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宁美华一脸惊恐地指控道。
林小酒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不及你们贩卖投奔自己的亲侄女恶毒。”
李恬柚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虽然越来越有气无力,但阑忠军和宁美华却依旧听得脸色发白,两人互相搀扶着才勉强没有跌倒。
不知怎么,他们就是感同身受,好像里面遭受痛苦的就是他们自己,或者将来的自己。
又过了几分钟,李恬柚彻底没了声响,来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奇,李恬柚这个女人,居然有本事在里边存活这么久,说不定也有些本事,难怪能聚集那么多黎明的异能者,勾结耀阳基地,成为最大的叛徒呢。
不过,想到她叛徒的身份,大家也并没有过多的同情心施舍,她不但背叛基地,串通的对象还是与他们势不两立的耀阳,想到那么多因为耀阳不守规矩而受伤,甚至死去的朋友和亲人,他们就觉得李恬柚这女人死有余辜。
在众人渐渐散去时,林小酒也叹口气,感慨:“还是不到十分钟,看来我高估了丧尸们的能力,可能是提前将人咬成白骨了吧。”
“对了,叔叔、婶婶,”林小酒柔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她声音轻柔,可阑忠军和宁美华却如遭雷击,见了鬼似的后退了好几步,尖叫着“我们不回去!”
阑一凡则已经吓得一动不敢动,一屁.股坐在泥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发狂的父母,和淡定的堂姐。
阑忠军和宁美华的失控尖叫引起了来今天赶来“观刑”的异能者们的注意,大家纷纷停下脚步,不知道这对老夫妻怎么忽然之间发了疯。
林小酒一脸真诚:“叔叔、婶婶,你们这是怎么了,外边这样危险,我们该回家了呀。”
“还是基地里安全,你们住在我身边最安全,”林小酒一语双关地强调,“别任性,跟我回去吧。”
“我们不回去!”宁美华忽然吼回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才不回去!”
林小酒慢慢上前,“怎么这样任性,我是你们的亲侄女儿呀,说好了赡养你们,就一定会养老送终。”
听到“送终”两个字,宁美华更激动了;“我死也不回去!我不用你送终!老阑,儿子,走,我们走!快跑!”
林小酒急道:“婶婶你这是怎么了?是被吓坏了吗?”她焦躁又懊恼:“当初就不让你们来的,怎么说也不听!现在可怎么办呀?”
宁美华的头发被风吹乱,声嘶力竭,状若癫狂,实在让很让人怀疑她的精神状态,又加上林小酒的暗示,众人都下意识退后几步,生怕那神经病招惹上自己。
林小酒做足了“大孝女”的样子,一步步慢慢紧逼,宁美华却更加害怕,拉上老公和儿子,拔腿就跑。
可再往前就出了安全范围,不说围墙里的丧尸会不会破门而出,单单是那些没有被清理的变异植物,就足够要了人命。
那几个负责执行刑罚的异能者,都不约而同地忐忑瞄向林小酒,生怕这位基地长夫人吩咐他们追过去救人。
前面的未知危险,谁也不想去体验。
好在林小酒专注哭泣,竟是自己要追,几个“执行者”这次反应倒快,连忙拉住要“以身犯险”的基地长夫人。
林小酒的异能并有没公之于众,也没有在黎明基地的“异能者名录”中登记,除了宴在东之外,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执行者”们死死拉住林小酒,不住地劝:“阑小姐,千万不要过去啊,那里危险。”“是啊阑小姐,连异能者也不敢的,你一个普通人,过去就是送死。”
他们一边拉住林小酒,一边高声道:“阑婶婶!你们快回来吧,前边危险啊!”
可这些话,宁美华哪里肯听,别说她不知道未知的变异植物意味着什么,就算知道危险,也比留在自家那个心狠手辣的侄女强!刚刚那个女娃娃是怎么死的,死的有多惨,她可是看到了。
而那个女娃娃只是出卖了林小酒的消息,他们可是卖了她的人啊!虽然宴在东看起来对他们侄女不错,把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闺女送到人贩子手里,谁知道她会受多少苦?
