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还是悲伤?温故有点分不清楚。
她想走近了再看一眼,太阳突然升了起来。耀眼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温故抬手去挡光,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光晕里,渐渐变得模糊。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唐应钦家的房间里。头顶是熟悉的吊灯和天花板纹路,伸手能摸到柔软的床单和被子。
全是她熟悉的东西。
反倒是温远光,在梦里不觉得,一觉醒来却有点陌生感。
是太久没见的缘故吗?
温故坐在床头醒了会儿神,下床去洗漱。
去到楼下一看,才发现唐应钦已经上班去了。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可听罗姨说他半个小时前就走了。
“他酒醒了吗?”
“少爷昨晚喝酒了?”
罗姨都没瞧出来。
“看起来喝得不多。他平日里应酬多,酒量也练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常劝他少喝,你有空也多劝劝他。这东西伤身。”
温故坐在那里吃奶黄包,对罗姨的絮叨只是敷衍地点头。
所以唐应钦酒量很好,一瓶红酒根本醉不倒他。
吃过早饭温故整个人蔫蔫的,对着自己那打了石膏的手长吁短叹。本就工作不多的她,这样一来可能以后再也接不到活了。
一想到这个,温故就有些烦躁。
下午温故准备睡个午觉,刚上楼就听得楼下大门开门的声音。她以为唐应钦回来了,走到窗边一看,发现是辆不熟悉的车。
再仔细一看车牌号,她才想起来。这是唐应钦母亲沈曼云的车。
果然车停稳没多久,司机就跑去后排开门。沈曼云从车上下来,径直往屋里走。
温故赶紧下楼去。
“阿姨来了。”
温故让罗姨去泡茶,自己陪沈曼云说话。
她管她叫阿姨,说起来这辈份有点乱。按理说她管唐应钦叫叔叔,就该管沈曼云叫奶奶。
可看沈曼云的样子,一定不会高兴被她这么大个女生叫奶奶。
不说的话,谁也看不出沈曼云今年都五十多了。
两人之间话题并不多,温故是个很能聊八卦的人,但她爱聊的东西沈曼云不感兴趣,后者想谈的东西她又听不懂。
所以这一杯茶都喝得快见底了,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
后来大概是觉得尴尬,沈曼云主动问起了她的伤势:“说是让马踢了一下?”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马来,身体压着了手臂。只是轻微的骨裂,打了石膏就好。”
“那你最近还能演戏吗?”
“不行。反正我本来也没戏约在身,就当休养了。”
沈曼云笑了,拿起面前的茶配抿了一口:“温故,你一年之中这样的休养有几个月?”
“这个……”
温故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家里。
不是她不努力工作,实在是有人不想让她出去工作。
“你年纪轻轻,整天待家里不觉得闷吗?”
“还行,我也不是喜欢出门的人。不过唐、唐应钦说了,接下来会送我去念书。”
“念什么书,大学吗?”
“嗯,我想多学点东西。”
沈曼云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如常。温故当时正低头看那精致的英式茶杯,没留意到对方的表情。
沈曼云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始终没话聊。后来她就起身告辞,温故送她到门口,目送她上了车才回屋去。
进门后她总觉得有点不安,就拉住罗姨问:“唐阿姨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罗姨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没跟你说吗?”
“就说来看看我,听说我受伤了。”
“那就是来探病,要不然她也不会过来。你看她以前来过吗?”
温故有点信了这话,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哪有人上门探病是空手来的。
“要跟小叔叔提这个事儿吗?”
