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个被迫叫“姐姐”的前赌注在那,他觉得他的接受能力应该还好。
结果珈以一张嘴,差点让他把满口的酸梅汁都喷了出来,“江小琛,我想你跟我回家,然后喊我爸爸一声‘爸爸’。”
“咳咳咳”,江其琛咳得停不下来。
旁边有几个不小心听到了这话的顾客更是瞪大了眼睛,有个还小小声地询问同伴,“现在连求婚词都这么别出心裁了吗?”
珈以没在意其他人到底什么反应,她只看着江其琛,“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爸爸,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江大海。”
江其琛的咳嗽声骤然就停住了。
那瞬间,甜品店里好似音乐都停了。
围观群众们纷纷端好了手里的甜品或是冷饮,小心翼翼地避开旁边随时会喷发出水雾的同伴,安静无声的,用良好的围观群众素养,围观着这一出大戏。
江其琛看着珈以,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在崩塌,他很想说珈以说得不对,但之前在江大海喊破“姐姐”时,他就隐隐冒头的念头就这样彻底地扎根下来,他甚至还想到了,最初他在江家别墅那里看见的人影。
当初那个他认为是江大海的孩子的人影。
一段几乎要将他的心肺都抽紧的屏息后,江其琛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里被他捏得变形的塑料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你告诉我,有些善意是没有缘由的。”
“那是在骗你。”
珈以承认得干脆利落,“我唯一骗你的就是这件事,唯一瞒你的也是爸爸的事。除此之外,江其琛,我是真的在拿你当亲人看待。”
“呵——”江其琛都奇怪这件真的奇怪自己怎么还能坐得住,可他不敢站起来,因为一站起来,就会被发现,他根本没有力量能站得稳。
他垂着头,除了发出那声笑以外,根本没再说过一个字。
过了好久,他才攒够了力量,撑着桌子站起身,抬头朝珈以笑了下,却不是他最近越来越多的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而是最开始,那种凶狠的,恶意的,对待敌人的笑,“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叫他爸爸,别做梦了!”
扔下这么一句,他就快步出了甜品店,像是身后有恶犬在追赶。
珈以早结了账,跟在他身后就追了上去。
她再多的话就没有了,包括还欠着的一句抱歉,她只是跟着江其琛,不管他怎么投来凶狠的眼神,怎么用语言吼她,她都只是停下来,等他完了继续跟着。
在“靠近他”这件事上,她的确是目的性太强了,该让他发泄。
她一字不回,不管江其琛如何都只是跟着,看着更像是个包容中二儿子的母亲,温和而慈爱,宠溺而包容。
江其琛觉得他要疯了。
满腔的怒火并没有因为他的嘶吼或踢踹有半分削减,反倒因他后面跟着的那个人而不管地上涌,像是从缝隙里漏进来的水,灌满他的小土墙,他都要窒息了。
怒火燎原之下,身后的脚步一顿,江其琛勉强有了几分清醒,抬头一看,却发现他愤怒时走的还是往日回家的那条路,现在已经走到了那条巷子里。
他知道身后的脚步声为何停了下来。
记忆一帧帧地涌上来,他想起自己的那场嚎啕大哭,想起在这条路上收获的来自她的鼓励和感动,想起她在自己怀里挣扎,给了他两个拥抱。
那时候,他……他是喜欢她的啊。
可现在,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江其琛深吸口气,迈大了步子,就要跨入巷子,彻底杜绝身后的脚步。
而停顿了一瞬之后,那脚步声又跟了上来。
江其琛彻底疯了。
他转身,拉住珈以的手腕,趁着她的不反抗成功地将她压到了墙上,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的手高举过头抵在墙上,一条腿插.入她的双腿之间,腰胯用力,制住她身上所有能发力的地方,然后低下头在,弓着腰,狠狠地吻住她。
他来势汹涌,像是要将人剥皮抽筋,可他吻下来,却还是和风细雨。
少年梦境绮丽,他不是没有梦见过这样的画面。
可他不敢,怕这层窗户纸破了,连眼前的境况都维持不了。
但现在有什么关系,现在就是她觉得他恶心透了,他也要先拿回本。
江其琛用自己的嘴唇磨蹭着面前柔软得不像话的唇,他紧紧地闭着双眼,微微张开嘴,将珈以的下唇含到了嘴里,狠狠地吻住,用牙齿磨蹭啃咬,然后换成上唇,最后舌头碰到了珈以阖着的齿关。
他醒过神来,松了力道也松了桎梏,倒退几步,抵上另一边的墙。
鼻息间的淡淡香气还在,嘴唇上的触感犹存。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江其琛卸了全身的力,坐倒在肮脏的地上。
他一只手盖住眼,笑出声来,凄凉又无助,狼狈又痛苦,“怎么样?一个对你抱着这样心思的弟弟,你还敢不敢要,江珈以?”
