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雷明晃晃的是在给他们挖坑,可是天禽派的人却不得不跳。
天禽派虽然是个门众很多的门派,但是到底衰微,若非如此,他们的掌门也不至于沦落到用三年的时间去算计一个珠光宝气阁。所以唐天雷开出来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还真的是伤筋动骨。
按照唐天娆的话来说,就是“敲到他们连裤子都不剩”。至若这一番倾家荡产,最后却还是解不了霍天青的毒,唐天雷只能表示,他只是说了他们唐门在江南霹雳堂售卖的毒|药有这么多种,却也没说江南霹雳堂里售卖唐门的所有毒|药。
唐六爷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至若你说自己上当受骗……对不住,你们这么一群人都能被骗,那只能说明天禽派本身就是个影响智商的地方。
唐天雷也不怕会和天禽派结仇,因为和天禽派结仇是必然的事情。在闫铁珊的宴会上,唐天娆说“他们家小十八很不喜欢别人跟他的东西相同”,这句话并不是随口一说的。唐天娆在上官飞燕身上下的毒虽不烈,但是到底是毒。如果有解药,那么中毒的人还能勉强支撑十几二十年,而如果没有,至多到了年底,天气一冷,这毒|药就会夺取中毒之人的性命。
唐天娆也没有在诓骗阿曼娜。如果阿曼娜喜欢,唐天娆就会把解药交给她,到时候霍天青为了解药,也会对阿曼娜言听计从。而如果阿曼娜对霍天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那也至多不过是养一个人吃四个月的闲饭而已。如今已是八月,距离年底不过四月之期。吃阿曼娜软饭的人太多,她也不在乎多养那么一个。
不过阿曼娜不是那么喜欢霍天青,那么唐天娆也就懒得折腾了。是以,当日唐天娆才这样轻易的将霍天青放走。
霍天青必死无疑,而天禽派和唐门必然结仇。这次唐天雷釜底抽薪,又针对天禽派进行了大面积投|毒,天禽派必定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是缓不过来了。江湖浪涌,天禽派的衰败是必然,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唐门了却一桩麻烦事。
话再说回来,想neng死唐门的门派多了,还真就虱子多了不怕咬,不差天禽派这么一个了。
这一边唐天雷愉快的坑害着霍天青一伙儿人,而另一边,闫铁珊正在对上官飞燕严刑逼供。事实证明,这次唐天娆的甩锅行为是和明智的。当年闫铁珊作为大金鹏王朝的总管,不知道有多少阴私手段,他干脆利落的折断了上官飞燕的手脚,将人吓破了胆,这才开始审问她背后指使之人。
至若上官飞燕身上那个“男人碰不得”的毒……闫铁珊又不是男人,自然是不怕的。
上官飞燕自诩是聪明人,也用这份聪明将许多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面对一个都不算是完整的男人的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本所骄傲的智慧、美貌、手段都完全派不上用场。
闫铁珊最拿手的十八道酷刑,上官飞燕甚至没有完整的挨过一道就哭着供出了霍休。而闫铁珊问出了幕后主使之后并没有善罢甘休,他开始追问霍休的整套计划和大金鹏王朝嫡系的下落。
闫铁珊是有阅历、有手段、有大智慧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十年之内经营下珠光宝气阁这样偌大的家财。他在听唐家的大小姐说这位是上官家的旁系而非嫡系血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
——大金鹏王朝素来嫡庶分明,也最讲究出身。如今一个旁系敢如此行事,定然是少了人约束。所以闫铁珊猜测,当年的小皇子和他的血脉很有可能已经遭了霍休和上官飞燕的毒手。
上官飞燕这一次却是咬紧了牙关,死也不承认。她对长姐的嫉妒已经深入骨髓,而杀害上官丹凤之事也是她心里最深的秘密,所以不肯轻易说出。这一次上官飞燕出奇的顽固,不过也只是熬过了两道酷刑,在闫铁珊一根根拔掉她的指甲,又一撮一撮的拔掉她的头发,正要向她的眼睫毛下手的时候,上官飞燕终于崩溃,哭嚎着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只是等闫铁珊再追问霍休的下落的时候,却是就连上官飞燕也答不出来了。
唐天娆来的时候,看见上官飞燕的凄惨状况,她难得的一愣。不过唐天娆很快反应过来,她冲着闫铁珊勾了勾唇角,轻笑道:“闫老板何必动如此大的肝火?那霍休的藏身之处我是知道的,而且已经请了朋友在那里看守,保证霍休他逃脱不得。”
闫铁珊顿时惊讶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唐天娆,半晌才道:“按照大小姐的意思,你早就知道了祸首便是霍休?”
唐天娆也不瞒他,直接点头承认:“我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然闫老板以为,我会去保护一个失德之人?”
