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溪客不管教她什么都是亲力亲为手把手教,且和教皎皎不一样,步溪客对她非常温柔,不怒不骂。
晴兰做得好了,他会开心夸道:“好!不愧是我看上的公主殿下!”
晴兰要做不好,把箭射偏,拉不开弓,或者失手抡飞了剑,他也会开心道:“哈哈哈,小姑娘你好有意思。”
也就是说,只要是晴兰做的,从没有好坏之分,只有真棒和好有意思。
皎皎来围观过几次,发觉步溪客双眼被晴兰蒙蔽了之后,她呸道:“哥,我看最有意思的,应该是你吧!”
晴兰逐渐明白了好有意思是指她做的不好,于是,每次听到步溪客夸她好有意思,她都会暗暗咬牙,发誓再也不让这个词出现在步溪客口中。
晴兰发奋努力后,步溪客更是喜爱,夸人的花样就多了起来,有时还会拉皎皎来观摩学习。
“瞧见没?知道哥哥为什么总骂你,不骂你公主姐姐吗?”
皎皎白眼都快翻上天:“你敢骂?你也就敢欺负我这么大的孩子!”
步溪客道:“因为你公主姐姐知道努力,也认真,看,这才几天,准头都有了,手也不颤了……多可贵啊……”
步溪客话音还没落,晴兰就非常给面子的在他面前……脱靶了。
皎皎啧道:“老大,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睁眼瞎。”
这也叫有准头?
步溪客看向皎皎,眉头微微动了下。
皎皎闭嘴,一点点往外间挪,准备撒开蹄子跑路。
步溪客见她要逃,一脚踩住她裙摆,冷笑道:“错了妹妹,睁眼瞎说的是你这种不知读书奋进的皮孩,给你一次机会,我松脚后,你若乖乖回东厢跟苏先生读书,我就不揍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妹,不然的话……”
他松开脚,皎皎乖乖转了个身,垂头丧气回东厢读书去了。
又几天过去,晴兰没再听见步溪客说好有意思,又因每次都能射中靶,晴兰明显自信了起来,每天都神采飞扬的。
步溪客也从口头夸赞渐渐转为实际行动夸赞,这晚,步小将军正卖力地“夸赞”晴兰,有些飘飘然的晴兰问道:“大将军什么时候回?”
步小将军道:“……快了,你是迫不及待想学骑马了吗?”
晴兰软绵绵嗯了一声,说道:“我想……想现在就学。”
“现在?你怎么学?”步溪客道,“天寒地冻的,要我抱你到上马跑一圈吗?”
晴兰鼓起勇气,加之被步溪客夸赞的有些恍惚,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驸马……也是马。”
步溪客吓停了:“……嗯?”
晴兰:“……嗯。”
静了好久,步溪客忽然笑趴,打了个滚,拍打起床来:“既然公主要求,驸马这个马,怎敢不从?来。”
晴兰羞涩扭捏了片刻,红着脸摸索过去,还小声道:“多谢驸马体贴……”
“心甘情愿,你大胆些,我也好知道,这驰骋颠簸起来是何滋味。”
晴兰蚊哼道:“……你快住口,不许说话。”
步溪客惊道:“还有这道理?公主做得出来,却不准我说出来,啊呀,好生霸道。”
晴兰按住他的嘴,慢吞吞坐了上去。
等她真的驰骋起来后,步溪客眼眸一亮,感慨:“诶……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
正腾云驾雾的晴兰听见这个有意思,立刻跌下九重云霄,清醒几分,怒问步溪客:“你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嫌我做得不好?
步溪客:“有意思的有意思,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有意思,夸你好,那种一个好顶我九个好的好,步某从没这么好过,多谢殿下。”
晴兰凶巴巴道:“不许说话!不许说有意思!”
