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有财手里稳稳地端着那碗酸菜黑鱼汤,动作轻盈的往旁边一闪,鄙夷道:“你连婆家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就敢充老娘,你能不能要点脸呢!”
姜艳艳膘肥体壮,这一抢又用了十足的力气扑过来,姜有财闪到一边,她扑了个空,可是由于惯性的原因,又收不住脚,结果踉跄着一头栽到了油腻腻的养锅水里。
现在都五月了,天气早就热起来,刚刚煮完鱼汤的热锅加了养锅水,灶膛里又有余火,因此锅里的养锅水早就被烧得有些烫了。
姜艳艳这一头栽进去不仅喝了好几口养锅水,而且从不风吹日晒,保养得很娇嫩的那张大饼脸被烫到了,顿时吃痛的哇哇乱叫起来,想从锅里抬起头来。
姜有财背对着她飞起脚来,照着她那个像桌子一样大小的肥屁股踹了一脚,结果才抬起一半头的姜艳艳,又一头栽进了养锅水里,半天爬不起来。
姜有财端着那碗酸菜黑鱼汤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厨房,一眼就看见美玉躲在自家屋门后头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往她家厨房的方向看过来。
心里一动,莫非姜艳艳跑到厨房里抢酸菜黑鱼汤吃和美玉有关系?
肯定有!
之前在池塘那里,美玉被她羞辱了一顿,害得她被村妇和村姑们嘲笑了,她这种呲牙必报的小人心中哪有不怀恨在心的!
刚才秦子谦打算离开时,美玉和牛氏不是想要冲过来找她麻烦吗,大概是见秦子谦又不走了,所以她母女两个又都缩了回去。
美玉还没有说亲,她可不能让外人,特别是村里很多小闺女暗中爱慕的秦子谦看到她凶悍的一面。
牛氏就更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修理姜有财了。
她母女两个都是那种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贱人,背着外人就欺负姜有财一家大小,当着外人就装出对大房一家人不知多好的样子,她们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让她们的人设坍塌。
可美玉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所以就借姜艳艳这个二傻子的手来修理自己?
肯定是这样!
那么,自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好了,礼而不往非君子!谁叫姑娘我前世受的高等教育就是这么讲道理!
不过姜有财并没有留下来急于收拾美玉,而是端着鱼汤朝志和大伯家走去,打算等送完鱼汤回来再收拾贱人。
她也不担心她不在家的时候姜艳艳会冲进她家找他家人的麻烦。
姜同两口子都有些好面子,绝对不会允许在她家有客人的时候放纵姜艳艳到她家撒泼。
那就先给志和大伯送了鱼汤回来之后再对付江艳艳,顺手把美玉也收拾了!
打定主意,姜有财脚步走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志和大伯家。
“大伯娘,我端了碗酸菜黑鱼汤来给大伯吃。”姜有财进屋就说道,见简陋的堂屋里空无一人。
志和的几个儿子最小的也有十三岁了,这个时辰全都上山砍柴去了,一担柴能卖三文钱,兄弟三个一人砍一担,一天也有九文钱,等到了下午再给地主家帮工,又有几文钱的进账,乡下人就是这么一文一文辛苦赚钱的,所以都不在家,家里就只有阮氏和姜志和。
第010章·送鱼汤
阮氏正在里屋劝说姜志和吃点稀饭也是好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说你连稀饭都不喝,这病怎么好?”
这时听见外面堂屋姜有财的声音,阮氏连忙应道:“有财小子,咋是你来了?你姐你妹她们呢?”说着把手里的稀饭放在床头柜子上走了出来。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姜有财的父亲常年卧床,家里的劳力就只有姜有财,她每天就算有点空,也会上山砍柴卖,或者是给地主家干活儿赚钱,哪有空给他们家送东送西,一般这种跑腿的活儿都是她几个姐姐妹妹做。
“哦,我走路快嘛。”姜有财轻描淡写,然后脑袋往里屋看了看:“志和大伯高烧厉害吗,要不要看大夫?现在秦大夫的儿子秦小大夫就在我家吃饭,要不要叫他过来给志和大伯瞧瞧?”
