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妃有喜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宫中飞快地传播着。以至于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知道桂妃这下皇上的宠爱是免不了了, 肚子里说不好就是个皇长子呢。
“夏半, 你说本宫的肚子里是皇子呢还是公主呢?”桂妃刚开始的那一阵惊讶已经缓了下去, 心里涌现出无限的喜悦。
这是她和皇上的孩子啊!
夏半知道桂妃的眼睛没有看她。有些讽刺地弯了弯唇,嘴上依然恭敬地回答道:
“无论是皇子公主, 皇上肯定都会十分欢喜地, 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呢, 旁的娘娘都没有主子您有福气!”
桂妃笑得更欢畅了,用手抚着没有明显起伏的肚子, 道:
“话虽这么说, 但本宫还是不想辜负皇上的宠爱, 想给皇上诞下一个小皇子。”
夏半眼神阴暗地看了看桂妃的肚皮, 温柔地宽慰着桂妃:
“娘娘洪福齐天,必回得偿所愿的。”
桂妃满意地笑了笑, 眼神瞥向门外, 张望着那个自己心里的身影。
“桂妃怀了龙种?”窦清漪看着下面宫女来汇报的,十分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姑姑不是说皇上他…有隐疾吗?还是说这只是皇上下的一个套?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窦清漪倒是没有什么愤怒不甘, 心里的担忧反而更甚。
窦太后气得一下子掀翻了桌子,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这是否属实?桂妃当真怀孕了?”窦太后眼珠子紧紧地瞪着宫女的一张一合的嘴巴。
“皇上已经去看望过桂妃娘娘了,还赏赐了好些东西,应当是这样的, ”宫女唯唯诺诺地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窦太后一下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颓然靠在了椅背上。陶嬷嬷赶紧把宫女挥了出去, 轻手轻脚地走到太后身边,叹息着为她轻捶肩膀。
这段日子,太后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自己在外殿守着,发现太后常常半宿半宿地睡不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太后为人小心,不肯轻易让自己不熟悉的太医医治,只好一拖再拖,身子骨愈发得差了。
“这怎么可能!”窦太后布满血丝的眼睛执拗地盯着前方的宫门。怎么可能怀孕,这怎么可能!
“也许是巧合吧,这太医说的也不是有万分的把握的,”陶嬷嬷在一旁轻声劝慰。
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窦太后突然恨起了自己,如果当初自己直接杀了顾寰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突如其来的想法像牢笼一样困住了窦太后。是啊,如果顾寰死了,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窦太后觉得自己真是蠢,何必要和顾寰合作,让他接受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恒儿的孩子呢?
如果顾寰不在了,如果皇后此时怀了龙嗣,一些切不都顺理成章了吗?
仿佛看到了梦想成真的样子,窦太后笑出了声。
陶嬷嬷担忧地看了一眼太后有些癫狂的样子。太后这些日子越来越暴躁了,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顾寰十分大方地从私库里面拨了许多奇珍异宝赏赐给了桂妃,去探望桂妃的时候甚至许下了诞下皇子便晋升为贵妃的诺言。
“你这次做得很好,”顾寰看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夏半,赞赏地说道。桂妃身边最亲近的人,夏半,果然是一把锋利的刀。
“皇上谬赞,”夏半明知顾寰的话里带着讽刺仍是面不改色地问道:“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把刘胜交给奴婢处置?”
那个男人,她要一刀一刀地生剐了他。
“别急,等事情结束之后,朕一定完完整整地把那个负心汉交给你。”顾寰知道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十分大方地开口。
夏半连磕了三个响头,告退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出来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背叛主子的事情。她也没有想到主子会那么听她的话,她让她喝的药她就喝了,她让她把怀孕的消息大肆宣扬她就真的做了。
让她又欣慰又愧疚,但是能怎么办,她们已经回不去了。既然走了第一步,以后的事情都由不得她了。
顾寰看着桌上地一大叠奏折,不少都是来恭贺的。不得不说,桂妃办事的效率还真是快,短短一天,整个宫中都知道了她怀了自己龙种的事。
整个宫中?
