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玺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轻城才不信他:“昨夜你是不是在这里过夜了?”
赵玺没法否认。
轻城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昨儿白天还什么都不懂的人,晚上居然会睡姑娘了?他学得也太快了吧。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把她纯洁的弟弟带坏了?
轻城心里闷闷的:“你年纪轻,血气方刚,有这种念头我不怪你,可找谁不好,偏要来这里找姑娘?”
赵玺百口莫辩。梁休带他来,确实是奔着睡姑娘的目的,只不过他想着她,别人皆不在眼底罢了。可这话,他怎么敢对她说?
轻城想了想,终究觉得堵不如疏,“回去我和父皇说,赐你两个教引宫女。”事已至此,再追究也已经没了意义。赵玺在这方面还是太单纯,可不能让他被外面的狐狸精勾引得坏了身子。
赵玺赌气道:“我不要。”
轻城痛心疾首:“蛮奴,你不要跟他们学坏了,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
什么家花野花,这世上哪一朵花比得上姐姐这朵倾城名花?
赵玺有口难开,烦躁起来,索性一把抓住她依旧留在他胸前的手,声音拔高道:“反正我不要。”
轻城头痛欲裂,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下面有人抽气道:“殿殿殿殿下?”
梁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阳光如缕,树影斑驳,隐约能看到赵玺和一个小少年并肩坐在枝叶深处,亲昵地搂着对方的腰肢,少年侧身对着他,一只手似乎在……摸赵玺?
梁休风中凌乱,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赵玺居然没有把那小少年一脚从树上踢下来?不对,他们两个好好的爬到树上去干什么,本来就是打算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吧?
梁休颤声道:“你你你竟然有这样的嗜好?”原本想不通的事瞬间全部想通,难怪他对娇滴滴的美人儿全无反应,还拒绝了自己帮他安排的清倌儿,也难怪他不肯告诉自己他肖想的是谁,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
完了,他该怎么和陛下交代?
赵玺懊恼:不,不是这样的!他刚刚被姐姐气糊涂了,居然没发现梁休走过来,声音大了点,露了行迹。
轻城稀里糊涂:下面那家伙在说什么,什么嗜好?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蓦地反应过来,梁休误会了。
轻城又是窘迫,又是好笑,正要开口解释,赵玺附到耳边道:“姐姐难道想向他表露身份,就不怕他误会我们俩的关系,惹出轩然大波?”
轻城怔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惹人遐想,难怪梁休会想歪。她暗叫不妙,梁休是认得她的,她开口解释,固然可以洗脱赵玺断袖之名,可却没法解释姐弟俩动作为何会这么亲密。
比起误会赵玺断袖,误会姐弟俩之间有暧昧,才是更要命的。
何况,梁休身后还跟着几个僮仆,人多口杂,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轻城后悔极了,早知道她刚刚就不拦赵玺了,在树下他就不用扶着她腰防她跌落,也不会显得如此暧昧,怎么都不至于陷入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梁休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艰难地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现在怎么办?轻城用眼神询问赵玺。
她不能让梁休认出来。可总不能一直蹲在树上不下去吧?
赵玺道:“别怕。”忽地伸手脱下外衣。
轻城一惊,忙伸手挡住眼睛,下一刻,有轻柔的衣料兜头落下,将她整个人盖住。随即,他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轻城吓了一跳,正要失声惊呼,忽然想起自己不好暴露身份,险险控制住自己,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
赵玺道:“将脸埋过来。”
轻城一怔,他的意思是……
赵玺道:“不给他看见脸,不就行了吗?”
轻城又是一怔,这主意……还真是简单粗暴。她别无他法,果然听从他,将脸埋入了他怀中。少年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充斥她的鼻端,她玉白的脸儿没来由地红了起来。
赵玺将罩住她的外套拉拉好,将她整个头脸和上身罩住,下一刻,抱着她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轻城眼睛看不见,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来,害怕地紧紧搂住他。
赵玺低低说了声:“休怕。”脚已踏到实地。
轻城惊魂稍定,以为他会把她放下,哪知他抱着她脚步不停,继续前行问道:“马车备好了?”