步溪客:“好,好,马不能说话,驸马也不能,步某遵旨,殿下请继续吧。”
等步固带马回来后,晴兰已经没之前那么有兴致了。
她现在迷恋步溪客这个驸马,因而,当步固把马带到琼林院,夸赞这匹白马温柔矫健,是好马中的好马时,晴兰和步溪客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燕川北境的那条河完全冻住了,确认过消息后,步溪客需要带兵到岸边布防,临走前,把晴兰托付给了万俟燕。
夫妻俩依依不舍话别后,万俟燕开始带晴兰晨练。
皎皎听说后,特地跑来看热闹。
步溪客在的时候,晴兰不管做什么都能被夸奖,皎皎就不信了,娘这么公平公正的人,绝不会跟步溪客那个睁眼瞎一样盲目夸奖!
于是,她兴冲冲围观了。
不料却发现,她的亲娘,是个待儿媳妇比亲闺女温柔可亲的人。
叱咤战场多年的铁娘子万俟燕,笑眯眯地点头,不停地夸赞:“好,真好,弓再拉满一点就更好了,漂亮!”
“嗯,真棒,果然没看错,殿下现在就像骄阳一般,耀眼夺目!”
“好!这一剑非常有气势,足够震慑敌人,完全不像初学者,当然,再收一点就更好了!”
皎皎:“……这是我娘吗?”
万俟燕回头看见皎皎,亦是一声冷笑,抓住皎皎的小辫拉她过来,喝道:“你又不好好读书!你是看你爹回来了,有底气了吗?你以为你爹能给你撑腰?!”
在武堂一角督促士兵们晨练的皎皎爹:“皎皎,不读书是不行的,我这次听你娘的!”
皎皎:“……嘤嘤嘤。”
哭了,好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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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哦嚯,行吧。
皎皎:????莫说了,眼睛夹不住泪咯。
第35章 步溪客的小迷信 ...
步溪客离开雅明城的第三日。
晴兰失眠了, 她倚在窗边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只觉得她在本能地抗拒那张没有步溪客的床。
床是凉的。
不对, 要说, 于嬷嬷在她睡前, 早已用汤婆子暖过被窝, 可晴兰却依然感觉冷。
她拔下发簪,在手中把玩着。
小时候, 他们这些宫里长大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床伴,那些床伴在皇子公主们睡前负责把被褥暖热乎。
但晴兰不行, 即使她的母后为她精挑细选出莺歌这样乖觉香暖, 看起来温顺可亲无威胁的姑娘做她的床伴, 她也无法接受。晴兰似乎十分反感身边有人,夜夜啼哭, 让她的父皇忧愁不已, 亲自哄她都不见效。
先帝不得已请来国师驱邪, 国师道:“公主八字生的奇,邪不近身却能入梦, 因而睡不安稳。”
“这可怎么办?”先帝问道,“国师可有破解之法?”
国师答曰:“碧玉年华之时, 与一身正气可镇国护边者结缘, 可解。”
先皇想了一想,这是暗指戍边的那些行伍之人,顿时不满道:“这怎么可能!”
然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是非命数, 皆由天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晴兰十六岁那年,她的皇兄告诉她,他已决定让她下嫁给燕川戍边将军步固之子步溪客。
戍边大将之子,长在边疆异族,行伍之中,忠门之后。
果然护边镇国,一身正气。
但那时,晴兰的反应和先皇一模一样。
她呆呆道:“这怎么能!”
晴兰想起这些事,趴在窗边微微笑了起来。
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嫁的不是熊也会是狼了,却不曾想到,他和他生活的地方,都这般美好。
“讨厌鬼。”晴兰喃喃道,“明明才离开三天,就让我这么想……”
不远处的花池旁,有个瘦小的身影在附近徘徊。
晴兰回过神定睛一看,唤道:“莺歌。”
莺歌犹豫了一下,抽抽搭搭上前来,跪在窗下,叫着殿下。
“怎么了,哭什么?”晴兰问道,“是被人欺负了吗?”
