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没答话,夹了一只大虾到池绾碗里。
恨恨的咬牙,女人抓起包离开。
关门声重的能把包厢震三震。
陆深没事人一样,继续给池绾夹菜。
“哈哈哈,难得陆大校草请客,我可得多吃点。”男人又出来圆场。
动筷子勺子的声音,很快在包厢里传开。
更快的,池绾的碗里堆起了小山丘,看也没看一眼,她将之推到一旁。
就算她说不用夹,他还是会夹,干脆,她就不要碗了。
陆深仍旧保持着耐心,“不喜欢这些菜吗?要不要点几样你爱吃的。”
池绾对他的行为一点好感也升不起来,更不会因为他的维护而改变态度,“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如果你是在等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那么,又过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还没有出现。”一语落地,包厢的大门再次开启。
边吃饭边留意主桌的众人,又一次齐刷刷的投过去视线。
*
“好仙!”不知是谁惊呼出声。
傅珩淡淡的环顾一圈,径直走向池绾旁边的空座位。
整个包厢的目光,几乎聚在了傅珩身上,随着他的走动,一点一点的游移,直至他在拉开椅子,“突然有事来晚了,有没有受欺负?”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池绾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我能应付的。”
旁若无人的模样,看呆了众人。
率先从震惊中缓过神的方伊雯问,“池绾,他是你男朋友吗?”
池绾噙笑,“嗯。”一个字就包含了无法言喻的甜蜜。
傅珩掖了掖她散落的墨发。
动作极其自然,就好像,他们之间没人能插足一般。
方伊雯衷心的祝福,“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池绾的眉眼弯出漂亮的弧线,和对待陆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样子。
看在眼里的陆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成拳复又松开,他出动出击,“原来你就是池绾的男朋友,第二次见面,我是陆深。”
“我是绾绾的男朋友,傅珩。”称呼的亲疏,非常明显。
无形的电闪雷鸣,在陆深和傅珩之间就这样悄然形成。
“说起来,上次我和池绾相亲,你突然出现,最后都没能进行下去。”陆深皮笑肉不笑的先发制人。
池绾正欲开口,被傅珩堵住刚剥好的虾堵住,“趁热吃。”
深知他意思的池绾,嚼起虾仁。
陆深再次握紧拳头。
满满一碗菜,池绾一口没动,傅珩剥的虾,她直接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傅珩又剥了一只虾,才说:“相亲的事,姑姑早就帮绾绾推了,是你非要见面。”
两番话,高下立见。
“我喜欢池绾,知道相亲对象是她,当然要见一见,再说,那个时候,我记得,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吧,她叫的是你的全名。”
“你说的没错,不过,还要多谢你,否则,绾绾也不会这么快答应我。”
毫无波澜的语气,打的陆深措手不及。
他表情微沉,“那种情况下的答应,你认为她是发自内心的吗?你不觉得,你是在趁人之危?”
“是不是趁人之危,你看不出来吗?”傅珩把第三只虾喂给池绾,“我趁人之危的话,为什么绾绾不吃你夹的菜,就吃我剥的虾。”
陆深不会也不愿意承认。
一旦承认,就是宣告他输了。
不放弃的,他又道:“我和池绾高一就认识了,你才认识她多久,你了解她吗?”
不说还好,说了高中,傅珩可就不会和刚才那样轻易的搭话了,“你有资格提起高中吗?”
第46章
傅珩的话,让在场的不少人为之一颤。
明明是淡如水的口气,却让人浑身发凉。
“我没资格,难不成你就有资格了?我参与了池绾的高中时期,你有吗?”陆深反驳。
傅珩的缄默令他士气大振,越说越有底气。
平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奏,是积蓄。
“俞箐这个名字,你应该没忘记吧。”
陆深身形微顿,他怎么会忘记。
不只是他,毫不夸张的讲,包厢里每个人,都记得这个名字,这个人,区别在于,清晰和模糊。
隐约预感到事情在向不好的方面发展,陆深沉住气,“她是害池绾转学的罪魁祸首,我怎么会忘记。”
傅珩倒了杯果汁给池绾,“她是罪魁祸首,你是帮凶。”
“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是帮凶。”陆深的言词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略带慌乱。
“还想吃什么,”傅珩对着池绾问道。
“我不挑的。”
转了转玻璃盘,傅珩夹了一只虾皇饺到瓷碗里。
两人亲密无间的画面以及傅珩随和的姿态,使得陆深隐隐的有些沉不住气了,“编不出理由来了?”
