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陆瑶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听完他的回答便心中一紧,不会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吧?
林月彤趴在窗户上看着,瞧到他的动作,脸上带了一抹疑惑,“咦?王爷怎么去了树下?瑶瑶,你不会挂在了树枝上吧?”
陆瑶没吱声,玉佩确实挂在了树枝上,怕冬香姐姐通风报信,她让哥哥帮忙挂的,还特意选了个她们不在的时候。
任谁都以为她是埋了起来吧?
他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还好往树上挂时,她特意缝了一个绿色的荷包,荷包还是叶子形状,夹杂在树叶中,很难分辨的出来,哥哥挂上后,陆瑶在树下站着找了好大一会儿,才寻出来。
她打小就爱画画,对色彩的分辨能力比寻常人强的多,连她都找了许久,她不信他很快便能找到。
谁料一下子就被打脸了。
只听哥哥惊呼了一声,沈封寒便飞身将玉佩摘了下来,看到他手中捏着一枚树叶时,林月彤捂唇笑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声音都高了两分。
“七王爷,您怎么摘了一枚树叶下来,不会是找不到玉佩,想拿树叶糊弄我们吧?别以为你位高权重,我们就都怕了您,找不到玉佩,我们是不会把瑶瑶交给你的。”
离得近的却惊叹了一声,“这不是叶子,而是一枚叶子形状的荷包。”
林月彤有些不信,好奇地走了出去,离近了果然发现他手里拿的是荷包,荷包是树叶形状,足以以假乱真。
沈封寒从荷包中将玉佩掏了出来,朝前走了一步,“这关算过了吧?”
陆鸣却拦着没让他进来,实在没想到不过眨眼的功夫竟然就被他找到了!“王爷是怎么找到的?”
不止他,林月彤她们同样好奇不已。
沈封寒淡淡解释道:“瑶瑶有洁癖,这枚玉佩既然是她最喜欢的,断不会埋到地下去,地上的坑不过是挖出来迷惑人的,地上不会有,就只能去空中找,竹子不多,绑玉佩太显眼,这颗梧桐树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陆鸣还是有些疑惑,“这个荷包跟树叶如此像,王爷是怎么发现的?”
“色泽有细微的差别,厚度不一样,重量也不同,刮风时它晃动的幅度跟真叶子也不同。”
陆瑶听完他的话,抿了下唇,心底不得不服,早知道对他来说那么好找,就换个别的了。
小丫头正抿着唇,沈封寒便又淡淡道:“我可以把她带走了吗?”
见他神情不如刚进来时冷静,众人都忍不住笑了,陆鸣嘴角也翘了起来,只觉得他也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吓人,“你再着急,也轮不到你带她走,你还得靠我把她背上花轿,你说句好听的,我就考虑放你进去。”
听完哥哥的话,陆瑶眼眸微动,好听的?让他说什么好听的?
沈封寒沉默了一下,“我今生必不负她。”
他说这话时,朝陆瑶看了过去,小丫头蒙着盖头,都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察觉到他声音里的郑重,陆瑶悄悄红了脸。
陆鸣摸了摸鼻尖,勉强让开了,沈封寒朝陆瑶一步步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红绸,本该将红绸交给她,他却直接牵住了她的手,女眷们都忍不住挤着眼笑了起来。
陆瑶脸上一红,想要缩回手,沈封寒却牢牢抓着她没松手,他的手那么大,又那么有力,陆瑶挣不开,只好乖乖被他牵了起来,火红色的嫁衣虽样式繁复,却难掩少女曼妙的身姿。
蒋靖宸痴痴地看着陆瑶的身影,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从十几岁起他就盼着娶了她,谁料她穿上嫁衣的这一日,却是被旁人牵着手。多么的不甘心啊……想到沈封寒望着他时冰冷又厌恶的目光,他深深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
沈封寒带着陆瑶去给长辈告别,老太太跟蒋氏都红了眼睛,陆行凯砸了一下沈封寒的肩膀,声音微沉,“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在家里一直放在心尖上疼宠着,她在你那里若是受了委屈,我这个当爹的必不会放过你。”
沈封寒神色严肃,“岳父放心,本王绝不会委屈了瑶瑶。”
蒋氏擦了擦眼泪,柔声道:“走吧,别误了吉时。”
出府的这一段路要由兄长背着上花轿,陆鸣并不宽广的身躯,在陆瑶面前停了下来,陆瑶乖乖趴了上去,他将妹妹背了起来,心中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五味杂陈。
他背着她一步步朝前院走了过去,步伐坚定而有力,一直快将她背到花轿前,才低声说了一句,“哥哥定不会让你失望。”
陆瑶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搂住他脖颈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轻声道:“哥哥也要注意身体才行,我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家人。”
