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喘了两下。坐在地上神色复杂,混杂着茫然和惊诧。自顾自的喃喃道:“释方界……怎么会是释方界。”
被拦住的王也眉头紧皱,低头看向沈勿言,发现她眼角和脸颊上还有未干的血痕,心里那叫个暴躁。伸手把那几道碍眼的血污擦掉,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小言子,刚才怎么回事?”
听见了王也声音,沈勿言才从刚才的惊讶中回神。抬头就看见王也皱的跟个包子似的脸。憋了一下没憋住,笑的吭哧一声。
王也那个气啊。这死丫头是不是存心来搞事的。还有心思笑?!合着就他一个人在这瞎紧张是吧。
特别没眼色的沈勿言直到王道长的脸都黑成锅底了才收敛点。搭着王也的肩膀就要站起来,给王道长又紧张了一下,赶紧伸手护着:“嚯!你悠着点,行不行啊。”
沈勿言扭头就给了他一个睥睨的小眼神。
王也: 啧,再管你劳资就改姓沈!
沈勿言没管那边给自己插了一头flag的王道长。自顾自的看向床上的杜老。蹲在床头研究了一会,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招呼王也过来看。
沈·道长非常自觉的蹲了过去。可是瞅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扭头给沈勿言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接到信号的沈勿言轻轻朝杜老的侧颈指了指,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此时慢慢浮现出了一个纹路:那是一个狰狞恶鬼的样子,整体呈乌青的状态,连带着周围的血管都隐隐有犯黑的趋势。而那恶鬼的形象很是奇怪,面色愤怒而痛苦,头颅旁边似有数条铮铮铁锁若隐若现。每当那些铁索显现时,那个恶鬼的面容都仿佛更狰狞了一分。
王也吃了一惊,对旁边面色沉肃的沈勿言问道:“小言子,这个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的是什么?跟杜老的沉睡有关系吗?”
沈勿言此时的心情明显不怎么好,看着这个纹路很是头疼的样子。怕吵到沉睡的杜老,挥手揽下一道结界。然后才对王也解释说:“释方界,这东西是释方界留下的印记。我刚才就是不小心触及到了释方界的禁制才被怼了一下。”
“佛教有个称谓叫“十方世界”。即十方无量无边的世界。《咏藤龛》 偈云:‘十方世界目前宽,抛却云庵过别山。’”亦省作“ 十方界 ”……别看十方界和释方界只差了一个字,他们之间的差别海了去。
十方界容纳天地万物,是我们所生活的大千世界。而释方界取自十方界的反义。说的便是这空间交界处的罅隙,里面混沌不堪,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管是什么生物落进去,都如同被这世界所流放了一般。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那些错乱的时空里。浑浑噩噩毫无理智可言。”
“所以……”沈勿言严肃了下来,看着杜老说:“释方界一向都是三界流放重犯的地方,里面鱼龙混杂,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都有。但就是这片混乱才吸引了很多黑暗面的滋生。
而且你想想,这三界之内能有多少真正的圣人,有明就有暗,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就一点脏路不沾。到了后来,那里几乎成了三界都默认的灰色地带。可以说,释方界就是一个天然的魔窟,没有常理,没有规则,一切都遵从于本能和掠夺……”
王也听完傻了半天,在心里滚了好几遍,简直卧槽卧槽的,不可置信的憋出来一句:“我的天,这不就是一个天堂级的黑市嘛!”
“对啊,可不是嘛,你想想能让三界流放到这来的都是什么人物,而能在这地方活下来的就更不是善茬。所以他们在那地方建立的势力即使充满危险,也依旧对那些追求黑暗和放纵的生灵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沈勿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面色古怪的说:“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一旦没了规则的束缚,哪怕是圣人都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沉沦。啧啧……那里可有不少不得了的销金窟呐~”
王也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哦,看样子你还见过不少。”
沈勿言这个缺根筋的,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听完还嘚瑟起来了:“那是~我是谁,什么地方我没去过。那里最大的销金窟,盘风玉宇楼的一把手还是我铁磁呐~每次去的时候,好酒好菜不用说了,漂亮的小姐姐小锅锅随便……看……”
沈勿言的冷汗哗哗的淌。
看着旁边笑的春风和煦的王道长,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在哆嗦。整个人怂的面唧唧的,扯着一脸假笑妄图抢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咳,不是,你听我解释哈,我那是公事出差你知道吧。”
“哦,听说那最大的销金窟一把手是你铁磁?”
