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外一个人呢?”祝安生又问道。
“另一个人是他的战友,在战场上受伤后提前回了国,不过两个人的家人都没有见过他们彼此,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重新有了交集。”
“所以这是一起退伍士兵制造的连环杀人案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人都还有严重的战后创伤心理障碍吗,只不过平时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威廉.克鲁兹那几个FBI还在审问他们呢,真相是什么恐怕还要等他们的审问结束我们才能知道了。”珍妮弗解释道。
祝安生点了点头,然后她给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祝安生开始思考起了这件案子。
真相就是这样吗?因为两个退伍士兵的PTSD,所以最后造成了十三个无辜者的死亡?
这样的结果实在让祝安生难以接受,她甚至宁愿乔.阿弗莱克是一个嗜血成狂的杀人魔头好了,那样她还可以无比坦然地去谴责他,可如今情况却是,乔.阿弗莱克和他的同伙竟然也有可能是两个受害者。
祝安生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她自然不会因为得知这个信息就理解乔.阿弗莱克的杀人行为,但祝安生也得承认,当得知这一切后,她的心境确实悄然地变化了一点。
这时,威廉.克鲁兹的到来打断了祝安生的思绪。
“你们审问出结果了吗?”看到威廉.克鲁兹,祝安生连忙站起身询问道。
威廉.克鲁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祝安生,然后他才无奈地说:“乔.阿弗莱克要见你,他什么都不肯说,但他说如果是你去审问他,那么他就可以坦白一切。”
“见我?”
祝安生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威廉.克鲁兹又一次点头后她才相信了这一切。
“他为什么要见我?”祝安生疑问道。
“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了。”
威廉.克鲁兹摇头说道,随后祝安生与珍妮弗告别,威廉.克鲁兹便领着她来到了关押乔.阿弗莱克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祝安生再次见到了乔.阿弗莱克,原本威廉.克鲁兹也想要留下和祝安生一起审问他,但最终乔.阿弗莱克还是把威廉.克鲁兹赶了出去,审讯室里只剩下守卫的警察与祝安生和乔.阿弗莱克三人。
“你要见我,为什么?”待坐定后,祝安生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们现在都是这样审讯的吗?那些电视电影里的审讯技巧呢?你不是应该一步一步引诱我,最后让我说出真相吗?”乔.阿弗莱克微笑着说道,就好像他讲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你明白吗,事实上我根本不想和你有过多的交流,因为不管你说什么,最后都改变不了你杀了十三个无辜者以及肖恩的结果,而我只在乎你是否受到了应有的审判,仅此而已。”
“审判,这个词我不喜欢,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因为我看出来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很聪明,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其实真正抓住我的人是你,对吗?”
“不管是谁,你现在已经被抓住了,有什么区别吗?”祝安生看着乔.阿弗莱克冰冷地问道。
“你还真是直接,那好吧,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乔.阿弗莱克仿佛是失去了继续挑逗祝安生的兴趣,他的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人?”
仿佛是医生的手术刀精准地切下了肿瘤。
“因为我在拯救他们呀,你没有发现吗?自从我开始杀人以后,整个纽约都变得清净了。”
“拯救?被你杀害的可都是无辜的人,你杀害了他们是在拯救谁?”祝安生难以理解地问道,她现在确定乔.阿弗莱克至少肯定有心理问题,因为她实在理解不了乔.阿弗莱克的思维逻辑。
“女士,你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吗?你肯定不知道,凡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不会理解,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必须要小心谨慎,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哪个微小动作会有可能害得自己死无全尸。”
“你见过被机枪打中的人吗?”
祝安生默默地看着乔.阿弗莱克,她无法回答乔.阿弗莱克的问题。
“我就亲眼地看到了,他就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我没有被发现,但他被发现了。机枪的声音剥夺了我的听觉,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他最后到底对我说了什么,但我只记得他的身体被打成血雾的模样,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吗?我们甚至找不到比较完整的尸块,他是一个很喜欢想家的人,为此我们嘲笑过他,但他永远也回不来了,他就在那么一瞬间化作了伊拉克的尘埃。”
“所以你就去杀害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有什么错呢?”
“所以我们有错吗?我说过你很聪明,所以你能告诉我答案吗?我们又错在了哪里?或许我们最大的错就是相信了自己是为国家而战,然后你看到了我们用血肉换回来的结果吗?”
