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距离,其实才是娱乐圈里最为尊重的保护方式。
小喜身高比较优势,将雨衣抖开,发觉还真能把她们两个女孩子护在里面,好一阵庆幸,两人裹在一起飞快的往酒店方向走去。
雨幕像是断线的帘子,噼里啪啦打在人的身上,路的上面,掀起迷蒙的水雾让人看不清方向。
女孩们在雨中一边惊呼一边奔跑,嘻嘻哈哈,踩起阵阵水花。
身后一辆房车缓缓追随,被雾气挡住了清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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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楼到酒店的距离不远,连逸和小喜半跑半玩,回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湿了半边身子。
洗漱一番之后,她换上一身简单的短袖短裤,直接往夏常的屋子里去。
他是还没有官宣的新人,自然也没人会花功夫去偷拍她,连逸也就不那么小心,甩着胳膊敲门。
正好那边电梯打开,骨碌碌出来一群人,连逸闻声去看,却见到再熟悉不过的人。
明明是长裤却被他穿出了七分的感觉,裤脚往下滴着水,点点落在酒店走廊的地摊上,渲染成一朵朵深色的花。他微微撩了下刘海,便有细碎的水珠纷纷掉落下来。
狼狈中却带着好看。
连逸轻张着嘴巴,似乎不太理解这人怎么会淋着雨回来。
那雨衣……
不等她开口询问,骆鹭洋抢先看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些许的惊慌,继而转化成一种疑惑,比白天演戏时的情绪丰富了许多。
对方颔首点了个头,便飞快的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闪身进去。
没想到他就住在夏常隔壁。
连逸在门口站了半天没人应答,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你不在屋里?”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对方才回复道,“不好意思前辈,我马上就到了。”
怪自己没提前打招呼,连逸心里也不恼,斜倚靠在墙上等人,忘我的玩着消除小游戏。
终于打通了第672关,她心下一阵畅快,不知是胜利带来的喜悦冲开了堵塞的大脑血管,还是终于花心思去品味刚才的场景,总之连逸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晚上9:45分。
她站在另一位男演员的门口眼巴巴的敲门,还被男主角看见了。
这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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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常到的时候,连逸还蹲在那里思考人生,小小的蹲成一坨,两只手握拳敲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完蛋了,白费了,我这些年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了。”
“前辈?”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试探地叫了一声,小人儿闻声动了动,眼睛里挂着水雾抬起头,满脸的迷茫相。
“你回来啦。”
夏常掏出门卡,让她先在沙发上面坐会儿,自己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洗手间换。
这不是没打算长期在这里拍摄,所以酒店也没给艺人们订套房,好在几位主演都不是什么高要求的人,没什么异议就接受了。连逸在角落的黄色小沙发上盘腿坐下来,自顾自拿起桌子上的剧本看。
夏常找她来就是讨教一些演技问题的,新人第一次进组就能演男二,与他而言既是利也是弊。
娱乐圈缺乏的是机会,每年上星剧和视频门户网站的助推网剧就那么几部,需要的主演就那么几位,而真正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却数不胜数,得到曝光量是发展的首要因素,如今连逸打包带他进组,可谓是他的幸运,可越是这么快的推到上面去,他要面对的也更多。
观众不是傻的,第一次出场,演技能吸粉还是能吸黑,还是个未知数。
好在他还算肯学,经常请教连逸,在学校的基本功也算得上扎实。
夏常拿干毛巾擦着脑袋出来,见她正在翻阅剧本,笑着一口大白牙说,“我也想试着写人物小传,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人物小传是演员经常会在阅读剧本之后,根据人设和自己的理解给自己这个角色列的大纲,连逸养成这个习惯还是跟圈内一些老前辈学的,只是现在年轻演员真没有几个愿意花这种心思了。
“这种东西也没有固定的格式,你只要在完整的看到剧本之后,给自己的角色一个完整的人生总结就行了。最重要的是,你要在写的过程中,发现这个角色的特征和闪光点,在遇见不同的情境时,你会有最合适的反应,而不是制式的反应。”
她这个年纪,在对演戏的领悟方面,很多时候都已经超过了三十多岁的演员。
总有媒体说她是天才。
连逸扶额,心想,天才就天才吧,好歹是句好话。
两人谈到十二点多,连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哈欠连天,连忙摆手说自己撑不住了,稍微嘱咐几句就赶紧要回屋去了。
经过隔壁的时候,她原地定住想了几秒。
脑袋一抽,发了条微信给那人,“我今天晚上给夏常讲剧本,他第一次进组,很多事情还不懂。”
发送成功之后,她瘪了瘪嘴,迅速点了撤回。
这不是闲的吗?人家啥都没说自己上赶着解释,跟俩人有什么关系似的。
连逸叹了口气,按了电梯下行键。
手机连着震了几下,她拿出来看。
“我看到了。”
“为什么撤回?”
