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想,立马将通话滑到接听。
刚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筒中就传来倪煜宸带着丝丝急躁的声音,“子衿,之前帮你接电话的人是谁?”
“我一个朋友啊,怎么了?”
倪子衿不解的问道。
“什么朋友?”
“就一个很普通的朋友啊……”关于这个问题,倪子衿觉得还真不好回答,因为倪煜宸很少过问倪子衿关于她交友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倪煜宸这一问,让倪子衿觉得有点奇怪,“哥,你怎么这么问?”
倪子衿问完,听筒中有好一会儿没有传来声音。
倪子衿心里有疑惑,问道:“哥,你不会认识她吧?”
“应该不会。”半晌,倪煜宸才说道,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那抹失落,“只是觉得声音有点像一个人。”
倪子衿从这话中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立马问道;“像谁?不会是lucky的妈妈吧?”
五年前家里出事他们一家人都去了法国之后,家里的重担几乎全落在倪煜宸一个人身上,或许是压力太大,也可能是经历了一些倪子衿不知道的事情,反正从那以后,倪煜宸就变得越来越冷情。
能让他在乎的人不多,让他记在心里而且这么紧张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四年前倪煜宸将lucky抱回家,任是谁问他lucky到底是谁的孩子,他都不肯说。
当时他们一家人在法国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倪煜宸的事业刚刚起步,加上倪子衿的状态不好,倪煜宸将还是两个多月的lucky抱回来,无疑是给这个家里雪上加霜。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宁静闲强烈的反对下,倪煜宸还是坚决将lucky留了下来。
倪子衿其实偷偷的猜测过,lucky的妈妈,或许是哥哥倪煜宸很爱很爱的女人。
“不是,lucky的妈妈早就已经死了。”
听着倪煜宸平静的话,倪子衿猛地愣怔了一下。
倪煜宸从来没有对她提过lucky的妈妈,没想到,第一次听他提起,却是一个这样的消息。
倪子衿抿着唇,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倪煜宸时,倪煜宸到先开腔了:“不说这个事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你和陆逸深尽快来一趟巴黎吧,你们擅自领了证,妈已经很生气了,要办婚礼还迟迟不来见家长,妈对陆逸深的印象只会更差。”
听着这话,倪子衿下意识的抬眸看着此刻在收拾刚刚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的陆逸深。
察觉到了倪子衿的视线,陆逸深也抬眸看着倪子衿。
倪子衿抿了抿唇,捂着话筒,问陆逸深:“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去巴黎?”
“随时都可以。”
男人说道。
“那我们明天过去吧。”将捂在话筒上的手撤开,倪子衿说道。
这话是在对倪煜宸说,也是在征询陆逸深的意见。
陆逸深捡起地上的衣服,应了一声。
倪子衿跟倪煜宸没过多久就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床上,倪子衿想去洗个澡,然而,刚一转身,明显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往外涌,顺着大腿往下蔓延。
倪子衿立时停住了脚步,一只手探下去,在腿根处摸了一下,纤长的手指上沾上了不少鲜血。
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手指上的鲜血好几秒,倪子衿心里百感交集,有点失落,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陆逸深走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抽了几张纸巾,握着倪子衿的手,将上面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
“例假来了别泡澡。”
他只是这样说道。
倪子衿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变得干净,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对陆逸深说道:“那一次……我没有吃药。”
男人闻言,抬起眼皮看着倪子衿。
倪子衿精准的察觉到陆逸深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不禁笑了笑,“好,我就简单冲个澡。”
倪子衿想,跟陆逸深说她没有吃药,或许是想让陆逸深知道,她愿意给他生孩子。
然后呢?
企图让陆逸深对她好一点么?
可是陆逸深会么?
……
翌日,下午四点半,陆逸深和倪子衿踏上去法国巴黎的飞机。
天气不好,飞机颠簸的厉害,再加上倪子衿痛经,坐在坐位上,倪子衿有些辗转反侧。
中途吐了一次,飞机上的条件有限,陆逸深瞧着倪子衿这样,英俊的脸上是可见的焦急。
陆逸深将倪子衿搂在怀里,温暖的大手从倪子衿的衣服下摆探进去,覆在倪子衿的小腹上,触手是一片冰凉。
“你等会儿。”
男人拧着眉头,解了安全带。
“你要去哪儿?”
