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真的嫁给别人,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将来不仅会有别的男人霸占他的公司,还会花他的钱,睡他的女人,看他到时候还会不会把自己当个“情圣”!
再说了,她楼嘉悦自己的嫁妆难道她自己不会挣吗?谁稀罕要他的臭钱?谁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嫁给别人了?他就要死不活的?
还什么因为她不要他了,他就“不好好”了,瞧瞧他这都说的什么话?眼看着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说话、做事还这么不靠谱,这么不负责任,叫她怎么能相信他?怎么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终身幸福交给他呢?
止不住的,楼嘉悦越想越生气,可是再生气,当务之急,还得先把他弄出来再说,否则的话,她一腔怒火对谁发去?
“无论怎样,必须要想办法先见见杨董,否则的话我们根本闹不清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就是想要帮他也无从下手。”楼嘉悦擦了擦眼泪,一面吩咐梁俊,一面手下不停,三下五除二就撕掉了手里的文件。
“我靠!”眼见得楼嘉悦就跟撕废纸一样地撕掉了那份文件,眼都有没眨一下。梁俊简直惊得连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要知道这可不是别的,而是永丰的股权转让书啊,是一座金山银山,是钱呀钱呀钱呀!这个楼嘉悦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份文件究竟值多少钱?
梁俊觉得自己这几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一个杨丹宁远,一个楼嘉悦,两个人其实从法律上讲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仅凭自己的一片痴心,一个不惜一切地给,一个根本不稀罕要,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与其盼着他哪天不小心在牢里挂了我好继承他的遗产,还不如想办法把他捞出来继续赚钱给我花!”——如果楼嘉悦知道此时梁俊的心里想什么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他。
只是当然,此时此刻,楼嘉悦是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情的。一整个晚上,她都在和梁俊开会商量怎么解决杨丹宁远的问题。
按照官方的说法,杨丹宁远不过只是暂时被调查而已,只是,梁俊第二天又去了一次公安局,依然没有如愿见到他。
这就有些讳莫如深了。如果连律师都不允许见面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杨丹宁远的问题可能相当严重呢?
楼嘉悦紧张得寝食难安。
京州公安局的警官卓放则感觉莫名其妙。
这两天,局里刚刚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怎么说呢?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最主要的是还多金,据局里的同事告诉他,这就是传说中永丰集团的老板杨丹宁远。只是,这男人长得不错是不错,有钱也是真有钱,就是不知道究竟受了什么刺激,这脑子似乎有点不好使,明明这次调查他就只是“协助调查”,可他偏偏拒绝配合,这也罢了,毕竟人家在律师到来之前的确“有权保持沉默”是不是?——可问题出就出在这儿,这两天永丰集团的律师来了一趟又一趟,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想的,拒绝跟人家见面——所以现在问题来了,他这到底是想出去呢?还是不想出去呢?
卓放很奇怪,而且很郁闷,直到今天下午,和梁俊一起来的人中多了一个优雅漂亮的女人。
像往常一样,梁俊照例提请和杨丹宁远见面,卓放照例进去传达,结果那姓杨的土豪照例就只说了两个字:“不见。”
“不见?”楼嘉悦这回算是搞明白了,不是人家警方不让见,而是人家杨董事长“不见”!
在清清楚楚地听到卓放说完这句话以后,楼嘉悦只觉得一股怒气一瞬间从头涌到脚,她简直心肝脾肺肾都快要被气炸了。
有心想说“不见就不见,就让他把牢底坐穿吧!” 可是一想到这个可能,她自己就先心疼要命,哪还舍得说半句重话?只得请求人家再一次进去传话:“……就说我姓楼,是楼嘉悦想见他。”
美人儿一开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只看得卓放一颗心一颤一颤的,他转头又去了拘留室。
拘留室里的杨丹宁远正在静坐,嘴里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念些什么。卓放走过去,趴在他对面的桌子上道:“喂,杨老板,那律师你真不见啊,敢情真不想出去啦?”
“……”
对面的杨丹宁远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闭上了眼睛。这么看,那侧脸如刀劈斧削一样,有倒有几分仙风道骨,就是装逼装得狠了点儿。
有心不搭理他吧,可是想起那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于是追加了一句:“你说你律师不见,女人总要见吧?今天跟梁俊一起来的还有个女人,叫什么……楼嘉悦,你见还是不见呀?”
