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天成》作者:沈青鲤
文案:
前世惨死之后,沐萦之对这一世的夫婿要求很高:
一要文武双全,提笔安天下,上马定乾坤;
二面相要冷硬,免得招桃花;
三脾气得好,手艺要巧,知冷知热知道疼人的……
姐夫听了心慌慌:这不是说我吗?
提示:男强女强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萦萦 ┃ 配角: ┃ 其它:
2018年古言组征文活动“成亲那些事儿”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沐萦之重生了,回到了出嫁前的悠闲时光,一道圣旨将她赐给了前世毫无瓜葛的姐夫。成亲后,两人从相敬如冰到相敬如宾,猛然发现原来前世被人错斩的良缘。本文行文流畅,风格细腻,不疾不徐地描述男主和女主在成亲后解除误会、相知相爱的过程,剧情线和感情线齐头并进,两人的生活亦紧紧同家国大事联系在一起,既有朝堂博弈,也有战场刀光,既有君臣大义,也有儿女情长,男女主并肩前行,彼此成就了一段传奇佳话。
第1章
晦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中药味。
“三夫人,该喝药了。”夏岚端着一盏白色瓷盅走进来,见屋子里太黑,便嘱咐廊下的婆子多掌一盏灯。
婆子觍着一张皱巴巴的脸,轻慢地撇了撇嘴:“不就是喝个药么?要那么亮做什么?”
夏岚放下瓷盅,眼中闪着一抹恨意,冷笑道:“堂堂的南安侯府连灯都点不起了,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婆子被夏岚抢白这么一句,不怒反笑:“那也要你们传得出去才行啊。”
这话一说,院子里的婆子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岚,把药拿过来吧。”正在这时候,帐子里传出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虚弱,但婆子们听了,俱不敢再笑,都闭上了嘴巴。
夏岚忍着眼里的泪意,走到塌前将帐子挂起,扶着被窝里的人坐起来,给她搭了一件厚厚的杭绸袄子。
病榻上的女子姿容极美,只是苍白的厉害,脸庞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亦是如此。
她是南安侯府的三夫人沐萦之,缠绵病榻多年,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她的身子每况愈下,几乎下不了地。
平常人遇到这样的状况,必然愁容满面,但她却异常的沉静。
只是这沉静落在旁人的眼中,越发心生不忍。
夏岚打开药盅,先舀了一小勺,为难的说:“上回领的那罐蜂蜜吃完了,今儿的药比平常苦一些,夫人先尝一下,若是太苦了,我再去找找蜂蜜。”
如今是什么处境,沐萦之心里清楚。
沐萦之尝了一口,微笑道:“还好,只是有一点苦。”
夏岚看着她接过药盅,将里面的药汤一饮而尽。
只是喝得太急,险些被呛到,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夏岚急忙给她拍背顺气,心疼得几乎要掉眼泪,夫人是堂堂相府的嫡出千金,竟然连蜂蜜都吃不上了。
便咬牙道:“奴婢一定会找机会透出风去,相爷若是知道他们这么对你,定会把这些人千刀万剐!”
爹?爹已被政敌排挤出京城,哪有当年的权势?
沐萦之轻轻捏住夏岚的手腕,“不要妄动。”
上月十七的深夜里,沐萦之的屋子被人打翻了火盆,烧着了房子,只有沐萦之和夏岚被人救了出来。如今这座小院里,除了夏岚,都是沐萦之的婆婆、南安侯夫人杨氏的心腹。
刚才那婆子之所以敢那么嚣张,便是受了杨氏的指使。
主仆二人正相对无言,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响动。
片刻后,侯夫人杨氏掀帘而入。
一闻到屋子里的药味,杨氏难掩眼中的厌恶,那帕子捂了捂鼻子。
萦萦似乎没有看到,淡淡喊了一声:“娘。”
“唷,萦萦起来了?”杨氏脸上挂着假笑,故作关怀道,“难怪你这病一直不见好,这屋里实在是太闷了,来人哪,快把窗户打开。”
杨氏话音一落,夏岚的眼睛就红了。
正值隆冬,外面的风跟下刀子似的,开了窗不是想害人么!
