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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尽然吧，如果在人投下去之后，尽快将人捞出来，或许也有一线生机呢？”施虞试探道。
老爷子摆手，“不可能！除非此人是个道行高深的恶鬼，或者有什么厉害东西护佑着，否则绝对不可能！”
也就是说，当时无修其实一早就护着白仙儿了，就等白护他们走了救人，谁知道施虞几人捷足先登了。
“我倒是听说过杀生，是个极其厉害的鬼物，您说，那样厉害的鬼王，就这么死了，听起来倒觉得不真实。”施虞语调意味不明。
“也不知杀生是何来历？大家对它噤若寒蝉，让我们这些小辈好奇的很。”
老爷子眯起眼，神色带了几分回忆和怅然，“其实这座妖鬼京，是杀生建立起来的，不然，你说哪有御妖人和猎魂人扎堆的地方叫妖鬼京的啊……”
他长叹了一声，当年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妖鬼作乱，天下难安，到处都是妖怪和厉鬼，人们到处逃，最终，找到了这么一处世外桃源。
有人庇护着，虽然这个人是这一方的鬼王，但是其实，如今这些人活着，哪个不是仰仗杀生当年的庇佑。
但人类是很奇怪的，刚开始会感恩，渐渐地，当杀生为他们注入鬼力和妖魄，传承了御妖之力和猎魂之能，强大起来了，野心也就起来了。
他们开始为自己曾经像个野狗一样逃窜而感到羞耻，为自己想要活着因此选择臣服一个恶鬼，并千方百计讨好她，为她修建庙宇而觉得羞辱。
但其实大多都只是借口，他们只是有野心了，不甘心了。
人类的骨子里，本来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更是从来将自己当做天下唯一的主人。
杀生，不过是个在主人落难时救了主人的狗罢了，怎么还能妄想真的爬到主人头上呢。
杀生想要让妖鬼人和平相处，这座妖鬼京，在杀生活着的时候，是有名的妖鬼人混住之城。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杀生掌管城池三十多年，不可能没有冤假错案，它毕竟不是个擅长权术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一团糟，但也尽力保护了更多的人。
“您还好吗？”施虞打断了老人的沉思。
老头子回神，点点头，“人老了，就爱忆往昔。”
“没什么事，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活着的人才重要。大人，您之后注意些，别离得太近，老头子走了。”他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施虞目送他离开，回眸却瞧见河对岸也有个老妇人，将手中一盏黑色河灯从栏杆缝隙扔进了河里。
那河不吃死物，黑色河灯在表面沉浮，渐渐飘远，夜间，除了施虞这双眼，想来没有别人注意到这小小的，不敢叫人发现的灯。
如果杀生像壁画上表达的那样残暴不仁，冷酷无情，那么刚刚的老爷子神色间却全然是追忆和无奈，完全没有半点对一个残暴者该有的态度。
主要任务是杀了恶鬼之王杀生，那么杀生就一定没有死，可它现在在哪儿呢。
施虞盯着河灯，想到什么，转头避着人来到了白家的红墙外。
无声无息的翻身进入，她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白护的书房。
轻盈落在房顶，在侧面翻下来到了房梁上，下面的巡逻队过去，她无声落下。
白护的书房被上了锁，施虞观察了一遍门，注意到了夹在那里的一根头发，小心的收起来。
然后拿出工具把锁撬开，推门而入，回手把门无声合上。
浮地而走，血红瞳眸清晰的看到了屋中的一切。
她来到书架前，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想要的东西，回眸看向书桌，伸手拉开抽屉，在里面摸索着。
“喂，小鱼，你上哪儿去了？我们都回来了，现在风筝还顶着你的脸呢。”小明在频道里道。
手下一顿，她反手摸上桌底下面的一块凸起，轻轻一按。
回身书架已经移开，露出一个小洞口。
“白家，有发现，回去说。”
缩着身子进了洞口，里面是一个非常小的密室，长三米宽两米五左右的一个密闭小房间。
最里边挨着墙立着一个供桌，供桌上的墙壁挂着一副画，供桌上摆着瓜果。
指肚触摸，很干净，施虞摩挲指尖，看来白家主经常到这来。
