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说过,这过桥铃是挂在奈何桥前面给魂魄引路的。这魂魄大多又都是刚从阳界过来,用咱们业内土话说就是刚出炉的还热腾着。”
沈勿言:“……”啥玩意?
柳老无视沈勿言一脑门子的黑线,接着往下说:“所以啊,过桥铃这东西处在这由阳入阴的端口,意味着阴阳缔结。但你要记住一件事,以后你如果遇见了两界结缘,而铃铛不响的时候,那么就说明这事不归你管,你就算硬要插手,也不会有结果的。搞不好还会把自个搭进去。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咱同门兄弟来接手。
而当过桥铃一旦响了,即便是相隔万里,你都要寻过去。这就是咱们躲不掉的因果,也是咱们的职业道德不是。”
“而咱们在这阴间一路走下来,你有没有发现每隔一段,路两旁便会点一盏长明灯。这长明灯历来是给生魂引路用的。人死后的魂魄所看到的东西与活人不同,如果没有灯照着,很容易就迷失在时空罅隙里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古代墓穴中,经常会在穴口点上数盏长明灯为墓主照亮前往阴间的路。而你现在出门看看前面通向阳关的那条大道与我们之前走过的有何不同?”
沈勿言听完便出门细细研究了一番,看看身后门庭若市的鬼城,再看看身前寂静无声分外冷清的阳关道。
似有所悟的回去对柳老说:“这阳关道上的长明灯……好像都没亮啊。”
柳老摸摸胡子肯定道:“对!这阳关道是通向阳间的唯一一条生路,可这条不该出现在阴间的路自然是不能让阴间生灵看见的。所以这阳关道上的长明灯从来不会点燃,这样地府里的生魂不管是善的恶的,有冤没冤的都会在这里止步,上天入地再无生门。而这些形同虚设的长明灯之所以在这,是为了防止万一哪天天地大乱鬼门大开,有妖魔鬼怪阴差阳错来到这里,便有掌灯人点燃这些灯,连成火障,彻底断了这条路用的。于是因此得‘断路’之名。
而我们在循着过桥铃找到那阴阳结后,便点燃这断路灯,灯火伴着言灵师传递之语炙烤绳结,当绳结断裂,便意味着因果了结,阴阳之间再无瓜葛。”
“在这里你就应该能听出些门道了,言灵师并非是为了一昧断人因果才出现的,咱们是以言筑桥,以言牵线的言灵师,我们的定位从来不是去抢人家判官的饭碗。
因果报应终有源头。是非对错都是当事人做出的选择。我们存在的意义便是给这些不该遇见,却有了交集之人一个了却心愿的途径。如果当事人选择留下这因果,我们大可以随时灭了断路灯。至于结果如何,那都与我们无关了。”
柳老言尽于此,沈勿言若有所思。而就在这时,那店里的掌柜终于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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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瞧瞧谁来了!这不是姓柳的小子嘛,今儿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晃悠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色中山装,肩绣祥云的俊秀青年从里间撩开帘子走了出来。在看到沈勿言时果然眼前一亮。
面对这熟悉的套路沈勿言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如止水。任由那青年捧着她的脸搓圆捏扁。
等那青年过了手瘾,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拿手一指那右边的货架说:“喏,小丫头自个找去吧,是你的那一盏依旧会亮着,不是你的自然就灭了。”
沈勿言低头看看脖子上挂的“养狗两件套”。面对此情此景,仿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而货架上的灯们自看到她进门,就都挤挤攘攘地蹲在最前面一排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凑热闹凑的明目张胆。
被几双炯炯有神的豆豆眼看着的沈勿言,挺了挺她那如同塔里木盆地一般的胸。
清了清嗓子,大吼一句:“喜欢我的请亮灯!!!!”
“啪”“啪啪啪”“啪——”“嗤————————”
世界一片黑暗。
沈勿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一丝意料之中的欣慰。
她的灯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柳老一脸平静,俊秀青年面露奇色。几步走到货架前挨个瞅了瞅,然后从头数了数。一拍脑袋气急败坏的往后面冲。
已经摸清套路的沈勿言非常上道的跟着他一路进了后院,同时在内心垂死挣扎着祈祷千万别在茅房里。
然后上天听见了她的祈祷,那青年果然没有在茅房前停留,而是一路走到了————鸡圈。
愿望成真的沈勿言竟然有点感动。
然后她便看着那青年围着鸡圈绕了一圈,暴躁的挠头:“嘿呀!这报应东西,平时闲着没事就往鸡圈跑,今天怎么转性了?不会又出去打架去了吧,我明明锁门了啊?”