“人嘛,总是需要应酬的不是,逢场作戏而已~中华优良传统,二两酒下肚,饭桌上的都是兄弟嘿嘿~酒醒了谁还记得自个瞎吹了啥啊。”
“你特么还敢喝酒?!!!”
“我没喝……额,就稍微抿了那么一咪咪~但是绝对没喝醉!我酒量可不是吹的,跟你这种一杯倒可不一样。”
“嘿!你还好意思扯上我,别在这岔开话题。现在是很严肃的时候,直接关系到沈同志你的个人作风问题!还小姐姐小锅锅~!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你还干啥了!”
“诶呦祖宗诶~你瞅瞅我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样,我能干啥嘛。去的那几次真的是为了正事,你也知道,要打听什么‘不可说’得消息,没有哪地方比那里更快了。”
王也其实也不是真的怀疑沈勿言怎么着了,自家丫头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气也就是气在她一个女孩子跑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但是转念一想,在那种地方沈勿言都能游刃有余的全身而退,看样子还吃的挺开,小丫头的确蛮能耐的哈……
但还是好气啊!!
神特么盘风玉宇楼!听名字都知道是什么地方!死丫头还敢逛花楼?!!看把她给能的!
心中憋了一口恶气的王道长捏着沈勿言的脸蛋子狠狠地搓了一通。底气不足的沈勿言也不敢反抗,哎哎呦呦的任由王也撒气。
半路跑偏到大西洋的话题早就兜不回来了,直到杜栎笙在外面敲门,两个不干正事的熊孩子才停下闹腾。
婉拒了杜栎笙留他们吃饭的邀请,两人慢腾腾的往回走。
走了一会,王也看向从出门到现在一直在想什么的沈勿言,开口问道:“小言子,你想到什么了吗?”
沈勿言沉吟了一下说,“我大概有头绪了,刚才被释方界的禁制坑了一把,差点漏了一件事。”
“那个花枝上,有一股让我很熟悉的气息。那种让人贼鸡儿讨厌的味道除此一家别无分号……”
沈勿言嫌弃的啧了一声,翻着白眼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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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方界,盘风玉宇楼顶阁。
“诶!快点!让夫人等久了咱们都得玩完!”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已经在抓紧了嘛。”
两个身着玄衣的小厮快步走在顶阁的回廊上,手里托着精致的漆花食盒。如果有人打开看看,就会发现在外界千金难求珍馐,如今竟然被当做一道道平常的点心般端上了餐桌。
而那两位小厮显然对口中的夫人颇为敬畏,在过了这道回廊,正式进入室内后,就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此时的顶阁室内并没有他们所说的夫人。也只是低头将手中的餐盒交给里面侍立的管事,就躬身退了出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屋内的一点影子,两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站起来拍拍衣服往回走。这时那个稍微活泛一点的小厮才敢悄悄抬头,往悬在顶阁之上的摘星台方向看了一眼。扭头问旁边的同伴说:“你说今儿到底是哪位贵客来访,连摘星台都用上了,平时那地方不是除了夫人谁都不准进的吗?”
“嘘!这还没出顶阁呢你就敢妄论夫人!舌头不想要了?!”
那位先开口的小厮明显被噎了一下,闭嘴不言,闷头往前走。直到出了这顶阁范围,那位显然年长些的小厮才小声地对他说:“听说是那位大人来啦”看到同伴不明所以的表情,不耐烦地加了一句:“能被夫人接待的大人能有几个?就是近些年新出的那位掌灯大人。”
“言灵——唔!!!”
