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又懊恼无比,一脚踹开门,走出去。
“出来,别给芫姐添麻烦。”
迟寅送走苏梦晨后,回去后迟老头八卦兮兮问他。
“就是那丫头吗?你喜欢的……看起来挺乖巧的,你没说让我多聊两句。”
迟寅烦躁得很,他一口否决:“不是,她不是!”
迟老爷子不解:“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迟寅揉了揉眉尾,无奈叹气:“爷爷,她就是我一普通同学。”
“好,对不住,你爷爷误会了。”迟老头不气不恼,继续问:“那是谁?我认识吗?”
“……您就别管了,考完了,我就带给您过过眼,成么?”
“说话算话啊。”
聊罢,迟寅拿起手机又打了一遍孟芫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纵是心急如焚,最快也只有明天的飞机了,即便进了集训队,这一刻迟寅也觉得索然无味。
只想第一时间,第一个告诉她。
翌日,迟寅一宿没睡好,被老爸的电话吵醒。
“喂,你先别回来了,你在美国的表叔回来了,你带他逛逛北京……我和你妈妈也会来,好久没见了,你先替我招呼着,知道么?”
迟寅默不吭声,不知是不是起床气,他粗暴挂了电话。
过了一刻钟,舒小云的电话又call过来,絮絮叨叨。
“儿子,学校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假啦?你进集训队了是不啦?老师都和我说啦,学校也没啥事了,你在那好好玩吧,和你表叔……”
迟寅耽误了几天,回到南孝时,差不多赶上晚自习。
他行李都没放,直接坐车往一中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孟芫是不是因为没有及时和她通话,而生气了。他爸妈过来北京时,说每天早上都会看到孟芫出门。所以,她在家的,没有无故失踪,只是生气故意不理他。
推着行李走在校园里,人迹甚少,车轮子轱辘轱辘,愈发显得学校空荡荡。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上课了,难怪没人了。既然已经迟了,他决定去小卖部买一瓶孟芫喜欢的果汁,讨好这祖宗,等会去她教室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当他走近小卖部时,他听到细细的抽泣声,是从小卖部门口的凉棚里传来的。
迟寅闻声走过去,凉棚里的公共座椅上,看到苏梦晨。
都上课了,她怎么躲在这个地方,偷偷抹着眼泪。
他悄声走上前,摸了摸口袋,递给她一包纸巾。迟寅叹息,斟酌着劝慰:“……你……节哀吧……”
“……不是……”,苏梦晨小声反驳了句,泄露几分委屈。
却也没说哪里不是。
迟寅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他小心翼翼,建议道:“如果实在……不舒服,就请假回家,休息几天吧。”
苏梦晨咬着唇,低泣,又忍不住抹眼泪,迟寅余光间,瞥到她双腕间的几块淤青。
他略略一愣,问道:“你手臂……怎么了?”
苏梦晨将头埋低了些,抽泣不语。
迟寅先去了六班一趟,孟芫不在教室里,问蔡小慧,她瞪着她,几乎快把眼珠子瞪出来,被方皓文拖走了。
他摇了摇头,看来晚上得亲自去家里负荆请罪啊。
他只得抬着行李回了自己教室。
班长邱临齐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问什么,表情带着几缕凝重。
他走到他的座位附近,轻声问:“找到苏梦晨了吗?”
迟寅放下书包,疑惑抬眼,淡淡启唇:“我刚刚在小卖部门口看到她了。”
“她不要紧吧?”
迟寅的动作一顿,难道他也知道了?苏梦晨不是不想大家知道么。
他似是而非说了句:“……好像不舒服,你去看看吧,要不请个假,放她回去休息吧。”
“是,也是。”邱临齐心不在焉点头,正准备去找苏梦晨,突然折回来,嘴里碎碎念,“还是送她回去吧,免得又出什么事。”
邱临齐拿了苏梦晨座位上的外套,先去班主任办公室说明情况,而后下了楼。
迟寅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他同桌戳了戳他,压着嗓子说:“你刚回来不知道,苏梦晨应该不是身体不舒服,班上有人看到她被六班的小太妹叫出去……可能被打了。”
“六班?”迟寅眼皮子跳了跳。
“三楼文科普通班的,那个垃圾聚集地,都是有钱的纨绔子弟们。惹事也不怕的主儿。”
迟寅眸子一沉,唇线渐紧,他沉声问:“叫什么名字?”