“我们成了这个国家里最大的笑话,我们成了一群正义人士口中的杀戮机器,最后我们换回来了什么?我们换回了这个国家里数以千万的瘾君子,我们换回了自己午夜梦回时被死亡惊醒的恐惧,我们换回了这虚假和平下的罪恶丛生,这就是我们的错,我们实在错得离谱,我们没有明白世界其实早已腐朽,唯有死亡才能让人清醒。”
祝安生愕然地看着乔.阿弗莱克,眼前乔.阿弗莱克脸上的冰冷与坚韧说明了他的笃定,他坚信着自己的话。
祝安生突然明白为什么乔.阿弗莱克会想要杀掉那对母子了,因为他是如此坚信自己的想法,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所以他无法接受那对母子的对话。
“不。”
祝安生疯狂地摇着头,她的眼圈已经有些泛红,但她明白,她并不是被乔.阿弗莱克说服了,她只是在惋惜,她惋惜善良的布莱德利.卡维尔与其他的那些死者,他们原本应该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生。
祝安生是在惋惜肖恩的逝去,她是在惋惜葬身业火的乔.阿弗莱克。
“你的确有错的,但你的错是伤害了无辜的人,你的错是,你已经遍体鳞伤,你却还是将自己推下了地狱。”
“你真的错了。”
乔.阿弗莱克记不得祝安生什么时候离开了审讯室,但他突然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婴儿放出了第一声啼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与果,罪与孽,枪与花,一切都是蝴蝶效应一般的轮回,希望大家能开心地过好每一天。
ps:池澄该回归了。
☆、Chapter·90
乔.阿弗莱克被捕当天稍晚的时候,警方从他的公寓里搜出了一把大毒蛇ACR突击步-枪,并且随后对那辆银色汽车的检查也进一步证实了祝安生的想法。
汽车的后座是可以收起来的,而后备箱与后座的空间被打通了,后备箱的车身有一个六公分宽的孔洞,孔洞周围的区域发现了大量的硝烟反应,由此,这一起连环枪击案便算是正是告破了。
后续警方还用那把大毒蛇ACR突击步-枪做了进一步的实验,证实了连环枪击案中在死者身体里发现的子弹都是经由这一把步-枪射出,这成了审判乔.阿弗莱克的铁证,只是那个时候祝安生已经来到了泰国。
池澄离开纽约已经第四天了,祝安生知道他是在醉心查案,但祝安生还是忍不住很担心他,尤其是在四天来她第一次打通池澄的电话,接通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的时候。
“池澄,你终于接电话了!”
听到电话被接起,祝安生都有点意外,前几天池澄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祝安生只能和泰国的警方联系,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池澄无碍她才放心,于是她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纽约的案子上,直到现在绑架案和连环枪击案都解决了,祝安生才想起再次联系池澄。
“您好,请问您是要找池澄先生吗?”
原本祝安生还因为打通了池澄的电话而欣喜,但听到电话里那个带着口音的女人回应自己时,祝安生的心咯噔了一下。
“对,我是池澄的助理,请问你是?”
“您是池澄先生的助理啊,您好,我是池澄先生这段时间在泰国的接待和翻译,您叫我小美就好了。”
“你好小美。”祝安生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这声问候很不真诚,但她现在顾及不了这些细节了,“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池澄没有接电话吗?”
“池澄先生现在还在村子里呢,我今天帮池澄先生把换下来的衣服带回宾馆准备帮他送去干洗,但好像,他把手机忘在衣服里了。”
“这样啊。”小美的解释让祝安生放下心来,但同时她也从小美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池澄这几天都待在犯罪现场的吗?”