顾寰突然想到了那个最近一段时间除了按时间来给自己做治疗,其余时间一言不发的顾念也。她也知道了吧。
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桂妃肚子里不是他的孩子吧。
顾寰此刻担心地并不是顾念也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泄露出去,反而更加担心她信以为真,以为桂妃真的怀了自己的孩子。
罢了,顾寰把桌上地内容一样的奏折揉成一团推到了一边。
你问顾寰从头到尾有没有对桂妃这个“最无辜的人”有一丝不忍和愧疚?
顾寰还真没有。就桂妃给他下毒一事,就够她死千次万次都死不足惜了。
这月二十六日,皇上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大臣携其家属前来一聚,说是为了庆贺西南水患一事已平,实乃国家之大喜事。
但是几乎所有大臣心里都一清二楚,真正的大喜事是桂妃怀了龙子,说是庆贺怕也只是为了嘉赏李肆,给桂妃娘娘长脸罢了。
“太后,一切都办好了,”高台之上,陶嬷嬷趁着顾寰正把注意力放在台下的歌舞之上时,弯腰在窦太后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窦太后看向平日里一惯冷脸的顾寰今日却停不下来的笑脸,眼里一片阴霾。
且让你快活这一时便送你下黄泉吧。
“母后盯着朕干什么,是不是今日这菜色不合母后的胃口?”顾寰突然回头看向窦太后,笑着问道。
台下的顾恒听此也仰头看着窦太后。
窦太后的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并未,皇上不必担忧哀家。”窦太后慈爱地回答道。
顾寰笑笑,没有说话,吩咐一旁站着的顾念也为自己倒酒。
清冽的酒缓缓注入精致雕龙的金盏中,香味扑鼻而来,淳厚有味。
顾寰却不急着喝,反而一下一下地摇晃着酒杯。
窦太后趁顾寰没注意,朝窦相使了个眼色。
“皇上,老臣敬皇上一杯,全靠皇上真空天子之气,才使得这西南治理走向正途啊!”说着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等着顾寰喝酒。
顾寰却没有举起酒杯,反而有些责备道:
“这治理西南水患,李家小公子可是功不可没。难得相国如此为国家着想,不如替朕好好敬李小公子一杯?”
窦相的脸和举着酒杯的手俱是一怔。
莫说让他以相国之尊敬一个小辈有失身份,表示两个地位相当,他李肆!害得自己儿子死的不明不白,他如何能咽得下心头之气。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顾寰眉一拧。
“怎么,相国刚刚说的好好的心怀天下,如今又不肯了?”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窦相连忙请罪。
“李小公子足智多谋,本相敬你一杯,”窦相说完这句也不等李肆应答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寰仍旧把玩着酒杯,嘴角挂着笑意没有说话。顾念也闻着顾寰手里酒杯散发出来的香味,有些不对劲。
窦太后看到此幕,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微臣敬皇上一杯,皇上的赏识乃是微臣三生之幸,”李肆喝得有些多了,醉呼呼地开口看向顾寰。
顾寰拿起酒杯,似乎是想干了这杯。情急之下顾念也在背后偷偷一把拽住顾寰的袖子,幸好衣袍宽大,没有被别人发现。
“皇上,这酒有问题,”顾念也以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应该说这酒没有问题,只是加上这金制的酒杯,两个在一起发生了化学反应导致杯中产生毒素。
顾念也暗自庆幸自己得到了二叔的医术,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辨别出来杯中有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寰看着揪住自己衣袖的那只青葱玉手,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李小公子似乎有着醉意,李将军多多照料着些,可别怠慢了有功之臣,”顾寰半开玩笑地对李将军说着,没有回应李肆的敬酒反而让李家觉得和皇上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顾寰说完再低头,那只小手早已放开了自己的衣袖
“时辰也不早了,朕还有事先行离去。各位爱卿不必拘礼,好好欣赏歌舞月色吧,”顾寰说了句,便摆驾回宫了。
余下的大臣们见皇上走了,也自在了些,反而不那么拘束了,气氛一时大好。除了窦太后和窦相国两人的脸色明显青紫。
“刚刚你是怎么发现的?”顾寰遣退了身后一排太监宫女独独留了顾念也一个人。
顾念也看了一眼顾寰的面色,夜色太浓,看得并不清晰,但很明显的,他很镇定。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杯中有毒?