“我看不必,这家里的事儿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们母子间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反正也看不懂。”
温故觉得罗姨说了句大实话。
唐应钦和沈曼云都是打太极的高手,他俩要玩起心眼来,一百个温故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还是少掺和为妙。
罗姨也不多说什么,就端了刚炖好的雪耳燕窝羹给她吃。温故一见吃的暂时忘了沈曼云此行的目的。就着平板上的肥皂剧连喝两碗。
准备把碗拿给罗姨要第三碗的时候,温故看着电视里的情节,突然来了句:“唐阿姨不会以为我是小叔叔养的……”
她没说最后三个字,但意思已足够明显。
电视里正演差不多的情节,男人外头养小三,正妻找上门去,一通明示暗示希望对方赶紧滚蛋。
温故怎么觉得那正室从眼神到长相,都跟沈曼云神似呢。
罗姨抬手打了她一下:“小孩子别胡说,少爷听了不高兴。”
温故呵呵一笑,端着碗进厨房去了。
罗姨在她身后叹息了一声,也去忙自己的了。
那天晚上唐应钦正常时间回家。温故一直在自己房里看书,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跟他打了个照面。
两人似乎都不想提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只低头安静地吃饭。
一向话多的温故突然少言起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尴尬的存在。
这顿饭吃得温故很不消化。
接下来的几天唐应钦都是早出晚归,温故连见他一面都难。原本有点气他装醉戏弄自己,结果冷战了几天后,温故自己先觉得没意思了。
唐应钦这人虽说过于严肃,但偶尔逗逗他聊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几天少了他陪自己说话,温故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又过了几天,外头天气越来越冷,离年关也越来越近。
温故每天窝在家里看书写字,要不就是找小美煲电话粥。
她的这个助理和她一样闲,甚至比她更舒服。因为小美即便在家里待着,也有工资拿。
“姐,跟了你我真是走了十八辈子好运了。”
“小美,你要不要也回学校念点书?”
拍马屁都不会说话,是个跟她一样嘴笨的了。
“数落”完小美后,温故继续拿起新买的书准备看。还没看两行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小美打回来有事儿,结果去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男人自称姓马,说两人之前见过面。
“我是傅导的助理,你还记得我吗?”
一提起傅瑎温故就有些紧张。
马助理在电话里询问了温故手臂的事情:“摔得严重吗,最快多久能拆石膏?”
“三个月。”
温故有点不安,她觉得马助理是来跟她谈角色的事情的,可她这个手……
“你除了手,别的地方有受伤吗,比如说脚?”
“那倒没有,我行动没问题。”
“那好,你明天能不能抽空来签个合约,顺便谈一谈培训的事情。”
温故这才知道,原来傅瑎拍电影,还要提前给演员们找老师上课。温故这样的骑马得练,形体得练,关键是台词口白得好好训练。
她以前演的偶像剧太毁人了,把每一个有灵气的好演员,都给磨成了同一个形象。
傅瑎要的是个性。
温故挂了电话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想给唐应钦打电话。
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唐先生大概唐僧转世,面对美色岿然不动,憋死他算了。
第31章 动情
厨房里搅拌机响了一阵又一阵。
罗姨面带忧色站在水池边,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让温故给拦住了。
“我自己来就行。罗姨你帮我看看,面团打成这样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不行,这才第一步,我还得做油皮。菠萝包的油皮很关键,罗姨你给我指点指点,看我这比例弄得对不对。”
温故面前架着台平板,上面是某做菜app的页面。连图带文字讲解得很详细。温故看一眼动一下,严格按照上面的说明来做。
她要给唐应钦烤面包,让他高兴高兴。
罗姨一脸无奈,跟陪着个炸/药/包似的。看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道:“温故你怎么突然想到做面包了?”
“小叔叔老不回家,我想一定是家里缺乏亲情和温暖。我要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这样他就可以经常回家了。”
罗姨不说话,看了看前不久才装修一新的厨房,半晌后才吐出一句:“那你今天一下厨房,他可能真的得回家来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温故再烧一回厨房,唐应钦能不回来嘛。
温故没留意罗姨的表情,认真地盯着平板上的字看,又在厨房秤上仔细计算着克数,一通手忙脚乱后,手上脸上沾了不少面粉,烤盘上总算有了几个菠萝包的雏形。
乍一看跟菜谱上的照片有几分相似,但凭罗姨多年的经验来看,且不说味道如何,这面包烤出来的外形可能不会太好。
这菜谱的配方本身就有点问题。
温故忙活了几个小时,总算烤了一盘面包出炉。
从烤箱里拿出来的一瞬间,她有点傻眼。放进去的时候面团明明发得挺大的,为什么烤好之后反而变小了?
