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地留了一间大屋子做书房用。
把书都放到架子上面摆放整齐后,安逸青又叫安墨提了一桶水过来,书是易燃之物,在书房里放一桶水是为了以防万一。
等整个家收拾好了以后,安逸青差点忘了放榜了日子,最后还是这届同窗上门来告诉他的。
安逸青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贡士服出了门,门外,同样有几个也身穿贡士服的人在等着他。
“你的把握如何?”有人忧心忡忡道。
“有七成的把握。”问道安逸青时,安逸青自信的说道。
“真是羡慕安小弟啊,我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今年再不成,以后估计就再也没机会了。”有人无不遗憾道。
“祝兄又何必妄自菲薄,你上次给我们讲的题,其中两道可是在科举中出现了呢。”祝贡士,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科举达人了。
每次他都能猜中科举的试题,结果他自己就是考不中,也算是一件怪事了。
众人一同前去看榜,前方张榜处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原本还在拥挤的百姓们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贡士服,连忙给他们让出了一条不宽不细的道来。
比起别的身穿便服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他们好受多了。
“这次还是要多谢祝兄了,要不然我们估计也会和别人一样的下场了。”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面,他们的衣服还不算散乱。
“无它,唯熟尔。”祝达人并不想和人谈论这个伤心的话题。
安逸青抬头仰望,直望向第一张榜单,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高在榜首,他的唇角微勾。
他向祝贡士抱拳,“这次恭喜祝兄榜上有名。”
“哪里?在哪里?”祝达人还在寻找自己的名字中。
“第二张榜单第三行第六个。”安逸青看了一眼道。
祝达人顺着位置找去,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顿时一片片的恭喜之声,更多的人同向安逸青道喜,安逸青不停的道,“同喜同喜。”
“既然已经知道了名次,那咱们先回去等着吧。”在榜的人一般都被由官府过来通告,前三甲还有一块牌匾后不少的路费补偿。
几人出来时废了不少的功夫,因为人都一直在往前挤着,他们是逆流而行。
出来后,安逸青和同窗们告辞,回到了家里静候等待着。
“一甲进士,安逸青……。”
声音从门外传来,安逸青叫安墨去开门。
一甲前三名的名次只有经过殿试那一关才会彻底的定下来,上辈子,安逸青才学压状元榜眼,结果就因为长得比他俩好看,直接就成了探花郎。
谁叫探花郎一般都是让好看的人来担当呢。
安逸青塞了一个荷包给他送牌匾和路费的人,请他和他们兄弟们喝茶。
门外也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没多大会功夫,人们就知道他们附近出了一个一甲进士,由于这个房子临近三街,达官显贵众多,也没掀起多大的风浪。
与此同时,京城各家各户都收到了这届进士的名单。
榜下捉婿的帷幕悄然拉开。
三天后,经过了礼部这几天的突击训练,上百名进士依次进入到了皇宫的正殿里。
正殿上被文武百官空出了很大的一块地方,摆放着上百张桌椅,这就是最后一次殿试,偶尔帝王也会出题考考他们,之后出了这道门,他们也可以说是一句天子门生了。
事实上,每一次殿试出来的人都被叫做天子门生。
是帝王拉进与文人距离的一种有效手段。
能走到进士这一关,就能证明自己的自身才学是过硬的,殿试上,皇帝偶尔会出题,不过更多的却是自由发挥。
反正只是名次稍微有些影响,这对于排在后面的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帝王头戴九旒冕,衣着明黄,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有小侍捧着一沓考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和众进士向帝王请安。