“不用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只要吃得进去饮食就好了。”阮氏说道。
并不是阮氏不心疼自己的男人不愿给他请大夫瞧瞧,实际上自从姜志和病倒之后阮氏就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只是庄家人穷,看不起病,并且就算拿得出看病的钱也舍不得,总觉得挺一挺病就好了。
“那志和大伯吃的进饮食吗?”姜有财把手里的鱼汤放在桌子上问。
阮氏发愁的叹了口气:“就是什么都不想吃我才心里发急呀。”
姜有财指了指她放在桌子上的那碗酸菜黑鱼汤:“那大伯娘把这鱼汤端进去给志和大伯,看他能吃点不,这黑鱼汤听说对风寒发烧很有疗效。”
阮氏闻了闻:“这鱼汤闻着怪香的,我端去给你志和大伯尝尝,看他能不能吃下一点。”
姜有财就要告辞。
阮氏连忙要找自家的碗,把她的碗腾出来好还给她。
姜有财就道:“大伯娘,别倒来倒去,免得把汤倒冷了,这鱼汤要趁热喝最好。”
阮氏听了就端着鱼汤往里屋走去,嘴里歉意道:“我就不送你了。”
姜有财挥挥手:“大伯娘一家不知帮了我家多少,我还没客气呢,大伯娘竟这般客气。”就离开了。
阮氏笑了笑,继续往里间屋子走去。
虽然姜忘和发着高烧,可正当壮年,即便生病也耳聪目明,听到姜有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消失,马上从床上坐起,迫不及待的催促阮氏:“快点把那鱼汤端来我喝,我一闻到这酸菜鱼的香气就肚子饿得紧。”
阮氏一听这话,心中大喜,只要能吃东西这病就好得快,于是加紧快走两步到了姜志和的床前,嘴里道:“是哩,这鱼汤可真是香!别说你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的人闻着觉得饿,就是我这样刚刚吃了午饭的人闻了也觉得满嘴都是口水。”
姜志和伸手接过那鱼汤来,送到嘴边痛喝了好几口,又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吃了,嘴里赞道:“这鱼汤到底是用什么佐料,怎么做得这么好吃!”
阮氏笑着道:“有财家还能有什么佐料,大抵也只有盐、生姜、辣椒、小葱,就连白酒还是借咱们家的。”
姜志和听了暗暗称奇,他们家也有这几种佐料,却从来没有把鱼汤煮得这么好喝过,于是赞道:“大山那几个闺女能干,居然能够煮出这么好喝的鱼汤!”
阮氏迟疑道:“这鱼汤恐怕不是大山的几个闺女煮的,兰花来我家借白酒时,我听兰花的口气好像是她哥有财煮的。”
“啊!那孩子会煮鱼汤?”姜志和很惊讶,但吃鱼汤的速度半点没减。
阮氏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家姊妹多,他也总是跟她姊妹在一块儿,说不定在玩闹间就跟着他姊妹学会了煮汤做菜。”
姜志和点点头,也是,姜有财天天跟着她那一群姐妹在一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学会做饭也不足为奇。
鱼汤吃了一半,姜志和胃口大开,要阮氏给他盛一碗饭来。
阮氏喜不自胜,连忙跑着去厨房给他盛了一满碗饭过来,看着他吃。
姜志和胃口好了,只怕这病很快就要好了。穷人家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生病!
姜志和把剩下的鱼汤全部都倒进饭里泡饭吃,又把鱼肉全吃光光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阮氏叫他睡下养病,自己收拾了碗筷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明明知道家里除她两口子就没有别人了,可阮氏还是害躁的左右望了望,然后把装过鱼汤的那个碗里剩的几滴汤水倒在嘴里喝了,咂咂嘴,真香!
刚才姜志和在喝鱼汤时,她就很想尝一口,可姜志和现在是病人,她怎能跟一个病人抢吃的,于是忍了又忍,所以现在才会躲在厨房里偷喝碗里剩下来的那几滴鱼汤。
并不是阮氏馋,阮氏和一般的乡下女人一样,但凡家里有点好吃的,总是先紧着丈夫和孩子吃,最后才轮到她,只是姜有财煮的这鱼汤实在太鲜美了,让她这样不嘴馋的人都像是害了馋痨一样,硬是要尝上一点,这才肯罢休。
话说,这孩子是怎么做的,居然能把这黑鱼汤做的这么好吃!她自认为自己的厨艺并不差,可是就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黑鱼汤!
从姜志和家出来,姜有财就快步往家走。
进了院子,院子里风平浪静,果然如她所料,就算姜艳艳想找她父母姐妹的麻烦,有客人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有财放下心来,放慢了脚步,往自己家堂屋走去。
刚一踏进屋里,她一双大眼睛就立刻瞪得溜溜圆。
只见四叔的三个孩子,宝威宝武宝强像在学校食堂打饭的学生一样,排着队,一人手里拿着个比他们往脸还要大的海碗,等着大姐招弟给他们盛酸菜黑鱼汤。
我勒个去,那么大的碗,一人一碗下去,这汤盆里的黑鱼汤还能剩下多少?他们家干脆都别吃了!
