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一个堂堂公主,竟然要自己的侍女求情。她卫鸢什么时候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岳昭抬起手,卫鸢心中一紧,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耳边却听岳昭叹了叹气,她被岳昭拥入了怀中。
卫鸢没想到会如此,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岳昭。
岳昭抱着她,似乎是犹豫,过了一会儿,他低低道:“你不用如此。”
“岳昭你……”
岳昭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卫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除了新婚那一夜,岳昭就再没抱过他,就连那一夜也是岳昭将她认错成另外一个女人,而现在,岳昭清醒着,拥抱着她。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期待已久。
盼望着他的半分柔情盼了太长时间,长到她都快忘了她当初一身嫁衣如何的向往。
“我留着她的画像也只是做一个念想,”岳昭轻柔擦去她的眼泪,“你若是不喜欢,我将它烧了便是,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不是……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吗?”她呐呐问着。
“已经几年的时间。”岳昭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再深的念念不忘,也淡去了。”
“更何况……”他的眉间涌上了一层不虞,“她本就没有再等我,她回了青楼,和我的关系也算断了个干净。”
“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是人,自然是心生感激的。”
卫鸢失神的望着面前这个男人。
她盼了这么久的……
念了这么久的……
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她伸出手,捂住眼睛。
她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她快要疯了,在她差点就要放弃的时候,终于等到了。
“只是感激吗?”她哽咽着问。
她真的是太贪心了,好不容易得到他的一点柔情,就贪心的想要更多,更多。
她哭的眼泪流在了岳昭的手心中,岳昭笑了下,“不止感激。”
一句不止感激,就已经足够让卫鸢的期待得到满足了。
她反拥住岳昭,一直压抑的哭声忍不住露了出来,又笑又哭道:“我是在做梦吗?”不然岳昭怎会如此温柔的对待她?他从来不对她笑,就连她在这府中别人看似稳固的地位,也是她用别的东西换回来的,她也想学着做一个好夫人,可是岳昭那样对他,她若是不强硬起来,狠起来,这个府中压根没她的地位。
她的侍女也互相抱着哭了起来,没想到她们公主殿下也熬到了这一天,这真是太好了。
岳昭抱着哭泣不止的卫鸢,目光温和的看着这一幕,轻言道:“不要再害别人了,我不希望你这样,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好吗?”
“我都听你的。”卫鸢靠在他的怀中,乖顺的回着。
她求到的已经得到,又有什么必要去害别人?
从始至终,让她如此的,从来只有一个岳昭罢了。
——
——
“看,公主殿下最近多开心啊!笑容都比以前多了好多呢!”
“可不是么,我们公主殿下为大人付出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回报,能不开心吗?”
“嘻嘻嘻嘻,昨天公主还赏赐我了一堆好东西……”
“可惜了红曦……她的脸……”
“嘘!你提这个做什么?公主难道没有补偿她了?你看她现在的样子,都骑到我们头上去了。”
朝阳阁里,几名侍女正一边修剪着卫鸢最喜欢的茉莉花,一边低声细语的讨论着。
红曦说的便是那位曾经被卫鸢毁了脸的,一提起她,几位侍女都不是很开心,脸色差劲。
明明都是做奴才的,主人要怎么折腾你,你都得给我好好受着。可那红曦倒好,成天一副自艾自怜的模样,又逢上公主和大人冰释前嫌,公主开心了,对红曦存了几分愧疚,平时对红曦比对她们要好。这才没几天啊,红曦就嚣张起来,凭着公主对她的特殊,对她们这些侍女各种颐气指使,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搞得自己像个千金小姐一样,呵!可笑至极!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不过一个奴婢。
有一名侍女皱眉抱怨着,“要我说,她再这样下去,公主也宠不了她多久,她迟早要惹事。”
另外一名侍女嗤笑道:“可不是,我看啊……”
“你看什么?”忽然一句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嗤笑的侍女回头,脊背瞬间僵硬。
红曦就站在她的身后,即使蒙着面纱,也盖不去那些脸上的伤痕。
突然之间看见这张脸,侍女被吓了一跳,随即脸色惨白,连忙跪了下来,“红……红曦姐姐。”
红曦端着要送给卫鸢的燕窝,面无表情询问了一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看我会怎么样?”