倪子衿下意识的抓住陆逸深的手,飞机本来就颠,陆逸深让她一个人坐在这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可是男人只是抚慰的在她脸上摸了摸,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便离开了座位。
倪子衿独自一人坐着,商务舱,人并不多,抬眸望去,好几个座位都是空的。
不安全感让她变得焦虑。
感觉每一秒都过得尤其漫长,从陆逸深离开,过了大概25分钟,才见到他去而复返。
男人急匆匆地坐回座位,倪子衿惨白的小脸上尽是不悦,刚想质问他去了哪里,却见男人拿出几片蓝色包装的东西。
他一边将包装袋撕开,一边对倪子衿说:“暖宫贴,你贴上,可能会缓解一下痛意。”
“……”倪子衿一愣,脸色柔和了下来,为自己刚刚生陆逸深的气感到有些愧疚。
看着陆逸深掀开她的衣服下摆,然后将暖宫贴贴在小腹上,倪子衿有些不自在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找人买的。”
男人云淡风轻的说道。
“……”飞机上哪里有卖暖宫贴的。
不过倪子衿身体不太舒服,既然陆逸深不愿意多说,她也不想细问。
倪子衿闭着眼睛,神情恹恹的靠在椅背上,不得不说,贴上暖宫贴后,明显没有刚刚那么痛了。
“我向空乘要了毯子和热水,你要是觉得累,等空乘来了你喝点热水再盖着毯子睡一觉。”
男人说着,将倪子衿搭在扶手上的手握进了他温暖的掌心。
倪子衿看着陆逸深,一下一下的阖动着眼睫。
从她感觉到不舒服后,陆逸深对她照顾的细致入微,让倪子衿有一种她和陆逸深一切都和好如初的错觉。
中间的那些误会,那些分离,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您好,陆先生,这是您要的毯子和热水。”
空乘甜美的声音将倪子衿拉回神。
倪子衿抬眸,正好和空乘的视线对上,却意外的发现,空乘似乎在打量她?
陆逸深从空乘手里接过毯子和水杯,将毯子盖在倪子衿的身上后,很细心的试了一下装着热水的杯子的温度,觉得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这才将杯子放在倪子衿面前,说道:“先暖暖手,等会儿再喝。”
大概人不舒服的时候连大脑都会变得迟钝,倪子衿愣愣的点着头,照着陆逸深的话,两只手捧着杯子。
而这时,未离开的空乘突然笑着对倪子衿说道:“陆太太,您真幸福。”
“嗯?”
倪子衿抬头,不解的看着这位漂亮的空乘。
就凭着陆逸深刚刚和她的互动,空乘就断定她很幸福了么?
这未免也太武断了一点。
“陆太太,您例假期身体不舒服,刚刚陆先生来问机上的空乘有没有暖宫贴,可是我们都没有带,然后陆先生就挨个去问飞机上的旅客,当时陆先生着急的样子,我们看着都难免跟着着急,好在后来问到了。”
“……”听着空乘的这话,倪子衿心底的错愕迟迟难消,但脸上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一般的夫妻,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妻子大概会惊喜又幸福的笑着,给丈夫送上一个吻,表达自己的谢意?
可是她和陆逸深跟一般的夫妻不一样啊。
“真的吗?”
最后,倪子衿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余光瞥见陆逸深,表情如常,并没有因为空乘把他刚刚的事迹说出来就表现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不自在的模样。
陆逸深一直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他不说,别人就很难察觉到他的情绪。
“我太太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太吵的话她会睡不着。”
陆逸深出声,对着空乘说道。
意思很明显,希望空乘能离开。
“实在抱歉打扰了。”空乘礼貌的道歉,而后说道:“陆先生陆太太,祝你们旅途愉快。”
……
空乘离开后,陆逸深和倪子衿之间的气氛就有些沉默。
倪子衿两只手捧着水杯,小心翼翼的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在陆逸深看不到的角度,倪子衿微微扬起了唇。
空乘说陆逸深挨个去问旅客有没有暖宫贴,这个画面,倪子衿其实还挺想看看的。
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是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屈尊降贵的去跟人借东西,实属难得。
“不是说买的吗?”
