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指认出凶手了吗?”祝安生紧张地问道。
“当时我刚刚出院,便顺手帮了一个忙,帮他们找到了几分DNA,最终在那几份DNA的主人中,受害者指认出了嫌疑人——一个赌场老板的儿子。”
听到池澄的最后一句话,祝安生的心顿时猛然一沉,联想到安娜终止在实习期的警察生涯,她已经大约猜到了什么,不过她还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她固执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安娜在回家的途中被一群混混暴揍了一顿,她救下的那个游客也突然改口,称自己当时因为醉酒并没有看清楚,所以最后一切都不了了之了。”
“就这样吗?”祝安生咬着牙根问道。
“当然不止这样了,后来那个赌场老板的儿子去了英国,当初被安娜救下的游客也突然还清了自己的大学贷款,只剩下安娜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医生和护士拆掉了她病房中所有可能反光的东西,因为她遇袭的时候还被划破了脸。”
池澄仅用简短的几句话便说完了安娜的过往,那是因为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描述不出安娜遭受过的痛苦。
“她现在还好吗?”祝安生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放心吧,我当初不仅帮她联系到了全美国最好的整容医生,而且还帮她支付了整容的账单,后来她虽然没有继续去当警察,但她也过得很充实,甚至其实你应该也听说过她后来的事迹。”
“我也听说过?”祝安生有点疑惑了。
“你知道红发忒弥斯吗?”
“你是说那个抓到了很多被通缉的罪犯,甚至还击杀了好几个大毒枭的赏金猎人,红发忒弥斯?”祝安生惊奇地说道,她还真是听说过红发忒弥斯的名头。
这几年来红发忒弥斯已经抓到了二十多个来自不同国家的通缉要犯,但因为不想暴露身份的原因,这个神秘人物便一直都使用红发忒弥斯这个外号活跃在各个国家的结案报告中。只是祝安生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的红发忒弥斯竟然也是池澄的朋友。
“没错,红发忒弥斯其实就是安娜。”
“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池澄,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祝安生盯着池澄质问道,她有些怨念池澄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我可从来都没有瞒过你什么,只是你没有问过我而已。”
“是吗。”见池澄还在诡辩,祝安生不禁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问问你,你为什么要隐瞒是安娜委托你去维也纳办案的事实呢?就算安娜是红发忒弥斯,但这一点也不构成你隐瞒这件事的理由啊。”
池澄登时被祝安生问得哑口无言,他只能怪自己太笨,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池澄,你这么想隐瞒安娜委托你的这件事,难不成其实你和安娜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莫非安娜其实是你的前女友不成?”祝安生脑洞大开地猜测道。
池澄突然笑了起来,他马上澄清了自己的清白:“说安娜是我的前女友,那你可真误会我了,你不仅误会了我,还误会了安娜。”
祝安生听得一头雾水,她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可这一次池澄却说什么也不开口了。但池澄不知道,正是他这样的举动导致祝安生下定了决心,她还非要弄清楚池澄遮遮掩掩的真相不可。
奥地利时间下午六点,祝安生和池澄抵达了维也纳,不过他们没有休息,只是将行李放到酒店以后便随即出发去与安娜会和。
安娜安排的会和地点是一个位于市中心的酒吧,所以出租车司机很轻松地就把两人送到了酒吧门口,但祝安生还是能感觉到司机带着他们饶了一些路,可现在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传说中的红发忒弥斯,故此她也无视了司机的小动作,反正付钱的人是池澄,祝安生便把这当做了池澄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惩罚。
终于下了车,祝安生率先走进了这家酒吧,大约因为天还没有黑的原因,酒吧里的人并不多,所以祝安生一下子就认出了安娜。
为什么祝安生一眼就认出了安娜呢?因为安娜那一头妖冶的红色波波头短发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祝安生看到安娜的时候,她正喝着一杯伏特加,她的第一眼只看到了安娜的侧脸,宛若雕刻般的五官让祝安生只觉得呼吸都为之一滞。随后安娜仿佛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朝祝安生看了过来。一瞬间,祝安生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安娜深邃的双眸。
祝安生不由自主地朝着安娜走去,她并不知道池澄此刻正在她身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两人。
因为祝安生的到来,安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下祝安生真正看清楚了安娜完美的身材,她这才知道红发忒弥斯这个外号所言非虚,安娜根本就美好得宛如降临世间的缪斯。
“你好。”
安娜微笑着向祝安生伸出了手,两人握手之际,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体里蕴藏的强大力量。
安娜和祝安生握完手,池澄也终于赶了上来。
“不和我介绍一下吗,池澄?”安娜看着池澄挑眉问道。
池澄带着防御姿态瞥视安娜,然后他不情不愿地说道:“这是我的助手,祝安生。”
“你是中国人?”