供桌前一个蒲团，摸了摸软硬，如果是坐，久而久之蒲团的后面就会软下去，但是这个蒲团软的是前面，也就是说，要么白家主习惯坐前面把脑袋顶在供桌下面，要么……他经常进来跪在这里忏悔。
施虞看着这幅挂着的画，上面画着一位灰雾裹身的…鬼？脸上画满了黑色的纹路，但掩不住眼神的温和。
旁边的题字是这样写的，“天下之安系于鬼仙，天神不及也。”
莫非这就是杀生？施虞摸了摸画，没有特别，她掀开画纸，在后面的小凹框里发现了一卷羊皮。
眼神一亮，她伸手去拿，又一顿，细细观察了一遍，捡了供桌上的果子，瞄准了一弹，羊皮被带出来，施虞拿藤蔓一捞。
把果子放回供桌，转身出来，将机关还原，等巡逻队再次过去，出了书房，将头发按原位夹在那，上了锁离开。
“那条河叫杀生河，是鬼王杀生死前怨恨所化，而且，杀生极有不是恶魔，甚至是救世的神。”施虞平静的在频道里扔下了话。
“啥？这反转没谁了啊！”小明激动起来，“不愧是C级任务。”
“白护书房里有一间密室，他在里面供奉着一幅画，画里是个鬼，但是画上的题字却说这鬼天神也比不上，他很有可能在对着它忏悔。”
“这鬼，杀生？”雅问道。
“基本确定。”
除此之外，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厉害的了。
“我还有点额外发现，等会告诉你们。”施虞眯起眸，无声的站定。
顺着她的目光，一位打更人正在前面缩着身子走，而他的背上，正蜷着一团女人。
女人如同水一样柔软，整个缩成一坨盘在男人肩背，把他生生的压弯下去，而男人很明显什么也没发现。
牛二失踪了，牛家就剩下牛娃，被他爷爷奶奶养着，他的差事就由新来的这位顶着。
男人直了直身子，努力锤了一下肩背，“嘶……这怎么这么酸痛。”
施虞浮在男人身后，无声接近，不过那女鬼已经察觉不对，回眸好像认清了施虞身上的气息，颇为警告的看她一眼。
倒像是在说这是她的猎物，施虞不管那个，灵能短枪在手，幽蓝火焰喷发。
燃烧的子弹飞向女鬼，“嗬——”一声低沉的吼叫，女鬼如同蝴蝶一样飞上了天。
细细一看，无数的长发扬起，为她借助了力道，她舒展着身体，成了软趴趴模样的一个形体。
男人听见声音抬头，顿时吓得腿软，“有，有，有鬼啊啊啊——！”
第201章 第八章 妖鬼京
风筝几人等在外面，见施虞从里面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没事吧？”
施虞摇头，“没事，只是杀了一个水鬼，然后被巡逻的御妖人带来问了情况而已。”
“行了，这件事我们会尽快查清楚，不过事关重大，还希望几位能保守秘密。”巡逻队长拱了拱手。
施虞颔首，几人走在街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小明迫不及待。
“如我们白天所见，有恶鬼进入妖鬼京，然后悄悄侵入凡人躯体，妖鬼京凡人众多，不知道现在到底多少人遭难。”施虞凝眉。
她杀的那个不是杀害牛二和牛娘子的凶手，因为支线任务还是一个都没完成。
“要不我们还是跟着白家走吧，不管是主线还是支线，白家都至关重要，如果白家大部分要出行，我们自然是跟着他们的。就算我们留下，如今毫无头绪，又能做什么呢？”风筝建议。
“对，而且目前既然妖鬼京已经知道了有恶鬼入侵这件事，那么他们必定比我们经验足，我们即便留下，区区四个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小明附和。
施虞看了风筝一眼，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件事就是两难的问题，“你是队长，听你的。”
几人就这么定了，这回跟着白家出动，一定要找到白家的鬼，完成支线和一半的主线。
“诶，那会说有额外发现，是什么？”风筝想起来。
“我在白护的密室里发现一卷羊皮，不过上面记载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
“羊皮？”小明嘀咕，“这怎么跟游戏寻宝一样。”
回到客栈，几人对视一眼各自进了房间，施虞坐在床上放下床帘，跟着打开羊皮卷。
“轮回秘史？”她无声念道。
【视线共享权限开启。】
“这个不会是任务隐藏的高级增幅吧？异能一挂的？”小明猜测。
把羊皮卷彻底摊开，施虞一字一字看下去。
“吾诞生于荒陵之川，莽莽大河，汇集天下怨憎。一日天下妖邪恶鬼尽出，吾应运而生，唤作轮回鬼仙，于荒野之上，聚流离失所之人、妖、鬼。建妖鬼京，传杀妖猎鬼之能，护凡人安康，整三十载。”
这是杀生的自传？
“原来是杀生的平生，干嘛要说轮回秘史啊。”风筝不解。
施虞继续看后面，“命运既定，吾知晓命不久矣，人族，乃吾之死劫也。然，吾不悔。”
“吾死后，莽河无所压制，恐伤及万物，需五位强者舍身压制，方能保后世太平，切记。”