他们的好侄女儿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那他们的下场只会比李恬柚更惨。
从前的侄女虽然冷漠一些,强势一些,但终归还是个正常人,可此时的“阑久”,笑着就把陷阱布好,引得你心甘情愿地往里跳,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深不可测,更可怕的是,她还拥有那样逆天的异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他们”的话,并不是吹牛。
几个“执行者”好说歹说地劝住了林小酒,不远处的阑忠军一家便出了事。
阑忠军和宁美华两口子年纪大了,跑起来腿脚并不灵便,前方绿植遍布,道路湿.滑,宁美华脚下一滑,一个不稳,便跌了跤。
这一跌不要紧,脚下的花.苞拔地而起,竟“咬”了她的脚踝,宁美华疼得叫出声来,下意识就要用一只脚去踩,可那花.苞拔地而起,瞬间缠住她的脚,竟是要将整个人都拖进泥地里去。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宁美华的半截小左腿便被拽了进去,阑一凡大约是吓傻了,愣愣地站在一旁,只带着哭腔喊“妈”,阑忠军反应却是快的,拼了老命将老婆从土里拽出来。
可虽然成功拽出了人,阑忠军还是吓得面如土色,“美华,你、你的腿!”
宁美华的小半截腿鲜血淋漓,最深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非常骇人,她大约是疼得狠了,反而没了概念,经过老伴儿提醒,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脚趾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尖锐的叫声响彻空地和密林,她的声音也引得主题公园内的丧尸们也跟着嘶吼,一时“尸声鼎沸”,热闹非常。
好在那东西似乎是有领地范围的,只要不踩在它头顶上,它们就没办法越界“吃人”。只是,阑忠军被妻子的惨状吓得魂不守舍,下意识后退几步,正好又踩到了那东西。
花.苞拔地而起,瞬间缠住了他的两条腿,宁美华的伤腿早起无法支撑,跌坐在地上,她声音尖利:“凡凡,儿子!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你爸拉出来啊!”
可阑一凡看着那藤蔓,脸上却全是惧意,他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倒后退了两步,大喊:“我不要!那东西会吃掉我的,就像爸一样……”
“爸刚才救了你,他现在就被拖进去了!我不……”阑一凡哭得满脸是泪,“我不敢啊!”
阑忠军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滑,仿佛陷入沼泽似的,缓慢却无法阻止,他的大脑还是清醒的,面对着已经二十岁,虽然被他们一直当做小孩子照顾,但早已成熟见状的儿子,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失望,还有浓浓的恐惧。
阑忠军被那奇怪的“小花.苞”整个拖进泥地里时,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他们当初其实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连哄带骗地将至亲的侄女卖给了人贩子。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的儿子有样学样,将自私刻进了骨子里,也学会了他们对亲人的冷漠,可能这就是报应。
眼见着老伴儿被活生生拖进泥地里,刚刚尝过那滋味的宁美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而阑一凡愣愣地看了眼父亲刚刚被那“花.苞”拖入的地方,现在一片平坦,花.苞依旧小小的不起眼,只是平坦的泥地泛着血红色,还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阑一凡忍着泪水,别过头去,弯腰想要将已经昏过去的母亲拖回安全地带,可刚碰到母亲的身体,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蛇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一个激灵,丢下宁美华就跑。
却没料到,自己刚好撞进那“蛇”的圈套,那“蛇”并非真正的爬行动物,而是一种深紫色的藤蔓,几乎是瞬间,就将自投罗网的阑一凡捆了个结结实实。
讽刺的是,阑一凡刚刚避之唯恐不及的、宁美华所在的地方,是这一片危险区域中,唯一一块安全地带。
那深紫色的藤蔓,“吃人”的方式同刚刚的花.苞不同,它们缠住阑一凡之后,竟是虫子一样,一点点钻进他的皮肉里,整根藤蔓足有十几米长,钻进去之后,阑一凡的身体像吹了气球一样胀.大,皮肤全是疙疙瘩瘩的纹理。
阑忠军一家的遭遇,其实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看得那些前来“观刑”的异能者们毛骨悚然,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掉头就走。
而被眼前可怕情形吓到的,柔弱的“阑小姐”,早就昏了过去,被几个“执行者”七手八脚的、小心翼翼地抬上那辆悍马,其中一个人代替林小酒原来的位置做了司机,脚踩油门,向着安全的黎明基地,一路绝尘而去。
没有人理会还昏迷在“危险禁区”的宁美华。
宁美华是在两个小时之后醒来的,她想去看看老伴儿是不是被那“花.苞”吞得尸骨无存,却又鼓不起勇气,踟蹰半晌,觉得冷得刺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果再不找地方躲起来,就要面临零下十几度的低温。
宁美华强忍着恐惧,低声唤儿子的名字:“凡凡,你在哪里啊?”“阑一凡,你别吓唬妈啊!”“儿子,你听见了答应妈一声,你爸没了,妈就指望你了!”“阑一凡!”“阑一凡!”