陆鸣轻轻点头,将她背到了花轿前。
直到坐在轿子里,陆瑶激荡的心情才平复下来。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想到彤彤说的话,陆瑶在花轿里找了找,总算找到一个纸盒,她打开后果然发现了她藏的苹果。
陆瑶拿手帕擦了擦,便细细地啃了起来,怕发出声音,她咀嚼的动作极轻。沈封寒耳力好,还是听到了,他眼底忍不住溢出一丝笑意,小声吩咐了萧炼几句。
萧炼派了个侍卫快马加鞭回了王府,让厨娘率先做了几样她爱吃的食物,拜完堂,可以让她先吃点。
很快便到了王府。
太后坐在高堂上,见两人走了进来,眼神柔和了下来。
一拜高堂,二拜天地,接下来便是夫妻对拜,沈封寒刚低下头便听到凌厉的箭声朝他们射了过来。
两支箭一齐发射,冲着他跟陆瑶直直射来,沈封寒跟萧炼反应极快,抽起身上的宝剑就斩,一人拦截了一支,谁也没料到这个时候竟然有刺客,女眷们吓的花容失色。
太后心中也猛地一紧,沈封寒朝萧炼使了个眼色,萧炼冲过去护住了太后。
锦衣卫反应极快,见有刺客,个个都拔起了剑,又有两支箭朝陆瑶射了过来,直指要害,沈封寒打掉其中一只,抱着她闪了一下,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时,动作却停滞了一下,内力有些调动不起来。
沈封寒来不及反应,又一支箭朝她射了过来,他下意识挡在了她跟前,锋利的箭射在了他身上。
陆瑶眼睛睁大了些,脸色猛地白了起来。
萧炼没想到他会以身挡剑,眼眸骤然一缩,“保护王爷。”
沈封寒将陆瑶护在了身后,锦衣卫团团将他们护了起来,府内的精兵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转瞬间就将刺客全围了起来,这几人皆是死士,被抓住时,便咬破了藏在舌下的药。
陆瑶愣愣看着沈封寒身上的箭,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又不敢大声哭,她紧紧抓着沈封寒的手,“王爷,您怎么样了?”
太后同样惊恐地瞪大了眼,跌跌撞撞地朝沈封寒跑了过来,伸手便推开了陆瑶,她瞧的一清二楚,沈封寒若不是为她挡箭,又岂会受伤?
陆瑶被她推到了一旁,神情有些茫然,她冷静下来后,便朝萧炼喊道:“太医,快喊太医!”
她不顾太后冰冷的目光朝沈封寒走了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王爷,您怎么样了?”
沈封寒想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手没有抬起来,人就晕迷了过去。陆瑶连忙抱住了他,他身躯高大,放在平日,她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此刻却硬是抱住了他。
萧炼命人喊了太医,快步跟了过来,“王妃,属下来吧。”
陆瑶摇头,见他嘴唇泛着紫色,便知道箭上肯定有毒,“有解毒丸吗?”
萧炼连忙将怀里的解毒丸拿了出来,陆瑶伸手接住塞到了沈封寒嘴里。见他迟迟不吞咽,陆瑶的神情有些着急,“拿水来。”
锦衣卫立马倒了一杯水,陆瑶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口渡了过去,她明明只是个小姑娘,脸上的神情却极为的镇定,不,并非是真正的镇定,太后发现她的手一直在抖,她却渡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沈封寒将药吞了下去,才停下动作。
她明明担忧不已,却没有乱了阵脚,精致的小脸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冷静。以前见她娇娇滴滴的,太后总觉得她撑不起事,今日才发现这个小姑娘格外的有韧性。
想到儿子是因她受的伤,太后的眼神极其复杂,她扭头看了一眼萧炼他们,“你们两个先将子湛抬到房间内吧。”
陆瑶却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提议,“王爷中了箭,贸然动他,万一扯动伤口,失血过多就不好了,府内备的有太医,先抬个架子过来吧,若是太医说没事,再试着将王爷放上去。”
却没人反驳她的话。
太医很快便到了,他伤在腹部,所幸伤口不是特别深,在太医的指示下,众人将沈封寒抬到了架子上,随后又抬到了内室。
太医需要先将箭拔出来,陆瑶不愿意退下去,一直守在沈封寒身边,她脸色白的厉害,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瞧着,看着太医剪去他的衣服,又看着太医将箭拔掉,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时,胃里虽一阵翻滚,她却仍旧没有移开视线。
她始终记得是他牢牢将她护在了怀里,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她跟前,太医将箭拔下来时,陆瑶忍不住捂住嘴巴,眼泪无声地砸了下来。
见太医眉头紧蹙,陆瑶的心又紧紧提了起来,“太医,王爷究竟怎么样了?”
“箭伤无碍,好好休养不是大问题,只是这毒,着实有些霸道,王爷服用的解毒丸,只能暂时压制住毒素,若是毒素蔓延,只怕……”
陆瑶连忙擦了擦眼泪,“没有解药吗?”
