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盏:“?”这么肯定吗?
他叹了一声才解释:“我跟她说完,她骂了我快十分钟,说我应该早告诉她。”
“早告诉她她就会放弃了吗?”
“不一定。”纪同光说,“但她肯定不会跑去求你。”
说实话,纪同光也没想到,谷心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的重点,居然是纪同光把这个秘密捂得太严实,导致她在梁盏面前丢了脸。
梁盏听罢,只觉无言以对。
她从前跟谷心接触很少,只知道这姑娘风风火火地追求了纪同光很久,执着不已,全不管学校里旁人的目光,完全没料到她竟然还会怕丢脸。
“我以为她不会在乎这些呢。”梁盏说。
“我也这么以为。”纪同光叹了一声,“结果她说,在其他人面前丢脸不要紧,但你——你是她多年情敌。”
梁盏再一次无言以对。
她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便道:“你去洗澡吧,手里东西给我,我替你扔。”
纪同光想了想,没拒绝,把手里装了外卖盒的袋子给她,道:“垃圾桶在一楼电梯拐角,钥匙和门禁卡在桌上。”
梁盏立刻回头看了桌子一眼,然后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这还有什么别的要扔的垃圾吗?客厅的垃圾桶要不要倒?”
纪同光:“如果满了就倒吧,麻烦你了。”
梁盏:“不麻烦不麻烦,是我打扰你了,你快去洗澡吧。”
下一趟楼扔一下垃圾不需要太久,几分钟后,梁盏就回来了。
进门时,她就听到了从浴室方向传来的水声,哗啦哗啦的,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十分明显。
梁盏洗了个手,告诉自己不要继续脑内播放黄色废料。
这么想着,她干脆去房间里躺下了。
没有手机,她连个睡前娱乐都没有,只能抱着被子放空,偏偏被子上也有他的味道。
清苦的淡香,和当年一模一样。
纪同光真是个恋旧的人,梁盏想,难怪会一暗恋就十五年,还没有叫任何人察觉。
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先前哗啦哗啦的时候,梁盏听得心烦意乱,现在这声音没了,她也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不知如何自处。
这情绪对她来说委实太罕见了,以至于一时半会儿之间,她根本缓不过来。
等纪同光穿着浴袍出来,还走进这个本属于他的房间时,她干脆愣住了。
他倒是立刻解释了:“我拿两件衣服。”总不能穿着浴袍下楼去酒店开房。
梁盏张了张口,声音很低:“不然——”
“嗯?”
“不然算了吧。”她到底说了出来,“你这床也挺大的,我们将就一下。”
他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正擦头发,听她这么说,直接停下了动作。
因为某些心知肚明的理由,在这一瞬间,他们竟都没有看对方。
踌躇片刻后,他说:“你不介意?”
梁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他沉默片刻,说那好吧,反正就一晚上。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委实天真了些。
对纪同光来说,这一晚上再难熬不过。
梁盏一睡着就喜欢抱东西的毛病多年如一,而她一靠近,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推开。
她今晚碰上抢劫,虽然没怎么受惊,但折腾一遭,到底比平时累,躺下关灯没多久就睡熟了。
他被她手脚并用地缠着,好不容易蓄起些睡意,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她喊了自己名字。
那声音太过温软,似梦非梦,叫他无法不联想他们上一次同床共枕的场面。
早知如此,他应该洗个冷水澡的,纪同光想。
……
第二日一早,先醒的是梁盏,她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她脑内播放了无数黄色废料,半夜果然梦见更多。
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个医生,她并不为做这种梦羞耻。
……如果梦中的男主角没有呼吸近在咫尺的话。
时间尚早,纪同光还没醒,而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与他一同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姿态亲密更甚当年。
不论如何,这都超过了普通故交老友或发小的相处尺度。
意识到这一点后,梁盏又一次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己。
纪同光醒的时候,她正在心里痛陈自己的罪状,眉头皱得死紧,捏着被子的手活像是捏住了什么和她有深仇大恨的东西。
纪同光:“?”
“怎么了?没睡好吗?”他问。
梁盏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回神:“没有没有,我睡得挺好的。”
“早上想吃什么?”他又问,“虽然冰箱里没东西,但楼下的早餐店挺全的,你先洗漱,我下楼买。”
“我去公司附近对付一下就行。”梁盏不想麻烦他。
“你现在没有现金,也没有手机。”纪同光提醒她。
梁盏:“……”
移动支付使人失去手机就寸步难行!
“那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她说,“我不挑的。”
“行,你先去洗漱吧。”他翻身下床,迅速地拿起挂在床畔衣架上的衬衫。
梁盏都不用特地偏头,就能看到他解开了本来就散得差不多的睡袍带子。
她觉得自己的检讨反省全白费了,因为在这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刻回想起了梦中那些无法为外人道的片段。
偏偏纪同光对此一无所觉,他换好衣服后,又弯腰拉开床头柜,拿出一双袜子,动作之间,腰腹线条勾勒无余。
穿完袜子,他还回头冲她笑了一下,说她放在浴室的衣服,他昨天就洗好烘干了,她直接穿就行,都是干净的。
梁盏:“……”
天啊,她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忘了?!
这件事导致她一整个早晨都处在恍惚之中,以至于跟他一起出门下楼的时候还呆呆地来了一句我好像没拿手机。
纪同光从未见过她这样,一时哭笑不得。
思忖片刻后,他说:“没有手机的确不方便,我单位有部没用过的新机子,上个项目的开发商送的,一会儿我拿给你,你先用着,等警察那边联系我了再说。”
证件和手机一同丢失的后果就是,昨天做完笔录,留给警察的号码都是他的。
梁盏有气无力:“谢谢你,回头这事解决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他想了想,说大餐吃太多了,不如请他吃她做的菜。
“没问题啊,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手艺。”她应得飞快,“上次的面太简单了,没有发挥的余地。”
两人这么聊着,很快就到了梁盏单位楼下。
纪同光让她先下去,手机他一会儿拿了送来。
“我司早上不打卡。”他说,“我不着急,但你不是早上约了病人复诊吗?”