……
然而,她叫了半天,也没听到儿子的应答,就在宁美华的希望即将破灭时,她却借着白天最后一丝微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蜷缩在地上的青年,不就是她的儿子吗?宁美华喜极而泣,也不管会不会遇到那些变异植物,大步向儿子走去。
“凡凡!你受伤了吗,这是怎么——”话音未落,直接转成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宁美华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即便在末世中也被他们保护得很好的儿子,此时面目全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像是被外物所伤,反倒是自己破裂开来的,她仔细看了看儿子身上青筋一般的“疤痕”,竟是深紫色的藤蔓!
儿子则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全是惊恐和痛苦,死不瞑目。
那东西竟像是寄生在的人体内,以吸收养分,宁美华疯了一样叫儿子的名字,试图将那藤蔓从儿子的身体里拽出来,可她刚刚抻出一小节,儿子的皮肤便寸寸碎裂,若是她再拽下去,阑一凡恐怕要死无全尸。
宁美华疯狂地嚎啕起来,“你们这些烂木头,有本事把我也带走啊!我的儿子啊啊啊啊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只是,这些植物似乎也畏惧寒冷,在太阳落山,温度骤降之后,全部失去了攻击力,像是最普通的花花草草一样无害而温驯。
但没有变异植物的攻击,宁美华也并没有好过一些,她出门的时候,天光大量,正是温度最高的中午,因而只穿了一件碎花单衣,现在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她已经冻得手脚僵硬。
宁美华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走出这片“危险地带”,可她实在舍不得儿子——即便眼睁睁看出他们养出一个白眼狼,儿子对老伴儿见死不救——她还是放心不下儿子,不能让他死无葬生之地。
宁美华拖着一条被冻住的伤腿,以及一百四五十斤的儿子,艰难地一点点挪出“危险地带”,可刚刚挪出去,她便没了力气,四肢也冻得不听使唤。
她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好的生活,一夕之间就被毁掉了,明明一天之前,他们还住在宽敞的大房子里,吃着基地内最高级的食物,不愁温饱,儿子的脸颊也在短时间之内鼓了起来。
都怪老伴儿那个好侄女儿!宁美华狠狠地想,她为什么那么斤斤计较,那么狠毒,即便当初他们对不起她,她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宁美华知道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反省,在小.腿细心裂肺的痛感中,在极寒的温度中,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渐渐停止了呼吸。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植物都恢复了生机,变异植物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觊觎着不远处的“美食”,蠢.蠢.欲.动,只可惜它们到底靠着根系汲取营养,不能随意走动。
而宁美华尸体旁的宝贝儿子,却忽然动了起来,他的衣服里钻出一条深紫色藤蔓,悉悉索索地向宁美华的尸体探去。
……
黎明基地内关于宁美华、阑忠军、阑一凡一家人的评论几乎没有停止过,有幸去看了这场热闹的异能者们,都成了焦点,他们将当时的情形形容得惟妙惟肖,甚至有人添油加醋地形容一番,好像他们就站在林小酒身边,看到了他们的“阑小姐”有多么绝望,而那一家子有多么疯狂一样。
“当时阑小姐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伤心坏了,要不是那几个‘执行者’拦着,都要冲过去送死了。”“她真有那么善良?那怎么对李恬柚那么绝情啊,怕不是演的吧,说不定蓄谋已久,就想报复她叔叔婶婶呢。”
“说得轻巧,阑小姐对那对老头老太有多好,咱们大伙都看在眼里,换成你,你去演一个啊?”“就是,阑小姐也不知道他们会突然发疯啊。”
“亲人到底是亲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能跟一心想害你,还觊觎你男人的陌生人一样?”“阑小姐对付李恬柚这招算是轻的,换做我,谁敢害我,再惦记我老公,我说不定做的更绝呢。”
“说起来,我很早就觉得那个婶婶有点不大正常,明明阑小姐二话不说就认下了他们,可那个婶婶,就不相信,还先发制人让大伙给她做主,说阑小姐肯定不认她,说不定有被迫害妄想症呢,一直就不大正常。”
“你这么一说,却是挺像神经病的。”“其实这事儿,全是那老两口作死,自己往‘危险禁区’跑,谁也救不了。”“对啊,那地方多凶残啊。”“就可怜了阑小姐,听说伤心过度,一病不起。”“阑小姐就是太善良……”
“太善良”的林小酒,此时正窝在温暖的大平层里翻阅娱乐杂志——在看完了过期的娱乐报纸之后,宴在东又想方设法地替她搜罗了一堆杂志。
杂志边还孤零零地散着一张纸,隐约可以看到“关于叛徒冷子墨的处理办法”后写了个大大的“驳回、放人”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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