没有料到唐天娆这么痛快的承认,不过闫铁珊也很快释然。他放下了手中的刑具,又对唐天娆谢道:“此次多亏有大小姐相助,严某和独孤掌门都铭刻在心。”
唐天娆摆了摆手,道明此番来意:“闫老板付了价钱,此事自然是唐某职责所在。不过……”唐天娆有些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对闫铁珊道:“不过如果闫老板实在感谢,不若将你刑讯逼供的那十个手段写一份给我,家里的小崽子若是能够习得皮毛,也是受用不尽了。”
闫铁珊未料唐天娆有如此要求,不过也不吝啬,旋即便应了下来。
——和唐门结一个善缘,这大概是每个江湖门派都希望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个小伙伴儿要登场啦。好久没有写他,甚是怀念呢。
话说,真的没有人喜欢阿曼娜大姐姐么?
第98章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第九十八章。蛾儿雪柳黄金缕。
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一个一身白衣的剑客抱剑而坐。他双目微阖,身形宛若松柏。天边传来轻微的鸟雀羽翼扑棱的声音,那剑客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转而有重新闭上了眼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寂静的山林之中传来了十分轻微的脚步声响。那脚步既轻又快,掩映在簌簌吹过的微风之中,宛若可以和来往的风融为一体。
——只是,那也只是“仿佛”而已。
来人的动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隐蔽,至少已经被那个抱剑而坐的白衣人察觉到了。他的双眸豁然睁开,眼底的光芒宛若寒星一般。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就如同没有亲眼所见,也是没有人相信这天地之间居然有这样快的一柄剑一般。
剑锋上宛若镶嵌着坠落的流光,那白衣人准确的拦截住了那一缕想要逃逸的“风”,层林掩映之间,只能听见白衣剑客如同掺着冰碴的一般的声音:“你不动,不死。”
如果在见识到这个白衣剑客的一剑之威之前,你曾经听说过一个西门吹雪这个人,那么此刻你便不会将这个人认错。因为这个世间只得一个西门吹雪,也只有这么一柄举世无双的剑。
微凉的剑锋吻过颈侧,却并没有划破霍休的一丝皮肉。对于西门吹雪来说,有些人的血是不配污了他的剑的。
因为他家娘亲的缘故,西门吹雪一年能杀的人很有限。君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纸上谈兵,因为剑本就是伤人之兵,若是没有见过鲜血的剑,是没有资格登临那条路的巅峰的。然而她又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他的父亲那样无忌。
世人皆说西方魔教行事诡异,正邪不定,而西方魔教的教主更是其中最难琢磨之人,他可以将人高高捧起,奉为上宾,却也可以在下一秒就将人踩进泥里。他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杀|人对与他来说仿佛只是儿戏一般。
君姝知道,那只是她的阿玉太过不受世俗的拘束罢了。她的男人仿佛天生反骨,若是以世道伦常去要求他,那毫无疑问玉罗刹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是君姝明白,阿玉有自己的道,他的道原本是自由,现在却成了她和阿雪。所以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可以指责玉罗刹,却唯有她不能,他们的儿子也不能。
——纵然千夫所指,世人之言又与他玉罗刹何干?可是若是被自己的“道”所背弃,那阿玉实在是太可怜了。
君姝不舍得让她的阿玉沦落到那个境地,所以无论于罗刹对外人如何,君姝都不曾置喙半句。
而面对自己的儿子,君姝难得的对西门吹雪有了要求——她和西门吹雪约定,一年可以杀四个人。这四个人,可以是以身殉道者,亦可以是十恶不赦之辈。前者证道,后者修心,皆是修行。
西门吹雪一年之中的名额有限,自然是每一个都会精心安排。他实在没有名额浪费在霍休身上,所以此刻西门吹雪不过是出手震慑,却并没有真正要取霍休性命的意思。
他几日之前接到了自家那个熊孩子的来信,请他来山西帮一个“小忙”。阿娆其实并不是会对谁轻易开口的性子,所以哪怕那熊孩子在信里再是轻描淡写,西门吹雪也并没有真的相信。
不过他还是来了。因为他和唐天娆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摸透了脾气,她难得张一回嘴,西门吹雪没有回绝的道理……好吧,其实事实是西门吹雪知道,这些年唐天娆和陆小凤的怪毛病还没有好,他也实在担心自己的小伙伴儿因此出了什么岔子。所以于情于理,在收到唐天娆的“求助信”之后,西门吹雪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霍休看着眼前的白衣剑客,苍老如同树皮的脸上忽然抖动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西门吹雪,仿佛想要看清西门吹雪的底细一般。半晌,霍休故作叹息的低声说道:“我却不知道,西门吹雪原是替唐门那小丫头卖命的。”
西门吹雪看也不看霍休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的挑拨而动摇分毫。
霍休也不急,只是继续盯着西门吹雪,许久之后才仿佛叹息一样的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我该明白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西门吹雪和柳余恨、萧秋雨还有独孤方又有什么区别?”