“孟芫啊,哈哈,你的绯闻女友。听说就是为了你动手的。”
迟寅的眼皮子直跳,总有不好的预感发生。
听到那个烂七八糟的八卦,他把他同桌一通教训,没捱到下晚自习,他便跑下了楼。
跑到校园大门口,拖着累赘的行李,最终还是回了家。
放了行李,他去敲对门的门,湛依然探出头来,讶笑道:“咦,迟寅回来啦?”
迟寅开门见山,问:“孟芫呢?”
“谁知道去哪儿浪了,这几天这个点,就出去了。”
迟寅陷入沉思,不刻,他抄起车钥匙,骑着山地车往1874赶去。
孟芫果然在这儿,他刚刚踏进酒吧,孟芫在台上唱歌。
迟寅大费周折,一番折腾,身心俱疲。
刚下飞机往学校赶,又跑回家里找她,接着骑车找到了这里,孟芫啊孟芫,她故态复萌,又是为什么躲着他。
孟芫刚走下后台,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走近。
迟寅站在明明暗暗里,低着嗓子说:“孟芫,我回来了。”
孟芫垂下眼,一言不发。
她将吉他塞进吉他包里,慢慢拉起拉链。滋滋的声音充斥在二人之间,迟寅有些心烦气躁。
良久,迟寅又说:“我进集训队了。”
孟芫终于抬眼,淡声说了句:“恭喜。”
迟寅耐心渐殆:“我表叔突然回国了,我爸非让我招呼他几天,所以在北京逗留了几天,为什么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孟芫依旧神情淡淡:“坏了。”
走出酒吧,孟芫闷头往街上走,迟寅寸步不离跟着她。
穿过酒吧街人群,走进街尾的巷子,两个人沉默不语。走了半刻,孟芫顿足,回头看向迟寅,轻问他:“你表叔……除了你表叔,还有人吗?”
迟寅略略松了口气,好歹肯搭理人了,他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大龄男青年多少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能谁?”
孟芫再次闭口不言。
迟寅被她这么晾着,少爷脾气终于发作。
他略带几分火气,自嘲道:“我一路赶回来,一下飞机去学校,行李都来不及放,你不在。我又跑回家里,你妈说你出去了,我找来这里”
“孟芫,我只想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好消息,让你第一个知道……这一天下来,我很累……你告诉我你又怎么了?”
此时的孟芫,竖起尖刺伪装起来,敏感多思。
一个“又”字,便能让人溃不成军。
孟芫扯了扯唇,讥讽道:“哈哈,又……你早就不耐烦我了吧?迟寅,你他妈早说啊,想分手直说啊,是男人能不能坦诚点……你搞得自己是很累啊……”
听在迟寅耳中,无比刺耳,他冷硬问:“……你什么意思?”
孟芫鼻尖发酸,为什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到底是哪一步错了,是她多想了的话,他为什么不承认。她只要他解释,为什么苏梦晨出现在那里,用了他手机,她就会相信。
她拼命抑住濒临崩溃的泪腺,终于问出口:“你和苏梦晨,在北京,为什么不解释?”尾调带了微不可觉的气音。
迟寅觉得莫名其妙:“我解释什么?”
“是,她在北京,她妈妈病了,你怎么知道?”
“我他妈怎么知道。”
“孟芫,你不可理喻!”
眼眶酸涩不已,孟芫咬了咬唇,呛道:“我不讲道理不是一天两天了,哈哈。”
迟寅气得语无伦次:“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把苏梦晨打了?孟芫,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难受,她的妈妈手术失败,病逝了”
“你真他妈了解她,她妈妈什么情况这么清楚,当自己亲妈了啊?”
“你”
“我,孟芫,我选择相信你。而你呢?”
“我打她?呵呵。”迟寅和她爸爸又有什么两样呢?不问缘由定她罪,他也觉得她是个只会蓄意闹事的小混混吧。
孟芫失望透顶,她颓下肩膀,却咬牙,一字一顿说道。
“迟寅,我不想见到你,你滚吧。”
迟寅冷笑一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得,就这样吧。”
第31章
第二天上学,苏梦晨被高汐月叫进办公室。
她拧着眉,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苏梦晨不停摇头,小声道:“没有,高老师。”
“不用怕,老师替你做主。”高汐月抿唇,“……新家还习惯吗?”
