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一百万。
江风说:“现在空号或已经更换用户的,你可以把号码传给我,我找人帮忙查一查。”
“好的好的。”老板打听道,“江风啊,这画上的人很眼熟吗,你为什么这么关注?难道是你家人?”
江风含糊其辞地应了是。
长得跟他这么像, 又跟宗策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V市那个失踪的山神。
他的尸骨一直埋在山里,山林又孕养出山神,他在成灵化形的时候,可能被自己的尸骨影响也说不定。
或者,还有可能,他就是受判官尸骨灵力帮助才化得形。
江风把号码报给叶警官,让他帮个忙。
叶警官那里搜查了一遍,最后也没什么收获,只反馈给他两个手机号码,江风拨过去之后,发现对不上号。
找人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尤其还是个数十年前,毫无线索的家伙。
小山神留在江风身边,看看电视,陪着出去吃吃东西。
江风问:“你能感应到附近有别的山神吗?”
“不能。”小山神举手骄傲道,“但是我能找到你!”
江风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可以好好修习法术。下次要是见到宗策,跟她多学一点。”
小山神比划着手说:“那她回来了我再回去。我现在也可以练习法术,你看我超厉害的。”
江风想如果是与山神有关的事,小山神在这边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就没催着他回去。
小山神这两天过得兢兢战战。
原本想最大限度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让江风暂时忘了他的存在,就刻意安静下来。饿了不说吃饭,冷了不说加衣。晚上江风要是不管他,就很自觉地爬到沙发上去睡。
过了两天,才终于发现江风的意思,整个人又放飞了,拉着他出去买新衣服跟书包。
正好,学校导师生病了。
住院期间,江风拿着论文过去找他签字。
对方看着形容憔悴,四肢乏力,整个人好像大病过后的劳损,偏偏医院查不出原因。看江风出现,哪敢不签?刷刷几笔,一次归档。还特意跟答辩团的其中一位老师打了招呼,让人到时候方便放水,带他一程。
张阳阳羡慕得牙口泛酸,可惜现在改名江风已经来不及了。
解决了答辩,江风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他这边的重要调查陷入僵局,准备使用终极手段,让孔溯帮忙,利用流量,发个失物招领,看看有多少人见过这幅画,或者是画上的人,再整合线索进行探查。结果古董店老板那边却先有了新发现。
“找到了!这个应该是。”老板笑得脸都要抽了,“这圈子就是小哈,我托朋友问了一遍,最后发现我们竟然认识同一个人!他跟那家人两年前还有联系,手机里留着个号码,说是保持接通的。我这就打过去看看啊。”
他怀揣着希望点了那条记录。
当提示音停止,对面发出了个困惑的“喂”的时候,他简直要跳起来。
老板咳嗽一声,对江风比了个手势,冷静下来开始对话。
“喂,您好。是这样的,十年前的时候,您在我这里卖过一幅画,画没有题名,上面画的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女孩儿……”老板又说了些细节,让对方辨认:“请问还记得吗?”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是谁吗?”
老板:“我就是那家古董店的老板。请问这是您的画吗?”
对面问:“是我画没错,但是我没卖啊,我当初捐掉了,让他们捐给非盈利的博物馆。所以你是从哪里买的?哪家慈善机构这么缺德?”
老板:“……”
他说怎么就找不到呢,原来是记串了。
老板尴尬道:“这个呢,我是辗转入手的,它的来源究竟是哪里我也不知道。现在有人想找卖主……”
“嘟……嘟”
对面直接挂断。
老板一脸无语。
江风说:“我来打。”
老板把号码转发给他。
等再次接通后,江风直接道:“你好。我认识画上的那个人,他对我非常重要,我正在寻找他的线索。请问能告知具体情况吗?我可以支付足够的报酬。”
老板嘀咕说:“你还有钱啊?其实你可以找我帮忙查,我们路子广,什么人没见过?”
