙说,才说了一句,口中就有鲜血涌了出来,光是看着都觉得有些吓人。
姜成安的视线在场上每一个仆人脸上扫过,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让每一个都听清楚。“谁回去和爹说?”
作为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嫡长子,姜成安牌子早早地就被送到宫里,立为定远侯府的世子,是定远侯府的下一任的继承者,在家中的权力仅次于自己的父亲。
“槐阳,将你家少爷扶到房间里来。”
姜明月本欲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姜成安阻止了。“你嫂子现在怕是知道了,你过去看着人别闹出什么事情来,也照看一下至哥儿吧。”
这便是不让她听了,姜明月也没有坚持,只是和人说了,“有什么一定和我说了。”
姜成安点头,她心里也是不放心,留下了宛如在这边看看情况,自己去了合喜院。才踏进了院子的门,就看见卫琳琅抱着孩子要往外面走。
两个人差点就撞上了。
见到是她,卫琳琅急急忙忙地问着:“明月,她们说我弟弟……”
她才开口,就已经是泣不成声,五指陷进锦衣里头,“这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他们在和我说笑呢,是不是。”
可是哪里有人会拿生死这种大事开玩笑的?、
姜明月没有出声,她不知道怎样开口,纵使她厌恶卫风,可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去了。
卫琳琅忽然想起昨天姜成朗见到她时古怪的表情,领悟到什么,“是姜成朗对不对!一定是他!我当时为什么就不拦着他,拦着卫风就不会出事了!”
“你冷静一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卫琳琅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抱着孩子就要往外面冲。众人拦着不让走,孩子许是受了惊吓,一直哭闹着。
“放开我,我要去问问姜成朗,为什么杀了我弟弟!”卫琳琅嘶吼,挣扎了几下忽然晕倒了。
姜明月的眼皮一直跳着。
突然有丫鬟尖叫了一声,指着卫琳琅的下身,哆哆嗦嗦地说:“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新,发红包吧,还有有人支持中元节放河灯吗?嗯,好像是个啵啵的好日子。(随便说说啊,不要太期待)(狗头)
第54章
卫琳琅怀孕了。
“此胎凶险。”李大夫摸着胡子,面上凝重,“现在胎像不稳,隐隐有小产的迹象。少夫人本就是身体虚弱的,且才诞下孩子不久,身子的亏空还没有不回来,若是强要这个孩子的话,能不能挨到生产那天不说,生产时定是凶险万分。”
姜成安坐在一边,紧抓着扶手的指尖泛白,“可还有别的法子。”
李大夫没有直接回答,“还是尽早做决定才好,等月份大了,对于母身的伤害是极大的。”
屋子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所有的人再等姜成安的命令。姜明月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大哥本就是喜欢孩子的,成亲三年之后才得了至哥儿这么一个孩子。现在知道自己又即将会有一个孩子,可再为人父的惊喜还没有过去,他就要亲手下令了结了这个孩子。
“熬药去吧。”姜成安缓声说。
话音刚落原本被哄着睡着的至哥儿突然哭了出来,姜明月刚想要去抱孩子,姜成安就已经将至哥儿抱进了怀里,轻声哄着。
他敛着眉,看不清神情,只是周围沉淀着一层能够溺死人的悲伤。他亲了亲至哥儿的额头,“不哭了,等会我们去看看娘亲。”
姜明月心里堵着大片的难过,她觉得所有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明明经历过一次,提前知道了许多的事情,为什么还不能保护好她的亲人?
真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宛如突然溜进来,走到姜明月的身边,慌里慌张地用气声说:“姑娘,刑部的人过来,将三少爷带走了。”
姜明月猛然站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姜成安叫住她,“你去哪?”
“三哥被带走了,我去看看情况。你等会再过来吧,嫂子现在也需要人陪着。”
按照姜修玉的性子,只怕姜成朗真要犯错,只怕就先动手将人解决了。而现在大哥的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只怕是分身乏术,未必能付出多少的心神。
“你二哥前日来信说要回来,现在应该离盛京不远,你差人过去,让他速速归来。”
“好!”
姜明月立即让人备了马车赶去刑部的大牢,让人塞的银子全部退了回来,说是皇帝下了旨意,此乃杀害皇亲之要犯,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得全部是鬼话,只是没有找到能够压着他们的人罢了。
她即刻去了名下的一家成衣坊,让马车停在了前头,自己在找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后门离开,直接去了东边的练功场。
随安来找顾允之的时候,他才和人比试完,五招之内就将一个副将给撂倒,擦着汗不轻不重地提了一句,“你在盛京都养成软脚虾了不成,这样真要到了战场上,就是给人送个战功的。”
周放倒在地下,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滚蛋,你让人挨你一拳试试。操,说了比划比划,你娘的居然真动手了!”
“爷,外头有人找。”随安见机插了一句。
顾允之抹了一把汗,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只看见一辆没有任何装饰的马车,车前头也只有个赶马的车夫,再无其它。
他薄唇轻吐,“让人滚!”
“别啊,万一是你哪个相好的找过来了呢。”周放和顾允之自幼相识,仅年长两岁,但却早早通了人事,说话也没有个顾忌,“不去也成,改天哥哥带你去花满楼涨涨见识。”
顾允之对着人的腿就踢了过去,“起来,在比试一次。”
周放哀嚎,随安心里不免着急起来,又说了一声,“爷,您最好还是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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