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迟冷哼着笑了一声,手中墨镜转了圈,假装没听见没看见,冲着导演说道,“今晚上旁边景都酒店摆几桌,大家都去,我请客,算是犒劳犒劳你们辛苦拍摄吧。”
景都啊,旁边的五星级啊。
摄像大哥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垂涎,但手里的机器明显的晃了一下。
骆鹭洋笑着过来打招呼,“你好。”
两人堪堪握手,生怕沾上对方味道似的连忙松开,面上静静笑着,眼神却有些冷意。
连逸觉得气氛不对,自家老哥什么脾气她最懂了,赶紧上前去打圆场,“哈哈哈哈,好啊,景都好吃啊,太……”
“闭嘴吧,一天天就你会说,”连迟一个暴栗砸下来,指着拍摄场地说,“该拍拍你们的,不用特意停下来招待我,今天的进度不要耽误,晚上想吃什么都随便点。”
说完还不解气的推了连逸一把,“快让我看看六亲不认的敬业程度。”
什么仇什么怨。
连逸卷着剧本砸脑袋,欲哭无泪,还有比亲哥哥是新戏投资人更绝望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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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今天虽然都是群戏,但后期需要感情并不太多,都是些铺垫和琐碎,连逸庆幸上午早早把最难的感情戏都拍过了,不然在连迟面前痛哭简直要了她的命。
大家表现都很不错,可能听说有免费的晚饭吃就动力满满,原计划九点结束的戏,才七点半就结束了。
捏了捏酸痛的后背,身后各组都在收拾器材以及准备第二天拍摄要用的东西。
连逸皮肤敏感,不想大夏天带着妆太久,直接叫来化妆师,“麻烦帮我把妆卸了吧。”
《闻道》这次主打就是写实风格,包括打光、服饰、妆容都最大程度的往现实靠近,经常都会出现男演员素颜上阵的情况,并且最近很多女明星习惯带自己的化妆团队上戏,所以剧组也就没安排几个。
被叫来的这个是剧组化妆组里比较资深的琳姐,她跟连逸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熟悉,知道她脾气好,便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刚才孟恬恬说让我帮忙补个妆,她的脾气你也知道,不然……”
孟恬恬是个做作的人精,简称作精,连逸是这么评价她的。
说不好听了就是朵白莲花,戏特别差,经常会忘词,每次被骂都会楚楚可怜的说自己最近身体不舒服,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不见成效什么的,说到情动直接就哭了,比镜头下哭的不知道自然多少倍。
但是她私底下对待工作人员的态度连逸是亲眼见识过的,助理小姑娘被她挤兑的吃不下饭,听见她的声音手都哆嗦,稍有不合心意就开骂,进组一个月换了两个助理。
连逸自然是不想跟她有什么关联或者冲突的,也就懒得去争什么,点了点头道,“你找个没活干的小姑娘来帮帮我就行了,卸妆也没那么麻烦。”
琳姐知道她不会为难自己,乐呵呵地应了下来,转身去找组里新来的孩子干活。
“你就这么惯着她们,吃亏的是你自己,”小喜气愤地坐在一旁,塞东西的力度几乎要把包都戳穿,“西哥之前还嘱咐我来着,不要让你当老好人,剧组资深的化妆师本来就应该是女主用的,她一个女三抢什么啊。”
连逸抿着嘴笑了笑,冲那边准备来卸妆的女生招了招手,漫不经心地安慰道,“我这臭脾气你也知道,万一真吵起来了明天不得又上热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在热搜长居首位,她自己也不想太过火。
“连逸姐,我是新来的化妆师,你叫我诺亚就行,”女生过来先恭恭敬敬鞠了个躬,继而小心地举起化妆包说,“那……我现在帮你卸妆吗?”
