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当时也被蒙在鼓里,只以为少夫人长得像张氏,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后来发现被软禁起来的真正的少夫人时也是吓了一大跳。夫人当然不想张氏的女儿做自己的儿媳妇,只是柳姑娘在新婚当夜就被灌了哑药,若这件事被揭发出来,少爷的前途肯定会毁于一旦。夫人为了保护少爷,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宋家人皆是慌张不已,弯腰磕头不断的说顾嬷嬷满口胡言。
县令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让顾嬷嬷说下去,又问及柳氏带去的陪房是怎么死的。
”那些人在新婚之夜吃酒席的时候就被喂了药,当晚便卧床不起,宋家的下人又没见过真正的少夫人,因此没有人发现少夫人已经换了个人。老爷和少爷怕他们死的太快会引起外人的怀疑,直到三个月后才开始解决他们。本来老爷和少爷是想毁尸灭迹的,但夫人不忍,就在后山找了块地安葬他们。大人若不信老奴的话,完全可以派人去挖他们的尸骨,仵作一验就知道他们都是被毒死的,根本不是什么水土不服。“
柳氏带来的陪房虽然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但生死都掌握在柳家人手里。宋家人不经柳家允许就杀害他们,与杀害良民无异。
人证物证俱在,宋家人和柳肱再也无从辩解,宋士仁怒视顾嬷嬷:\"顾嬷嬷,我娘一向待你不薄,你如此害我,以后到了地下还有何颜面去见我娘!?“
“老奴为什么没有脸去见夫人!?没有脸去见夫人的人是你和老爷!“顾嬷嬷满脸怨恨,”你知不知道,夫人就是被幽莲这个贱人给害死的!如果不是你娶了这个贱人,夫人又怎么会死?我曾孙也不会被这个贱人给害死!“
宋夫人是被幽莲下了□□,顾嬷嬷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本想告诉宋老爷和宋士仁这件事,却被幽莲以曾孙的性命相要挟。她就这么一个子孙了,最后只能选择什么也不说的离开宋府。只是没想到,幽莲为了没有后顾之忧,派人将他们杀人灭口。顾嬷嬷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活了下来,可是她的曾孙却死了。也因此,水靖的人找到她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出来指证宋家人。
县令惊愕,没想到又多了两宗命案。
宋老爷对宋夫人没有多少夫妻之情,但宋士仁对亲娘却是有感情的,因此不可置信的看向幽莲,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幽莲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慌乱,梳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冷冷道:“如果不是你娘,我和我娘就不会被赶出宋府,我也不会一路流浪,最后去柳府做了低贱的丫鬟。我家没败落前,我好歹也是被一群人伺候的大小姐,后来却变成了伺候人的丫鬟,这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这一切都会拜你娘所赐,我怎么能不恨!?“
柳夫人气道:“你虽然是我儿的丫鬟,但我儿待你跟姐妹一样,不仅没让你签卖身契,甚至吃穿用度也几乎与你分享,你竟然还有什么不满!?没想到我儿一片好心,竟换来你如此对待!?“
幽莲冷哼道:“对我再好,在所有人眼里我仍然是柳嫣然的丫鬟。这还不是要怨你们,你们若是肯认我为养女让我做柳家二小姐的话,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柳老爷脸色铁青,“简直不知所谓!”
