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伤情落入刚到来的秦以深眼里,他略惊讶,但看这位沈掌柜起身,逆流而走,一个人离开了。
秦以深看着她的背影,步子挪了下,却猛然想到昨晚老爷子的话,皱皱眉,终究没跟着。
青佛山寺主持亲自督导佛祭,说不上亢长,但佛家的礼仪一向都讲究稳重有序,从不慌乱,秦以深也就跟着老爷子一起上香祭拜,给了主持脸面。
等大礼完成后,主持到了一边,对老爷子笑眯眯说:“历届都如此,唯独今年不太一样。”
老爷子挑眉,轻哼:“当然不一样,我把它带来了,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你这是给我们寺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佛家怕麻烦?”
主持摇头,转了下佛珠,“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两老头说话,秦以深也不怎么在意,但那主持忽然转头看他。
“小深长大了。”
秦以深一愣,下意识看这位老主持的眼睛。
清澈见底,但又似深不简单。
有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您……见过我?”
“见过,你小时候来过,可惜那时候还小,没记忆了吧。”老主持笑得和蔼,老爷子仿佛想起过去,也笑了,“那时候才屁大点孩子,能有什么记忆啊,不过现在都30岁了,也是单身狗一只,你给他算算,啥时候能有媳妇……”
呔!当他是牛鼻子算卦的呢!不过佛门也有求签这一项业务。
主持转了下佛珠,幽幽说:“命里天定,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你的第98签,不已经来了么。”
老主持深不可测的样子,老爷子有些惊讶。
他胡扯的,这老秃驴也跟着瞎扯?
倒是秦以深皱眉,第98签?他不信,所以之前连问都没问。
“主持是什么意思?还请明说……”
老主持:“意思就是……”
忽然躁动,因为有人打闹!原本井然有序的场地一下子混乱起来。
老爷子老主持彼此对视一眼,秦以深已经上前,三拳两脚就把打斗的两人给拿下了,可祭佛的秩序也给打断了,处理中,秦以深眉头一皱,马上联系毛毛。
但手机没人接。
果然出事了!
而在十分钟之前,罗波跟毛毛认真巡逻监看,连日常扯皮都克制了,却不知道这佛殿四面有三面通达,后山一面贴着山壁,却没人监看,所以……
吊索下来一矫健黑影,数秒就从上壁滑落在地,手掌一收,那弹簧似的绳索就回到了这人腰肢跟手腕。
收了工具后偷偷摸摸进去?这个人戴了一副眼镜,洞察整个佛殿,里面的人……热感应看透。
他挑了眉,又低头开始看手表……
此时,毛毛在外院监看着,看了看手表:“爷说每隔五分钟要进院看一次,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里面溜一圈。”
“行,你进去吧。”罗波不觉得这么森严的防御能溜进人去,何况老爷子瞒得这么紧,他们也是凌晨时才知道秦家传家宝在这个不起眼的佛殿里。
小平头那些人就算出手,肯定也是在其他地方闹腾。
深爷早就安排人咯。
罗波正这么想,毛毛也正要进殿,前头忽然小道忽然就窜了人出来袭击……
前院闹起来,后院那人听到动静,看到佛殿里面隐藏的人大部分往前院去了……
成了。
他立马进了殿,三两下解决最后埋藏的两个人,他直奔佛像,案台上却不见他想要的。
藏起来了?那秦以深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
他近前查看桌案跟上面的佛像,喃喃自语:“再藏又能藏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秦家把它看得多重,香火没燃尽,就不该离佛像太远,否则就断了祭祀……”
他缓缓挪步,最终……转身,抬头,看向佛像正对面的屋梁横木上看到安放的大木盒。
呵呵~也有点不走心啊,秦家深爷!
他爬上柱子,上了横木取了木盒下来,落地后正要打开取走里面的东西……
外面动静忽然平息了!