那侍女眼泪都快落出来了,不断摇头道:“红曦姐姐,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她伸手一指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个,“是她!是青玉!她刚才说紫玉姐姐迟早会失宠!给公主惹事!是青玉说的啊!”
“你!怎么是我说的了!你再说一遍!”
“就是你!红曦姐姐不行可以问白玉还有橙玉!她们都听见了!”
被指的白玉和橙玉嘴唇蠕动,不由得退后一步,“我们……”
红曦瞧了她们一眼,冷哼一声,道:“今天是公主的好日子,暂且放你们一马,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嚼舌根,小心我禀告公主将你们赶出岳府去!”
几名侍女一听,连忙跟着红玉齐齐跪在地上,对着红曦磕头连声道:“谢谢红曦姐姐!谢谢红曦姐姐!”红曦面纱下的嘴唇轻扬,既得意又享受,随即她慢声道:“行了,起来吧,我还要给公主送粥,就不提警你们了。”
“红曦姐姐慢走。”几名侍女起身,柔声道。
“嗯。”
红曦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红玉,眼中厌恶一闪而过,随即她轻哼一声,端着燕窝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放轻了声音道:“公主,大人命厨房做了一碗燕窝,特让我送来给您。”
嘎吱一声,门开了。
红曦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窗户通敞,阳光透亮,还摆着新摘来的鲜花,看起来明媚极了,和以往的阴郁全然不同。
卫鸢正坐在塌上绣香囊,看到她进来,将绣了一半的香囊放在一边,慵懒伸手,“端过来放这里。”
红曦低着头将木盘端放在卫鸢旁边的桌前,“公主。”
卫鸢伸手打开玉碗上的盖子,看了一眼。
是上好的燕窝,色泽极佳,清香味十足。
她弯了弯唇,“是岳昭命厨房做给我的?”
红曦低声回了一句是的。
卫鸢拿起了小勺,低垂着眉眼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吃完了一碗燕窝,她将碗放了回去,拿出袖帕擦了擦嘴。
“送回去吧,顺便从我这里拿一百两银子,分赏给厨房。”
红曦服身,“公主心善,红曦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二还有多少?
已经奄奄一息。
第20章 书生篇【20】
今天对于卫鸢来说的确是个好日子。
因为她将在今日亲眼见证岳昭将那人的画像全部销毁,以此证明岳昭果真不再念着那人。
那些画像被卷成了筒状,一堆又一堆送了出来,高高叠在一起。
岳昭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手垂于袖中,面色平静极了。
卫鸢站在他身边,体贴道:“若是你真舍不得,留下一两卷也是可以的。”
岳昭淡淡道:“不用,全部烧了。留着对我和你都没有好处。”
卫鸢没再说话,嘴角牵起了笑意。
她看着那些书房里的画都被送了出来,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神色愉悦中透着得意。
看啊,再漂亮又能如何呢?岳昭终究还是舍了那个女人,没有任何留情的,而她卫鸢,终于得到了他的认可,成为真真正正站在他身边的正室夫人。
仆人拿来火把,正要丢下去的时候,她想到什么,忽然出声,“等一下。”
仆人停了下来,看向她。
卫鸢上前几步,接了火把朝岳昭走来,抬起岳昭的手,将火把放在岳昭手中,扬起笑容道:“夫君,你去吧。”
岳昭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握着的火把,指骨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声音沙哑,“好。”
他拿着火把,一步一步往那些堆积如山的画卷走去,阳光照了下来,暖意却融不进他的眼中。
“你要把我画得好看一点儿呀,小书生。”
“我等你回来。”
那一堆堆积的画卷上,他恍惚看见穿着素服的女子蹲在上面,她的手指摸上画卷,好奇道:“小书生,里面画的是我吗?”
那些压抑的记忆一下子纷乱的涌上来。
“你要走了吗?”
“是了,你要考科举,我又不能陪着你去。”
“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所以你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若回不来,我便去京城找你。”
……
岳昭闭上眼睛,握着火把的手指微微颤抖。
斐斐,别来,别来京城,别找我。
你在念安城等我,等我来找你,等我就好,别来找我。
蹲在画上的女子忽然仰起头来看他,眼眸如同星辰长河,她弯唇,朝他笑,声音娇软喊他,“岳昭!”