幽莲丝毫不觉自己有错,冷笑一声道:”我伺候柳嫣然这么多年,自然要让她还回来。所以我才留下她一条命,并且让相公破了她身子。柳嫣然不是经常说宁做小户妻不为大户妾吗?我就故意让她做了妾室。不过做妾室总比做丫鬟好,虽然都是要伺候主母的,但也算是半个主子,我这也算报了当年的恩情。”
柳老爷夫妻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就那么一次,柳嫣然就怀上了孽种。那孽种还占了我儿长子的位子。”幽莲面孔突然扭曲起来,对宋士仁说道,”如果你娘不死,我根本没有办法将柳嫣然母子除掉。你说,你娘该不该死!?“
“你……”宋士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身体瘫软在地上,“不该的,莲儿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宋老爷和柳肱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宋老爷是因为对张氏表妹心存愧疚,想着自己的儿子若能娶张氏的女儿也能够弥补心里的遗憾。可是他又实在舍不得柳家的资源,就同意了让幽莲替代柳氏的事情。
柳肱则是因为喜欢幽莲,又对柳老爷给了柳嫣然大半财产作为嫁妆而心怀不满。幽莲一直在宋士仁和柳肱面前表现的人畜无害,而且还暗示他们自己经常被柳嫣然欺负。也因此,后来宋士仁和柳肱才会自认为问心无愧的那般对待柳嫣然,只觉是她的报应。而且幽莲又答应将一半的嫁妆送还于柳肱,是以,柳肱更加心甘情愿的帮他们将柳家二老蒙在鼓里。
柳肱觉得自己被幽莲的假面目给欺骗了,也是受害者,还想祈求柳老爷夫妻的原谅,说他除了替宋家人隐瞒外没有做任何伤害柳嫣然的事情,并且向他们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待柳嫣然和外甥,愿意做一切事情补偿他们。
柳老爷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作为回复。
供状画押后,县令开始判决,因罪行昭彰,法理难容,革去宋士仁举人功名,与幽莲一起凌迟处死,宋老爷秋后斩立决,柳肱从柳家除名,没收所有财产,充军发配。柳嫣然与宋士仁和离,其子宋廷明与宋家脱离关系,改姓柳,宋家所有财产归于柳嫣然母子作为赔偿。宋家其余人等三代以内不可考取功名——
幽莲本以为自己只会被判个秋后问斩,万没想到竟会是凌迟。而且财产都给了柳氏,她的孩子们以后该怎么生活。她立刻没了之前的冷静,开始求饶起来,又对柳氏叩头,希望她能大发善心,给她的孩子留一部分财产。
柳氏撇过脸,柳夫人则扇了幽莲一巴掌道:”好个不要脸的贱人!我儿以前就是太善心了才会收留你这么个白眼狼。你也不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待我外孙的!?你想都别想。有你这么个以怨报德的娘,你的孩子们也难有好日子过!“
宋老爷千算万算没想到会祸及子孙。他们宋家虽然是言情书网,但都是些秀才没什么用处,也因此他才会坚持让宋士仁迎娶柳嫣然。如今子孙三代不能考取功名,宋老爷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水靖认为这个判决还是有点太便宜他们了。为了警示世人,又判他们在各个城镇游街示众,直到重新回来龙庙镇,再行其他判决。
宋家所犯下的罪行实在骇人听闻,整个龙庙镇都被震动,并且以风一般的速度向外传播。
三日后,宋老爷、宋士仁、幽莲、柳肱的手上均被带上枷锁,脚上带着铁镣,然后用一根长长的铁链拴住枷锁,像狗一般被衙差们牵着走。
游街的时候,义愤填膺的百姓们纷纷拿着石头、臭鸡蛋、烂叶子甚至是粪便砸他们,嘴里不停的谩骂:
“王八犊子,我们龙庙镇的名声都被你们坏了!”
“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干的事情比畜生还不如!”
“宋士仁,我看改姓‘卜’得了,卜士仁,不是人玩意儿的东西!”
“黑了心肝的女人,应该把她做成人彘再游街才痛快!”
……
转眼间他们就臭烘烘的狼狈不堪。衙差们牵着他们离开龙庙镇到达下一个城镇后,又将他们交给那里的衙差继续游街。得到消息的百姓们也早就备好了各种东西来招呼他们。
这也是水靖让他们在各个城镇游街示众而不是只在龙庙镇游街示众的原因。百姓们的情绪一开始会激昂,但时间一久兴趣就会变淡,毕竟谁也没那功夫天天去砸他们。只有不同地方的百姓才能保持住高昂的情绪。当然,为了让他们能够坚持到可以回龙庙镇履行其他判决,水靖还特命每个城镇的大夫随行,以防他们被砸死。
不过,等他们回到龙庙镇,应该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哒!!!
