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是历经风霜费劲力气才赶到徵州的大芳一行十几人,一方是在行馆外苦探多日未果的宋莫闲一人。
“你们怎地来的如此迟?”宋莫闲已不复浊世翩翩美小姐的样子,衣衫上不止秽迹还有破损。
“衍云正派重兵往长云关,一路上哨锁极严。”宋轻闲急忙上前回话,听出来姐姐的话里意思不好。
“小桃姑娘被那洪庄主带进平王行馆多日了!这洪庄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宋莫闲顾不得众人风尘碌碌,急忙把探来的消息一一说明。
“要尽快混进行馆,探清萧将军行踪!”丙六听完,只得这么一个结论。
“……”
“……”
甲六、大芳对视一眼,心里的想法一样,若是行馆好混,宋莫闲此时又怎会在这儿?!
第94章 牺牲大了
徵州城外十里。
一辆双驾马车迎着小雪前行,赶车人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冷得缩成一团。
转过一个岔道,只见前面同时转过来一辆相同样式的马车,两车默契的并驾赶在了宽敞的官道上。
“老二,这趟活儿怎么样啊?”一人甩着马鞭,抬抬毡帽,斜眼看着另一辆车上稳稳坐着的车老二。
“嘿!我办事儿,老大您放心!货,一丝不差的给您带回来了,一个子儿没花,嘿嘿!”车老二猥琐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货怎么样啊?”车老大一挥马鞭问道。
“成色不错!挽秋阁的那老小子还想藏私得高价!我呸!还是老大消息灵通!咱这半道儿劫货,非气死那老小子不可!”车老二嘿嘿猛笑,恨不得去看人家的丧气样。
“想在我眼皮底下走货?哼!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车老大话里话外颇为自得。
“老大,您那边怎么样?马六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好货色,还非得让老大亲自去一趟?”车老二也有些好奇车老大马车里的货。
“还别说,这次的货还真不错!是个在山里走失了的富家小姐,原本是纱灵来衍云赶皮货的,但是这些日子咱这头看的严,这银子没捞着,反倒把自己搭进来了!不过那浑身的穿戴,可真不一般!”车老大绘声绘色的说着那富家小姐的穿戴,自然也是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是个女的?殿下最近不是对这口儿没什么兴致吗?”车老二纳闷,老大怎么还这么高兴?在掩秀院里的那些女子,一般都是给来往的官人们用的,平王很少动,有时也仅是逗个乐子玩玩。
“你懂什么?!除夕庭宴四世女要了个水嫩嫩的鸾宠,这几天二世女她们正较着劲哪!掩秀院里的那几个女子,哪个不是被折腾了几个来回?现在莺儿那小蹄子正得宠,殿下根本没心思理会旁的,要想出头,还得在世女们身上下工夫!”车老大撇嘴道。
“老大说的是!那洪采办也不知是什么路子,弄来六个妖精似的男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弄来个让四世女动心的!听说打收进房那天起,四世女就没放她回掩秀院!”车老二有些嫉妒洪庄主的好运道,这回算是平步青云了!
“哼!他洪采办也就是仗着在纱灵路熟!听大总管说,这人是洪采办从纱灵偷运回来的,是纱灵富商的小女儿,那六个男子都是她自己一人的陪侍!”车老大对那小女子的家世倒有几分艳羡。
“什么?自己一人就占着那么多妖精?”车老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说那得是什么家世啊?!
“听说那小姐是她爹娘上了五十才好不容易得的独苗,自然像公主一般养着。听松苑的小厮说,那小姑娘才十六,浑身细皮嫩肉的,连个伤疤都没有,只在肩上有个特殊的胎记,四世女亲自伺候梳洗,旁人连看都不行,就连小方都不能近身!”车老大也想见见这妙人,可惜当日正好出府办事没见着,这回想再见可就难了!