轰!
火把落到画卷上,浇了油的画卷一瞬间燃起来,火苗窜得飞高,明亮的火光在刹那间占据了岳昭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想踏进这火光中,和着那些画湮灭。
忽然一双手从旁边伸出,将他拉离开,嗔道:“你差点被烧着了,站那么近做什么,知不知道很危险的。”
岳昭侧头,看见了站在他身边的卫鸢。
卫鸢在看他,她心头的疙瘩终于彻彻底底没了,眉眼看得出来很开心。
看着她的样子,岳昭沉默不语,他伸手将卫鸢拥入怀中,不再看背后燃烧到化为灰烬的画卷。
“相公,此去路途遥远……”
“勿忘归期。”
眼睫微颤,他阖上眸。
路太长啊,斐斐。
长到他已经忘记了回去的路,归期何时。
——
——
“你若回不来,我便去京城找你。”
终于想起自己说过这句话的妲斐敲定,“我们去京城吧!”
系统:“???”
你不是说了你和岳昭没关系了吗?
妲斐道:“我还能狗很长一段时间,不搞事情我难受。”毕竟她的系统也说了她整天沉迷自己的美貌没有追求,那她就有点追求好了。
说做就做,妲斐很快收拾了满满的一个小包袱,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连夜离开念安城,因为一个人实在累得紧,她便在半路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丫鬟服侍自己,悠哉悠哉的……然后就栽了。
那个丫鬟原来是个土匪卧底,专门卖父葬身诱人上钩,只是以往上钩的都是见色起意的男性,这次是美得不似凡人的姑娘家。
“我知道姑娘心善。”
不我没有我不是……
被绑着的妲斐默默的想着。
那丫鬟也挺愧疚的,毕竟她跟了妲斐几天,妲斐从未虐待过她,反而对她很好。而以前那些上当的,个个都是禽兽不如的畜牲,想要对她动手动脚,下场是自己活该。
但她是土匪女儿,愧疚心只有那么一点,再多的却是没有了,更何况这个姑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肥肉,她根本没有想过放这个词。
“姑娘你若是安分一些,我会和父亲提一下,让你少受些苦。”
妲斐问了,“你们要把我卖到哪里去?”
嗓音软甜,又清,平静极了,完全瞧不出生气的样子。
她这么配合,丫鬟很开心,回道:“姑娘这么漂亮,自然要卖去京都啦。”
“不过你别怕,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的,有我在你身边照顾着你呢!”
妲斐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她不觉得一群土匪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而且这样到了京都,遇见岳昭,她也可以说她在来的途中被山贼土匪绑了,把她卖到京都去了。
她是柔弱无助的青楼女子。
有什么比起艰苦前往京都寻夫却被山贼土匪掳掠卖掉更加柔弱无助呢?
于是柔弱无助的青楼女子被一堆山贼土匪掳去京都。
路上要求繁多,每日五次脸,三次澡,不能风吹日晒,不能雨打雷惊,坐在安安稳稳的轿子里,端着镜子,每日一个妆容,又美又淑女。
山贼土匪都是男的,只有一个山贼女儿是女的,是这组队伍里的领头,她对妲斐好,其余更是不敢懈怠妲斐半分,况且妲斐配合得很,从来不试图逃跑,偶尔还会和他们说说话。
一群糙汉子能得到如斯美人这般待遇,心里自然是又欢喜又疼惜的,甚至半路上有人想要偷偷放妲斐离开,妲斐都严词拒绝。
逃跑了,然后呢?被追着狼狈逃跑?好的客栈不能住?出汗了不能及时换衣服?连吃顿好的饭都难以满足。何必呢?
就这样一路被供得好好的到了京都。
京都有个有名的地处,叫秦楚阁。
秦楚阁里,美人极多,是不少世家子弟、官宦权贵喜欢的地方,这里的美人不仅美,还很有情调和档次,要么是落魄的闺阁千金,要么是被处罚的官员子女,要么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擅长的多的是,没有一样拿的出手的才艺,妈妈还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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