“绾绾饿了。”轻柔的语气夹杂着宠溺。
陆深没由来的心口发堵。
待池绾吃下第一只虾皇饺,傅珩的筷子上又出现了第二只,“期中考考完出成绩之前,俞箐找过你。”
期中考试指的是哪次,没有人比陆深更清楚了。
他转动脑子,“俞箐的班级和我的班级在同一层,她碰到我,就算找我?”
听起来愣是挑不出刺。
“我说的是她找你,你们碰不碰得上,我不关心。”傅珩说。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俞箐没有来找过我。”陆深想的是,俞箐家里出事了,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要他否认,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傅珩抽出纸巾,擦拭池绾沾了汤汁的粉唇,力道很轻,“是这样吗?你说的和她告诉我的不一样。”
陆深猛的缩了缩瞳孔,故作镇定,“你见到她了?”
放下成团的纸巾,傅珩徐徐开口,“前段时间,在酒会上,她以建材公司老板的女伴出席,我和绾绾刚好在。”
陆深的脑子还算清醒,还能做到临危不乱,“酒会和公司都可以编,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见过俞箐。”
“酒会发生的事,看到的知道的人,都选择闭口不言,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现在让人联系其中一个。”
闭口不言四个字,像是干冰融化后的冷。
为什么会当做没发生过,略加思索,便可以理解还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傅珩,不是一般人。
从他身上清贵的气质,能知晓大概。
陆深开始乱了阵脚,“全校的人都知道俞箐喜欢我,她来找我,不是很正常。”
傅珩一语道破,“你很享受,被人追捧发感觉吧,俞箐的父亲是校董,她喜欢你,你觉得很有面子。”
陆深的阵脚乱了好几分,“你这是强词夺理,她喜欢我,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傅珩盛了碗汤给池绾,这之后,其他菜,他再也没动过。
“你说得对,她喜欢你,不是你能左右的,就像你喜欢绾绾,绾绾左右不了,但是,”傅珩刻意停了几秒,“当俞箐发现你喜欢绾绾这个秘密,并告诉你,她有办法让绾绾也喜欢你,你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流言散播后,你一方面担心绾绾的情绪会更差,另一方面,暗暗窃喜,在老师想你求证的时候,你最终选择了默认,为的就是满足你的私欲,从来都不存在的绾绾也喜欢你。”
一长段话,直击靶心。
陆深的阵脚乱的彻彻底底,“你……”
“这不是帮凶是什么?”傅珩质问他,“还有,第一次见面,你是在向绾绾道歉吧,现在看来,你的道歉,不过是为了有机会接近绾绾,就像这次同学会一样。”
陆深哑然,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的事实。
他无力反驳。
见此,傅珩给与最后一击,“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在伤害喜欢的人,你,配不上绾绾,更不配说喜欢她。”
字字有力的话语,让陆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再翻不出浪来。
空气完全凝固,在座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
反观傅珩则是柔声对着池绾,“吃完了吗?”
池绾点点头,“嗯。”
傅珩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出去。”
“好。”池绾说。
从座位上直气双腿,池绾和方伊雯道别,也只和她道别,“班长,我和阿珩先走了。”
方伊雯忙站起来,“我送你们。”
看出她是有话和自己说,池绾应下了。
*
到了大厅,方伊雯抱歉的说:“池绾,我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我知道,就不会叫你来参加同学会,对不起。”
“班长你也是好心,不用和我道歉。”她事先就预知了这场同学会并不会融洽,但她还是会来。
就像阿珩说的,那些事,该画上句号了。
“你没生气,我就放心了。”
傅珩牵着池绾的手紧了紧,“听说你安慰过绾绾,我很感谢。”
方伊雯自觉担不起这声谢,“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她有眼力见,看得出来,傅珩不是个简单的人。
傅珩拿出一张名片,“如果哪天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名片上面是一个地址,瑞星的地址。
基本猜到了傅珩的身份,方伊雯将名片藏入包里。
“同学会的餐厅,是谁订的。”傅珩问。
方伊雯如实告知,“是陆深订的,单也由他来买。”
了然于心,傅珩去和前台说了几句,而后带着池绾离开。
回到包厢,方伊雯发现大家的神情各异,相同的是全部怪怪的,“大家都怎么了?”