沈勿言便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灯,喜欢往鸡圈里跑,难道是个金鸡报晓啥的?
那青年不信邪的边在鸡窝旁边翻箱倒柜,边头也不回的给她解释道:“哪有啥金鸡报晓,他要真是个鸡样我还不奇怪了,可它明明是个毕方衔灯制!怎么着也是个赫赫有名的神鸟!霸气侧漏倒是有了,可它天天以为自己是个鸡大王!成天屁事不干就喜欢领着一群鸡到处打架斗殴,要真打赢了我还倒是瞧得起它,可它一!次!都!没!赢!过!自己仗着钢筋铁骨不怕揍,连累我家一群鸡不是秃顶就是秃屁股……”
沈勿言已经不再听那青年怨气深重的抱怨了,因为她好像已经看到正主了:一只身体如墨,翎羽鸟喙却如烈焰般灼灼的毕方衔着灯笼,睥睨众生的领着一队,鸡毛乱飞,个个秃顶的鸡大爷们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路走进了鸡窝棚。
等这位爷进了窝里之后,把灯笼往地下一搁,也不急着蹲下,先昂着脖子,然后“虎躯一震”!浑身的毛颤抖了一下,才慢慢悠悠的坐下了。
这派头,这架势,真跟个皇帝一撩皇袍坐龙椅似的。
沈勿言:“……”心情复杂。
然后这位大爷昂着下巴扫视了一圈,看到那边撅着屁股满院子找鸡的青年。不屑的哼了一声。施舍般的往沈勿言这边一瞥。
毕方:“!!!!!!!”
毕方浑身一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靠着那仅有的一条腿,颠颠的就想蹦过来。结果没蹦两步,突然一僵,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有损它的霸王之气。于是也不跑了,先站在那抖抖毛,然后昂着下巴颏一走一晃的踱到沈勿言跟前。低头赏赐一般的把嘴里叼着的灯笼往前一搁,然后抬着脖子若无其事的扭头看风景。
看沈勿言不动,两个绿豆大的小眼暗搓搓的斜过来看一眼。发现沈勿言在看他的时候立马目不斜视,一脸“尔等凡人”状。
沈勿言看着灯笼里扭动的格外风骚的小火苗。然后抬头看了旁边依旧“高贵冷艳”的毕方一眼。
火苗:蹭——!
沈勿言收回视线。
火苗:QAQ叽——!
沈勿言扭头对着毕方目露惊艳。
火苗:呼啦啦啦啦啦————
沈勿言:“……”哦。
作者有话要说:
“养狗套装”【get!】鸡界老大哥【get!】沈勿言集齐装备,激活特效【鸡飞狗跳】!
同志们!我破五了!
顶着一头鸡窝,挂着也总特供黑眼圈。被自己感动的浑身颤抖!