夏岚想说话,沐萦之却微微摇了摇头。
杨氏顿时有些得意,身后的婆子们麻利地将八扇窗户一起打开,穿堂风一吹,霎时就把地龙的热气吹散了。
沐萦之只得将棉被往上拉一些,连肩膀一齐盖住。
“萦萦,云修来信了。”
裴云修是沐萦之的夫君,南安侯府的小公子。当年裴云修在元夕灯会上对沐萦之一见倾心。萦萦体弱,沐相原是不想嫁女的,是裴云修几番上门求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嫁到南安侯府后,萦萦因为身子原因无法侍奉夫君,裴云修也没有怨言,夫妻恩爱和睦。
今年春天裴云修外放了一个四品知府,萦之的身体差,便没有跟去。哪知他一走,沐萦之在侯府里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怪只怪她体弱多病,素来不出院门。如今她被杨氏拘在这里,侯府中许多人也未察觉出异常。
“信里说什么?”
“衙门里事务繁忙,他今年就不回来过年了。”
沐萦之的手忍不住握紧。
杨氏自然看在眼里,她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萦萦,你安心养病,等养好了身子,云修自然就回来了。”
说罢,她便扬长而去。
杨氏一走,夏岚急忙将屋子里的窗户关上。
等她回到病榻前,一摸沐萦之的手,已经冷得像冰一样了。
夏岚急忙去搓热沐萦之的手,忍不住哭了起来,“侯夫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上次她说要给公子纳妾,夫人答应了,人也抬进来了,难不成她还想逼死您吗?”
沐萦之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夫人,咱们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沐萦之依旧没有说话。
夏岚垂眸,闷闷地叹了口气。
隔了一会儿,忽然幽幽道:“若是夫人当初听相爷的话,嫁给白将军……”
“够了。”沐萦之苍白的脸颊上,突然有了一丝动容,整个人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岚自知失言,急忙上前给她拍背,等沐萦之顺过了气,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夫人先歇着,我去把晚饭端回来。”
沐萦之点了点头,准备小憩。
刚才的穿堂风嗖嗖的,吹得她头晕。只是她刚躺下没多久,夏岚就回来了。
看着夏岚着急的模样,沐萦之疑惑道:“他们如今连饭食也不给了?”
她爹虽失势离京,到底还是封疆大吏,若她死了,沐府必然会派人前来查验,这也是杨氏只敢软禁她,却不敢明目张胆害她的原因。
“不是,”夏岚压低了声音,“我刚听厨娘说,公子爷回来了。”
“当真?”沐萦之惊喜道,旋即又摇了摇头,“他既回来了,不可能不来见我。”
夏岚低着头,小声道,“听厨娘说,他一回来就被侯爷和侯夫人拉到了姨娘院里。”
沐萦之沉默。杨氏既然敢过来说裴云修不回京城过年,必然会使劲各种手段不让裴云修见自己。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等。”
“等公子爷来看您?”
“不,”沐萦之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等她们睡了,我们想办法出去。”
杨氏早就提出要让萦萦去南边的庄子上养病,如今裴云修突然回来,杨氏定是措手不及。今日天色已晚,只怕明日一早,就会派人把自己送走。
要见裴云修,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
沐萦之和夏岚拿定了主意,不动声色地吃了晚饭。
饭菜俱是凉的。不仅如此,食材皆是黑鱼、螺肉、苦瓜一类的寒性食物,沐萦之体弱,长期吃了这些食物会加重病情,但今日却不得不比平常吃得更多些。
等到守在廊下和院门口的婆子都打了瞌睡,才蹑手蹑脚地往姨娘的院子去。
门口没有守夜的婆子,院门也虚掩着。
沐萦之微微有些疑惑,只是已经走到这里了,总是要进去看看。
进了院子,便听到两个起起伏伏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冬夜中格外清晰。
高高低低的吟哦低喘,让人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沐萦之的身子微微一僵。
离得越近,那令人羞耻的声音越发地嘹亮。
推开门,便见到大红色的纱帐里,两道白花花的人影一上一下的动着。
“唷,萦萦,你怎么站在这里呀?”杨氏那喜气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为娘不是故意瞒你的,云修一回来就吵着要跟姨娘圆房,我想拦也拦不住。这一圆就尝到了男女之间的甜头,折腾了这么大半宿。”
沐萦之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狠狠吐出几个字:“不可能。”
裴云修绝不会这么做。
绝不会。
“我就在这里,等夫君过来。”
杨氏没想到沐萦之竟如此沉得住气,听到她坚定的语气,脸色霎时垮了下来,“俗话说眼见为实,如今事实就在你眼前,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云修从前是被你这张脸迷惑住了,他娶了你这么多年,连肉味都没尝过,如今尝过了,你以为他还放得下?”