莺歌使劲摇了摇头,道:“没有,是莺歌想殿下了……”
她揉了把眼泪说道:“驸马还在时,莺歌无法近身看望殿下……殿下,你不要厌恶我好不好?我再不会来打扰殿下,可莺歌……想念殿下。这些日子,莺歌只敢远远在一旁看着殿下,不敢靠近,怕殿下和驸马误会……”
晴兰一时无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莺歌说道:“奴婢当年进宫时,嬷嬷就说过,我们都是上辈子亏欠了主子,所以要用这一生补偿伺候主子,莺歌……莺歌想伺候殿下一辈子,可现在却……”
“莺歌,你听好了。”晴兰吐了口气,说道,“你喜欢将军,这并不是罪,我也没理由罚你,但你……你错就错在,你不该因这份喜欢无法自抑,背着我私下里与他见面,还……还要他收你进房!我不会再让你到我身边来,莺歌,我很自私,驸马承诺过我,贺族人,姻缘天成,一心一意……他既然承诺过我,我就不会学那些皇都女人,强装大度来给自己的夫婿纳妾。”
莺歌哭出了声。
她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存私心无妨,晴兰心善,就算知道也不会真的责怪她,晴兰常说,自己想什么,旁人管不着,莺歌很清楚,公主不会因为她对驸马的那些小心思而降罪于她。
可她做错了,她错在,将那份私心和那点点野心,笨拙又明显的展示给驸马,期许驸马可以可怜她,或者,她期许着,自己可以用皇都的那些不成文的规矩骗到驸马。
驸马和公主新婚燕尔,晴兰若有孕,她就有机会被驸马收房,莺歌一直期盼着晴兰快些有孕,因而,晴兰怀疑自己有了身子时,莺歌的心里是雀跃的……所以,在得知一切是误会后,莺歌按捺不住了,她急切地找到步溪客,语无伦次说了皇都的规矩,说完后,她已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
想想自己当时的那点私心,莺歌难堪不已,低着头,哽咽道:“莺歌知道,殿下和驸马都是……善心之人……莺歌感激不尽。”
晴兰抑制着怒火,说道:“莺歌,你那点心思,我每次想起就无比愤懑,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就算我萧晴兰此生无法孕育孩子,我也不会给他张罗找别的女人,趁早掐灭了你的心思,别把希望放在这里,我不允许。莺歌,你伺候我多年,这次将你调离,我心中虽有不舍……但绝不会再让你回到我身边。就按驸马说的,你,避嫌吧。”
莺歌涕泗横流,连连说道:“殿下,莺歌不敢想……多谢殿下,殿下没把我赶走,莺歌已经很感激了……莺歌以后,以后离殿下和驸马远远的,可殿下……我还是会伺候殿下一辈子。”
晴兰目光柔软了几分,不忍道:“你起来吧,我也没怪罪你什么。也没有谁欠谁什么,往后……若是有谁欺负你,有什么难处,你就告诉于嬷嬷,告诉我。”
莺歌走后,晴兰闭上眼,两行泪滑下脸颊。
听到动静早已等在身后的于嬷嬷忙念了几句佛号:“殿下莫气,伤着身子可就坏了。”
晴兰握住嬷嬷的手,脱力一般滑坐在地,无声落泪。
“我过分吗?”
“怎会。”嬷嬷道,“殿下很仁慈了,莺歌也知道。若是换了别人,哪里还有她的活路,唉……”
晴兰失了神似的喃喃着:“我好想他,我好想他……”
此时此刻,在这异乡异族的夜晚,晴兰无比想念步溪客。也就是此时此刻,晴兰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喜欢他。
莺歌和于嬷嬷都是陪伴自己十余年的人,两个月前,她来到异族他乡,心里想的是此生只能依靠这两位从皇都跟来的“亲人”了。
可两个月后,她慢慢疏远了“亲人”,心里想的念的,只有认识才两个多月的男人。
她喜欢他,毋庸置疑,喜欢到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喜欢到无法忍受分离,他不在自己身边,她连胡思乱想都薄脆易碎。
晴兰莫名痛哭,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下,拉着嬷嬷的手说道:“明日叫皎皎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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