“那岂不是祸国殃民的女祸水?”车老二咂舌。
“估计也就纱灵的好水土能生养出这么个妙人,她是不是祸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咱姐俩再不弄些上等货色回去,这饭碗可就要不保了……”车老大说话间露着愁容。
“老大放心!我这车里的货绝对要比掩秀院里现在的货色都好!是个难得的美人!”车老二对自己车里的货颇为自信。
二人兀自在车外交谈,丝毫不察本应昏迷倒在车内的两个人,此时,都是坐直了腰背,仔细听着二人的言辞,眉间深锁。
马车还在积了厚厚白雪的官道上缓缓前行,过城门时十分顺利,车老大还和女卫们调笑了一番。直到车内二人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这车才慢慢的停了。
车老大打开车门,直接把“昏迷”中的人扛了出来,车老二也有样学样的扛着一个男子出来。二人唯一好一点的是没像洪庄主那般刻意为难,所以昏着的两个人身上还有衣服在,不过身上原本带着的首饰银钱是早就收走了的。
“车老大,这回又从哪儿弄来的货啊?”掩秀院管事指使着几个女卫去接车老大车老二肩上的人。
“嘿!自有来路!”车老二促狭一笑,管事的笑笑也就没再问。
掩秀院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院内的人们依然有好奇的向外张望。四个女卫抬了两个明显昏着的人进了院门,身后跟着管事。
“动作快这点儿!别趁机偷懒吃豆腐!”管事叽叽喳喳的指使四人动作快点。
两人一组,东西各挑了一间房,就在门口脱了二人的衣裳,扔了进去。
“哎?什么味儿这么香?”一个女卫寻着味儿,闻了闻手里的衣裳。
“当然是男儿家的脂粉香了!”另一个女卫猥琐的笑笑。
殊不知,这香味可是玄门有名的“千里追魂香”,只要沾染上这香味的人,便会被玄门人马无止境追杀折磨致死……
“畜生!”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的林小姐看到两个女卫抬了人进来,立即破口大骂。丝毫不顾自己皮开肉绽的屁股,撅在被子上,呲牙咧嘴的维护女性尊严。
“你省省力气吧……”倒在一边闭着眼睛发散的二芳劝劝除了会骂人没什么能耐的林小姐,怕她管不住嘴皮子再伤上加伤!
这几日,掩秀院内原本没什么“生意”的女子们忙碌异常,除了经常被抬回来的林小姐,还有被人“关照”过的手上带伤的二芳之外,其余人真的把这儿当宾馆了,人通常是刚落脚,便又被别人请了出去。这些日子每日听着林小姐的诗词歌赋式骂人法,二芳觉得无比亲切。
那两个女卫是掩秀院的老人了,早就习惯了林小姐的谩骂,也不在意,只是手快的扒了手下人的一身衣裳,嘴里还嘟囔着没有那俩人手快,只摊上个女子。
收好衣服,一推,那人裸着身子一骨碌便滚到了林小姐眼前。
“你怎么不骂了?”二芳纳闷的问,一般来说,她得骂个半个时辰的,这回怎么人一走就没了声儿?
林小姐没回答二芳的问题,正奇怪的看看倒在自己眼前的人,再看看仰面躺在地上盖着被子面色潮红的二芳。
“她……和你长的好像啊?!”林小姐话声未落,只见二芳嗖的一下便跳了起来,蹲到那人身前一看!
“大大大大大芳姐?!”二芳不敢置信的看着裸着身子的大芳。
“稳重!”闭着眼的人,冷冷的吐出俩字来,吓得林小姐差点没蹦起来,这声儿怎么跟刚从地府爬出来似的?
“大芳姐!你怎么会……”二芳一听姐姐的声音就知道她现在心情相当的不好……但还是没忍住疑问。
“救人!这回的事儿完了,你给我回去好好练功!”大芳挺身坐了起来,但面容僵硬,明显对于这种赤、裸裸的对话没什么好感。
“是……”二芳受教的低了头。知道自己那日用了百炼锁还没把小姐拉回来,功夫是还没练到家。
“她是你姐姐?你们……”林小姐看着二人的一来一往,奇怪的用手指头来来回回的指着二人,眼睛里有着疑惑。
“想不想出去啊?”二芳转头笑眯眯的看着林小姐。
“当然想……”林小姐看二芳笑着的样子忽然感觉浑身发冷。
“那……”
“谁伤的你?!”二芳还在准备和林小姐谈条件,只听得大芳暴喝一声,拉住了二芳刚才掩在身后的手臂。
“洪洪洪庄主身边的那个洪大!”二芳也有些愣住,从未见过姐姐如此神色。
“洪庄主、洪大是吧?!”萧卉定要你血债血偿!