“对呀,我们都劝过他了,但池澄先生实在太拼命了。我们帮他在城里订了宾馆,但他不住宾馆,反而只在邻近的村子里找了间农舍,按他的说法是方便他随时都能去查看犯罪现场,可是村子里的条件很不好,连电话信号都没有,但池澄先生还是很坚持,我只能在这中间帮他做一些跑腿的工作。”
“原来如此啊。”
对于池澄工作的拼命,祝安生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但她觉得自己恐怕真要找个时间好好说说他这个毛病才行,显然祝安生是忘记了自己昨天连夜看资料,然后还去抓捕了乔.阿弗莱克的事情。
祝安生还向小美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池澄办案的进展,情况似乎并不乐观,稍后祝安生便与小美结束了通话。
下午,祝安生因为无聊摆弄起了池澄送给她的人体骨架玩具。
祝安生还清楚地记得这个玩具是池澄在河角古镇时答应送给她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祝安生都不敢相信时间过得这么快。
当初祝安生还因为池澄能拼出人骨而惊奇,可如今她也能做到了,虽然还是比不上池澄那么厉害,但这也足够让以前的祝安生仰望了,就好像以前的祝安生肯定也不会相信,如今的她已经能解决让整个纽约警局和FBI都头疼不已的连环枪击案。
拼完最后一块人骨,池澄的视频电话打断了祝安生的追忆,她连忙惊喜地接起了电话。
终于时隔了四天,祝安生再次见到了池澄,电话里的池澄脸色有些暗沉,嘴边也长出了一些胡茬,这让池澄看起来多了一分沧桑。
“看来泰国的案子的确让你很头疼啊。”祝安生仿佛是在开玩笑,但她的心疼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池澄满脸笑容地盯着祝安生,他仿佛是要把祝安生看进心里,所以眼睛眨也不眨,好似要弥补上这几天的分离。
“这个案子确实很麻烦,不过我要恭喜你一下,恭喜你解决了纽约的案件。”
“你知道了?”祝安生惊奇地问道,“对了,你不是在没信号的村子里吗,那你现在是怎么和我打电话的?”
“小美告诉我你给我打了电话,而且这段时间我的手机收到了非常多的信息和邮件,所以我就回了城,我发现我的邮件里有一些是纽约警局的求助信息,于是我上网查了那两起案子,你做的不错,另外我还收到了威廉.克鲁兹的邮件。”
“威廉.克鲁兹的邮件?他为什么要给你发邮件啊?”
“当然是想要挖墙脚啦,虽然你不可能加入FBI,但做一个顾问还是可以的,他觉得我让你当我的助理是委屈你了呢。”
明白缘由后祝安生立马喜笑颜开,然后她故意说道:“FBI的顾问,这工作听起来不错啊。”
“怎么,你想要接受这份工作吗?我还没有回复他呢,要不我帮你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池澄打趣地说道。
“算了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你这是因为舍不得我吗?”
“池澄,你这自恋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啊,你看你走了这么多天,我可一点都没想你。”祝安生故意忽视了自己特地向泰国警方询问池澄的举动。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安生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你呢。”
这么油腔滑调的花言巧语,可池澄偏偏说得一本正经,祝安生有意憋住不让自己的开心表露出来,但她的喜悦早已爬上了眼角眉梢。
“安生,要不你来泰国吧,说不定你能帮我走出这个案子的困境呢。”
祝安生看出了池澄的认真,她明白池澄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了难题。
“你也找不出头绪吗?”祝安生很难想象,究竟怎样的案子才能让池澄也如此困扰。
“这个案子确实非常麻烦,正如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几乎所有的可能都已经被泰国的警察想到了,然而最终却是一无所获,甚至我已经来到泰国四天了,但我依然想不出凶手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进入的村子,以及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村子相隔的距离非常遥远,也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凶手为什么要屠杀这两个村子,这一切我都想不明白。”
看着池澄深邃的眼睛,祝安生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心里的迷茫。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可以马上订机票的。”祝安生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安生,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
哪怕隔着遥远的太平洋,但祝安生还是感受到了池澄眼中的深情,祝安生有一种自己跌进了巨大的棉花糖云彩那样的错觉,她的嘴角不由控制地上扬着。
“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我马上订机票可以了吗?”
祝安生无奈地彻底缴械投降,池澄也露出了胜利一般的微笑。
“真想马上就看到你。”
祝安生一直都记得池澄的这最后一句话,因为池澄的这句话,所以她收拾起行李来都干劲十足,甚至哪怕她坐上了飞机,她也还是时常忍不住一个人偷笑,惹得一旁的乘客都向她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十多个小时的路程后,祝安生终于踏上了泰国的土地,然而她一点也不觉得疲劳,因为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池澄,她的脚步就变得无比轻快。
拖着行李箱,祝安生终于走到了机场大厅,她一直在那些接机的人里寻找池澄的身影,因为她还记得池澄分明地说过想要马上见到她,所以祝安生没想过,接自己的人会是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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