“你教会我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路边随意救助小猫小狗,也不要随便对别人好,”江其琛的声音终于哽咽起来,他再忍不住,在残酷现实给予的当头棒喝之下,丢脸地哭出来,“你那么好,怎么可能让人无动于衷!”
面前的人没走,还走到他面前,蹲下。
被这么突然袭击,珈以的确错愕,但却也很快回过神来。
江其琛吻她的时候,她睁着眼,看着少年满脸的隐忍和癫狂。两种情绪混合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凶狠残酷,内在却还是柔软心肠。
原来这么生气,这么恨她,是因为这个吗?
“你喜欢我,江其琛。”
珈以用肯定的句式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在叹息一般。然后她就看见面前捂着半边脸的少年瑟缩了下,像是被拨开了秘密,摸到了坚硬盔甲下的柔软腹部。
江其琛拿开手,伤敌八十,自损一千地看着珈以,满是嘲讽,“是觉得恶心吗?我也觉得恶心啊,江珈以。但这不都要怪你吗?你接近我,保护我,温暖我,把我捧得高高的,不就是为了看我狼狈摔下来的模样吗?”
他勾了嘴角,眼睛里却在滚着泪,“怎么样?还满意你的成果吗?”
还有千百句话要说出来,他拔出心口的刀子,想要插在她身上。
然后,珈以就这么蹲着,两手握住他的膝盖两边,将他的腿分开,倾过身去,额头抵在江其琛还放在头上的手背,轻轻地吻住了他。
江少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而就在他的目光里,珈以撬开他的齿关,勾上了他的舌头。
她看着他,双目对视,给了他一个深吻。
然后对着完全说不出话来的人,得出了一个结论,“难怪你不肯叫我姐。”
殊途同归,珈以吻着试探了下,觉得感觉还不错,又凑过去抿了下他愈发红艳的嘴唇,“我觉得你可能要打脸了。毕竟你要和我在一起,还是得叫爸。”
江其琛卡机了许久的脑子因为这话才添了些润滑油重新启动。
他抿了下唇,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神里有一丝挣扎却更多凄凉,“他对你真的那么好吗?你居然愿意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你不觉得……”
“我不觉得恶心。”珈以截了江其琛的话,想起来刚才介绍“我爸是江大海”时还忘了个环节,“我三岁多的时候被亲生父母遗弃,是爸爸收养了我。他对我真的很好,五年前他带我回内陆,就说要带我找到妈妈,可去他们分开的那个小镇时,他才知道,妈妈早就走了。我们找了很久,却只知道妈妈去世了,留下你。”
“江其琛,”珈以摸了下他那漂亮得不得了,眼下却通红的眼睛,“你不知道,没见面之前,我有多羡慕你。”
“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孩子,你让他高兴得半个月都睡不着觉。”
“你有十一年不为人知,可一被知道,就有个爸爸找了你整整五年。我和他见过很多和你一般大的孩子,看着他满脸欣喜地去,难掩失望地回,我就想,你可真幸福,天底下最好的爸爸被你遇见了,你不是被抛弃,而只是被错过。”
江其琛的神色僵硬,然后和缓,最后慢慢变成了一种难言的纠结。
珈以很少和人这么推心置腹,因为她自认自己不够大公无私,更不够大爱无疆。她其实很自私,她看重任务,更想要钱,难为真情所动,只记报德报怨。
可她现在与江其琛说的,都是真心话。
江大海这样溺爱孩子得无边无际的父亲,她是真的第一个遇到。有很多很多时候,她就在想,要是江大海真是她的爸爸多好。被这样的爸爸养出来,就算是刁蛮任性了点,那性情肯定也是好的,心里装着的也满满都是爱。
她的人生可能会有一些波折,可她的身后永远有坚强的后盾。
她是真的羡慕江其琛。
所以她更想把他找回来,不仅是出于任务,也因为江大海。
“但是我遇见你,和你相处,我就觉得,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都没必要了。”她蹲在地上,离江其琛很近,抬起眼去看他,都能被他看见她眼里的水光,“我夸你的话都是真的,你说得对,是我在不自觉地靠近你,是我越过了线,让你产生了别的念头。”
“所以你现在,愿不愿意让我弥补这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珈以是想拿赌注,逼得江傲傲不得不从墙里走出来,但没想到,一不小心,炸出个大秘密。
这段我自己看了几遍,恩,感觉上还是少了点爆发力,然而没办法了,没啥改的地方,大家凑合着看。
顺便猜一猜,江傲傲会不会点头?