苏梦晨微微垂头,含糊应声:“嗯。”
高汐月嗟叹,她挺心疼这个姑娘,这么小经历这多。妈妈走了,爸爸又有新家庭,她现在只有投奔爸爸那里去,挺不容易的。
“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和老师说,知道吗?”
苏梦晨面露感激,小幅度点头:“谢谢高老师,我知道的。”
文科六班这里,孟芫终于来上学了。
大课间的时候,徐洛又跑来,在后门张望。他看到最后一排的孟芫,趴在桌子上,貌似在睡觉。他挠了挠头,踌躇不定,该不该叫醒她呢,还是等会再来?
一番纠结,又被方皓文逮到,后领被人大力扯住,往门外拖了一段距离。方皓文双臂反倚在栏杆上,似笑非笑:“你怎么又来了?”
徐洛吞了吞口水,慢吞吞解释:“哥,我找芫姐。”
“又来捎消息么?你还真是听话呐。”
“不是,我想问她个问题。”徐洛看起来颇为苦恼。
啪嗒一声,后窗突然拉开,孟芫坐在桌子上,半倾于窗台上。
刚从桌子起来,头发有点蓬松凌乱,几缕碎发落在颊边,她随手往耳后一拨,淡声问:“问什么?”
“靠,你吓死个人。”方皓文额角一跳。
徐洛走进后门,低声问道:“姐,你昨天……”欲言又止。
“是因为我说的,就、就……”
孟芫眼睛一眯:“什么?”
徐洛一鼓作气问出口:“姐,昨天是你把苏梦晨打了吗?”
“啊?”又是打人。
“不是她,是我。”蔡小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连忙撇清,理直气壮道,“就踢了她一脚,算打她了?算打人我也认,但不关孟芫的事,别瞎冤枉人。”
徐洛挠了挠头,艰难问出口:“……那迟寅怎么说?”
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蔡小慧霎时变得咬牙切齿:“别在我面前提他,小心我揍你!什么狗屎,还嫌芫姐强势,和别人玩暧昧,什么都和白莲花讲!姐,这种男人,一脚蹬了得了,不值得!”
“你说……什么?”孟芫静静问她。
“姐,昨天苏梦晨说的,迟寅不是个东西,你和他分手吧。”蔡小慧咬唇,义愤填膺道。
孟芫拔高了点嗓门:“昨天你打苏梦晨了?”
“姐?”蔡小慧愣了一愣。
孟芫逼问:“是不是?”
蔡小慧呐呐:“我只是把她叫出来,把事问清楚的……唬她一下,没想弄她……昨天她嘴脸特恶心,忍不住踢了一脚,也算吗?”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孟芫倏然低吼道。
蔡小慧被她吼懵了,半晌,胸口升腾起满满的委屈,从后门跑了出去。
“喂、喂!这他妈都什么事啊!孟芫你别犯浑,因为个男人至于么?!”方皓文在走廊外边听了一耳朵,唉声叹气。
他摇了摇头,朝蔡小慧的方向追了上去。
一模考完,也就是期末考试,高三上学期结束。
孟芫和迟寅冷战了两个多月,互相不低头,谁也不搭理谁,见面也只当是陌生人一般。
寒假悄然而至。
一月底,下了新年的第一场雪,似乎宣告了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
灰白的云低垂,天际线绵延。
孟芫背着吉他往外走,脸颊蓦地感觉到一丝冰冷的触感,她用手背蹭了蹭,留下淡淡水渍。
她扬起脖颈,看向灰扑扑的天,微微茫然。
耳边不知道是谁惊喜低喊了声:“哇,下雪了啊?”
她方才缓过神,拽了拽背后的吉他包,加快脚步,朝公交站台走去。
孟芫一直埋着头,这雪不刻绵密落下来,湿了颊边的碎发。她走进站台,跺了两下脚,一双修长优雅的手出现在眼前,拿着一块叠的整齐的蓝格手帕。
孟芫抬眼,何均淡笑道:“今年第一场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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