阿卞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备好了。”
周围似乎还有人在悄声说着什么,想到赵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自己,轻城浑身不自在,欲要开口叫他把自己放下来自己走。可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周围到底有多少人,她怕被人认出声音,终究不敢开口。
只得含羞将脸儿贴着少年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宛若擂鼓,越来越快。
作者有话要说:轻城:所以弟弟和我一样,也在紧张吧?
围观群众:宝贝你太甜了!
第63章
有脚步声追了上来,梁休的声音响起:“你打算带着他一起去找阿重吗?”
赵玺停顿片刻才回答他:“今日我有别的事,就不去阿重那儿了。”
轻城埋首在赵玺怀中,感受着他说话带来的胸腔的震动。他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他,身上的热力顺着两人紧贴的身子源源不断地传来,她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与温度。
太闷太热了!轻城的额角沁出一层薄汗,却一动都不敢动,只觉这一刻分外难熬。
梁休“唉呀”一声,“早就说好要去的,我怎么和阿重交代?你这简直就是重……”“色轻友”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在赵玺陡然凶狠的警告目光下吞了回去。
赵玺哼笑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总不需要我教你吧?”
梁休:“……”恶霸!他还能怎么教,还不是拿拳头?看了眼被赵玺怀中,被他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好奇难耐,试探着道,“要不干脆把人带去姜家?也让我们认识认识。”
赵玺丝毫不给面子,笑骂道:“你小子听不懂人话吗?今儿我有别的事,不去!”
梁休被他噎得够呛:“算了,不管你了。别怪我没告诉你,阿重那边有了初步计划,你上次不是说要好好出一口气吗?”
赵玺脚步顿住,改了主意:“去也无妨。”
轻城心中大急:赵玺在打什么主意?姜重对她可熟悉得很,他就不怕暴露她的身份吗?
就听赵玺接着道:“你先去姜家,我将她送回去,晚一些过来。”
轻城松了口气。
梁休咕哝:“这么宝贝,连看都不给看?”
赵玺嗤道:“怎么,你有意见?”
梁休憋了一口气:“不敢不敢。”
赵玺这才又重新走动起来。
轻城感觉到他弯腰上了车,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了下来。有灼热的手落到她肩膀上,似乎摩挲了下,随后,罩在她头上的外衣终于被掀开。
她适应了下眼前的光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赵玺常坐的那辆低调舒适的马车中。
赵玺半跪在她面前,正帮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襟,琥珀色的瞳仁专注地看着她,动作笨拙而虔诚。也不知是不是刚刚的情势过于紧张,少年薄唇紧抿,脸色绯红,挺直的鼻尖沁出一滴晶莹的汗珠。
轻城的心瞬间软得如水一般,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掠过他鼻尖。汗珠被她轻柔的动作拭去,赵玺却仿佛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去,跌坐在地,连眼尾都染上了红色。
轻城惊讶:怎么那么大的反应?还好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否则岂不是要摔疼?
赵玺心慌意乱地别过脸,嘟囔了一句:“好痒。”
鼻子也会怕痒?轻城望着赵玺狼狈的模样,心中讶异,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真的有点痒?
赵玺平息片刻,见她没有起疑,乱跳的心终于恢复秩序。却不防轻城忽然从座椅上下来,跪坐在他旁边,凑到他耳边悄悄问:“你是打算等他们走了,再送我回去找羡鱼吗?”
少女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如兰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耳畔,生起一阵奇妙的痒意,从耳朵尖一直传递到了心尖。赵玺刚刚平息的心跳又乱了起来,浑浑噩噩地摇了摇头。
轻城问他:“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的声音又软又娇,如三月的春风,如温柔的涟漪,赵玺从来都是听惯了的,却不知为何,此时入耳,竟叫他格外心神难定。
是因为昨天那个让他难以启齿的绮梦吗?便是两人从前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和说话,对他来说都成了最甜蜜的折磨。
赵玺望着她对他如往昔一般亲昵的态度,毫不设防的姿态,心中苦笑:他大概真是禽兽吧。她将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他却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了距离,对外面驾车的阿卞吩咐:“开车!”用实际行动向她表明了他的打算。
轻城意外,提醒他道:“我们就这么走了,羡鱼表哥找不到我不得急疯?”
赵玺正心烦意乱,闻言哼道:“急就急吧,谁叫他不看好你的?”