嗯?秦家人马不错啊,这么快就摆平了。
他目光一闪,也顾不得打开这木盒取东西了,万一是大件物品,有一木盒也不易损坏,索性直接塞进背包带走。
———————
沈念心不知道山上情况,只是往寺下走,到平台停车场,一面联系林栋。
“阿栋,我要走了,抱歉,这么突然……你在哪儿?等你过来一起回去吧,我拿到朋友的车钥匙,在停车场这边。”
昨日那些掌柜里面有一个人跟她交情不错,知道她想要下山而且也不喜欢走路就把车子交换了一下,到时候他搭别人的车到山脚下的停车场再开走她的车子就行了。
她心情低落,到了停车场后看了一会风景平息心情,而后才给林栋打电话,一边说着,她一边用车钥匙开车门上了车。
“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处理,不急,你收拾好东西吧……”
沈念心正要锁上车门,副驾驶座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忽然上来,而后一把木仓抵着她的太阳穴。
沈念心的话戛然而止。
第7章 胁迫
这太突然,沈念心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年轻姑娘,乍遇到这样的事情,说不惊愕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也没有完全慌乱。
冷峻,狠辣,一看人就知道对方不会开玩笑,目光相对中,对方眼里有警告,还用抢指了下手机。
沈念心懂了,就对电话那边的林栋说:“不说了,挂了,亲爱的~~”
然后她挂了电话,青年面无表情,“开车!”
这人手里有木仓,杀了她夺车开走就行了,为什么要让她开车?
沈念心目光瞥过这人,背着一个背包,左臂握木仓,应该没问题,那就是……
右臂?是闻到血味了。
单臂也可以开车,看来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比较虚弱,怕坚持不了,所以要挟她当免费司机。
“看什么!开车!想死?”手木仓用力一顶她的太阳穴,声音越发冷厉。
太阳穴顿时有点疼,沈念心脸色有些苍白,“好,我开车,下山是吗?”
“先下山。”先?他这么一说,沈念心就知道对方未必会下山就放了她,可她不答应也不可能。
只能先顺着对方。
车子启动,沿着山道往下,她倒希望路上多来一些车子,好堵一些,拖延时间,可前两天堵得不行,下午大多数人却已经走了,最后一拨人也还都在寺里,现在道路反而比较顺畅。
运气不好。
沈念心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有些湿汗,有心降速,那人声音冰冷,“速度那么慢,等人来救你?”
怎一连几日都遇上这种麻烦小气量的男人!
“先生有枪,我惜命,但大部分女人都是马路杀手,这不都是你们男人说的?这山道迂回,我开快了,你也不放心吧。”她温言细语,极具女人的温软,一点威胁力也没有。
幸好她一开始就故意显露车技有些粗糙的样子,这人也没怀疑,只是冷嗤了声,没有反驳。
看来女人在开车上的确是被男人歧视的!
沈念心莫名郁卒,可也怕对方的木仓,只能憋着气开车,到了山腰往下,已经能看到山脚下的高速公路。
车里的血味已经很重了,沈念心还想着对方身体支撑不住自己倒下或者神志不清,可这人血牛似的,好像还很冷静的样子,扣扳机将她爆头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越来越不安,假如这人在山脚下有人接应,对方一伙人也未必会放过她。假如没人接应,这人自己受伤,没法开车,又肯定会逼着她继续当司机,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弄到什么地方去。
到人家地盘还能不死?恐怕下场更惨!
沈念心眼底隐隐见了红,忽直接熄火在路旁,不等那人反应就开口说:“如果你有自己人接应,确保我不会被你们灭口?这和现在就被你杀了有什么区别。”
青年没想到外表看似柔弱的沈念心忽然来这一出,又吃惊又愤怒,但压着火气,语气阴冷:“我倒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女人还有这样的胆量,真不怕我杀了你?”