“众卿平身——。”皇上在龙椅上坐定后,声音浑厚道。
安逸青低着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凉意。
众进士依照自己的序位在位置上坐下来后,内侍开始给他们发起了考卷。
题目——《齐家治国修身平天下》。
题出的中规中矩,让众进士阐述一下他们的为官之道,为人之道。
安逸青原封不动的把自己上辈子写的答案给搬了上去。
人数有百人之多,帝王不可能一一翻看,他只取进士排名前三甲前三名。
共九名。
安逸青九人出列。
看到第一甲前三名的容貌后,皇帝还没翻看答案,就指着安逸青说道,“你为探花郎。”
他就知道,安逸青嘴角抽搐着谢恩。
‘噗嗤’一声,他似乎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笑他。
安逸青用眼角撇向了自己的右边,是这届的状元郎。
混蛋,没有一点同窗之爱。
文武百官第一列中,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了安逸青被点为探花郎亦是有些无奈,历代皇上都把最好看的那一个点为探花郎,流传至今,这都是搬到明面上的潜规则了。
第168章 国师大人(三)
排好了众进士的名次。
三天以后就是他们最风光的那一刻:跨马游街。
到时候全体进士排成长队,从皇宫门口开始,围绕着京城走上几圈,最后再回到皇宫里复命,由帝王给他们安排着各种职位。
被分派在京城里的人,偶尔还能常见面,被分派到京城之外的人,除非有生之年能升到京城来,要不然,这三天就有可能就会是他们最后相聚的时间了。
所有人都很珍惜。
祝达人作为京城的老人,在升宴楼给摆上了一桌,准备给自己这届关系较好的同窗们最后聚一聚。
“明天就是跨马游街了,虽然我不是状元,但是心情却一点都不比咱们的状元公差。”祝进士开口调笑道。
“祝兄必会一路高升的。”安逸青起身祝福道。
说出了他的‘第一个预言’。
“那就承安小弟吉言了。”祝进士开怀道,收下了安逸青的祝福。
“对了,明天就是跨马游街了,安小弟你可是第二名的探花郎,到时还不知道会引多少闺阁女子给你投掷香囊荷包呢。”
“至于我们,都是老树皮,没人再愿意看了。”
安逸青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来,“还请各位嘴上留情,清林的婚姻可还是要落在京城里的。”
“哎,莫非清林你打的是榜下捉婿的主意?”
“这样一来也不错,能榜下捉婿的人,不管是财力还是物力都是足够的。”
“只可惜我们已经年过三十,儿子都不比清林小上几岁,哪怕因为样貌英俊被人给捉回了家,人家还得把我们原封不动的的给送回来。”
“清林你可未成亲呢,可要小心了。”
榜下捉婿,指的就是一百多进士跨马游街的那一天特有的活动。
只要把进士给弄下马抬回自个家去,那就是他们家的‘战利品’了,弄进去之后询问一下婚姻状况,有妻有子的,会给人家包上一个大红包,再送出去。
没妻没子的,送上门的妻子和有力的妻族,一般双方都会一拍即合。
所以榜下捉婿是京城各家各户都非常感兴趣的一件事。
运气多的,捞一个女婿。
运气少的,也能给家里面沾沾文气不是么。
动作嘛,轻柔一点的人红绸,粗鲁一点的人就用人海人海战术,在不打乱游街队伍的情况下,这全靠个人发挥的。
第二天一大早,众进士都穿上了或深红、或浅红的外罩,里面是一水的天青色。
安逸青也没例外,因为在第一甲,他身上罩的还是深红色。
时辰一到,由状元郎带头,跨马游街的队伍就开始出发起来。
‘哒哒哒哒’是马蹄整齐划一的声响。
队伍走到大街上,两边的人蓦然多了起来,街边站满了人,两侧的茶馆酒楼也都被人给包了下来。
一道声响划破长空,一个大红色的荷包正中了状元郎的状元帽上,第一件东西送给状元郎,昭示着跨马游街的开始。
有了个开头,接下来两边的荷包香囊都相继飞了起来,它们或落在了人身上,或散落到了两边,没正中目标的人也不生气,为了这一天,谁也不会只准备一个荷包不是。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无数的胭脂水粉乱飞,安逸青在马背上左闪右躲,有技巧的躲避着给他扔来的东西。
别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东西,唯独安逸青的身上还是清清爽爽的。
安逸青今个已经打定主意要名动京城了。
别看跨马游街有几圈,但是一旦被人榜下捉婿了,一般也就参与个第一圈和最后一圈,而他,想把这几圈原原本本的给走下来。