那边导演已经在催促,骆鹭洋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来,指了指镜子说,“赶紧弄好跟我车一起去景都。”
他穿了件蓝色格子衬衣,胸口刺绣了一条跃起的海豚。
诺亚把沾了卸妆水的化妆棉覆盖在她眼皮上,冰凉的触感带着独有的酒精味道,连逸有点诧异,继而问道,“这个不是我之前用的那瓶吧,我皮肤有点不耐受,这个用了会有些痛。”
“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诺亚闻言慌忙把化妆棉取下来,不知所措的在手里面攥着,一副做错事情要被打的样子,“之前你用的那个组里就两瓶了,都被孟恬恬团队的人借走了,我就,我就拿了骆老师的给你用……”
她这副受惊的样子,好像连逸做了什么似的。
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在胸口蔓延,骆鹭洋半倚着旁边的软椅似笑非笑地从镜子里看她,“楼下有商场,去买一瓶你用着合适的吧。”
莫名心情有点差,诺亚还在旁边垂着手惊慌,跟受气的小白兔似的。
连逸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行吧,你去忙你的吧,我之后自己在车上面卸吧。”
说完就起身拿着自己单肩包,扭头跟骆鹭洋说说笑笑走了。
今天天气不错,夜晚吹来的风清清爽爽带着点凉意,连逸冲着黑夜里的蝉鸣深呼了一口气,笑道,“榆城的绿化做的真好,难得在大城市还能听见这么清晰的蝉叫。”
骆鹭洋把她窝在帽子边沿的头发捏出来抚平放好,头一次有心情跟人为了这么无聊的事请进行讨论,“这边主干道的树都是移植过来的,听说就是为了加强绿化,之前这边都是光秃秃的。”
司机缓缓把车行驶过来,四人上车。
连逸拿出刚买的卸妆水和化妆棉,才悲催的发现四处都找不到镜子。
盲卸也不是不可以,但总有点不舒服,缺了点什么。
小喜见状连忙把手机拿出来,接过被坐在后面的另一个人抢了先。
骆鹭洋打开自己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一只手稳稳拿着立在她的面前,低声道,“我帮你拿着,你对着用就行了。”
嗯。作为助理的最后一点光热,“piu”的就灭了。
她安静做回自己的位置,窝在真皮椅背里,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悄悄看了眼骆鹭洋新换的助理齐传,正眼观鼻坐在那里,存在感比她还低。
果然做助理什么的,就需要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啊。
连逸当然不知道前面座位的两个人心里这么多戏,只是专心致志对着镜头里自己的脸抹抹涂涂,结果没几分钟,就自己“噗嗤”笑出来。
笑着冲一头雾水的骆鹭洋说,“前置摄像头把我照的好丑哦。”
简直是女明星的终结大杀器啊。
骆鹭洋不甚在意,单手拿起卸妆水沾湿一片化妆棉,递给她,神情认真道,“还好吧,感觉依然很好看。”
呕。
前排两人在内心对这种老套的撩妹方式表示鄙视。
第19章 第十九天
景都的位置很巧妙, 离着市中心非常远, 但又离着新开发区的创业园很近, 许多近年快速发展的网络公司和广告公司都会选在这里聚餐或者团建。
场务当时听连迟说了聚餐的事情立马就打电话预定了,却还是只能订到三楼的宴会大厅。
因为有许多明星在, 他们并不是太想在开放式的场合聚餐, 但最后也没办法, 只能叫了安保去围一围。
好在消息没流出去,连逸跟骆鹭洋到的时候, 楼底下只是零落有几个比较关注的私生饭, 躲在冬青树后面拿着单反偷拍。
“慢点。”裸露洋先下车, 长腿轻松一迈就能触地。
不知买这辆车的时候采购对矮个子星人有什么意见, 总之底盘高的吓人,连逸错误估计了高度, 一脚踩空差点飞出来。骆鹭洋眼疾手快, 一把将人揽住,小个子姑娘立马像个挂件似的吊住。
怎么这么……可爱。
骆鹭洋克制着弯了弯嘴角, 把人扶着站直。
好丢人啊。
连逸站稳身子立马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周围人们忍着笑的样子,单肩帆布包拍在脸上呜呼哀声的跑进酒店。她好歹能擦进一米六星人的圈子呢,连个车都下不来, 明天上新闻不要做人了。
所谓女明星的身高命门, 在她这里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好吧。
两人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就位了,服务员来来往往端着菜上来, 连逸环视一周,导演正在偏左边的大桌子那冲他们招手,定睛一看,今天在场的出品人制片人也都在。
当然,连迟也在。
他什么时候这么闲了?不是每天都忙着灯红酒绿泡小妹妹吗?
骆鹭洋先行一步走过去,发现她没有动静,立马疑惑地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走吧,”连逸摇了摇头,连着蹦跳了几步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我哥这个人心胸狭隘,一直特别不爽我来当演员这件事情,所以今天见到我应该会很不爽吧。”
网络上对于连逸的身家背景探讨的人并不在少数,毕竟年纪轻轻就出道,荧屏初体验就是上线电影大女主,十亿票房一夜爆红,再之后挑的剧本不是大制作就是名导演,永远的一番。
经过网友们的一通扒皮,结论是——连逸肯定是个富家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消息。
今天见了连迟,骆鹭洋才恍然大悟,连逸的家世应该非常不错,而这种家庭对子女的要求都很高,尤其反对他们进入娱乐圈。
所以他很是理解地点点头,“我会帮你的。”
他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连逸一脸的黑人问号,不忍心的提醒道,“我的意思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喜欢劝酒,待会儿要小心,不然就会被集火攻击了。你看他旁边那几个人,酒杯里长大的,不会醉但特别喜欢看见别人醉。”
言外之意就是,别他妈管我了照顾好你自己吧。
骆鹭洋紧抿了下嘴,觉得这个饭局很不友好,甚至有离开的冲动。
两人在原地磨蹭了好一阵子才走过来,找了两个座位坐下,连迟冷眼看着,见到小不点和别的男明星走的近了就很不爽,尤其是这种绣花枕头一草包的绯闻中心流量小生。
早晚会因为颜控吃亏,他重重把酒瓶放下,伸手一拨,玻璃桌开始旋转,最后酒瓶刚刚好停在骆鹭洋的面前。
这得是多少年的酒桌功力才能把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啊。
连逸被自家老哥帅到,忍不住在心里点了个赞。
“看来咱们这男女主角架子都很大,瞧不上我们,迟到就不说了,可以归罪为交通原因,站在桌子前面却不过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连迟从小就是个混子,说话一股北方少爷味,痞的不像样子,一长串话说出口满满都是挑衅。
在场的只要不是傻子,估计都能听得出他的针对性。
不是妹妹吗?现在有钱人都流行拆自家人的台吗?
