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唐天娆伸手抚上了躺在剑匣之中的重剑。身体里的热意让她有些烦躁的望向了窗外,却不想,只是这随意的一望,唐天娆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也就是说,阿娆娆其实很可能成为一只小黄鸡啊。
因为养她的是小霸王,所以阿娆成了一只炮,如果养她的是大庄主……那阿娆就是叽萝啦。
第38章 隔叶黄鹂空好音。
第三十八章。隔叶黄鹂空好音。
唐天娆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意往窗外望了一眼,希望借着窗外的景色平息一下自己心中的悸动。可是唐天娆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望,竟让她看到了十分惊险的一幕。
三月的南海虽然终日也是晴好天气,可是三月的海风甚烈,街边的木质牌匾也不知是否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被这样剧烈的还风一吹,那看起来很是牢固的牌匾竟是被整个吹了起来,那木匾在空中翻了一个个儿,向着街上坠去。
若是仅仅砸在街上,唐天娆原本也不会理会,可是她看得分明,若是没有人出手阻挡,那个牌匾就会砸在街上的一顶青色小轿上,而且极有可能牵连到随着轿子走着的两个婢女。
木匾沉甸甸的,寻常男子被这么砸一下也会人命,更勿论是几个柔弱的夫人小姐了。唐天娆自问不是一个好人,可是却也做不到坐视三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折损而无动于衷。
抄起手中的巨剑,唐天娆提高了音量,高声对兵器谱子的老板说了一声“老伯,借你巨剑一用”,而后便抡着六十余斤的巨剑,直接从窗口飞跃而下。
唐天娆的出手很快,几乎是在她的身影跃出窗口的同时,一支追命箭也随之射出。那箭矢看似纤弱,然而力挟千钧,直接将坠落的木匾破成了两半。这一箭只能稍稍减缓那木匾向下坠落的势头,然而尽管生机只有一瞬,可是对于唐天娆来说已然足够了。
根本看不出唐天娆在空中是从何处借力,或者说这人根本就是仅仅凭着腰腹和四肢的力量就生生翻了一个身。她手中的巨剑被抡成了风车一般,唐天娆单脚站在那顶青色的小轿子的尖角上,用重剑将那被破开的两个木匾拨向了两边的空地上。
只听“叮咣”的两声巨响,两块木匾砸在了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扬起了细碎的飞尘。唐天娆微微松了一口气,托着手中的那柄藏剑重剑,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软轿之中坐着的那位夫人看不真切,可是随着她走在软轿两侧的婢女却将方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抚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口,那两个婢女青白了一张面色,骇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软轿的帘子被一双柔白细嫩的手挑了起来,那只手的手指上带着一个精美的宝石戒指,红酒一样的颜色更衬得那只手白皙秀美。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从她手部保养得很好的肌肤与泛着浅浅粉色的指尖就能看得出来。
随着帘子被一寸一寸的挑起来,唐天娆看清了轿子内坐着的那位夫人的容貌。在看清了她的那张脸的瞬间,唐天娆几乎想要吹个口哨了。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岁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只为她增加了几分从容淡雅的气质。唐天娆当然要承认这个女子的美丽,因为在容貌上,唐天娆是有这份自信的。虽然从未炫耀,可是唐天娆却是能够确定自己日后绝对个大美人的。
眼下这不是就印证了嘛,唐天娆摸了摸自己红润的唇,端详着从软轿上缓步走下来的夫人,眼中骤然闪现出一抹兴味。
是了,虽然这很不可思议,可是天下之事就是如此的奇斯怪哉——眼前的这位夫人,足足和唐天娆像了九成,若非自家小舅舅一早就跟唐天娆说过他们是大唐来客,唐天娆还真想扑过去跟人认认亲。
两个人这样相若的容貌,不说是母女,也总该有些血缘关系的。并不想徒增麻烦,唐天娆摸了摸自己脸上戴着的半个银色面具,确定它还好好的戴在自己脸上,她这才抬起了头,冲着向她走来的那位夫人微微一笑。
那位夫人身旁的婢女轻声对她简短的说明了情况,这会儿她走向了唐天娆,温声道谢:“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
美人颦笑皆可入画,此刻她温柔的和自己道谢,唐天娆也不觉跟着笑了起来。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重剑,唐天娆随意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夫人无需介怀。”说着,她便打算回方才的那个兵器铺子——毕竟,如今她手里的这柄重剑可还要还给人家的。
唐天娆依旧是用着模仿唐天纵的少年音,加上她年纪本就尚幼,不必刻意掩饰就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意识到她是个姑娘,只有那位夫人望着她手中的重剑,恍若无意一般的道:“小公子这兵器倒是有些意思,不嫌太重了些么?”