“我也有很多事情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连逸:你怎么这么多话。
第8章 第八天
傍晚时寂静的校园总会令人凭空多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夏夜里罕见的大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瘦弱的女孩走在空无一人的宿舍楼后的小路上,怀中抱着刚从智能柜取出来的快递。
她有些害怕地低着头,继而又自嘲,“瞎想些什么呢。”
软底的帆布鞋踩在水泥路上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她忽然觉脖颈一凉,似乎有水滴到身上。
下雨了?
她疑惑地抬头,却正对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
连逸当时是真的害怕,完全忘记自己还在演戏,“哇”的一声尖叫出来,声音都劈了叉,旁边的工作人员们努力憋笑,觉得此刻的场景又阴森又好笑。
她将手中的快递狠狠丢到一旁,迈着小碎步拼命跑走。
导演拿起对讲机,利落喊“卡”,众人各归各位,进行接下来的工作准备。
而女主角还不自觉地往前奔跑,吓得倒吸凉气,身后一双大手揪着衣领把她原地提起来,使她呈现出在半空之转动双腿的滑稽景象。
好歹是知名女演员,连逸反应过来,气的直往身后抓,眼睛滴溜溜看着周围有没有人把这丢人的一幕记录下来。
偶像包袱这种东西,可以不太多,但也不能一点都没有啊。
终于安全落地,连逸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感觉自己刚才差点被勒的窒息,不知道是哪个钢铁直男玩这种致命浪漫,她像只青蛙似的气鼓鼓的回头,腮帮子里的气却马上泄了出去。
一副乖乖样子,羞涩地打招呼,“骆先生。”
这个称呼被小喜他们吐槽了很久,说是民国时期才会用的老套叫法,而且人家骆鹭洋,一个海外镀金回来的rapper,真的不会觉得这个叫法很陌生吗?
骆鹭洋似乎没什么抵触情绪,淡淡“嗯”了一声,眼皮依旧是那种永远睡不醒似的半耷着,另一只手中拿着杯奶盖红茶。
“太甜了,不想喝。”然后就直直塞给连逸。
没有半点的情绪,插着裤兜转身就走。
剧组那边很热闹,连逸侧耳去听,才知道似乎是骆鹭洋的后援会来送加班茶,大家统一都是去冰的芒果益菌多,只有她手里这杯是热奶茶。
可能他不知道,以为自己这个借口很酷很天衣无缝。
但是连逸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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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道》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一部都市悬疑剧,比起上星剧来说尺度更大,经常会出现一些有点血腥的场面。
连逸进组第四天的时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了。
她是胆小到任何悬疑和恐怖影视都不能看得人,现在却要每天面对各种血浆的胡乱喷射,制作工艺逼真的假尸,以及时不时会出来吓她一跳的群演。
太刺激了,抬头纹都被吓得多了一道。
连逸心里叫苦不迭,专业水平还是不曾下降,每天会躲在卫生间冲着镜子无数次的演练被吓到的表情,哪种最好看,哪种最有感染力,面对不同的惊吓程度嘴巴张开的幅度也应该是不同的。
几乎每天晚上,小喜都能听见洗手间传来的各种音量和节奏不同的尖叫声。
习惯了,她淡定的继续刷着微博喝可乐。
毕竟也是听过了连逸在洗手间练习笑声的社会小喜,不会简简单单就被吓哭。
最近几天骆鹭洋的状态其实还算不错,连逸捏了捏已经僵硬的面部肌肉,转着脖子思考,“但还差点意思。”
他似乎很适合演这种面瘫男主,但是很多时候他的情绪表达太过于内敛,形式化,几乎无法从他的表情寻找细节。
或许自己这样会有点多管闲事?
水台上那杯奶盖红茶已经凉了,白色的奶盖渐渐融化飘散在红茶中,彼此改变了颜色,变得不再鲜明。
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发微信给那人,“骆先生,在忙吗?”