倪子衿侧头,轻声问道。
“嗯,给了钱,所以是买的。”
陆逸深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本杂志看微垂着看着,从倪子衿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深刻立体的侧脸,完美的线条,让人移不开视线。
“……”
倪子衿笑,这倒是挺符合陆逸深的风格的,不愿意欠人情,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用人情。
……
倪子衿喝完那杯热水便戴着眼罩靠在椅背上打算睡一觉。
飞机颠簸,加上小腹处隐隐的痛意,倪子衿并没有睡好。
睡眠质量不高,就容易做梦。
倪子衿梦见在一个废弃的烂尾楼群中,有人追杀疯狂的追杀一个中年男人,一把黑乎乎的枪口瞄准了男人的脑袋,那人忽然把枪口下移,对准了中年男人的腿,“砰”的一声,子弹钻进那人的腿内,鲜红的血从子弹口喷涌而出,那中年男人的脸瞬间在倪子衿的面前放大,带着岁月痕迹的脸上一片脏污,充血的眼睛不断瞠大……
倪子衿似乎还听到了他虚弱的声音在叫她:“子衿……子衿……”
正文 第69章 有求必应
“啊!”
倪子衿尖叫了一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手里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倪子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愿意松手。
“做噩梦了?”
在倪子衿发出尖叫声时陆逸深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立马被倪子衿紧紧的抓住。
倪子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他手背的肉里,但陆逸深却浑然不觉。
原本放在腿上的杂志“啪”的一声掉在座位底下,陆逸深伸手将倪子衿的眼罩取了下来。
倪子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目光有些呆滞,转头看着陆逸深,眸底是可见的恐惧。
“没事了,梦而已。”
陆逸深眼神关切的看着倪子衿,单手捧着她的脸,微微粗粝的手指在倪子衿的脸上抚了抚,安慰道。
“陆逸深,你知道我做什么梦了吗?”
声音很空寂,倪子衿后知后觉的松开自己紧紧抓住陆逸深的手,垂眸,发现他手背上留下了几个很深的指甲印。
掀起眼皮,抱歉的看着陆逸深。
陆逸深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问道:“你愿意告诉我吗?”
舷窗外的天空早已经变暗,所幸飞机内亮如白昼。
倪子衿把遮光板拉下,阻隔外面的黑夜。
转而将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眸空洞似一汪干涸的枯泉。
“我梦到我爸爸了。”
倪子衿轻声说道。
男人闻言拧了一下眉,下意识的问出一个字:“爸?”
倪子衿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她爸爸的事情,就算是他们谈恋爱时也没有。
倪子衿不提,陆逸深其实以为她爸爸早已经不在了,怕她让她想起伤心事,于是从来没有主动问起过。
“是不是所有人以为我当初离开是因为抵不住被人骂抄袭,所以落荒而逃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在扎一样,疼得厉害。
倪子衿突然转头看着陆逸深,眼睫眨动时,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滑过。
陆逸深心口一紧,下意识的抬手帮倪子衿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道:“怎么哭了?”
“陆逸深,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爸爸是缉毒警,在我认识你之前,他已经在贩毒分子中卧底两年了,我当时离开,是因为我爸爸的身份暴露了,我们一家人的信息都暴露了,当时我爸爸已经遇害,警方为了保护我们,把我们送出了国,所以你们完全查不到我的去向。”
男人深刻立体的俊脸上漾出一抹震惊,紧接着,心口开始蔓延出丝丝的痛意。
其实她说得很对,当时她突然在江城消失,但凡是认识倪子衿的,都觉得倪子衿是因为抄袭被发现才落荒而逃。
不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只要某个版本传多了,这个版本就会变成所谓的“真相”。
在倪子衿被爆出抄袭时,一开始陆逸深并不相信倪子衿会抄袭。
和她相处这么久,她的为人是怎么样的他还是清楚的。
他在等,等倪子衿的解释,可是后来,他等来的是倪子衿不见了的消息。
陆逸深把他能想到的途经和渠道都用过了,可是始终对倪子衿的去向一无所获。
慢慢的,陆逸深的心里开始偏向了大家流传的那个版本,倪子衿因为抄袭落荒而逃……
男人岑薄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黑色的瞳仁中是此刻倪子衿神色凉薄的样子。
他不敢想象,倪子衿那时候的到底经过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自己的前途被毁,家人遇害……
得要多坚强,才能让她支撑到今天?
“我其实并没有亲眼见到我爸爸离开时的场景,但是我总是会做梦梦见,毒贩的手法凶狠,我爸爸当时肯定很痛。”
说着,又有眼泪从脸颊上滑过。
倪子衿不敢去想这些事情,但却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梦见。
每梦见一次,倪子衿都感觉自己被凌迟了一次。
陆逸深双眸深邃,目光紧紧的凝着倪子衿。
内心的震惊,懊恼与愧疚,让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在倪子衿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对她拒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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