不是说烤了会变大吗?
她向罗姨求助,后者想了想道:“可能面筋打过头了,也可能你发酵时间过长。没关系,罗姨再帮你做一盘。”
“不,我自己来。”
说完又吭哧吭哧忙活开了。
罗姨没话讲,只能从旁指点,看温故忙得这么起劲,她也有些感动。
温故也被自己给感动了。做面点真是个力气活儿,她这会儿手臂酸痛脑门冒汗,这面团是越揉越没劲儿了。
可她还是得做,她得讨好唐应钦啊。
傅瑎那边要跟她签约,行不行得唐应钦说了算。再说他老不回家也不是个事儿,她这几天怪想他的。
她隐约觉得唐应钦可能在生自己的气,但具体气什么又说不好。
装醉戏弄她,害她被泼一身感冒冲剂,后来又偷看她洗澡。
难道她以为自己是故意摔倒的?
温故撇撇嘴。
谁会傻到做这种事儿,那一下摔得可疼了。她当时没发现,第二天起来腿上一大片淤青,到现在还没退下去。
这个唐应钦,是不是见惯了各种女人耍手段攀附他想上位,把她也看成那种人了?
她要真想何必摔跤,直接半夜脱光了往他床上一躺不是更省事儿。
小叔叔怎么这么笨?
正参加某电影首映式的唐应钦没来由后背一凉。助理在旁边见了小声道:“唐总,要不要让他们把空调再调高一些?”
“不用,挺好的。”
凉意转瞬即逝,首映式随即开始。
这是太和今年投资的最新大片,从导演到演员再到幕后,整个团队都是万里挑一,甚至不惜花重金请来国际知名人士参与其中。
首映式办得大气隆重,和前一阵的电影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电影预售票房已过五亿,这片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为太和再大赚一笔。
导演刘丛是唐应钦的多年好友,两人坐在一起,时不时交谈几句。
刘丛就开玩笑:“听说你最近交女朋友了?”
唐应钦笑笑,依旧目视前方。
“要不要来我戏里玩玩?”
唐应钦扭头看他,他倒是不知道刘丛又要拍新戏。
“这片儿拍得我脑仁疼,下部拍点轻松的,喜剧片,你的那个温故要不要挑个女配什么的演演。”
“你看得上她?”
“演技还行,至少不做作。要说多好自然是谈不上,毕竟年纪小又不是科班出身,演戏经验也少。不过你要是舍得,放我手里琢磨琢磨,搞不好能成才。”
“再说吧。”唐应钦没把话说死,“她伤了手臂还得过几个月,再说她还接了傅瑎的新戏。”
“傅瑎?你可够舍得的,那家伙整个一变态,演员到他手里没几个不脱层皮。”
“那就让她锻炼锻炼。”
刘丛笑了,盯着唐应钦的侧脸看了半天,看到最后对方瞥他一眼。
“不用看了,我挺好。”
“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小唐你这危险了。”
“危险什么?”
“男人最忌动情,一旦用情过深往往没好下场。这事儿我看得太多,你看我这样多好,风流潇洒一身。”
唐应钦不屑地笑笑。
他以前是不想恋爱,但也不想过刘丛这样的生活。每天跟不同的女人上床,总觉得有点脏。
刘丛戏不错,就是在女人问题上……
唐应钦不谈这个,转而问他:“从哪儿看出来我动情了。”
“你要不动情能给她傅瑎的资源?随便塞几部烂片打发了就行。这么用心培养,这是拿来当眼珠子的程度了。你小子真的完了。”
完不完唐应钦不在乎,不过他看重温故倒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傅瑎那边一有消息,他这里立马就知道了。
所有跟温故有关的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留意。
只不过傅瑎肯用温故,倒也出乎他的意料。肯定不会是看他的面子,难道是看中了温故这个人?
唐应钦让人去打听,很快手底下的人就给他打电话。
“傅导说了,要不是实在找不到跳舞比温故好又有档期的女演员,他是绝对不会用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女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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