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艾俪的头,随即洒脱地一转身,走到电梯门口又回过头来,一边按下一楼的按钮,一边朝她招了招手:“你不跟我一起下楼吗?”
艾俪缓慢地摇了下头。
“OK,”托尼也回答得很干脆,“记得准时,实习生。”电梯就像是掐着时间点来的,这句话尾音刚落他便踩着叮的一声进了电梯,扬长而去。
艾俪坐在原地,花了大概十分钟才接受这个现状。
来斯塔克企业实习原本是她那么期待的一件事,可现在它意味着她再没有任何课余时间,不能随心所欲地研究她感兴趣的课题,而必须到这里来,替托尼·斯塔克工作帮他赚钱,而她——拿不到一美分工资。
彼得见到从斯塔克总部出来的艾俪时,她头顶的乌云阴郁得仿佛能落下雨来:“嘿天才!”他迎上去,兴高采烈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希望能令她打起精神,“钢铁侠真人看起来怎么样?”
艾俪哭丧着脸:“我讨厌他……”
彼得:“???”
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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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有很多的抱怨,第二天艾俪还是乖乖地按时去斯塔克总部实习了,不得不说斯塔克确实是一家优秀的企业,公司里聚集了这一领域的很多人才,艾俪跟着他们能够接触到外界无法企及的高度,这是独自一人研究所不可能做到的。
时间一长她便也忘记了自己是负债之身这件事,除了那一次见面也再没在总部看见过托尼·斯塔克,内心最初的那点抵抗也消失了——反正没让她真的还钱,实习抵债她还能学到很多东西呢——甚至连上课都不专心了,每天就惦记着斯塔克公司的实习。
有一天彼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上学路上提起这件事:“你不觉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吗?”
“什么?”艾俪不解地抬头。
“你现在整天沉迷在科学研究里——你还是个高中生!却没有享受一点高中生活。”彼得说,“我觉得你应该提出申请,只在周末去实习。”
艾俪皱了皱眉:“但是——那比教材上的任何题目都要有趣。”
“艾莉,”彼得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高中生活可不是指书本,你就一点不想跟同龄人待在一起聊点与学术无关的、甚至带点傻气的话题吗?就像我——和哈里,”因为艾俪忽然笑了起来,他咳嗽了一下以保持严肃,“我们是你的朋友,而哈里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是的——”艾俪噙着笑意望着他,彼得终于也绷不住正经的神色,她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笑眯眯的,“是的我不该忽视我的朋友,待会儿我就向我的组长提出申请……”她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脸上的笑也迅速淡化,彼得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校内广场上围做一团起哄的一群人。
彼得皱起了眉,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又是弗莱舍在欺负别的学生。
他们逐渐朝骚动的人群走近,可以看清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男生整个人直接倒挂着被弗莱舍提在手上,桌上放着一块蛋糕,男生的脸就随着弗莱舍的动作不断往蛋糕上撞,他已经满脸的奶油,还要勉强自己露出笑容,而周围的学生在大声喊:“吃掉它!吃掉它!吃掉它!”
他们笑得那么开怀,而彼得只觉得厌恶,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艾俪,发现少女的反感表现得更加明显,就差把“恶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或许是两人的表情与两旁的人过于格格不入,弗莱舍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嘿微小的帕克,又跟你的斯塔克实习生女朋友一起上学啊?”他笑得十分挑衅,单手提着那个可怜的男生,另一只手指了指彼得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快来给戈登拍张照!”
“不,”艾俪听见身边的彼得语气冷硬地出了声,“我不会拍的。”
围观的学生一片哗然。
身处众人焦点的弗莱舍脸上立刻就有点挂不住了:“快点,帕克,”他的声音虽轻,却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快点。”
“我不会拍,戈登、别吃,别吃了,放下他吧弗莱舍,”彼得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在周围人起哄的声浪里,他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下一秒声调陡然拔高,“我说——放下他,尤金!”