对面的人有些犹豫,也很迟疑,大概怕江风是骗人的。
老板无奈,又托关系让对方作保,这才搞清楚两边的事情。
对方终于答应他的请求。并给了他现在的住址。
江风找好时间,定好车票,跟小山神一路赶去。
对方不在A市,距离有将近四个多小时的动车车程。江风到的时候,对方还特意开着车,去车站接人了。
画作的主人,是一对夫妻。
夫妻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一个叫柳玉,一个叫柳梦红。都已经五十多岁。目前家庭条件还算可以,以前靠着经商起家,现在衣食无忧,在家休息,偶尔会去儿子的店里帮忙收银。
“其实我也不是很缺钱,我们日子过得挺好的。”柳梦红一进门就先开口说,“就是你说要找人,我们想或许可以帮帮你。”
柳玉示意:“坐吧。”
江风:“谢谢。”
小山神滑着滑着,靠自己蹭上沙发。
柳玉这把年纪的人,都很喜欢小孩儿。看小山神乖乖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东西逗弄道:“来,给你吃,多吃点。”
小山神顺势抓在手里,没吃,跟着点头说:“谢谢。”
柳梦红说:“能不能问一句,画上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江风直接拿出了一张宗策的照片给她看。
这还能有什么疑虑?柳梦红惊呼说:“哎哟,真像啊。遗传的基因真是神奇。这么多代了还一模一样的。”
柳玉:“电视里也有真的嘛。”
柳梦红:“是啊。”
两人看着要扯远,江风问道:“这幅画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家里一直留下来的,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我整理乡下旧东西的时候,就把它带上来了。它一直挂在我们家对院子的那个厅墙上。我们老房子嘛,就是好几户人,中间有一个大空地的,你知道那种构造吗?”柳梦红说,“我以前以为他是我们家亲戚,可能是我太公或者更早的谁,结果我爸妈说不是啊。”
柳玉从桌上拿过眼镜擦着,说:“你都没跟我说过。”
柳梦红:“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我怎么跟你说啊?你不要打我的岔,真是!”
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我妈说,那画就是我太公画的。那时候是五零年代?还是六零年代?反正就是最穷的那时候。这个人,来了我们村里,帮了我们什么忙。当时村里就我太公跟人学过画画,所以为了感谢他,为他画了一幅画,之后还一直挂在房间里。”
柳梦红笑道:“我就说嘛,这个人的穿着气质跟我们家完全不一样的。我们那村子以前穷得很,连私塾学校,都要去另外一个镇里上,怎么可能会穿这样的衣服?这根本不是干活的衣服,不会穿这个的。”
柳玉说:“五六十年代了都,那时候有连衣裙,有工装裤,有衬衫了,时髦的人穿西装的好吧?很少有人穿这种衣服了。往前数二三十年,抗战的时候,有可能。”
江风:“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去你们村的?三四十年代。”
“我不知道。”柳梦红说,“我妈当时说得不清楚。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江风:“那村的位置在哪里?村民可能有人还听说过。如果是五六十年代的话,或许还有知情者活着呢?”
两夫妻对视一眼,柳梦红说:“我是真不喜欢那地方。我年轻时候奋斗的目标就是离开,然后再也不回去。”
柳玉:“人家又没让你去,不就问你个地名吗你瞎扯?”
柳梦红不悦道:“啧,你老跟我杠干嘛?怼我一句你就心里痛快是不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吵吵,这我家的事我懂还是你懂?真是,卖弄什么呢?”
“你家那屁大点的事我能不知道?都一个地方出来的。”柳玉说,“你读过书吗你就说自己懂,我是在纠正你的话。说话要实事求是有点根据,别在这里误导人家小同志。”
两人说着开始争吵,江风想插都插不进去。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
这时门锁一响,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江风站起来打招呼。
对方进门脱下外套,挂到椅背上,然后尊重说道:“爸妈我回来了。我现在给你们做晚饭。”
柳梦红淡淡应了声:“哦。”
柳玉也坐着没动。
这种生活方式也是很奇怪。
江风以为是他们家庭关系不和。
柳玉见江风往厨房的方向瞟,得意炫耀道:“我儿子,我快三十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特别听话,非常懂事。学历也高,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完美!”
第138章 奇怪
江风听到开冰箱的动静,然后是水流的声音, 再之后青年开始摆弄各种东西。
对方似乎真的会经常做饭。
两位老人习以为常, 拿着茶几上的东西继续吃着, 还打开了电视。
江风是不大清楚, 但儿子刚刚结束工作回来,一般父母不会问候一声,帮个忙,或让休息一下吗?
