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欢终于轻呼了一口气,拉着时浅坐下来。
时父看他冷欢在时浅坐下来之后,才在时浅的旁边坐下来,而他的手上,还拿着时浅的外套,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时父现在的心情,冷欢大概在二十多年之后,便明白了,这种既欣喜于女儿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对自己好的人,但是,却又不太舍得女儿嫁出去的感觉,实在也太复杂了。
接下来的谈话,大概就比较正常一些了,基本都是时父或者老爷子在跟冷欢说话,冷欢也主动跟时父和老爷子说了自己的工作的事情,以及冷家的事情。
听到冷欢以前是在军中的,时父的神色便带了一些犹豫。
冷欢有些紧张,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时浅一见这个样子,又主动开口,“爸爸,他现在已经退出来了,就管理公司的事情,先前没有跟您说,那是,是因为先前,冷欢回了军中,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没有跟您说的。”
时父对女儿的这句话的真实性还保留怀疑的态度。
冷欢看时父沉默了,立刻道,“伯父,这件事,错不在浅浅,是我当时,在军中出了一些事情,跟浅浅失去联系,没有办法给她任何承诺,所以,我们才都没有跟家人提及这件事。”
时浅有些担心,因为她并不想让时父知道冷欢和自己的那些过往,“爸爸……”她语气带着一点祈求地看着时父。
时父看了一眼紧张的好像自己会对冷欢做什么的女儿,最后淡淡瞥了一眼女儿,没有说什么。
女儿这个模样,唉……就算他不太喜欢冷欢,但女儿若是真的喜欢,他还能去拆散了不成,瞧女儿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时父无奈摇头。
接下来的聊天,就比较趋于正常了,时父跟冷欢说起了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当然,通过了时父这边的考验,并不意味着完全没事了,最后的结果是时老爷子轻嗤了一声,“年轻人,会下棋么?”
冷欢抿了抿唇,“爷爷,会一点。”
“行。”老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浅浅,去把爷爷那一盘象棋拿出来,好久没有跟爷爷一起下过象棋咯。”
时浅无奈,爷爷最喜欢下棋,围棋象棋都下得非常好,她还没见过冷欢下棋了,不由得为难了地看了一眼冷欢,在老爷子轻咳的声音中慢吞吞地拿出了那一盘老爷子珍藏的象棋,拆开之后,幽怨地看着老爷子。
冷欢却在时浅拿出棋子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接过来,一个一个摆好了。
时老爷子看着这一幕,多对冷欢看了两眼。
棋局摆好之后,冷欢主动让老爷子先行。
冷父和时浅就在旁边看着。
老爷子当然不推辞,两人很快就在棋盘上慢吞吞地展开了一场对仗。
冷父平时在家的时候也偶尔跟老爷子下棋,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跟时浅示意了一下,离开了。
时浅虽然不舍得,但还是只能抛下冷欢,跟时父离开,离开之前,还恋恋不舍,非常不放心地跟捏了捏冷欢的手掌,示意给他一点加油,毕竟,就算自己棋艺非常不好,他也看得出来了,冷欢已经被爷爷逼得退无可退了。
冷欢笑了笑,在时浅站起来的时候,抬手帮她捋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去吧。”
时浅脸一红,很快站起来跟时父离开了,时父转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神色缓了缓,也不由得摇头失笑。
父女两人离开之后,时浅终于可以单独跟时父说话了,“爸爸,您是不是不喜欢他啊?”
时父语气颇淡,“我没有。”
时浅不满,“那你干嘛这样啊,弄得我好紧张。”
时父哭笑不得,“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紧张了,要是我怎么的,你还不得哭了?”
“哪有啊!”时浅反驳,挽着时父的胳膊往外走,“爸爸,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真的很好的,这是世界上,对你女儿最好的人了。”
“最好的?”时父嗤了一声。
时浅笑道,“当然不算,爸爸对我最好,但是,这个,不能比较嘛……”
时父失笑,“你啊你……”
他感叹了一声,“倒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爸爸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
时父感叹了一声,似乎不欲与女儿多说,“为父之心,你还不明白。”
时浅怎么会不明白呢,听到时父这么说,也有些动容,“爸爸,我知道的……那我不嫁人了,以后都在家里陪着爸爸。”
时父笑了笑,“好了,知道就好了,瞧你,还没怎么的,眼圈就红了,等下是不要有人要怪罪我了,还说不嫁了这种话,是想以退为进呢,还是想让别人来跟你爸爸抢人?”
时浅笑出声,“他才不会呢。”
时父摇头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不,说什么话,都是维护别人了。”
“爸爸!”