“不打卡?”梁盏很惊讶。
“真的不打。”他笑着解释,“我们行业常年熬夜,用命换钱,所以大部分设计院,早上上班时间都放得比较宽松。”
梁盏听他这么说,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之前有一次,她得知建筑行业到底有多累后,诚恳建议他早日转行时,他的回答。
她抓紧了本该解开的安全带,垂着眼沉吟片刻,又骤然抬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原来那个入行目标,还算数吗?”
纪同光反应了一秒,一秒过后,他整个人大喜过望。
“阿盏。”他声音有点抖,“你问这个,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梁盏想了想,也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说了四个字——
“医者仁心。”
第40章
纪同光的从业目标是什么?
是自己设计一栋房子,再和喜欢的人一起住进去。
梁盏初初听到这个目标时,不可谓不惊讶。
因为长久以来,她都以为凭他的本事,志向起码也该是设计一个知名城市的地标建筑之类的,没想到其实如此简单。
可是在纪同光眼里,这一点都不简单。
因为光是如何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已经难倒了他整整十五年。
现在梁盏问他这个目标还算不算数,怎能叫他不大喜过望。
最重要的是,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但那句“医者仁心”,恰是他之前提到这个目标时,玩笑一般与她说的。
纪同光高兴得不知所措时,梁盏已经再度摸上安全带,将其解开了。
“我还有两分钟就迟到了。”她说,“我先上去。”
打开车门之前,她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要是那个目标已经不算数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纪同光立刻反应过来:“当然算数!”
认识这么多年,梁盏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样激动的语气说话。
这认知令她心情又好上几分,她下了车,走进公司大楼,但进去之后,似乎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于是纪同光也笑了,他明知道她看不到,但还是抬起手来,朝那个方向挥了一下。
随后他驾车掉头离开,去自己办公室里找出了那支还没开封的手机。
组里的同事昨晚聚到很晚,这会儿只来了一个,是个比他还年轻两岁的年轻人,平时总喊他纪哥。
这会儿见他拿着个手机盒子要出去,还当是又要有什么可怕的新任务了,忙凑过去打听。
“纪哥你去哪呢?今天要下工地吗?”
“不用。”纪同光一开口,语气里就有笑意,“我去给我女朋友送个东西。”
“噢不用就好……等等,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昨晚不还说自己单身狗吗?”
纪同光一回想,还真是。
昨晚组里聚会,一边吃一边聊,其中有一个同事被老婆打电话催,喜滋滋接完,还好意思回来跟他们抱怨,结果得到其他所有人的鄙夷。
纪同光更是玩笑地表示,别刺激他们这群单身狗了。
当然,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他就被沈子言打来的电话叫走了,火速去了警局。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就十分钟前有的。”他说。
同事立刻摆出伤心欲绝的表情,说什么果然帅哥想脱单就能立刻脱单。
纪同光急着给梁盏送手机,没听他贫几句,就下了楼。
这个时间,正是CBD里来来往往人最多的时候,以至于他光是等电梯就等了快五分钟。
等下了楼,再去到十字路口对面,梁盏工作的诊所一楼,已经有了好几个在等待的病人。
经常出没这个诊所的病人,几乎都看过梁盏出镜的那些视频,也几乎都对他的脸有印象。
一时之间,一楼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病人尚且如此,本来就对他印象深刻的前台小姑娘们更不用说。
纪同光顶着各式各样的打量,神色自如地上前跟她们说,他是来给梁盏送东西的,他们说好了。
他知道按私诊的机制,前台必须征得医生同意才能放人上楼。
果然,因为不在今日接待名单里,前台就算知道他是梁盏的朋友,也还是先给梁盏打了一个内线电话询问。
电话没说两句就结束了,因为梁盏非常爽快地表示,他们的确说好了。
“先生请。”其中一个从台后出来,领着他到了楼梯入口处。
“多谢。”纪同光道完一句谢,就大步上了楼。
进去之前,他听到梁盏的说话声,大概在跟人交待什么。
敲过门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他见过两次的助手。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叶澜?
显然,叶澜也对他有印象,见到他过来,目光一顿。
但叶澜没有直接与他对话。叶澜问梁盏:“您临时约了病人?”
梁盏:“他不是来复诊的,他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说罢,她就站起来,亲自给纪同光倒了一杯水。
纪同光进去,把那个没拆过的手机给她,说里面还放了一张卡,应该能凑合用两天。
梁盏没有手机,的确有很多事不方便,现在他送来了临时备用的,她也就没跟他客气。
“行。”她说,“那我先借你这个用几天。”
叶澜听到他俩的对话,有些没忍住,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了一句梁医生是手机被偷了吗?
梁盏:“被抢了。”
叶澜:“?!”
“被抢?”他十分紧张,“发生什么了?”
梁盏想了想,昨晚和她一起被抢劫的还有个实习护士,就算她现在捂着不说,等今天午休的时候,多半也会传开。
所以她干脆没瞒叶澜,把在地下车库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叶澜听得睁大了眼,忙问:“您没受伤吧?”
梁盏摇头:“没有,我跑得很快的,也报警了。”
叶澜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这种案子……车还好,手机和包怕是很难追回来。”他似是很有经验,“我还是让我爸跟警局打个招呼吧,让他们尽量上心一点。”
梁盏:“……”
如果是叶澜的爸爸开口,那说出的话,应该还是有些分量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欠了这个助手一个大人情。
梁盏纠结片刻,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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