厨房进展得有条不紊。江风开口问:“家里的家务,都是他在做吗?”
“是啊,他特别懂事。从初中开始,一直包揽家里的事情。什么都要做, 还不许我们抢。我们两夫妻闲着嘛, 每天没什么事情好插手的, 就在外面跟人打打牌、跳跳舞。跟一起的老太太老哥哥说啊,他们还不相信。那些家里跟年轻人一起住的,基本上过得跟个保姆一样,要烧饭买菜带孩子, 自己出了养老金, 还被儿子媳妇各种嫌弃。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看着都可怜。啧啧啧。那不然别住了不就行了吗?他们不行,各个拿孩子当个宝,离不开。”柳玉言语间特别骄傲,脸色红润道:“而且啊,他以前的成绩还特别好,高中的时候没掉过班里前三的。大学也是名牌大学, 还是我选的呢。”
江风有些惊讶:“他大学是你选的?”
“不止啊。他连专业都是我选的。的确是很懂事听话,听大人的话,总是没错的,毕竟我们见识多嘛,也是为了他好。”柳玉拍着腿说,“唉,就是那专业出来就业前景不怎么好,问了一圈工资都一般般,我就投资,让他开店去了。”
柳梦红:“就是你自作聪明。本来选计算机跟金融多好啊?前几年行情好,我听说他们年终奖都有几十万呢。”
柳玉:“你听说你听说,你听说的几件事情能是真的啊?听他们瞎吹。”
两人似乎说不到两句,就会吵起来。
江风:“那看来他很聪明。”
柳梦红说:“靠努力呀!年轻人不努力怎么能行?他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不好,那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点叛逆,后来就学乖了。”
“我就说现在的父母都不合格,教孩子跟养皇帝似的,这个不敢说,那个不能做。搞各种稀奇古怪的名词,给他们解释开脱。什么叛逆期啊,中二症啊,所以小孩儿稍微不顺一点,就要死要活。不读书啦,逃课啦,绝食啦,啧啧。”柳玉嫌弃着挥手说,“全是惯出来的毛病,都什么玩意儿,打一顿就好了。我们那个年代,谁敢这么做?都是求着让父母给自己上学的。他们太娇惯了,我都看不下去。”
柳梦红可惜道:“我小学的时候成绩也很好的,但家里穷,初中都没让我念。后来我自学了两年,现在才开始认字。”
柳玉:“要我说人品比学历重要。我们开店的,平时用不到太高的学历。学历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啊。知识是会忘记的,但人品要跟人一辈子。小伙子,记住啊。”
江风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只有二老跟青年的物品,没有年轻女性的生活痕迹。
可刚刚看青年,年纪也在三十边缘,或者以上了。
江风问:“他还没结婚吗?”
“没呢。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我介绍的。本来是要结婚了的,结果女方提出结婚后不跟我们一起住,我没想到她家风是这样的,就让他们分手了。”柳玉眉头一皱,生气说:“哪有不跟父母住的?那以后老了是不是也不管了?这种女人娶进来干嘛?”
柳梦红说:“我们很开明的。反正他有钱,怕什么?”
江风觉得这家庭有些魔幻:“他同意了?”
“我说了,他很听话的。”柳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而且我是为了他好,他为什么反驳我?”
“这种婚姻大事嘛肯定要参考父母意见的,我们两个坚决不同意,难道他还不认我们吗?这什么儿子哦?”柳梦红问,“小伙子,你爸妈呢?”
江风说:“我没有父母。”
“哦……这样啊。”柳梦红磕着瓜子说,“那你挺可怜的。不容易吧?”
柳玉:“所以你理解不了家庭的观念,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江风:“……是吗?”
几人莫名安静下来。客厅里电视音量开得老高,伴着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
屏幕里在放八九十年代的乡村剧。
柳梦红见他还不走,委婉催促道:“你那个……还有其他的事吗?这样,我把村里地址写给你,你自己去找吧,我们不回去的。”
江风说:“好的。”
柳玉戴上眼镜,抽了纸笔,在上面写下一行简略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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