安娜微笑着和祝安生说话,祝安生觉得安娜的笑容似乎比一瓶浓烈的伏特加更为醉人。
“我每个周都会至少吃一次中餐,我很喜欢中国的历史。”
“谢谢。”祝安生带着一点自豪意味地说道。
然后三人便在吧台前坐下了,安娜给祝安生点了一杯蓝色夏威夷,池澄则自己一个人要了一瓶啤酒。
“我以为酒都不会好喝呢。”祝安生喝了一口蓝色夏威夷后惊喜地说道。
“很多女孩儿都喜欢这种鸡尾酒。”安娜言罢又喝了一口伏特加,池澄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打岔道:“如果想要品酒,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安娜,你该说说我们这次的正事了吧。”
安娜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悲伤,然后她将自己的那杯伏特加一饮而尽,不过就在她准备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走了过来。
“两位美女,要不要一起喝杯酒呢?”
祝安生瞥了一眼这个男人,她露出了嫌恶的眼神,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英文口音实在蹩脚,更是因为他身上轻浮的气息。
“怎么,两位这是害羞了吗?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保证你们一定会非常满意。”
三人都没有搭理这个男人,可这男人却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随后他更是伸出手想要去拽祝安生的胳膊,但他没有发现祝安生已经蓄势待发地准备将他一击击倒,同时池澄也做好了向这男人冲撞过去的准备。
不过就在这一切发生前,一个黝黑的枪孔对准了这个男人的脑袋。
安娜用一种肃杀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就仿佛她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你还有一个机会,滚出去,现在。”
☆、Chapter·108
“你还有一个机会,滚出去,现在。”
安娜冷冷的声音在酒吧里响起,很快酒吧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但意外地却没有任何人敢做出什么举动,仿佛整个酒吧里的空气都是紧绷的,随时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触发安娜手中锃亮的手-枪。
祝安生此时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她都被安娜强大的气场完全镇压住了,更不用说是那个只是因为酒后乱性的男人。
这男人现在终于彻底清醒了,他高举起手,然后整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朝着酒吧外退去,直到他彻底走出酒吧,安娜这才利落地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池澄将这一切完整地看在眼里,然后他忍不住连忙喝了一口啤酒压惊,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们这三个人中,他毫无疑问是那个最弱小的人。池澄暗暗告诉自己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谨慎才可以,否则不管是祝安生还是安娜,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其实那个人可能也只是酒喝多了,我们刚才会不会有点反应过度了?他出去以后报警怎么办?”祝安生一边还没从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中走出来,同时她又下意识地担心起了安娜。
安娜见祝安生在关心自己,脸上顿时勾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然后她满是不屑地说道:“我可不想和这种人浪费口舌,教导他做人的道理,那是他父母的工作。至于你担心他报警?放心吧,如果这世界上有人能抓到我,那我应该早就死于非命了。”
祝安生这才想起安娜的工作,和她打交道的都是全世界最穷凶极恶的人,她对安娜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不过我们确实应该离开了。”安娜随后补充地说道,同时她又点了一杯伏特加。
将伏特加一饮而尽之后,安娜便抓着祝安生的手准备离开的酒吧,同时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对池澄说道:“记得买单。”
池澄一边掏着钱包一边非常委屈,酒吧老板却因为刚才发生的事不敢收钱,他只是对池澄拜托到,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来自己的酒吧了。池澄没有接受老板退回来的钱,他只是尴尬地也赶紧走出酒吧并追上了安娜和祝安生。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池澄追上安娜和祝安生以后随口问道,可安娜却好像并不想回答,同时她脸上也再没有愉悦的神情。
见安娜的反应,祝安生和池澄都有了些许的猜测,于是他们俩便只是默默跟随安娜的脚步,不久,三人便坐上了维也纳的有轨电车。
经过十分钟的车程,三人又步行了五分钟,最后,他们终于在一栋有些老旧的五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安娜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她继续带路,三人走上了四楼,安娜拿出钥匙打开了四楼的一扇房门。
房门刚打开,一个小女孩儿就从屋子里蹦了出来,她一把抱住了连钥匙都还来不及放好的安娜。
安娜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发,小女孩儿则在安娜的怀里胆怯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她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谨慎又好奇地打量着祝安生和池澄。
“这是多丽丝。”安娜没有忘记祝安生和池澄,她为两人介绍了多丽丝的名字,然后她蹲下身用德语和多丽丝说话:“你把披萨吃完了吗?”多丽丝立即乖巧地点点头,安娜也再次露出笑容,她又说道:“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我待会儿要和他们说说话,你能自己先回房间玩一会儿吗?”