全场都寂静了,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弗莱舍身上。
这是艾俪第一次听到彼得这样愤怒的声音,她看了一眼他紧绷的侧脸,虽然看上去大义凛然,不停滚动的喉结和起伏略大的胸口还是透露了些许端倪。
彼得果然是个勇敢的人。艾俪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看见弗莱舍一把扔下了戈登——这一下肯定摔得很痛,但没有人有闲暇在意他,大家屏息看着弗莱舍气势汹汹地朝彼得走过来,离得越近他们便退得更散,彼得一直在背后扯艾俪的手,她却无动于衷,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还留在原地。
弗莱舍在两人面前停下,活动着筋骨把指关节掰得咔咔响:“真感人,你们是想一起被我揍吗——”
没等他说完艾俪就动了,掏出防狼喷雾往他脸上喷,弗莱舍却像早就预料到这个动作那样,反应敏捷地打掉了她手里的小瓶子:“你以为我会蠢到中同一招第二次吗?!”
这回他还是没能说完一句话,艾俪举起了另一只手,也握着相同的小瓶子,她甚至还冲弗莱舍微笑了一下:“——可惜这次准备了两份。”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变凉快了!
2017.9.29
第11章 GAME 9(修)
弗莱舍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艾俪看着他吃痛地往后退,觉得心中痛快极了。
彼得却有些担心地拉了拉她的手臂:“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弗莱舍方才完全没有躲避,那些喷雾恐怕一滴不漏全喷进了他的眼睛里,而艾俪的防狼喷雾……威力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没事~”艾俪弯腰捡起被弗莱舍打掉在地的小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已经对它进行了改良,这个是疼痛指数最低的,专门用来对付汤普森这样的熊孩子。”
她在围观学生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嘘声中绕过弗莱舍,朝本次的受害者戈登走过去,将这个倒霉鬼从地上扶起来:“你还好吗?”
戈登的脸上全是奶油与尘土的混合物,只有一双眼睛还比较干净,愣愣地看着她。
艾俪觉得这个可怜的孩子大概是被吓懵了,安慰地帮他拍掉了衣服上的泥,并递过去一张纸巾,尽量温和地朝他笑了笑。
谁知戈登却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巴掌拍开她的手,一转身从自动让道的人群中蹿了出去,头也没回。
“……”真是自讨没趣,艾俪撇了下嘴。
周围的学生又开始笑起来,闹哄哄的,吵得人心烦意燥,艾俪无声地叹了口气,收回手,那个戈登看着瘦瘦小小,弗莱舍捉弄他的时候也毫不反抗的,打她那一巴掌的力道倒不小,她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把纸巾揣回口袋。
“看看这个善良的恩霍兰!”艾俪愣了一下迅速转过身,弗莱舍重新站直了身子,因为喷雾的刺激眼睛还有些泛红,但他的目光已经凶狠到随时可能冲上来揍她的程度,“自以为做了件好事!可惜戈登根本不领她的情!”
艾俪有点害怕,她攥紧了手里的小瓶子想往后退,可是哄然大笑的学生堵住了她的后路,她代替戈登,和弗莱舍成为了这个圈子的中心。
“为什么聪明的(bright)恩霍兰不去斯塔克工业摆弄她明亮的(bright)电灯泡、却跑来学校抢我们戈登的早餐?”弗莱舍巧妙的一语双关引来了学生们又一轮大笑。
“你……!”艾俪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击,她对自己贫乏的骂人词汇感到生气,目光一滑看见了被弗莱舍挡在身后的彼得,他混在对面的人群里,一脸担忧地冲她连连摇头。
艾俪只好把那口气忍了回去,见她不说话,弗莱舍变本加厉地高声取笑她,那些笑声如此刺耳,反倒是彼得自己先沉不住气了:“够了!弗莱舍!”
“噢!”这更提起了弗莱舍的兴趣,“我们微不足道的帕克有话要说!怎么?你要跟我们分享皮迪和艾莉手牵手一起回家做数学作业的爱情故事吗?”
嘲笑声铺天盖地朝她涌来,艾俪气极了,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被老师提名当做榜样的优等生,除了小时候孤立她的那些臭小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
“你们的笑声让我以为回到了夏天!”艾俪开动自己机灵的小脑袋瓜挖掘一切能用作嘲讽的单词,“就像是池塘里的青蛙——不来个合唱吗?呱呱?”
没有想到她首先将矛头指向自己,看热闹的学生们在一瞬的沉默后露出了吃了苍蝇般的厌恶表情,纷纷对她竖起中指。
“Go fuck yourself,Chinese!”有个男生混在人群中这样骂了一句,学生们又笑了起来。
“…哇喔!”艾俪怒极反笑,“拿我的国籍说事?这太棒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恶劣的笑容使她看上去就像一条瞄准猎物的毒蛇,吐着信子,美丽而危险,“我想那位不知名的男生应该多学习一下中国礼仪,可惜他太自卑、太渺小、太低劣都不敢出面与我对峙!真是可怜——满脑子只有‘性’的美国人!”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艾莉……!”她听见彼得不敢置信又担心地叫了她一声,可艾俪现在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公愤了。
“真是伶牙俐齿啊?”窃窃私语中弗莱舍站了出来,他看上去也是怒气冲冲,“当然!中国人说起话来‘ching chong ching chong’——所以为什么你还要说英语?”