毕竟他最生气的点,不是珈以骗他,而是珈以居然是他的同父姐姐!!
第62章 你同桌是我的(18)
两个人都蹲在地上没动。
僵持了许久以后,珈以缓缓地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要走,方才一路过来,包里的手机响了无数遍,再不回去,怕是江大海就要以为她被人绑架了,非得将整个东市闹得人仰马翻不可。
而且她得想一下,江其琛这得换个方式来了。
还要先给江大海打个预防针,她变儿媳妇的难度有点大,还是让儿子变女婿好了,反正江大海早前就说不想她外嫁,让找个男人来入赘的。
只是不知道换成自个儿子,他愿不愿意。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珈以刚转过身,就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指。
她转回头,看见江其琛拉着她,又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地问她,“如果没有我,如果我不肯认他,你和他会怎么办?”
“你妈妈把你生下来养大开始,就没有‘没有你’这个选项。”珈以否认了他第一个假设,事实上她也想否认第二个,但明显现在不能这么做。
所以她回答,“但如果你执意不肯认,也不想再见到我,我们都会尊重你的决定,但也绝对做不到不管你,应该还是会远远地看着你,尽量不打扰你的。”
“那你呢?”江其琛抬头看她,“要是我不答应,你会另外找一个人喜欢,和他成家生子,与他白头偕老吗?”
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
珈以只犹豫了一瞬,就点了头,很狠心也很理智地用假设她不离开,在这世界过一辈子的答案告诉他,“是。”
“我明白了。”江其琛松了手,“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在一种发泄后的平静中沉默,珈以果真按着他说的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住,转回头来问他,“你需要我走得更远一点吗?”
这个“更远”,指的是什么也不用多说。
江其琛沉默了一瞬,抬起头来,用他那通红也好看的眼睛狠狠地瞪着珈以,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你还欠着我一句道歉!”
那就是不想她走远了。
珈以理解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她刚才吻得那么缠绵,现在却又走得那么干脆,在冰火两重天里起伏了几遭的江其琛恶狠狠地咬牙,觉得她果然每个字都是哄他的。
从那什么善意也可以是没缘由的开始。
连给乞丐碗里扔个硬币,都要取决于那天有没有硬币,心情又好不好!
于是两个人的再一次见面,就是校庆当天了。
珈以和霍采彩最后选定的是首曲调有些悲伤的歌,表达的是男生与心爱的女生告白却被拒绝,动作排得比较简单,曲调也较慢,珈以却要跳得深情无限。
最后有个托举,霍采彩下来时没站稳差点摔了,珈以赶紧搂住她的腰将她下放又收回,救了这个瑕疵。
然后她一下台,就听见一群人在下面叽叽喳喳,大半都在说刚才跳男步的那个女生好帅好绅士,打听着到底是哪个班的。
有消息灵便的知道这是三班出的节目,一结束就跑了过来,正好看见了擦着汗下来的珈以,她听见了声音往后一看,挥手朝她们笑了下,立即就是一群“嗷嗷嗷”的叫声,活像是小迷妹在追星。
被“单纯看脸”了的珈以有些好笑。
她带着笑回头,就看见了面前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江其琛正一脸冷冰冰地看着她,那眼神,基本就是在指责她水性杨花,红杏出墙了。
珈以的笑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哭丧着脸的余尾就带着班长一起冲了过来,立即找到了站着的两人,直接越过江其琛,拽住了珈以的手,像是看见了大救星,“珈姐珈姐,你那些台词都还记得的吧?”
“恩?”珈以一脸懵。
“没时间解释了,温敏吃坏了肚子在医院来不了,刚醒过来才想起来打电话,珈姐你要是不救这个急,咱班的《梁祝》就毁透了。”
珈以被人半推着去换了祝英台的衣服,班长又临时抱佛脚,和珈以讲了几个需要格外注意的走位和换场,最后抓过演梁山伯的胖子,脸上基本就是革命战士要去堵枪眼时的决绝了,“珈姐就交给你了!”
梁山伯觉得后背一阵冰凉。
他回过头,发现马文才正冷冰冰地盯着他,那眼神,活像是他抢了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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