多丽丝似乎有点舍不得与安娜分开,但她一直都是一个独立懂事的孩子,所以她还是听话地进屋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起了书。
祝安生和池澄随之也走进屋,他们站在客厅里观察着屋里的环境,安娜则把三道门栓都锁好以后才走到客厅与两人会和。
安娜想对池澄和祝安生说什么,但池澄却抢先在她之前开了口。
“这里是海蒂的家?”池澄开口问道。
尽管安娜对池澄的这种本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她还是很疑惑:“你怎么知道?”
池澄随手拿起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多丽丝和一个女孩儿的合影,而这个女孩儿池澄还记得她的样子,就在安娜寄给他的那些档案里,池澄看到了这个女孩儿的尸检照片。
安娜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笑了笑,但笑容却充满了苦涩与悲伤。
“你的眼睛还是一样优秀得让人嫉妒。”安娜说了一句实话,如果她能有池澄的一半才能,那么她也不会去当赏金猎人了。
“我还注意到了门上的那个三个门栓,那三个门栓都是新的,应该是在你住进来以后才安装的吧,这个习惯自从你当上赏金猎人以后就没变过,你以后还是打算继续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下去吗?”
“你的工作也没比我好多少啊,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还有其他正事。”
池澄想了想,安娜说得还真是一点不错,于是他结束了这个话题。池澄又看了一眼那个相框,然后他问道:“多丽丝和海蒂是什么关系?”
池澄还记得档案里说明了海蒂今年才二十三岁,而多丽丝显然已经有六七岁了,所以他有些不解,难道海蒂是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吗?
“多丽丝是海蒂的妹妹。海蒂没有一个好妈妈,而当她妈妈怀孕以后,她妈妈的男朋友就失踪了,她妈妈又在生产多丽丝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从那以后就是海蒂一直在抚养多丽丝。”
池澄的困惑得到了解决,但背后的故事却让他有些意外,他不禁又一次低头看了一眼海蒂,照片上的海蒂就是一个平凡开心的少女模样。
“所以她——”
“海蒂不想自己的妹妹被社工带走,所以她必须找到能养活自己,并且抚养多丽丝的工作。而在奥地利,性服务是法律承认的合法职业,在我看来这和其他的职业并没有什么差别,奥地利的妓女工作也一样要交税,唯一的差别只是这份工作能让刚满十八岁的海蒂抚养自己的妹妹。”
池澄点点头,此刻他和祝安生的心情同样沉重,故此池澄改变了问题:“你怎么会认识海蒂的呢?”
“当时我正要抓捕一个逃犯,这个逃犯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色,于是我雇佣了海蒂,多亏了她的帮助我才能顺利抓住那个逃犯,只是我没想到,才仅过了一天,我就收到了她遇害的消息。”
安娜没有告诉池澄的是,其实她能收到海蒂死讯的原因是海蒂的手机里只保存了她的电话,所以她成了警察唯一能联系到的人。
海蒂的手机里为什么只保存了自己的电话呢?安娜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但她却再也没有机会询问海蒂了。
“所以你才想到找我来帮忙?”
“我寄给你的档案是我买通了一个警察才拿到的,但那也不是全部的资料,所以就算我想查也没有办法。但池澄你不一样,如果是你的话,他们一定会很乐意让你帮忙的,你能帮我吗,池澄。”
池澄第一次遇到安娜竟然用恳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甚至怀疑这大概是安娜一生中第一次请求别人吧,甚至连当初安娜被毁容后池澄都没有见到她这副模样。
“安娜你还真是个笨蛋,难道你觉得我和安生这么大老远地跑到维也纳是来旅游的吗?”
面对池澄的责问,安娜一下子笑了出来,可是笑着笑着,一颗泪珠忽然划过了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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