我要开启时光飞逝大法了!不过写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越写越来劲,编出来好多乱七八糟的小段子。都是闭嘴刚上道时遇到的一些事。如果有时间,我会整理出来当番外放出来娱【混】乐大【更】众【新】。
注:毕方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火灾之兆。毕方的名字来自竹子和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它是火神、也是木神,居住在树木中。毕方的外形象丹顶鹤,但是只有一条腿(一说为只有一只翅膀),身体为蓝色、有红色的斑点,喙为白色。毕方不吃谷物、吞吃火焰,据说毕方的出现预示着大火。
但也有解读说,【毕方】 (bìfāng) 长得像鹤的一种瑞兽但是会引来火。在《山海经·西次三经》中,有在章峨之山,有一种鸟,型状如鹤,一足,有红色的纹和白喙。就是叫做毕方。《海外南经》:「毕方鸟在东方,青水西,只有一只脚。」而《淮南子·氾论训》中说,木生毕方。因而有说毕方是木精所变的,而形状是鸟、一足、不食五谷。
我挺喜欢有种说法:在《文选·张衡〔东京赋〕》中说:「华方……老父神,如鸟,两足一翼,常衔火在人家作怪灾也。」
就是说这个鸟总爱玩火给人捣乱,可糟心的那种。虽然有很多记载说它是个带来火灾的瑞兽。但我总觉着那是他自己作的。都是我自己捕风捉影瞎猜,在这就乱编吧,考据党轻拍。有兴趣的同学可以问度哥。总的来说人家比文里的那货帅多了2333
第9章 第 9 章
【京城有个王家,小辈里排行老三的那个——他出家了!哈哈哈哈!】五年后,北京城王府井小吃街。
作为全国有名的小吃街,这条被吃货们誉为天堂级圣地之一的街道向来是不缺客人的。尤其是到了晚上,那更是人山人海灯火辉煌。现在即便才刚刚临近傍晚,街上已经人声鼎沸,飘满了食物的香气。
各色小吃挤满了游客的视线,一眼望去眼花缭乱,个个让人馋涎欲滴,暗恨自己不能跟牛一样长四个胃。
可每一个路过烤串摊旁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
那色香味俱全的烤串的确很勾人胃口,可大家第一眼却并非是被烤串吸引住的,而是坐在摊位上撸串的人。
只见那人是个约莫十五六岁,将将及笄的少女。因被摊位挡住看不清面容,但在这往来行人都充满现代感的街道里,她脚蹬金线勾边得圆头布鞋。身着颇有民国风味的月牙白斜襟盘扣亚麻衫,右肩上似乎还有金线勾边的龙形暗纹。身下一件朴素的同色亚麻裤,长度及至小腿,露出一节精致的脚踝。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松松垮垮的在末尾编了几道麻花辫,被主人耷拉在右肩上,将将盖住了似乎是龙头位置的花纹。
这一身行头在个个打扮的光鲜时髦的行人中已经挺显眼,比这更显眼的是,如果说穿这一身可以用年轻人的个人爱好来解释,那么明明穿了一身看起来挺精致的衣服,人也感觉气质不凡的女孩子,用一种饿狗扑食,宛如几年没吃过肉的架势,把穿烤串的竹签子在面前堆得跟座小山一样就很惨不忍睹了。
更何况这女孩子的脖子上还用银项圈挂了个形状颇为微妙的铃铛……
烤串摊前一个手拿着糖葫芦的小不点盯着她脖子上了铃铛研究好久了。
然后就像突然确认了什么一样,扭头兴奋地对牵着他的妈妈说:“麻麻,这个姐姐脖子上挂的铃铛跟咱家旺财挂的那个好像哦!”
那位年轻的母亲显然十分尴尬,连忙拉着小孩走到一边教育到:宝贝下次不能这么说话,即便看见有特殊癖好的人也要尊重人家,有礼貌懂不懂?
某.有特殊癖好.耳朵有点好使人士:“……”。我不是,我没有……算了,我习惯了。
刚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解决了一场人鬼情未了的感情纠纷,已经大半个月没沾油水的沈勿言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承包了一个烤串摊狠狠的撸它一顿!
当她把第一口冒着油光的烤肉放进嘴里的时候,瞬间有种泪流满面重新做人的巨大幸福感。
所以比起重获新生的满足感,被人当做有特殊癖好什么的也就不……不……
算了,别难为自己了,气成河豚就气成河豚吧。
沈勿言虔诚的吃完最后一口。找老板结了账,顺手买了杯奶茶边走边喝。一路上回头率颇高。
其实说起沈勿言的长相,那见着的人都得捂着良心夸两句。原本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是捡着父母优点长,那叫个水灵。现在有了点道行,积了点功德,更添了点修道之人的灵气。几年下来,跟个抽条的小树苗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随便往哪一站,都跟幅画似的。
当然,这都是沈勿言别张嘴的前提下。不然这画风绝对从文艺小清新突变成超现实野兽派,还是略带鬼畜的那种。几年下来,个子高了,功力涨了,但这欠揍的的程度也跟原地起飞一样,蹭蹭的往天上蹿啊。
所以每次放她出去的时候,柳老都愁的不行。只要她出门跟人一张嘴,他就心惊肉跳的。生怕哪天她就被人套了麻袋扔海里去。
真是————脑阔疼。
沈勿言对自己师傅艰辛的心里路程毫无所觉,就算她知道估计也只会在旁边吃瓜看戏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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