第89章 /////,请/勿/转/载
窗台支开半格, 轻盈的雪花带着冷冽的气息飘进屋内, 尚未落下, 就已消散在半空。桌案上的紫金香炉袅袅吐着香烟,一室芬芳。
水靖坐在上座,一身儒衫, 手捧一本书籍, 全神贯注。
文东延坐于左下首,轻摇鹅毛扇,闭目养神, 坐的稳如泰山。
堂下,跪着几个人,直挺着上半身低垂着脑袋,只除了重九, 轻抬脑袋,满脸不服气。
屋内寂静异常, 众人呼吸清晰可闻, 只有清脆的翻书声不时作响。
时间一长,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压的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暗卫们都受过训练,纵使内心波涛汹涌的起伏, 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只半路出家的重九却有些受不住, 脸色略显苍白。
许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水靖才将目光从书上移开,问道:“你可知道错了?”
重九鼓着腮帮子, 道:“回爷的话,我不觉得哪里有错。”
“在宋家的事上,你做了多余的事请。”水靖提醒道。
“原来您说是那个啊!”重九砸吧了两下嘴巴,“爷,您临走前说我不是向您请示过了吗?您说可以给宋家少爷一些教训的,您不会忘了吧?”
“爷是这么说过。”水靖点了点头。就在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的时候,他把书往桌上用力一放,看着重九,严厉的道:“但爷是让你揍他几顿,可你做了什么!?那种事你竟也做的出来!?”
重九争辩道:“揍几顿也就是伤身,养个几天就好了。我那样做可是既能伤他的身又可以伤他的心。当初他不也是那样强迫柳氏的吗?我不过就是一报还一报。而且他那种人,最看重的便是脸面和名声。面子里子都没了,才是对他最好的教训!”
不用他说,水靖也知道,要不也不会让那些人在死之前游街示众。
曾经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却要像个畜牲一样被牵着,日日受谩骂与殴打,这般耻辱,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这几个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尤其是幽莲,不过做了柳氏的丫鬟就觉的受到了屈辱而对柳氏心怀怨恨,如今这般,更是她生不如死。死其实不可怕,最怕的是生不如死。不过,宋老爷和柳肱尚且还有些盼头,等着幽莲与宋士仁二人的却是凌迟,同样生不如死。
水靖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介意背地里阴人,他自己就是个中好手,但却接受不了太下作的手段。若能接受的了的话,太上皇现在也不会好好的呆在宫里作威作福,早就日日哭爹喊娘了。
而水靖身边的人几乎都受过专业训练,每人各司其职,若是有犯错或者有其他什么派遣,就会有其他人补上。但是也有没经过什么训练的人,比如重九,机灵又有些急智,打探情报的水平一流,更重要的是说话有趣,水靖才会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只是如今看来……心性还有待磨练。毕竟重九自小是在市井巷道内摸爬滚打长大的,耳濡目染中学到的也多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水靖微皱眉头,“他强迫柳氏,你找人强迫他,又与他有何区别?狗咬你一口,难道你就要咬回去?打击报复的手段千万种,你却偏偏选择最不入流的一种。”
“这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可是本王很不喜。”
水靖没有像往常那样自称‘爷’,而是用了‘本王’二字。他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声音也不大,重九却是听明白了其中暗藏的深意,身形猛地一僵,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也瞬间消失。
水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淡淡的说道:“本王身边从不留肆意妄为之人。”
重九闻言立刻弯腰弓背,磕头认错道:“爷,奴才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如此行事了!”
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八十大板,你可心服?”
重九悄悄松了口气,“奴才甘愿领罚。”
“其他人二十大板,都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片刻间走了干净,院子里很快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水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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