艾俪朝他冷笑:“因为你的脑子就算放进一个明亮的灯泡,也无法聪明到理解中文的美感。”
被自己用来嘲笑对方的句子反过来骂了,身材娇小的艾俪需要仰着头才能与弗莱舍对视,却像只高傲的天鹅,而她的目光咄咄逼人,这似乎触到了弗莱舍某根敏感的神经,他捏紧了拳头,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冲上去将女生揍一顿,全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滚回你他妈的中国吧!Chink!”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侮辱性的词汇。
艾俪还没反应过来,彼得已经第一个冲上去给了弗莱舍一拳,尽管接下来迎接他的便是弗莱舍的暴打,艾俪有点慌了,从周围人对那句话的反应她大概明白了那是对她、对中国人的极大侮辱,可却无法再像刚才那样气势汹汹地反击。
她僵硬地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弗莱舍反身一拳直接将彼得揍到了地上,“胆子变大了啊帕克,还敢跟我动手?”弗莱舍舔了舔自己被擦破的嘴角,笑容狰狞起来,“站起来,帕克!”他又一拳打在彼得腹部,看他吃痛地蜷成一团又倒回地上。
但是这回没有几个人为他喝彩了,大家都一脸凝重,像是在顾忌什么。
却也依然没有一个人去阻止他。
艾俪感觉有点呼吸不畅,喉咙里好像堵了一颗青柠檬,酸涩得难受,在弗莱舍准备给彼得的肚子踹上一脚之前,她的手脚终于重新听从了她的使唤。
她拧松了防狼喷雾的瓶盖,将手里的小瓶子用力朝弗莱舍掷过去:“你怎么敢——!”艾俪听见自己在尖叫,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发出这样尖利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吼出这一声她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气喘吁吁地耸动着肩膀。
喷雾瓶奇迹般地准确砸中了弗莱舍的脑袋,他动作一顿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笼罩了整个头顶的水雾呛得又是喷嚏又是咳嗽。
他还想回击:“你——”
“弗莱舍!”一个金发女孩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那是格温,她抱着书,就像上课回答老师提问一般从容地站在了弗莱舍面前,“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格温,”弗莱舍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你让开!”
“不。”格温毫不退缩,她的个子很高,与弗莱舍对峙时甚至一直保持着微笑,一下子便把喷嚏咳嗽不止的弗莱舍压了下去,“或许你希望我将今天你的那些发言与昨天你那糟糕的家庭作业一起交给老师,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她的目光冷了下来,“一个种族歧视者?”
“不!格温!不!”弗莱舍慌神了,他这才开始意识到说出那句话将导致的后果。
“你该向恩霍兰道歉,”格温偏了偏头,目光在艾俪身上顿了一下又略过,从周围所有学生严肃起来的表情上扫了一圈,“并向在场所有人保证,你再不会说出那种话。”
弗莱舍的表情有点难看,却不得不对艾俪说了句“抱歉”,艾俪冷冰冰地回了个字正腔圆的中文“滚”,这时上课铃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一众学生一哄而散,弗莱舍答应做的保证,便也不了了之了。
弗莱舍跟着人流离开的时候艾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路,格温走过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别太放在心上,”这个动作对艾俪来说有些过于亲昵了,但格温的声音那么温柔,让她一时忘了要躲开,“他就是个——”她努了努嘴,笑得有些无奈,“你知道的——没脑子的。”
“Yes。”艾俪随口应和,想了想又抬头朝她勉强笑了一下,“谢谢。”
格温摇摇头,与她道别便走开了。
喧闹了一个早上的校园广场一下子安静下来,艾俪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去,一瞬间有太多思绪涌上心头,让她仿佛刚结束一场马拉松那样身心俱疲。
空旷的广场上响起了一声呻|吟,艾俪猛然一个激灵又打起精神来:“我的天…彼得!”她慌张地朝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影奔过去,发现他正在拼装自己的相机,“——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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