到那时,他不是状元,也胜似状元了。
第一圈下来,安逸青成为了队伍中的异类,状元郎回过头来,问他为什么不接。
今天这是与民同乐的日子,哪怕他接了别人的东西也不会对别人闺誉有影响的。
“天机不可泄露。”安逸青嘴角含笑道。
他在等,等他那唯一的荷包。
要是没有,今个他就不接了。
第二圈开始,只是这一次就不是什么荷包香囊雨了,行至中街,前方一道道红色若隐若现着。
考验技术的时间到了,若是自己身下的马被红绸绊一个趔趄,那人一般都会被绑走,直接预定最后一圈游街了。
状元郎的马术不错,可是那也架不住那一道道的红绸啊。
红绸并非是一家弄得,马在哪一家绊倒就归哪一家。
作为第二名,安逸青的压力也有些大,他驾驭着自己身下的白马,小心的跨过一道道红绸,香囊荷包手帕也不时的在他眼前乱飞着,偶尔也会干扰着他的视线。
‘噗通’一声,安逸青前方的状元郎马下失蹄,状元郎被几个壮丁团团围了起来,此时他们距离安逸青还有些距离。
趁着这点时间,他们立马把人抬走,把马牵走,没有干扰到游街的速度。
与此同时,他们也撤下了他们一家的红绸,按规定一般来说一家绑一个进士就够了,要是一下子绑了两三个,那就是不是沾文气,那就是结仇了。
不过只要他们把人给送回来后,还是能接着绑人的。
同理,送回来的状元郎也可以被人给再绑到另一家去。
安逸青的马还没到那跟前,就看见新的一家把那红绸又给补上了。
他身后也时不时的传来了众人的惊呼声。
安逸青回头一望,他后面的队伍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现在他一个人就比较显眼了。
两侧的投掷攻击也更猛烈了。
安逸青过去,身后留下了一地的芳香,并且没有停歇下来的架势。
每个人都想第一个砸中俊美的探花郎,于是,安逸青的头顶上迎来了第二波胭脂雨。
安逸青袖子一甩,从袖子里掉出了一把轻巧的小伞来,把伞打开,无数的胭脂雨顺着伞面划过,引起了众人无不可惜的惊叹。
凭借着独特的举止和精湛的骑术,安逸青完好无损的存活过了几圈游街。
到最后,跨马游街更是成为了他个人的独场秀,谁让他的小伙伴们都被人给绑走了呢。
满京城的就看着安逸青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什么时候红绸已经撤下,安逸青的前面伫立着许多身穿短打的家丁们。
“诸位,在下可是我们队伍中的最后一人了,你们就不能手下留情么?”安逸青抱拳道。
没了他,这个队伍可就没人了。
正说着,状元郎骑着马从旁边归队。
“安探花,你就放心的去吧,队伍里还有我呢。”状元郎冲着安逸青打着手势。
说完,他就骑着马哒哒哒的离去,留下安逸青面对着众多家丁。
“探花郎,我们就各凭本事吧。”说着,众人就围了上来。
他们从怀里掏出了若干胡萝卜和青草,引得安逸青身下白马有些垂涎欲滴起来。
“乖,只要过了这一关,晚上我就请你吃大餐,比这还好呢。”安逸青抚摸着马脖子说道。
安逸青的马前腿高高跃起,吓得众多家丁连忙散开,人群散开后,安逸青一骑绝尘起来。
“呦,你家也失败了。”
“说的好像你家成功了似得。”
今天探花郎抢尽了游街队伍所有的风头,这在历届都是少有的事。
他们想杀杀他的威风都做不到。
最后一圈了,跨马游街队伍的人也慢慢归队着,临近皇城时,所有人都已归队着。
众人身上都弥漫着胭脂香味,唯独安逸青的身上还是清清爽爽着。
今天,石秀慧根本就没来,安逸青心里无不失落。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迎来了众位同窗的羡慕。
安逸青只用稍微清洗一下,而他们却是要好好的梳洗一下,要不然无法面圣。
哪怕清洗干净后,也时不时的有人打着喷嚏,当然也不乏有乐在其中的人。
“状元许昌德授翰林院修撰,探花安逸青授翰林院编修,榜眼刘志勇授翰林院编修……。”
“臣等,领旨谢恩。”
第一甲前三名都是立即授职的,其余的人则是被分派到各地去做主事、推官、知州、知县等。
分离在即,众人的气氛不免有些惆怅。
安逸青接连三天参加了数场宴会,为要离去京城的同窗们践行。
有人在宴会上对安逸青跨马游街那天出尽风头表示羡慕嫉妒,于是不停的有人给他灌着酒。
就是同为留在京城里的状元郎和榜眼也没少灌醉安逸青。
安逸青是那种越喝越清醒的人,只不过外表他看上去是真的醉了。
回到家里,安逸青连喝了两大碗醒酒汤,随后就深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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