“被挟持后乖乖听话却下场凄惨的新闻可太多了,与其白做苦力还被杀死,还不如一拍两散伙……”
“那你以为凭你这句话我还会放了你?”他冷笑。
“这个岔口往外有小道,我放你下车……起码是我定的地方,未必有你的人等着,也来不及有我的人候着,算是公平,所你放心,我也放心,各自安好吧。”
各自安好?这个词儿听得他觉得滑稽。
她以为是朋友告别吗?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杀了我自己开车走,但恐怕你的身体坚持不住,何况你这样的状况未必能蒙混过道路关卡上照例维持交通的警察——毕竟这两天是佛节,这边道路交通监管比较严。”
青年捏紧了木仓,盯着貌美如花也的确如兰花娇嫩典雅的女子,她其实很冷静。
冷静得出乎他的意料。
“你在威胁我。”
“比不得你对我的威胁大。”
木仓一直都在太阳穴上。
沈念心也捏了捏方向盘,嘴唇都有些苍白了。
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他很想杀了她,却又不能杀。
“我没有接应的人,否则这一路上怎么可能不联系他们!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对你做什么,你开车替我蒙混过那些交警,我肯定会放了你,毕竟杀人是重罪,我犯不着杀你。”
是啊,看样子是没有人接应的样子。
但沈念心飞快捕捉到了他说话时的表情跟眼神变化。
那种微妙的……变化。
“你有同伙,但你不信任他们,所以这一路你都在观察来往的车辆,每次有车子照面路过,你都很紧张……你怕的是你的同伙上来了,万一他们发现你重伤,很可能直接抢了东西就走,或者还会直接杀你灭口。”
沈念心抿了抿唇,继续说:“你挟持我,不仅仅是想让我替你开车,也不是想让我蒙混过交警,而是蒙混过山脚下的那些同伙吧。”
这女人什么来头!
他沉着脸,目光闪烁:“你果然聪明,但……”
他的眼神忽然凝住,表情变了变,“不仅聪明,还乌鸦嘴!他们上来了!”
沈念心惊疑。
从这个岔口角度可以看到下面环绕青佛山的山道上有三辆车子紧挨着开上来。
是他同伙?
“那些人里面有一个人叫陈羟,是去年六月川城东区奸杀案的逃犯,他可比我怜香惜玉多了。”
他冷冷说,沈念心却觉得浑身发冷,也知道这个关头这人肯定不会下车走人,是铁了心要把她拉下水。
没时间耗费了,往上开?这人肯定不许!
她果断开车将车子开上了旁边那条小岔道。
青年不反对,肯定也摸过这边交通,知道这条小道开出去能绕过山体从另一边上高速。
这小山道路不好开,道路也不平,可他发现这女人车技相当不错,车速也一下子加大,跟开越野似的。
这女人一直在演戏吧!青年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沈念心的车子进了岔道后一两分钟,后面三辆车很快也到了这个岔道,本来应该往上追,可往上看,上面的环形杀到看不到什么车辆。
“见鬼了?还没下来?可阿平他们明明说他已经得手了。”
“等下,停!”
车里有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他一直在观察,一到这个岔口就让人停下了。
在这里,他看到了那岔道泥土上有新鲜的车轮印。
“逃了!果然受伤了,否则平日里张狂的燕影可不会就这么逃了,追!”
三辆车子紧追不舍跟上了那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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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秦以深刚对付了燕影,让他受了不小的伤,但对方身手太快,还是逃了。
他追出来,正好遇上林栋匆匆来找人。
“秦老先生,我觉得有些古怪,刚刚掌柜的打电话给我,忽然喊我亲爱的就挂了电话……”
换做平时林栋肯定也只是觉得古怪纳闷而已,但刚刚闹出了一些动静,他登时不安了,第一念头就是来找人马众多的秦老叶子。
亲爱的?
秦老爷子还没说什么,秦以深就大步走来,“她肯定被那人挟持了,故意用这个来提醒你!她现在在哪?”
林栋紧张了,忙将之前的事情细说,包括沈念心借车要下山的事情。
秦以深不关注其他,要了车型跟车牌号就转身跟毛毛两人说:“毛毛,你去佛塔那边用望眼镜,罗波你带人后面跟来。”
说完他就跑了,快得像是一阵风。
停车场有他们秦家许多车子,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停车场后当然看不到沈念心跟车子,但看到地上的血迹。
二话不说,他上了一辆车,车尾巴一甩就冲下了山道。
秦老爷子此时也没心思调侃自己孙子,脸色凝重的很。
因为传家宝丢了!也许还得搭上一个未来儿媳妇!
他没闲着,拿起电话联络警方,至少要调开高速公路上的监控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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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上了佛塔最顶楼,在这个视线,他可以用随身携带的望眼镜观察下面山道的所有往来车辆,他本就细心又观察锐利,先看到秦以深的车子从山上往下来,后头追着罗波等人,视线再往外拉出,观察了一会,忽然转动望眼镜焦距,一边给秦以深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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