轻城瞪了他一眼,不高兴起来:“蛮奴!不可以这样。他好心带我出来散心,我却一声不吭走掉,也太无礼了。”
赵玺道:“那你想怎样,现在回去找他?你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轻城微微蹙眉: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赵玺在闹别扭的样子。他从前对她,说话不会这样冲的。
其实原本被人认出也不算什么大事,糟就糟在在树上时,因为怕她跌落,她和赵玺的动作亲密过了分,还偏偏被人看见了。她和赵玺虽是问心无愧,却架不住他人猜疑。
显然,她今天不再适合露面,拜访文大家的行程只得泡汤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声音依旧轻柔动听的:“总得和他说一声。”姜羡鱼本是好心,她中途离开,已经对不住他,于情于理,都该和他打声招呼。
赵玺不接话。依着他的脾气,姜羡鱼着急也是自找的。
轻城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德性,驾轻就熟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发,柔声哄道:“乖,我们不使性子好不好?”
赵玺顿时炸了,避开她手怒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轻城见他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怒气腾腾,褐色的瞳仁中似有火烧,忍俊不禁:“我知道,姐姐的蛮奴长大了。”
赵玺更怒了,这么敷衍,分明是哄孩子的口气!
“别气别气。”轻城一点儿都不怕他凶神恶煞般的怒容,笑容甜美,声音轻快,“你答应我给羡鱼送信,我就承认你长大了如何?”
说来说去,她还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吧,还是为了姜羡鱼勉为其难哄他的!赵玺气闷,却也知道自己再使性子,只怕更要被她当小孩子脾气了。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她再把他当孩子。
他压下性子,忍气吞声地让了步,“到了地方,我让人给姜羡鱼送信。”
轻城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赵玺道:“姐姐难得出宫一次,我带你四处游玩一番。”姜羡鱼会卖乖带她散心,难道他不会吗?
轻城蹙眉:“你不是和梁小公子约好了要去见姜重?”
赵玺道:“晚些去不要紧。”
轻城不安:倒是她耽搁他的正事了。却忽然心中一动:“不如我和你一道去姜家?”自从死而复生,成为荣恩公主,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姜家,也没有见过除姜重外的任何一个姜家人。心中对他们的挂念却从未消失过。
如今有一个机会能故地重游,她心中顿时热切起来。
赵玺一愣。
轻城道:“你不是要带我游玩散心吗?就带我去姜家做客吧,以你姐姐的身份。”
赵玺迟疑。
轻城的眼睛闪闪发亮,带着乞求:“除了福全的公主府,我还没去过别人家做过客呢。”
赵玺想到她困于深宫的寂寞,心顿时软了下来,点头应允:“好。”
*
轻城自然不好以现在的装束去姜家,她又是孤身一人和赵玺一起出来的,什么都没带,索性让赵玺带她去成衣铺临时买了套女装换上,又去首饰铺买了一套碧玉簪环戴上。
十几年了,姜家竟没有搬家,依旧住在靠近京郊的玉井巷中,只不过把两边邻居的屋子买了下来,地方再不像原来般逼仄狭小。
马车刚驶近玉井巷,便听到外面传来儿童的嬉戏声。轻城掀开车帘,熟悉又陌生的屋宇映入眼帘。
姜家的屋子翻新了,大门又扩大了几分,显得气派了。门口的老榆树还在,原本泥泞的碎石路却变成了青石板的大路,几个垂髫童子围在一起正在玩跳格子的游戏。
看门的依旧是从前的李老栓,他明显已经老了,两鬓斑白,脊背佝偻,声音却一如既往地中气十足。
轻城眼眶发热,几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赵玺一直在偷偷看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轻城眉眼弯弯,轻声道:“我觉得这里真好,这么有人味儿。不像我在宫里……”
她没有说下去,赵玺却懂了她的意思,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你要喜欢,我在这里给你买个小宅子。”
轻城眼睛微亮,随即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买了我也没机会住。”没有出嫁,她就得住在宫中;等出嫁,她有自己的公主府,也会有度假的别院,跑到这边的小宅子住,倒叫人疑心。何况,赵玺已经够不容易了,她怎么能要他为她买屋子?
赵玺也不和她争辩,心中自有主意。
姜重接到消息,亲自来接他们,见到轻城现出意外之色,刚要行礼,轻城对他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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