话还没说完那位年轻的小厮就被他的同伴一把捂住了嘴。呜呜叫了半天才被放开,刚放开就被同伴低声骂了一句:“你可长点心吧!那些大人的事哪是咱们能说的!你这不把门的嘴早晚得让你吃苦头!”
“而且啊——”那位年长的小厮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听管事们讲,那位大人来的时候心情可不怎么好。咱们还是老实点吧,不该问的都给我憋到肚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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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坐落在缥缈虚空中,如同神迹一般的摘星台上,他们口中积威甚重的两位大人正在像斗鸡一样掀桌子撂板凳。
“黄泉你丫是不是有毛病!什么时候连人间的事你也想掺一脚了?!胃口这么大你也不怕噎死!”
“嘿?!!什么叫我有毛病!我几千年来难得做次好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个坏人了?我这叫大发慈悲,成人之美。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得了吧!说的跟你多好心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丫就是看上我杜伯身上的阳寿和福报了!连个凡人的福报你都贪,你亏不亏心!还黄泉夫人呢,活该你手下的人都不待见你!”
黄泉肺都要被气炸了。要不是这丫头做交易一向痛快,出手的都是好东西,加上之前又欠了她一点人情。她堂堂黄泉夫人何至于受这气,早就把她活吞喽!
就以这小东西气死人不偿命的德行,能在这地界吃那么开,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狗屎运。
心里窝火的黄泉骂的倒是痛快,却不想想这释方界里谁不知道就她最爱跟这小言灵师打交道。
捂着胸口直喘粗气的黄泉恨恨的指着沈勿言说:“死丫头下次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任何消息!真是惯得你!”
而沈勿言根本不理她,特别不耐烦地瞪回去:“成成成,您接下来爱怎么着怎么着,现在你赶紧把人给我放回去先。而且身为地府有头有脸的大佬,人阎王爷派你来这是为了镇守妖邪的,您倒好,率先把手伸出去了。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黄泉显然也是知道轻重的,可这回她倒真不全为了贪那点蝇头小利,怎么说也是一方巨擘,没必要为了一个凡人惹一身骚。
所以她只能无奈的对沈勿言说:“这回真不是为了那点小事,你说的那人是我带来的,与他做交易也是我没错,可他自己也乐意的呀。”
“而且……”黄泉叹息了一声,“你也知道,挺早的时候阿殊帮了我很多,说是她救了我一条命也不为过。后来她触犯天界大忌被处以五炼雷罚,谁都没想过她真的能从那种扒皮抽骨的极刑里熬下来。”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天界那帮混蛋最要面子,下了死手没顶用,却也抹不开脸再去加罚。就把人给流放到这里来了。
人虽然被我救回来了,但是阿殊的魂魄我却一直没有办法,前些年更是快要魂飞魄散的架势。我又没法从东海那个老头子手里拿到冥海灵珀帮她聚魂。所以才找上了你这个报应丫头。
人你之前也是见过的,刚来那会浑浑噩噩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拖着一幅残魂什么也不干,每天就坐在摘星台上发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说到这沈勿言有印象了,因为当时那位夫人的状况实在是太凄惨了,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地方,说难听点,那魂魄就跟个筛子似的,千疮百孔。所以黄泉要她来救人时,她差点以为黄泉是在消遣她。
要不是黄泉当时一幅倾家荡产豁出命的架势,她还真没那个决心能把人救回来。毕竟能让黄泉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那么拼命,显然是真的上了心,而她对这种玩真的感情一向没有抵抗力。所幸最后没白忙活,上次来的时候,看见她已经好多了。
哦对,好像是叫‘欢殊’来着。
“可这跟杜伯有什么关系?”沈勿言奇怪的问。
“啧,你怎么那么笨,你还记不记得她那时候对什么都没反应,却唯独把手里那个破烂橘子攥的死紧?”
“昂,我知道,当时咱们俩掰半天都没撒手,你还差点被咬了一口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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