称呼从“少侠”变成了“小公子”,无形之间仿佛就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抬头看见那兵器铺子里的老板正在从窗外往楼下望,眼见唐天娆抬起了头,那老者便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着急让她还那重剑,唐天娆便停下了脚步,和那位夫人闲闲聊了起来。
“我用着倒是还好,不过这不是我的兵器啦,只是方才情况紧急,从那位老爷子那儿顺过来的。”将手中的重剑插在地上,唐天娆倚了过去,而后指了指那间铺子,如实对那位和她生得很像的夫人答道。
那位夫人笑了笑,自然而又亲昵的拉起了唐天娆的手,看她的手上纹路浅淡,那位夫人不由拍了拍唐天娆的手背,叹了口气道:“难怪你小小年纪功夫却那般的好,定是吃了许多的苦吧?”
重新翻过唐天娆的手心,那位夫人轻声道:“这是手上生了茧子,之后用药拿掉,所以掌心之中纹路才会如此浅吧?我家那侄子也是如此,到底是自己身上的皮肉,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知道心疼自个儿呢?”
这位夫人的态度亲昵,甚至对于一个刚刚见面的人来说,这样的态度有些亲昵过头了——哪怕方才唐天娆救了她们一命。然而她的亲昵却并没有让唐天娆觉得别扭,耸了耸肩,唐天娆反过来宽慰那位夫人道:“没有关系的,我家里给配的药很好,并不是特别疼。”
可是穿肌蚀骨,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疼呢?昔年唐天娆为了锤炼自己双手的灵敏和柔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只不过她吃过的这些苦,除却她自己,并没有必要让第二个知晓。
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唐天娆的头顶,便听那位夫人道:“我姓叶,你这孩子今日救了我,可愿随我去家中坐坐,也好让我好生谢你一回罢。”顿了顿,她继续道:“我虽不常在家中,不过日后你若再来飞仙岛,可去找我家那个侄儿,让他带你四处玩玩。”
飞仙岛,白云城,姓叶。
唐天娆虽然对南海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过总也是听陆小凤提起过不少的。至少她是知道的,飞仙岛上的白云城主便姓叶,而那个让阿雪一直想要去挑战的绝世剑客,似乎就是叫……叶孤城?
那么眼前这位夫人,竟然是那位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姑姑么?唐天娆稍稍意外了一下,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她不是西门吹雪,对于什么绝世剑客并没有兴趣。长剑和千机匣,若非是你死我活的厮杀,那种点到即止的交手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如今又没有人给她银子让她去刺杀叶孤城,唐天娆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才回去挑战叶孤城。
而白云城虽然在南海势大,可是他们唐门雄踞蜀中,身处大安腹地,叶孤城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蜀中来,所以无论是和叶孤城交好还是交恶,对于唐门来说都意义不大。更何况唐天娆这是打定主意和陆小凤一道出来玩耍的,这种各方势力结交的勾心斗角的事情,她觉得还是交给她们家小九唐天云去做比较好。
到底是叶夫人的好意,唐天娆笑着婉拒了她让自己去白云城主府坐一坐的邀请,应下了她说的关于让她家侄儿招待自己的话,心里却将那个所谓的“日后”无限期的往后拖延了。
叶夫人也没有强留,又问了几句唐天娆在何处下榻,准备在南海游玩多久之类的话,这才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软轿之中,乘着轿子回白云城主府去了。
唐天娆目送着她的软轿离开,心中总有几分异样挥之不去。这种异样不知从何而起,唐天娆只当是自己看见和自己生得那样相像的人,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罢了,故而也并没有往更深处想。
一直到唐天娆将画好的长剑图纸交给兵器店的老板,并且得到对方“半个月便可来取”的承诺之后,唐天娆才猛地想明白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叶夫人身形纤瘦,乘的是一顶两人抬的软轿,可是那抬轿的两个人的足印,是不是太深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阿娆娆:小舅舅小舅舅,活了十二年,忽然发现人家长了张大众脸~
唐无乐:夭寿了,我家这娃似不似傻?还是心太大?
第39章 偏向江湖寻剑仙。
第三十九章。偏向江湖寻剑仙。
唐天娆并不知道,那位和她生得很像的夫人在回到了轿中的时候的第一个动作,是重新将刚被她放下的一柄剑搁在膝头,而后用柔软的锦帕细细的擦拭。
那柄剑比寻常的剑要宽大许多,细细看去,竟是比方才唐天娆用来打飞掉落的木匾的那柄重剑还要宽大一些。也无怪乎唐天娆会觉得轿夫的足印太深,毕竟唐天娆用的那柄重剑只是兵器谱的老板用凡铁锻造出来的,可是叶夫人膝上的这柄却是用玄铁打造,足有八十余斤重。
藏剑一叶,谁也不会想到,曾经在西湖君子如风的藏剑叶家,如今竟会辗转在南海的飞仙岛上,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祖辈的荣光。
叶夫人的软轿很快就到了白云城主府的门口,门前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持剑男子,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周身也是凌然的剑气。这是一个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的男子,若是闭上眸子站在他的面前,旁人甚至会分不清自己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干脆就是一柄绝世神兵?