离方伊雯比较近的一个女人解释给她听,“刚才服务员过来把所有的菜都换成新的了,还说有人把两次的单子给付好了。”
原来他在走之前和前台说的是这个,方伊雯心想。
“班长,不会是池绾的男朋友做的吧?”女人试探着。
方伊雯说的模棱两可,“我也不清楚,大概吧。”
沉默的陆深,脸色不是很好。
“这里是高级餐厅,一桌的菜就要花不少钱,三桌的菜翻新就是六桌,池绾的男朋友可真有钱。”周围窸窸窣窣的谈论声又开始响起。
“她可真好命。”
“不就有几个臭钱,拽什么拽。”
“反正不是我付钱,该吃吃,该喝喝。”
方伊雯顿时没了胃口。
她的这些同学,多年过去,还是当年的嘴脸。
她或许该庆幸自己没有和他们一样,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吃吃喝喝了好半会儿,包厢的门,第三次被推开。
服务员拿着几瓶酒进来,“这是我们餐厅的高级酒,有位先生特意点了六瓶要我送过来,还让我带一句话。”
“什么话?”有人问出声。
“酒是良心酒。”服务员一字不落的报出来。
闻言,大部分的人,神情变了。
陆深的脸色,更是难看的无以复加。
六瓶高级酒,最后谁也没喝,它们就像是一种讽刺,讽刺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
*
停车场内,池绾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空经过几个小时的乌云积淀,阴蒙蒙的。
细密的雨点,就这样落下来,打在枝桠上,打在池绾的身上。
“嘭”
倒完车的傅珩,迅速跑至池绾跟前,脱下西装外套,给池绾披好,“绾绾,下雨了,快上车。”
鼻尖一滴水珠随着池绾的仰面滑落,“那天,也是下着雨,然后,我就接到了电话。”
事情就从电话开始发展,无法阻挡。
“今天,那些事,终于都得到了解决。”涣散的眼眸渐渐焦距,池绾抱住傅珩,“阿珩,谢谢你。”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谢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包含了无数的情绪。
傅珩的大掌轻抚她的后脑勺。
他搂紧她,“都过去了。”
池绾闭上眼,将自己深埋进温暖的怀中。
雨越下越大,从细细的针,到豆子大小。
水做的帘幕将两人团团包围,没有人去在乎,衣服是否湿透了。
这场大雨,洗去了地上的污垢,也将过去的一切,尽数冲刷掉。
*
春雨绵绵,透心凉,饶是体质很棒的人,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洗礼,更何况是把外套给了池绾,单薄着一件衬衫的傅珩。
不常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是如山倒。
清俊的脸布满不正常的薄红,傅珩的头上盖着湿毛巾降温,躺在被窝中,病殃殃的。
拿着新浸湿的毛巾,池绾把旧毛巾取下,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退了一点。
换上新的一条,池绾扣出一块带进来的药片。
“阿珩,该吃药了。”
沙哑着嗓子,傅珩慢慢的说:“我想要你喂我吃。”
生了病的傅珩,跟喝了酒的傅珩没什么差别,都爱黏着池绾,爱对她撒娇。
本就是因为她才感冒发烧,池绾是不会拒绝的,而且,生病的傅珩,和喝醉的傅珩一样的可爱。
池绾扶起他,把药片喂下,水杯贴到唇边,缓缓的往上抬。
先后喂好,她收起药片和杯子,拿上变热的毛巾,准备去安置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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