萧秋雨,柳余恨和独孤方,说的便是那三个跟在上官飞燕身边的侍卫。方才霍休收到的那只鸟雀就是他们三人放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告知霍休上官飞燕被擒,请他去营救上官飞燕。
霍休怎么会营救上官飞燕?他已经从那三个蠢货的描述里知道了那位唐门大小姐的可怕。可谈他执掌青衣一百零八楼,为了这个计划又费了诸多苦心,却在搜集资料的阶段漏下了唐天娆的详细资料。
不,不是漏下了——霍休猛然惊醒,他一手创建青衣一百零八楼,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自己的人手布置是多么精密,办事是多么有条理章法。所以,没有道理他的手下会漏下这么要命的消息。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情报网里根本就只有关于唐天娆的道听途说的三言两语。
也就是说,唐天娆的资料,被一个,或者不止一个比他青衣楼更大的势力掩盖住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霍休顿时知道了自己兵败如山倒。此刻他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先离开,至若之后怎么对付唐天娆和唐门,以及唐天娆身后隐藏着的势力,霍休只能想着自己日后要徐徐图之才是。
只是霍休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吹雪居然会守在自己的小楼外边。对方毫不掩饰,此番的目的就是为不让他离开,或者说,不让霍休逃跑。
居然连西门吹雪都能驱使!!!霍休的心很沉很沉的坠下去。他这辈子一惯喜欢赌,也从来都是落子无悔。可是这一次,霍休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将唐门算计进来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西门吹雪还剑入鞘,霍休惊喜的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却没有想到,不远处走来了一行人。走在前面的是唐天娆和陆小凤,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霍休也熟悉,正是他的“老朋友”,独孤一鹤和闫铁珊。
“谢啦阿雪,哎呦,我们家阿雪真是可靠呢。”唐天娆冲着西门吹雪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多做寒暄,而是转头对独孤一鹤道:“我说独孤老伯,人家闫老板好歹还付了我半座珠光宝气阁呢,你一占便宜的就不要一直臭脸啦。这霍休也在这儿了,你们旧主也他弄得翘辫子了,现在你们几个凑到一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就是,不要自己个儿生闷气。”
看了一眼独孤一鹤身后跟着的几个徒弟,唐天娆歪了歪头,状若挑衅的笑道:“你可得多活两年,二十年内你这几个徒弟没有能挑起大梁的啊。”
唐天娆这话虽然不中听,可是独孤一鹤知道她说的也是事实,况且这一次的确是他欠了唐门一个人情——这是让他特别难受的地方,唐门和峨眉同在蜀中,几年之前因为他败给唐门之中以唐天娆为首的少年,所以峨眉将“蜀中第一门派”的位置拱手相让。那一次虽然唐门人数众多,可是却是一群最大不过十五岁,最小才九岁的少年,所以没有人能说那场比试是不公平的。
对此,独孤一鹤就一直对唐门心存芥蒂,虽然唐门和峨眉之后再无摩擦,可是独孤一鹤却十分不愿意欠唐门中人,特别是唐天娆的人情。可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动手杀害他们大金鹏王朝旧主的上官飞燕是唐天娆亲手擒获的,而幕后黑手霍休也是唐天娆带着他们知道的。
很容易想象若是霍休奸计得逞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峨眉又会是怎样的光景,独孤一鹤到底是一派掌门,是以纵然心中再是不忿,却依旧对唐天娆拱了拱手,沉声道:“唐家大小姐之恩,我们峨眉记下了,他日定有偿还之时。”
唐天娆倒没觉得让独孤一鹤对自己折腰是件多心理满足的事情,毕竟对方年纪摆在那里,就是独孤一鹤能抛开脸面不要,她唐天娆可还怕折寿呢!侧身避开独孤一鹤这一礼,唐天娆撇了撇嘴,却在这个空档看见霍休趁着他们说话,并且西门吹雪收回了剑的功夫,飞身窜入了他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那座小楼之中。
唐天娆:WTF?
控诉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而西门吹雪则毫无愧疚的说道:“你说,只要看守这个人到你来为止。”言下之意便是,你来之后,这个人如何逃跑,那都跟他没有什么干系了。
被西门吹雪噎住,唐天娆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反倒是一旁的闫铁珊宽慰她道:“大小姐何必在意,这个小楼四面都没有通路,最不济闫某还能让人将这后山围起来,总归霍休插翅难逃便是。”
唐天娆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几颗霹雳弹,和陆小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很快会意,也掏出几颗霹雳弹夹在手指之间。
陆小凤记下了唐天娆指着的几处地点,两人同时动身,手指之间的霹雳弹如同流星一般连坠而出,片刻之后便发出了轰天巨响。
闫铁珊被这轰隆的响声吓了一跳,他咽了口唾沫,却还是声音干涩:“江南霹雳堂产的霹雳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威力了?”
独孤一鹤白了这位老伙计一眼,冷冷道:“你铺子里买的燕窝,和你平时吃的是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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