“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罢,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看着沐萦之越发沉静的神情,杨氏忽然破口大骂起来:“沐萦之!你这个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石女,你这个扫把星,你想克得我们裴家断子绝孙!”
夏岚急忙挡在主子前面,沐萦之正要说话,帐子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掀开纱幔,露出的正是裴云修貌似潘安的脸。然而那张脸一闪而过,便重新埋在了帐子里。
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的声音。
夏岚一抬眼,便看到沐萦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像一张落在风中的纸片一样倒了下去。
沐萦之死了。
她病了许多年,就这么病死了,旁人也没有什么疑问,直到沐萦之的姐夫、镇北大将军白泽登门吊唁,才牵扯出了南安侯府这一桩血淋淋的官司。
第2章
“上一回说道北桀十万骑兵包围了建丰城,却被守将白泽打得仓皇而逃。”
京城最当道的悦来茶馆里,一位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猛拍惊木,待茶客们的目光都投向这方的时候,方才悠然说道,“白将军一马当先,乘胜追击,一路追到了凤岭关……”
说书先生的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强,这一开嗓,不止茶馆里的人,连街上都能听到。
“北桀大王子名叫铁素禄,长得是膀大腰圆,提的是两把二十斤重的流星锤……”
悦来茶馆的后巷里,停着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沐萦之坐在马车里,听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皎洁如月的脸庞绷得很紧。
真还活着吗?
她明明记得自己倒在了南安侯府,却没想到一睁眼,回到了十七岁这年。
这一年,她还是相府的嫡出娇女,这一年,她还没有与南安侯府的裴云修正式定亲,这一世她绝不要再嫁到裴家。
“见铁素禄横冲过来,白将军当即抬起了手中的青霜剑……”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越说越激动,将沐萦之的思绪拉回到大街上。
她忽地莞尔,这一年,也是大将军白泽夜袭凤岭关名扬天下的时候。
只是白泽与她并无什么牵连,至多算是名义上的亲戚。
前世她只见过白泽一次,那是白泽成亲的第三日,他带着庶姐回门。当时她站在父母身旁,在他向岳父母敬茶之后,唤了他一声“姐夫”。白泽目光深邃,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清亮得能照出沐萦之的影子,沐萦之只望了他一眼,便迅速收敛了目光。此后没多久,白泽便辞去了京中的官位,从此长驻北疆,再无往来。
虽是姐夫,但她对白泽的了解,并不比悦来茶馆的说书先生多。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唤了一声:“春晴。”
站在马车外的丫鬟春晴马上挑帘询问,“姑娘,怎么了?”
“夏岚怎么还没回来?”
方才到这边的时候,沐萦之想起悦来茶馆的杏仁糕做得好,便吩咐丫鬟过去买,都听了这么久说书,居然还没有回来。
“是过去挺久了,姑娘,要不我过去瞧瞧吧?”
沐萦之想了想,道:“我去瞧瞧。”
春晴吃了一惊,忙劝道:“姑娘,悦来茶馆人多眼杂,姑娘怎么好去?”
“无妨。”沐萦之说着,便搭着春晴的手下了马车。
上辈子被杨氏拘在那暗无天日的小院里,能够重活一世,沐萦之特别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去。重生以来,每日都要坐马车到京城的大街上转一圈,看到那些鲜活的人,方能更确切的相信,她还活着。
春晴无法,只得拿了沐萦之的斗篷和帷帽,追了上去。
悦来茶馆在京城最当道的位置上,茶馆里的师父手艺好,糕点做出了名声,掌柜嗅到了商机,便在茶馆旁边另寻了个铺面卖糕点,因着糕点师傅还有顾着茶馆的吃食,每日拿出来卖的糕点有限,往往没到晌午就卖光了。
沐萦之出了巷子,一眼便看到夏岚站在糕点铺子前与一个黝黑壮硕的大汉在争执。
“你这姑娘,怎么得理不饶人呐?”那大汉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带着粗重的鼻音,像是西北那一带的人。
他身上穿着褐色蟒袍,腰间挂着一柄钢刀,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武人。
可这里是在京城,夏岚是相府出来的一等丫鬟,又岂会怕什么武人?
她站在铺子门口,指着撒了一地的杏仁糕,凶巴巴地瞪着那壮汉,冷哼了一声,“你撞翻了我的杏仁糕,我既得了理,为何要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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