大概过去了三分钟左右,连逸几乎已经丧失了信心,决定老老实实做个面膜准备睡觉,却在打开盖子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机震动到了水池里。
连逸诧异,这是什么自杀式操作?她慌忙把手机捞出来,却忘了那盒面膜,胳膊肘无意撞到,盒子来了个人仰马翻,透明质地的面膜全都洒出来,黏在那一排的护肤品上。
狼狈不堪。
连逸欲哭无泪地提着还在滴水的手机出去找小喜,小脸垮得要掉到地上去,哼唧唧地坐在地毯上擦手机。
她划开屏幕,见还能用,立刻大喜过望,稳稳点开微信标志。
又稳稳地见到了黑屏。
丢你老母。
她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拿过吹风机开始拯救,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那种心情简直难以言喻,忿忿地拆开手机壳,疯狂的上下甩动,做着各种无用功,连逸还是不得不放弃这个用了三年的电子产品。
所以刚才骆鹭洋回了什么?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消息提示,就惨遭水逆,真的很想知道他说的是有空还是没空。
如果他有空,自己就应该接下文啊,突然不给消息显得她很奇怪诶;可万一他说的是没空呢?自己贸然去找他会不会被骂神经病。
纠结少女几乎要把那个手机壳掰断之前,门铃被人按响,救了这可怜的小壳子一命。
小喜正奋力在洗手间收拾,哗啦啦的水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消息,连逸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
她开了小小一条门缝,鬼鬼祟祟往外瞧。
“你有事?”
冷冰冰的语气是这个夏天最好的制冷工具,连逸呆呆抬头,乌黑的大眼睛带着想让人欺负的单纯,骆鹭洋舔了下腮肉,瘪着嘴角说,“你如果打字很慢的话可以发语音。”
连逸这才听出言外之意,可怜兮兮举起那个边框已经掉漆的粉色手机。
“坏掉了。”
让上门的客人站在外面似乎不太礼貌,连逸下意识拽着他衣角把人拉进屋子,还很贴心的解释道,“在楼道里很容易被偷拍。”
站定身子的男人低笑了一声,声音沉沉哑哑,像是夏夜里的冰水,微微带着笑意,不似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带了点调侃,“如果我刚才被拍到了,那我们现在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站在门口顶多也只能发发两个人关系不错的通稿,指引路人拉拉CP,为电视剧造势。
现在人都进来了。
骆鹭洋酒店夜会连逸,低调女影后终于把持不住?
他连题目都替狗仔想好了,指不定能占个热搜第一。
连逸却慌了神,差点又犯傻把门开开让人出去,幸而骆鹭洋阻止了她这个愚蠢的做法,主动把鞋脱下来,走到屋里的沙发坐下,“我倒是没什么所谓,让你经纪团队那边注意点,如果有人拍到肯定会联系你们,到时候开个价买回来就行。”
他一副经历惯了无所畏惧的神情,却让连逸心里闷闷地。
有些不舒服。
她抿着嘴走过来,细瘦的小腿白得发光,兴致缺缺地坐在床边,骆鹭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随意点了几下,似乎在回应着谁,抬头看见她这副模样,“不过你本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啊?我是想跟你对戏的,因为明天要拍感情戏,觉得还是提前磨合一下比较好。”
恰好沙发旁的玻璃小圆桌上面摊开着联谊的剧本,上面被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密密麻麻地做着标记,每一页都有一些小的便签重点记录,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
骆鹭洋很是感兴趣的翻阅着,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这场戏的词我已经背过了,直接对就行。”
他的好脾气完全在连逸的意料之外。
此时她又开始质疑,那些营销号说的“骆鹭洋耍大牌”是真实存在的吗?
要对的那场戏其实内容很简单,但算是剧情的转折点,且是为数不多的感情戏,主要讲述男女主角确定关系的细节。
连逸站在那里,她的睫毛天生就是卷的,黑黑弯弯的挂在眼皮上,带着点未脱的稚气,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开口已经是一腔悲诉,“你从来没问过我?问我想不想和你在一起,愿不愿意和你却承担这份责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大丈夫,把这些苦都扛在自己肩膀上,特英雄,特有主见。”
“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骆鹭洋闲闲开口,情绪明显比女孩冷静了些,“你不过是现在喜欢我而已,所以觉得陪我一起闯关很甜蜜很幸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些困难把你对我的热情都磨灭了,曾经所有的心动都不见了,你就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你放屁!”
连逸破口而出,声音尖利而嘶哑,眼球旁边的红血丝爆了出来,甚至都不用酝酿,眼泪就噼里啪啦往外掉,声音忽的落下来,呜咽着小声地说,带着卑微的乞求,“我只会爱你。”
小喜被那一声“放屁”叫地冲出来,却发现屋里占了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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