时父朗盛而笑。
等时浅再回来的时候,棋盘上,冷欢和时老爷子已经厮杀得差不多了,最后,输掉的当然是冷欢,但是,时老爷子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虽然冷欢败棋了,但是,观棋如看人,这个人,其实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就连退步和败棋,也是一步一步筹谋的,心思缜密,非常人所能,一个人,如果连失败都可以谋划得如此淡然而让对方无所知,分明招数带着腾腾气势却又可化于无形的话,定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冷欢虽然败棋了,但时老爷子却知道,倘若是真正的对手的话,这一局,谁胜谁负,尚还难说。
只在起来的时候,时老爷子拍了拍冷欢的肩膀,“年轻人,下去陪我画画儿,写写书法吧。”
冷欢身形一僵,下棋可以,但是,这画画和写书法……他实在有些无能为力啊。
时浅也觉得老爷子的这个考验,实在太“专业”,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再看老爷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子也淡淡看了一眼时浅,“浅浅,下午你也来,爷爷好久没有看你画画了,不知你现在进益如何。”
时浅苦着脸应下,“是,爷爷……”
------题外话------
请问,威风凛凛的“飞狼”在见泰山大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欢哥:“怂……”
☆、283 时浅冷欢之成美(终章)
中午的饭桌上,因为冷欢的到来,以及时浅回来,家里的阿姨,特意做了一大桌子时浅特别喜欢吃的菜品。
餐桌之上,时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明明应该作为客人的冷欢,在照顾女儿吃东西这一点上,就非常没有客人的模样。
从一开始,饭菜上桌的时候,帮时浅打饭打汤的就是冷欢,并且还非常有顺序地先给时浅打了一碗汤,让她喝了两口之后,才开始给时浅打饭。
因为,时浅习惯了在吃饭之前,先喝两口汤,时父是知道女儿的这个饮食习惯的。
接下来,在饭桌上,冷欢就非常自然而然地开始照顾时浅吃东西了,时浅喜欢吃虾,几乎她吃虾的每一只虾,都是冷欢剥好了之后放到她的碗里的,就连时浅吃鱼的时候,都是冷欢先把鱼刺给她剔掉了才放到时浅的碗里。
是第一次有意为之的动作,还是向来如此,冷父一眼就看得出来了。
因为,不论是冷欢还是时浅,都非常自然,显然这样的事情由来已久,时父在为冷欢这样照顾女儿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女儿跟冷欢住在一起,怕是不知道有多久了,否则,又怎么能做到这样自然而然。
想到这里,时父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是不舍而已了。
时浅吃着吃着,忽然发觉时父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不由得看过去,“爸爸,您怎么了?”
时父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喜欢吃家里的菜,就多吃点。”
时浅点头,“嗯嗯嗯。”
她说着,用筷子给时父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爸爸喜欢吃这么,您也多吃点。”
时父见此,只觉得心中一片熨帖,女儿终究还是疼自己的啊,再看看餐桌上,嗯,女儿还没有给冷欢夹过菜,当即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冷欢瞥了一眼岳父大人碗里的红烧狮子头,其实,他也喜欢吃这道菜,不过显然,浅浅没有给自己夹菜,算了,今天是第一次上门,以后回到了帝京,浅浅还天天跟自己一起吃饭呢!
用过午饭之后,老爷子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所谓的下午带着浅浅画画,并没有马上开始。
时父也按照惯例,回去休息了一会儿,时浅就带着冷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次进入时浅的房间,冷欢却并不觉得陌生,因为,这里的感觉,就像在帝京的时候,他搬进时浅的公寓的时候的感觉。
带着淡淡的温馨。
房间里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了,但却并没有那种过于冰冷的感觉,像是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通风一般。
可见,时父对女儿的疼爱。
冷欢忽然心有所感,等到以后,他要真的跟浅浅有了一个女儿,必定也是这样的心情,不论她去了哪里,家里一定都保留着她还在的时候的状态,让她随时回来的时候,都能感到一阵温暖,而如果女儿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倘若真的也有一个臭小子要拐走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对方呢!
想到这里,冷欢原本进入时浅房间时候的放松和惬意,立刻就被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宝贝女儿长大之后要嫁给别人感到担忧了。
要是他,估计可不会像时父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时浅根本不知道冷欢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就他踏进房间的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想了这么多,两人连结婚都没有,他自己倒是把还不知道的女儿的一生给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了。
时浅看他皱眉又舒眉的样子,失笑,“在想什么呢?”
冷欢轻呼了一口气,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离谱,再看时浅的笑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在时浅的床上坐下之后,轻轻扯了一下时浅,时浅顺势被拉入他的怀里,仰着头看他,“干嘛啊?”
冷欢感叹一声,“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儿女终究都会离他们远去,陪伴彼此这一生最长时间的,是伴侣。
自从来了之后,时浅跟冷欢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想起今天上午的时候,时浅就忍不住笑,“今天上午,感觉怎么样啊?”
冷欢语气带笑,往后倒下,仰躺着靠在时浅的床上,时浅被他的动作拉着往床上倒,靠在冷欢的肩头。
头顶上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听起来,似乎还带了一点愉悦,“还不错。”
“骗人!”时浅戳穿他,“你明明是紧张的。”
冷欢抓着她打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有点紧张是真的,不过后来就不紧张了……”
“为什么啊?”时浅转头去看冷欢,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冷欢笑了笑,语气似乎带了一点点喟叹,“因为你啊……”
就算心里是忐忑的,紧张的,但是,老婆就站在自己的这一边,给了最大的支持,即便还有许多担心和紧张,也已经觉得够了。
时浅笑了笑,没有再多问。
中午的时间,两人就窝在时浅的房间,随意地说了一些话,时浅说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时间倒过的很快。
等到下午的时候,老爷子休息够了,就一点也不客气地把时浅和冷欢叫到了书房,说让两个年轻人陪着自己画画,写写字。
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但是,时老爷子还是坚持每天都在书房里画点画,写写字,从来没有间断过,以前时浅回来的时候,也几乎会每天都跟老爷子画画,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一次,例外的是多了一个冷欢。
中午的时候,时浅还问冷欢会不会写毛笔字,冷欢沉吟了一下之后,给了时浅一个放心的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边,时老爷子倒是有着非常大的耐心,时浅只好又慢吞吞地给冷欢铺好了一张宣旨。
老爷子似乎也不太去管两个年轻人,跟冷欢说了一声,让他写写看,就自己拿着笔墨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写起了书法。
冷欢手里是提着毛笔,但却迟迟不下手。
倒不是真的一点也不会写,只是,毕竟在时老爷子这个大家面前,有些……
毕竟小时候虽是练过,但是,并不太熟练,而后来长大之后,就没有用过毛笔这样的东西。
时浅也听了老爷子的话在旁边临一张字帖,临了两分钟之后,看冷欢那边还没有动笔,便悄悄挪过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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