杨丹宁远的眼睛倏地一下睁开了。
他摸了摸头发,又抖了抖衣裳,还拍了拍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正当卓放以为他是因为担心“仪容不整不敢见君”的时候,他却“呸呸”往自己的手心吐了两口唾沫,一伸手把自己的一头头发揉得鸡窝一样。
卓放看得目瞪口呆。
杨丹宁远却已经手脚麻利地脱了自己身上的休闲服,然后“唰唰”把身上的衬衫扯上两个洞,再三步两步地走到墙角蹭了蹭,直蹭得满身灰尘,这才算是满意,转回头,又用两只脏不拉几的手用力往脸上抹了两把。
卓放叹为观止,这么些年的警察生涯,各种各样的奇葩他真见多了,但奇葩成这样的……土豪还真是少见。
事到如今,他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哥们究竟要干嘛了。
论到乔装打扮,卓放自认自己是个行家。他忍不住技痒,热心地向杨丹宁远提供帮助:“你这人……这皮肤吧也太白了点儿,要不要我借你两斤黑粉呀?”
杨丹宁远正在忙着往死里糟践自己,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只听说黑粉是按个论的,你这还有按斤卖的呀?”
“呆~~逼!”眼见得面前的人直把自己折腾比犀利哥还要落魄几分,卓放实在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家乡话。
他皱了皱眉头道:“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已经够恶心了,过头了小心把人家女孩子给吓跑了!”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杨丹宁远觉得有理。
然而,两个人一照面,楼嘉悦还是被吓了一跳。“噌”一下就跳了起来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莫非还滥用私刑……”
“没事没事,”眼见得楼嘉悦炸毛,杨丹宁远立即就扑上前安抚道,“我只是有几天没洗澡了,又跌了一跤……所以,折腾得寒碜了一点儿……”
就……就几天没洗澡而已,能把人折腾这样?楼嘉悦怎么可能相信?
不过特殊时间特殊地点,她也不好太计较,只是更担心了。
她问杨丹宁远究竟怎么回事。
杨丹宁远定睛打量着她。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嘴唇红润润的,只是眼睛下方有一些乌青,昭示着她昨夜的无眠。他笑起来,既有些满足,又有些心疼。
生意场上,各种往来关系千丝万缕。原本他只是以私人名义借了一笔钱给傅秋光而已,谁知道傅秋光一出事,第一时间就把他给抖落了出来。
楼嘉悦的脸色一变。
不用说,这笔钱一定数目不菲,并且还被傅秋光拿去砸到了股市里,更要命的是,不知怎么竟然和潘登也扯上了关系。
这可不是个小问题,搞不好真的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嘉悦的脸色渐渐发白。
杨丹宁远原本还特意想在楼嘉悦的面前卖惨,可是这会儿眼见她吓得什么似的,不由得就开始心疼了,立马紧紧地攥了他的手道:“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代为打点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出去的。更何况,清者自清,我相信党和政府一定会还我清白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唱高调?还说什么“清者自清”的胡话?楼嘉悦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行走商场这么多年,难道她能不知道除了黑和白以外,中间还有灰色地带?
这种事情,哪是三言两语能撇得清的?
她不由得气急:“你为什么要借钱给傅秋光?为什么借之前不告诉我?你疯了吗你,关键时期不知道跟他划清界线,居然还去趟这种浑水!”
杨丹宁远闻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这……这也要上报啊楼总?可……可这都是我的私房钱。”
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楼嘉悦被他气得连眼泪都掉下来。
“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私房钱了!”她忍不住剁了剁脚,气急败坏地对他吼道。
杨丹宁远抿了嘴巴笑。
行吧行吧,没有就没有,只要以后她肯养他就行。楼嘉悦走后,杨丹宁远靠在椅子里,笑得跟个花痴一样。
恰好卓放正推了门进来,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神经病一样:“行呀你,敢情你就是为个女人把自己折腾得跟个乞丐似的。”
杨丹宁远闻言懒洋洋地扫了他他一眼:“你懂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无所谓了,大不了吃几年牢饭而已,几年后出去又是一条好汉。”
“你倒是挺想得开,”卓放说,“可你没看见她都快哭了吗?”
想起楼嘉悦伤心难过的模样,杨丹宁远的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痛楚。不过,他说:“没事。不过就是几年而已,我相信如果我这次真的坐牢了,她一定会等着我,并且替我好好地守着公司,照顾好母亲,如果我这辈子出不去,死在牢里了,她也会守着我,守着我一辈子。”——可他若好好的,她就真的可能不要他了。
就这么相信吗?相信自己,也相信她?卓放觉得这个杨丹宁远可真是个妙人。
“对,我相信她。”杨丹宁远看着卓放,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道,“因为我知道她……她爱我!”