“大芳姐……”二芳看着大芳狠厉的神色,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说!这几日如何了?小姐呢?”大芳没理会二芳的害怕,双手搭在二芳背上准备给她调理内息,一边询问着近日来的情况。
“小姐……”二芳坐直了身子,仔细的说着被绑之后的事情。林小姐还有些愣愣的看着二人,见到二芳身上雾气缭绕的样子还惊讶的张大了嘴。
第95章 二芳的直觉
夜幕低垂,掩秀院关女子的那间房里,今夜除了一直带伤没出院的林小姐和二芳,多了一个人。
大芳盘坐在墙边,闭目调息,刚刚退烧的二芳和伤痛难耐的林小姐已经睡过去了。
吱呀一声,一人闪身进了房。大芳瞬间睁了眼,看着门边裹着棉被的人。
“原来一直看走了眼,没想到萧姑娘也是同道之人。”那人看清大芳脸上面容不由讪笑开口。
“没想到玄门排行第六的高手,竟会为我家小姐牺牲至此。”大芳听了此言讥讽的回了一句。
“萧姑娘遮掩面容,可是为了躲什么人?”甲六毫不在意的缓步走到大芳身侧落座。
“……”大芳垂眼闭目,竟未答话。只是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多年前经常在午夜梦回时分纠缠自己的一幕——一个水当当的娃娃摸着自己的眼角,嫩声说着,咱们是天生一对……
甲六没听到答案倒也不恼,只是侧身去看大芳。说大芳平日是遮掩了面容,实际上只是遮了右眼眼角下的一颗痣罢了。可是只是这颗痣,便让大芳一颦一笑顾盼回眸间有了一种别致的风情,原本刻板严肃的人,顿时灵动了一般。甲六看得目不转睛,对大芳那颗神奇的痣,很感兴趣。
“看够了吗?”大芳眉头一蹙睁了眼,突然睁眼却没想到会撞进一双清冷的双眸里。
“够了。”甲六敛了神色,正襟危坐的开始调理内息。
大芳神色复杂的看着闭着眼睛的甲六——前额饱满,一对过于英气的眉,却有弯长黑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下是太过淡薄的唇,一对儿小巧如元宝的耳朵,耳垂丰厚。分明是张红颜薄命的脸,却配了一双无时无刻不透着清冷的眼,仿若触手可及的星子,却又难以捉摸。
忍不住轻叹一声,二人各怀心思的静默当场。
天刚透亮,二芳便醒了,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现在是练功的时辰。
刚爬起来便左瞄右看去寻姐姐的二芳,一转头便看见了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忽然看见房内有个男子,二芳第一反应是拿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随后便一跳一跳的拽了一床被子去往姐姐身上盖。
“该看的早就看见了,挡什么挡?”甲六拢拢被子,睁眼看着横在当中的二芳。
“忒不知羞了!我姐姐还未娶夫呢!怎么能便宜你!”二芳沾染了小桃的习性,认为就算是女子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啊!是你!”二芳回头对上了那双冷冰冰的眼睛,虽然脸已经变了,但一见那冷冻系数80的眼睛便知此人是谁了。
“你怎地会在这儿?”二芳问着甲六,却看着大芳。
“一起来救人的。”大芳淡淡答道。
忽然就见二芳像炸毛的猫一样蹦了起来。
“一起?!肯定又是不怀好……”二芳在大芳的眼神示意下停了对宁王不敬的话语,但嘴里又溜出来几句——
“姐!洪庄主不认识他现在的脸,但是认识你的脸!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不易容啊?玄门易容不是很厉害吗?”二芳指指甲六再指指大芳,急得团团转。
甲六毫不避讳的翻翻眼皮,显然对于二芳的问题很是不齿。
“洪庄主已经带着他的人马和平王一同走了,宁王在除夕夜带兵出关,昨日便打到惠城城下了。而且,你以为平王为什么裸身关人?”大芳解释道。
“为了防止易容?哎?怎么是宁王带兵?”二芳万分惊讶,怎能男子带兵?
“打的是萧将军的名头,但后头的人……”大芳瞟瞟甲六,没再往下说。
“哦……那洪庄主怎么会跟了平王?”二芳有些不解,对于洪庄主的所作所为也觉得奇怪。
“他原本就因为洪稼的事迁怒我家主子,后来知道我家主子是玄门门主,便暗地里投在了燕王门下,燕王本就和衍云平王勾结谋反,燕王倒了,他也就跟了平王。”甲六忽然出声解释。
“不对啊!洪稼明明是被小叔叔气死的啊!怎么怪在了玄门的头上?怪不得上回洪庄主说了一堆什么小姐也被宁王骗了的话……”二芳还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我家主子因为范公子是桃姑娘的叔叔,在玉龙山庄找上门来之前便派人接了范公子和妻主出去避难。洪庄主现在连他们二人的踪迹还未寻着,当日洪稼到逍遥派是玄门接的活儿,谁也没想到人会被气死,洪庄主自然迁怒,后来知道是玄门护着范公子,自然以为玄门是早有预谋,想毁了玉龙山庄。我家主子的身份又在那儿,报仇也好寻门,所以洪庄主便一直纠缠不休,上回在燕王府不查才被他跑了。”甲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谎话,那洪庄主明明就是宁王亲自下令放的,甲六心想反正主子已经下了格杀令,这话怎么说就无所谓了,只要不让萧家的人知道洪庄主和主子的关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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