那顶轿子停了下来,叶夫人提着一轻一重的两柄剑,从轿子上走了下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侄子,叶夫人微微一笑,唤道:“觉非。”
觉非是叶孤城的字,只是如今他声名越盛,比起“一片孤城万仞山”的南海群剑之首,自从他父母故去之后,倒是只有叶孤城的姑母才会唤他的字了。
叶孤城上前几步,眸光落在他的姑母手上拿着的轻重双剑上,见那双剑似乎并不曾被重新打磨养护,便有些意外道:“姑母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今早叶夫人出门之前便对叶孤城交代过,自己是去南城的兵器铺子修整一下她的轻重双剑的。姑母一早便出去,回来的时候那双剑却显然并没有被好生养护过一轮的痕迹,叶孤城这才觉得有些意外。
叶夫人并没有答话,只是示意叶孤城先随自己去书房。
心里知道恐怕姑母有些话要对自己讲,叶孤城越发笃定此次他姑姑出门的时候定然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叶孤城微微皱了皱眉,直往书房而去。
白云城主府的书房,向来都是历代白云城主议事和处理公务的地方,房间是特地处理过的,从门外绝对探听不到房内的动静,而且会有侍卫轮班守护,闲杂人等一概不许靠近。
叶夫人走到书房的一把玫瑰圈椅上坐下,将自己手中的那两柄轻重双剑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才轻蹙眉头,对侄子说道:“觉非,今天我在街上遇见了一个人,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衣着仿佛是唐门中人。”
“唐门的人来白云城也不稀奇。姑奶奶可还记得陆云升,如今我那徒弟的儿子认祖归宗,唐门的小辈跟他去常春岛游玩也是正常的事情。”一个身穿管家服装的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两盏茶递给了叶孤城和叶夫人一人一杯,那个老者慢悠悠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言语之间提及了已逝的故人,老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带上了十足的黯然。
浮云十二卫执掌白云城大小适宜,是白云城主的左膀右臂,在白云城中地位超然。正是因为如此,浮云十二卫都是和历任的白云城主一道长大的,从小培养起来的情谊和默契自然不寻常。
对于陆小凤的父亲陆云升,叶孤城只是有很浅淡的记忆,毕竟他随亡妻同去的时候,叶孤城也才只有四五岁而已。
可是叶夫人不同,她是真的和陆云升一同长大的,当年陆云升一家出了那样大的变故,她却被旁事死死牵绊,竟是连回来见这位从小对她就很是照拂的兄长与嫂嫂最后一面也不能,等她终于抽出手来,陆家兄长和唐家嫂嫂唯一的血脉已经被老管家送到常春岛上了。
如今听到了故人的名字,叶夫人难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恍惚。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着老管家摇了摇头,道:“忠叔,好歹我这些年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若只是一个唐门弟子,我何至于特地过来跟觉非讲?”
叶孤城的杯中不是茶,而是清水。他端起那盏清水喝了一口,并没有出口相询,而是静待着他姑姑自己说下去。
抚了抚自己放在桌上的轻重双剑,叶夫人的面上出现了一抹郑重,她斟酌了许久,才对叶孤城道:“那个唐门的小公子,今日挥开砸向我的匾额的招式,竟有几分风来吴山的影子。”
叶孤城端着水杯的手指一顿,他放在了茶盏,道:“当真?”
叶夫人无声的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没好气的对叶孤城道:“一个只练了问水诀的人,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如果搁在盛唐,叶孤城可以算得上是叶家的异类的。从他习剑之日开始,叶孤城便放弃了过于强悍霸道的重剑,而是选择了只习问水诀的轻剑剑招,再加上他自己的参悟,如今叶孤城的剑路虽然还有藏剑的影子,更多的却是自成一派的。一年之前,他自创的那一招天外飞仙更是威震整个南海,奠定了他“南海群剑之首”的位置。
藏剑的重剑到底太过显眼,对习剑之人的要求也过高,盛唐之后,叶家人像是叶孤城这样自己摸索新的剑路的人多,而像是他的姑姑那样完完整整的修炼分水诀和山居剑意的人反而是少数了。
叶家子嗣向来单薄,像是叶孤城父辈那样一代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都是少见,到了叶孤城这一辈,他的父母故去得早,他只得一个血缘十分淡薄的远方堂弟和一个跟了旁人姓氏的表弟,除此之外,叶孤城竟是没有其他的兄弟了。
藏剑武学是叶家的不传之秘,对身体条件的要求又近乎是苛刻,就连叶孤城那个远房堂弟叶孤鸿和姑姑生的表弟,都是没有办法修习的。如今叶孤城他姑姑说见到一个唐门弟子会用风来吴山,叶孤城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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