顾念也想着他在宴会中从头至尾一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不由得想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顾寰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还要强大。
“奴婢并未发现酒中有毒,只是觉得倒进杯中不久后飘来的酒香中夹杂着其他味道,这种味道很像奴婢曾在医术中看到的一种毒。”
顾寰点点头,继续往龙涎殿走去,没有再追问下去。
顾念也更加确信了顾寰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
当晚,窦太后刚回到宫中还没有歇寝,外面就有宫女送来了一个由红布盖着的托盘,说是皇上送来孝敬她的。
窦太后让陶嬷嬷揭开那层红布,顿时手脚冰凉。托盘里赫然是一壶酒和一个黄金打造的金盏。
窦太后颤抖着用手打翻了酒,顿时房间里弥漫着酒的浓烈的香气。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窦太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酒。陶嬷嬷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同样的,顾恒回府以后没过多久就听得下人禀报说是宫里来人了要求见王爷。
顾恒疑惑地请了人过来,是顾寰身边的一个公公,旁边是一个穿着常服的太医,顾恒认得这个太医,小时候自己生病,多是父皇请他为自己医治的。
公公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把里面的一壶酒和一个金盏取了出来。
“王爷,这便是晚宴是摆在皇上跟前的酒,小的我动都未动。”
顾恒正疑惑他此举是为何,就听见一旁的太医开口解释这酒的来头以及和金子混合的药性。
听完之后,顾恒也几乎是遍体升凉,不知何时送走了太医,自己依然坐在宴客厅的梨花椅上,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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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拳,谢恩!
☆、(十三)
今天休沐, 窦清漪一大早便来求见顾寰。
“你说你要出宫回府?”顾寰听完窦清漪的话淡淡地问了句, 语气里倒没有多少惊讶。
“是的, 望皇上恩准。”窦清漪坚定地说道。为今之计,她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回去和父亲好好谈谈, 希望来得及, 能够制止父亲和姑姑疯狂的举动。
“好, ”顾寰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后面有缀了一句:“酉时未归, 朕就要另作打算了。”
窦清漪明白这是顾寰给自己的最后的机会, 想必这也是看在恒表哥的面子上才给的自己吧。
“民女遵旨。”窦清漪没有再自称臣妾, 以后的事情,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会共准备准备吧, 朕派人送你回去。”顾寰说道。
窦清漪了然地点点头, 按照宫中规矩,皇后出宫要极大的仪杖, 况且不是重大庆典,皇后是没有理由出宫会娘家的。
“谢皇上开恩,”窦清漪极为郑重地向顾寰行礼告退。
等窦清漪走后,顾寰立刻换来身边暗卫。
“去通知恭阳王。”
“是。”
窦相看到乔装打扮从小门进来的窦清漪, 很惊讶。
“你怎么出宫了?”窦相看了看窦清漪身后并无宫人跟着, 况且是以这副样子回来的,如何能不疑惑。
“父亲究竟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窦清漪扑通一声就直直地跪在了窦相跟前,抬起梨花带雨的面容哀愁得向父亲哭诉。
窦相爷不明所以, 正想伸手把窦清漪搀扶起来,却见她看着自己,哀求地说道:
“父亲,你和姑姑就住手吧好不好?”
窦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甩开了窦清漪伸过来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你和恒儿感情多好,你难道不想看到恒儿成为皇帝吗?”窦相爷看到窦清漪眼里泪花山东,毕竟是自己看重的女儿,还是规劝道:
“你赶紧回宫去,这么匆忙地出宫万一被顾寰发现就完了!”
窦清漪听闻父亲到现在还在做着那个不切实际的梦,难过得有些想笑。
“就是皇上送我出宫来的,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希望父亲能住手,否则相信不到明天整个窦家便会不保。”
“你说什么!”窦相猛地从官椅上噌地站了起来,有些浑浊的眼发出锐利的光。
“顾寰放你回来的?”
“是,”窦清漪仍旧是跪着的,膝盖已经接近麻木,
“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父亲,皇上远比您和姑姑想的要强大,强大得多,”
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窦清漪只能这么来形容他。不得不说,他是最适合这个皇位的,而不是恒表哥,即使她爱顾恒。
“你姑姑呢?她怎么样了?”
窦清漪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最先想到的却是姑姑,那个将整个窦家拖入深渊的她的姑姑。
“父亲!姑姑现在自身难保,您怎么还能指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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