杀生其实不是人魂化的鬼，而是一条由怨恨而成的河的灵？
“一条怨恨的河，却诞生了一个救世的灵？”施虞喃喃，真是无比讽刺。
“后面呢？”小明道。
施虞压着羊皮卷的边角，尽量把字迹露的更清楚些。
“莽河乃万物之颠倒，生者不得出，恶者不可留，死者有轮回。死者落入莽河，可重焕新生，但受尽苦难，不过双十。”
“有禁术可续命，但代价巨大，吾已尽数销毁，世间再无此术。”
“一整篇下来，只有这两句提到了轮回，还起这么个名儿，让人误会。”小明吐槽。
“大概是因为，杀生最开始，是轮回鬼仙吧。”施虞轻声道，“他本来是个仙的……”
这羊皮卷或许是杀生留下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了，施虞想，即便如今杀生还活着，恐怕也早不是当初的那个鬼仙了吧，人间负他。
一夜未眠，她有点不太懂杀生的选择，更不懂十方城想干什么。
十方城虽然很坑任务者，但是对待任务世界的好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强制他们杀了他。可这回，它非要杀生死，十方城不可能不知道杀生是冤死的，可为什么它会出这个任务呢。
至于杀生，施虞自认是没有他的伟大，她是决计做不出来为了救世而牺牲自己的，更何况是明知道自己救了一群白眼狼，还心甘情愿。
这是杀生的爱吗？
“咯吱”隔壁的窗户打开，白仙儿一个呵欠噎在喉咙里，“小鱼？你怎么一大早坐在窗户上啊？”
施虞抱着刀回眸，头发上都带着露水，“睡不着，看看星星。”
白仙儿点点头，“哦，那你继续看看朝阳，我先去洗漱了，你记得等会吃早饭啊。”
她转头走了，施虞微微偏头靠着窗框，“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周围空无一人，仿似她自言自语罢了。
“我在这坐了一夜，你隐藏的的确很好，但是我知道，你就在这。”她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这群人，总是很敏锐的。”无修闪身坐在白仙儿的窗框上。
我们这群人？
施虞眸光轻动，“你知道？”
“你们来自某个神秘组织，每一次在我轮回的时候，总会突然出现，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我的计划。”无修淡淡道。
眸子眯起，“轮回。”
无修轻轻一笑，“道貌岸然的人，却总是喜欢打着正义的旗号，他们何时敢把杀生死亡的真相公布出来，何时才能解脱这个轮回的诅咒。”
“你到底是谁？”施虞问。
“你猜猜看？不过你们可不能杀我，我是鬼王，我要是死了，整个妖鬼京的鬼物暴动，那么多凡人的死亡，可都要算在你们头上的。”无修神色悠然。
施虞面色一沉，刚刚还不算，现在无修把杀了他的后果说出口了，那就不得不算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想和白姑娘在一起，你们大可以现在就远走高飞，我们绝不会阻拦。”施虞道。
“我想要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个。”无修道。
“你还想要妖鬼京？天下和美人，果然是最大的诱.惑。”风筝过来，脑袋从窗子旁边伸出来，两手搭在窗框上一笑。
不等无修回答，施虞刀未出鞘，冷着脸把他挑出了窗，“谁让你不经允许进我的房间？”
风筝衣领子挂在施虞长刀上，他挣了两下，“诶诶诶，还是不是队友啊？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长刀一下缩短，风筝骤然失力，猛地一沉才稳住了身形。
“姑奶奶，你不要心情不好就折腾我啊！”他抱怨着。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去河里洗澡。”施虞冷道。
风筝捂住嘴，耸耸肩，“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嚯！”猛地矮身躲开雪亮的长刀锋刃，他一下闪身，“不是吧，你来真的？”
眼见她神色危险，风筝举着手，“行行行，我走我走。”
施虞转手收刀，将异能短枪举起对准无修，“如果是之前的我，或许因为还有渴求，所以不想死，但现在，我不怕死，更不在意活不活。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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