“只怕需要派人往鸣辰大师那里走一趟了,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太医的话没有说完。
陆瑶便打断了他的话,“鸣辰大师那里肯定有办法。”
他连圣药都有,又岂会解不了毒?陆瑶扭头就往外跑,因为嫁衣的裙摆太长,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掌心蹭破了皮都没发现。
太医心中一惊,正打算喊丫鬟进来扶她时,就见她已经爬了起来,继续往外跑。
萧炼一直守在门外,也听到了太医的话,“王妃,属下骑马去吧,速度还快些。”
“对对对,可以骑马,你快去!”
冬香连忙扶住了陆瑶,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的手,“王妃,你没事吧?需要涂一下药才行。”
陆瑶摇头,“我没事。”不等冬香多劝,她又进了内室。
太医给沈封寒上了药,又用白色的纱布将他的伤口缠了起来,等太医包扎好,陆瑶握住他的手,又守在了他跟前。之前她还好奇他身着红衣的模样,现在瞧着果真俊美的很,陆瑶却没心偷看,望着他青紫的唇,她心底难受不已。
陆瑶将小脸埋在他的掌心,无声地哭了起来,她拼命地祈求着,求上天保佑他平安无事,若能让他尽快醒来,她宁可折寿十年。
萧炼将鸣辰大师带了过来,他给沈封寒把了把脉,便给他服下一颗药丸,见他青紫色的唇终于恢复了正常,鸣辰大师才松口气。
见陆瑶的手一直在发抖,萧炼冷静道:“王妃,您不必太过担心,王爷醒来就没事了。”
太后走过来又看了看他。闻言,冷厉的目光朝萧炼看了过来,“府内为什么会混进刺客?”
入府的宾客进来前都被搜了身,断不会让人带着武器进来,府内又有重兵把手,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刺客混进来,就算今日人员比较杂,他们伪装成宾客,又哪里来的武器?
萧炼垂下了头。
他已经命人查过了,那些箭跟着王妃的嫁妆一同被人抬了进来,为了王府的安全,他们将所有的箱子都检查了一遍,唯独没碰的是装着陆瑶衣服的那个箱子。
因为府内没有丫头,他们一群男人也不好碰陆瑶的贴身衣服,想到夏香冬香在那边检查过,这才没有检查,谁料却被人钻了空子。
“是属下失职,请太后责罚。”萧炼跪了下来。
太后有心罚他,想到沈封寒昏迷不醒,若是他又受了伤,就算调过来再多人手,也不如他了解王府的情况,便压下了心底的怒火,当时,也有两支箭是朝她射来的,若不是萧炼护住了她,只怕连她也得受伤。太后怒气冲冲地回了皇宫。
萧炼弯腰对陆瑶道:“箭已经拔了出来,不算太严重,王妃,您先去吃点东西吧。”
见他没有醒来,陆瑶又哪里吃的下,她摇了摇头,不愿意离开。
好端端的一桩亲事闹成了这样,皇上震怒不已,他心底清楚这事跟景王必然脱不了关系,皇上一双眼眸阴沉的厉害,他给了他一次次机会,他却仍旧不识好歹,接下来就别怪他心狠了。
沈封寒一直到晚上才醒来,他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小丫头正趴在他床头,她仍旧穿着嫁衣,只是将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见他动了,陆瑶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惊喜地坐直了身体,“王爷,您醒了!”
瞧着他苍白的脸色,陆瑶的眼睛又红了,沈封寒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哭什么?”声音仍旧十分虚弱。
陆瑶连忙擦了擦眼泪,见他想坐起来,她赶紧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受伤了,现在不要动。”
沈封寒唔了一声,萧炼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见他总算醒了,才松口气,“王爷,您醒了?”
沈封寒微微颔首,“有活口吗?”
萧炼摇头。
想到抱住她时,嗅到她身上的香后,内力便有些调动不上来,沈封寒眉头微蹙,“将张太医、夏香、冬香一并喊过来。”
萧炼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夏香跟冬香很快便走了进来。
沈封寒淡淡道:“将王妃今日用过的胭脂水粉全部拿过来,给张太医检查一下。”又问了一下这几日有没有人靠近过她的小院。
冬香和夏香一一答了,陆瑶有些诧异,“胭脂水粉有什么问题吗?”
去接亲时,他只是牵了她的手,因为味道不明显他没有留意到,抱着她躲箭时,她身上的香却传了过来,吸到鼻子中不少,当时他便闻到一股极淡的味道跟往日的香味有细微的差别。
再调动内力时,便发现有些调动不起来。
若不是这样,以他的身手断不会沦落到挡箭的地步。
张太医很快便检查完了,胭脂里果然被人下了十分霸道的药。
陆瑶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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