“我也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杨董就是这么自信
☆、第四十二章
虽然杨丹宁远说得轻巧,可是情势却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乐观。
一连几天,国内的证金系统风声鹤唳。虽然极力向政府喊话以表明“救市”的决心,并且大手笔扫货,但是这一轮的监管风暴仍来得尤为激烈。短短几天间,包括“券商一哥”在内的多家券商都遭到了严厉的打击。其中,以重鑫证券尤为惨重,其十余名高管被查,两名高管失联,公司的核心决策部门面临全线崩塌。
而傅秋光所属的和光证券也在劫难逃。继傅秋光以后,和光证券权益投资部的负责人肖玲也未能幸免于难,8日早间,和光证券在港交所发布公告称,公司自3日开始便未能与董事会主席翟城取得联络。因为这一连串的刺激,和光证券当天股价重挫10.12%。
9日清晨,据泰宁证券消息,其公司总裁梁培格在家中自缢身亡。至于原因,泰宁官方并未做进一步说明,但市场内众说纷纭,初步判断应当与潘登的落马有关。
在这种情势下,即便淡定如杨丹宁远也开始坐卧不宁。他原本是想赌一把大的没错,可万一要真把自己搭进去了那就怎么得了?他早已经辜负了楼嘉悦,难道还真要让她再等几年不成?那时候她都多大了?
他开始隐隐后悔,早知道傅秋光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就应当及时避开的。可他那时被陆朝晖刺激得头脑发热,只想不管不顾把嘉悦给抢回来 ,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连几天,楼嘉悦都在为杨丹宁远的事情而积极奔走。可是关键时刻人人自危,即便大家知道杨丹宁远不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那条鱼,也没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贸贸然出手。楼嘉悦去见了杨丹宁远所说的好友邵明光,然而邵明光也只委婉地转达了他父亲的意思,让她“稍安勿躁。”
楼嘉悦并非什么沉不住气的人,但是此事关系到杨丹宁远,再怎么也难免心焦不安。再加上杨丹宁远的母亲总是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她就更感到头疼了。
姚丹是在杨丹宁远出事后的第三天找到公司的。一见到楼嘉悦,她就跟走失多年的孩子陡然间见到亲人似的,直抱着她哭得涕泪横流。嘉悦见状拿手帕纸坐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地帮她擦着眼泪,一面擦一面安慰她:“阿姨,您不要哭,不会有事的,宁远一定会很快就出来的。”
姚丹不信,一面拼了命地吸着鼻涕一面抽抽噎噎地说道:“……当初宁远他爸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他骗我,他……他一进去就再也没回来过……”眼看着五十多岁的人了,说着话,眼泪就又汹涌而出,转过身往嘉悦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扑,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这也难怪,有丈夫的前车之鉴,她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楼嘉悦又是焦急又是同情,心底把杨丹宁远又给诅咒了遍。可还得强颜欢笑,好言好语地哄着这位老太太。得,继陆甜甜之后,她又给这位当起了保姆。
要说杨丹宁远的妈可真是有意思,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人了,可那眼泪就跟自来水似的,说关就关,说开就开,明明前一秒还好端端地吃着饭呢,下一秒那眼泪就夺眶而出——楼嘉悦听杨丹宁远说过,他这个妈跟他爸爸从小青梅竹马,是被他爸从小宠到大的——至此,楼嘉悦总算明白了,一个有本事却又放浪不羁的爹,再加上这么一个公主病的妈,难怪会养成杨丹宁远这么邪乎的个性。
她一个头两个大,可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得把姚丹当小孩儿哄着。另一方面,还得四处为杨丹宁远奔走。随着一个一个的坏消息传来,她的心情不由得越来越紧张,生怕万一出什么岔子,真的把杨丹宁远给折进去。
陆甜甜接到楼嘉悦电话的时候正从游戏厅里头出来,听着楼嘉悦的声音,顿时就兴奋起来,大叫道:“嘉悦姐姐,你最近干什么去了?”
嘉悦道:“忙着公事呢。我又不是你,每天除了吃喝,就是到处玩。”又问她这两天好不好。
甜甜道:“我最近挺好的,就是我爸不太好。”整个陆家都知道陆朝晖的心情最近不太好,自那天楼嘉悦失约以后,他就一直沉着脸,还搬回了朝阳自己的房子住,陆甜甜最近也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所以尽量不去惹他。
她站在北.京城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跺了跺脚,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日光拉成了一长条,最终忍不住抿了抿嘴唇道:“嘉悦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爸爸?你不知道你那天突然间就走了,我爸爸有多伤心,这都已经几天没吃好没睡好了,还不喜欢跟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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