姜有财几步跨过去,夺过招弟手里的大汤勺,把她拎到一边站着,对于宝威宝武宝强三兄弟吼道:“滚你们自己家吃去!”
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要不然自己辛辛苦苦抓的黑鱼做的黑鱼汤,就被这三个臭小子基本上全都瓜分了。
第011章·你良心不会痛吗?
宝威对着姜有财就吐了口吐沫,恶狠狠的骂道:“小气鬼!”
姜有财拉起他的衣襟把那口吐沫给擦干净了:“你大方,你怎么不把你家的白米饭每天端过来给我们吃呢!”
宝强张口就说:“我娘说了,你家如果有好吃的我们就得来吃,那叫不吃白不吃!可我们家有什么好吃的,你们不配吃!”
“不过现在改了规矩,你们再想来白吃,我就打死你们!”姜有财扬了扬手中的汤勺,作势要打他们。
姜有财力气大,打架不要命,在这整个村是非常出名的,宝威宝武宝强三兄弟还是有些怕的,于是转身作鸟兽散。
可才跑到门口,就又都回来了。
满屋子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兄弟三个。
随即一个妇人跟着进来了,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三兄弟的娘熊氏。
熊氏姓熊,长得也像一只狗熊,虎背腰圆,而且脸盘黝黑,她皮肤黑是天生的,可不是在田地里劳作晒黑的。
她一进来就双手叉腰,斜睨着姜有财:“哟!有财,你咋做人家哥哥的?你几个弟弟年纪这么小,跑到你们家要一碗鱼汤喝,你都舍不得,你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姜有财不愠不火道:“宝威宝武宝强三兄弟又不是没有父母,你们家又不是没有田地,过的日子比我们家还要好,为什么要把嘴伸到我们家里来吃呢?
我们家还养着一个病人,也就三亩薄田,连肚子都很难填饱,你指使你几个儿子来我们家吃,你良心就不会痛吗?你就不怕村里人笑吗?”
她把正坐在桌边吃红薯的兰花提起来:“你说你几个儿子小,我这个妹妹更小,怎么就没见四婶或是宝威宝武宝强兄弟三个给点好吃的我妹妹吃呢?难道你不是我妹妹的四婶?宝威宝武宝强三兄弟不是我妹妹的哥哥?”
接着冷笑一声:“我虽然是宝威宝武宝强三兄弟的哥哥,但是他们父母全都健在,还轮不到我来养他们,等有一天四叔四婶归西了,我绝对帮四叔四婶养活宝威宝武宝强兄弟三个。”
熊氏被姜有财抢白一顿,而且还咒他夫妻两个死,这心里的火可想而知有多大,她厉声咆哮:“你这是在咒谁死?”
姜有财无辜的两手一摊:“我可没有咒谁死,我只是说明我会在什么条件下尽哥哥的义务抚养宝威宝武宝强,不过四婶非要认为有人咒你们死,那请随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非要认为别人是在咒自己死!这还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熊氏被气得一身肥肉乱颤,看了一眼坐在饭桌边扭头盯着她看的秦子谦,忍了又忍,把那口怒火暂且忍下去,阴阳怪气道:“你们家这么大一盆鱼汤,给你几个弟弟喝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姜有财道:“你们家有好几袋白米,给我们家一袋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礼尚往来好了,我给宝威宝武宝强每个人盛一碗鱼汤,四婶就把你家的白米给我家一袋,四婶,你说好吗?”
熊氏哑然,她又不是傻子,黑鱼她家男人也捕得到,只是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姜有财做出的这么鲜香而已。
可是一袋大米至少有一百斤,拿钱买的话还得半两银子呐!和姜有财交换几碗鱼汤,她不是亏死了!
于是自己找台阶下,朝着每个儿子的后脑勺重重的打了一掌,故意把他们打哭,好在林子谦面前突出姜有财的冷心冷肺,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几个短命鬼还不快走!人家心狼得很,有再多的黑鱼汤都不会给你们吃一口的,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说着把宝威宝武宝强三兄弟给赶出了姜有财的家。
姜有财追上几步站在门框旁边冲着她母子四个远去的背影道:“四婶,我再怎么心狼,跟你比起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我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亲娘咒自己的儿子是短命鬼的!”
熊氏气得两眼发黑,更加起劲得打她三个儿子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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