连逸早就见怪不怪,正搜肠刮肚想点什么原因保住骆鹭洋又不得罪连迟,却见旁边男人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优雅给自己倒了杯酒,暗红色的液体挂在酒杯上,晃动着照出人的影子。
他饶有兴趣的冲着酒水垂眸几秒钟,再抬起头的时候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嘴角不诚心的勾起敷衍的弧度,“那我自罚三杯。”
头一次听说有人用红酒罚杯。
众人苦笑,心想连迟这次碰见个硬茬。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导演也不是多会拍马屁的活络人,碰见这种情形也是有点手足无措,毕竟谁不想给投资方留个好印象,指不定对方一开心追加个五百万,那剧的质量立马又攀升了一个等级啊。
正当有人看热闹有人愁得慌的时候,旁边一直静静观戏的孟恬恬忽然站起身来。
她今晚的妆比白天不知道浓了多少,还专门画了个桃花腮红,天花板上吊灯的光一打下来,简直像是高烧四十度般鲜艳。连逸撇了撇嘴巴,心想怪不得要把卸妆水都借走。
孟恬恬生的高挑,身材极好,微微一扭身就是风情,大波浪卷随着抬头低头的动作晃动,看得几个投资人都带了点兴趣,她倒是没关照,直直冲着连迟巧笑倩兮道,“迟总言重了,我们是演员,您是投资方,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您要是不介意,我先敬您一杯。”
她做着大红色美甲的手显得更加白皙,小半杯红酒端在那里,倒是个场面人。
想是别人估计都在心里夸她,人长得好看又懂事,有眼力见会说话,不像连逸,明明自家亲哥在那里为难,却支支吾吾不说话。娱乐圈最喜欢这种女星,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什么叫做顺杆爬,给自己谋福利,也给别人带好处。
可惜她不了解连迟,活脱脱一个二世祖,脾气阴晴不定,对自己妹妹都能阴阳怪气的人能宽容到哪里去。
尤其,他讨厌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只见他把眼神从骆鹭洋那边挪过来,似笑非笑,最后摊着手说,“红酒不是用来敬的,既然你诚意那么大,我们换白的。”
说罢一个响指,服务员小跑赶过来。
“这桌,六瓶白酒。”
啧,火上浇油。
连逸见状偷偷拽了拽骆鹭洋,小声在他耳边叮嘱,“待会儿他让你喝你就喝,千万别抗拒,他这个人死轴,你越不喝他越不罢休。”
她认真的模样像大桥底下贴膜的,骆鹭洋忽然想起网络上这么句话,沉吟了一会儿,他很认真地问,“可是我一杯倒怎么办?”
啊,这么惨。
连逸咂了咂嘴巴,心想这桩事也算是自己惹得,不能让骆先生受了委屈。
玻璃桌又把命运的时针指了过来,一瓶刚开封的白酒矗立在桌面上,仿佛在挥舞着一双小手说,“来呀,来喝我呀。”
为了美男,她戒酒的誓言就稍微违背一下也可以的吧。连逸在心中默默的安慰自己,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在把骆鹭洋刚举起来的酒杯抢过来,一口闷了进去。
那速度,吃果冻都没这么快,一吸溜就没了。
时隔两年再沾酒,连逸畅快地“哈”了一声,辛辣和香味混合交织在口腔中,又沿着喉咙带着刺痛感渐渐滑落,到胃里生成一种炽热的感觉。
太好喝了吧!
她舒心地睁开眼睛,见大家都愣愣地望着自己。
emmmm……似乎暴露了点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呵,呵呵呵,大家别都看着我啊,吃菜吃菜,不然待会儿都凉了多难吃啊,”她干笑着招待大家,小手扇子似的挥舞着,表现出自己很不能喝酒的样子,“真辣啊,这东西有点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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