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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听到消息，从家里赶到医院，看到那已经僵硬了身体的顾父，晕厥了好几次，至今人现在还在病房里面。
而顾老太太坐在老宅的书房一坐也是许久，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现在也总算明白了当年莫家老爷子一连送走两个的难受和心碎。
整个顾家都处在一种极端的悲伤气氛中。
“她走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王加一才听到顾疏远那沙哑的不能再沙哑的声音传来，有些微愣，却还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顾疏远说的她是谁？
“走了…”
早就走了，听说那天司家的二少爷带走了大小姐，那场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从大小姐的身上取了两颗子弹，第二天，还没有出观察室，大小姐就走了，据说什么都没有带走，是直接醒来就走了，身上的伤都没有来得及顾及，就走了。
“让齐浩…”
“齐少爷已经请求上面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前往了部队里，会以驻守部队医院的名义去，叶柔同志的葬礼，我们以风霆的名义到达的追悼会，四连，四连当天晚上已经全部离开了江城，李政将由李深亲自押送回帝京，梅花king的踪迹，我们已经下达了通缉令，已经在追捕了，百三角我们也已经在全程监视。”
顾疏远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加一就已经开口道，将这些事情一一分上报给顾疏远。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来，他知道顾疏远恐已经心力交瘁了，顾疏远不说，可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而他们能做的恐怕就只有这些了。
听着王加一的话，顾疏远脸色淡淡的，好一会儿才开口，
“那便好，那便好…”
王加一看着顾疏远那疲惫的模样，张了张口，想说着什么，想了想又咽了下去，如此来回纠结着，最后想着还是算了吧，想抬脚离开，却又听到顾疏远的声音，
“想说什么就说吧…”
声音里面满是疲惫，“这样憋着，也不是你的性格。”
王加一一愣，转过身，咬了咬牙开口道：
“老大，你当时其实可以和太太解释的…你…你…”
为什么当时没有解释？为什么？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加一说了，顾疏远已经明白了。
拿过信封的手一顿，苦涩的笑了笑，解释吗？
解释什么？
五年前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给莫莫解释的机会？他现在有什么好解释的？有什么可解释的？
当初莫莫要解释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给她机会啊，没有给。
如果他这些年一直在江城，知道莫莫做的事情，知道莫家父母的死亡真相，而不是当年一气之下离开了江城，徒留莫莫一个人在这里的话，还会有这些事情吗？
给莫莫百分之百的信任，还会吗？
可是现在呢？现在呢？现在再说这些还来得及吗？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啊。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已经走错了，就已经走错了啊。
“老大，你…”
顾疏远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王加一看在眼里，难受在心头，张口又想说话，此刻书房的门却在此刻轻轻的叩起来，声音很小，很小，王加一顿时嘴巴一闭，
“去开门吧…”
听到顾疏远的话，转身去开门，就看到门口那小小的身影，眨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看着他们…
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六章:顾大的爸爸
莫夕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小声小气的问道：
“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莫夕辰的声音，顾疏远顿时眼眶就红了，忍着自己的情绪，对着莫夕辰招了招手，沙哑着声音，
“进来…”
得到顾疏远的回答，莫夕辰从外面进来，走到顾疏远的面前，站立，扯了扯顾疏远的衣袖，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
“顾大，我妈妈她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顾疏远看着莫夕辰那满脸疑惑的样子，心揪着疼，扯开椅子，弯下腰，蹲在莫夕辰的面前，看着那双和莫存希很像很像的眼睛，闻着莫夕辰身上的奶香味，闷闷的回答着莫夕辰的话：
“嗯…”
听到这个回答，莫夕辰顿时也红了眼眶，
“那…妈妈她…有没有受伤？”
闻言，顾疏远身子一僵，愣愣的看着莫夕辰，气氛一时间变得更加压抑起来，王加一看到这一幕，悄悄的从一边出去，随便带上了门。
门外，杨孟看到王加一出来，指了指里面，王加一对着杨孟摇了摇头。
两人心思各异的下了二楼。
书房里面，顾疏远看着莫夕辰，没有回答莫夕辰的话，沉默着，那悠深的目光，透过莫夕辰，仿佛就像看到了莫存希一样，良久，才愣愣的回着莫夕辰的话，
“没有…”
“你骗人…”
几乎话才落的同时，莫夕辰突然开口反驳了顾疏远的话，顾疏远一愣，抬眼对上莫夕辰的眼，心里涩涩的，
“莫存希受伤了，顾大，莫存希她受伤了，然后她走了，回去了，顾大，是不是？”
“辰辰…”
“莫存希她…以前再怎么…都不会不接电话的，谁的电话，她都有可能不接，可是辰辰的电话，莫存希不可能不会接，顾大，我妈妈是不是受伤很严重？你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我保证不哭，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辰辰，莫存希她…”
沙哑的喊着莫夕辰的名字，顾疏远心里难受的紧，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莫存希，我保证不会哭的，顾大，求你了…”
面对莫夕辰，顾疏远不知道此刻究竟要怎么办？加一说莫莫直接醒来就走了，就连司南和谢西他们都没有告知，那样悄无声息，马不停蹄的就从江城离开了，她根本就是不想见他，不想见江城的所有人啊。
他现在要怎么和莫夕辰解释莫莫的去向？
见顾疏远不说话，莫夕辰哽咽着，小脸上已经有了泪水，
“顾大，我妈妈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她不会回来了？”
顾疏远摇头，否认着莫夕辰的话，
“怎么会…她怎么会不要辰辰呢？怎么会？”
莫存希怎么会不要莫夕辰呢？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她会回来的，你们两个不是拉过勾了吗？她会回来的，会的…”
听着顾疏远的话，莫夕辰用自己那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握着顾疏远的手，
“那你…会带我去找妈妈吗？”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这个话题上，顾疏远看着莫夕辰，此时此刻，竟词穷理屈，说再多，在面对自己的儿子，面对莫夕辰的时候，都是无力和无法说出口的。
久久都没有听到顾疏远的话，莫夕辰自己也在那一刻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恍尔，上前一步，在顾疏远诧异的眼神下，抱紧了顾疏远，小小的怀抱，带着奶香味，让那含着眼眶里面迟迟不愿落下的眼泪，在霎那间，顺着眼角就划了下来，
“辰辰…”
“我不问顾大了，辰辰不问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也很难受，外面的叔叔说，顾大没有爸爸了，你现在肯定和辰辰一样，那辰辰就不问你了，我就乖乖的等着，等着顾大忙过这一阵子再带我去好不好？”
顾疏远紧紧的抱着莫夕辰，听着莫夕辰的话，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再多的话语和言语形容，此刻都表达不了他的心情，只是紧紧的抱着莫夕辰，紧紧的抱着，这个身上留着他的血和莫存希的血，他们两个人的血的孩子，再不愿意松手。
“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就带辰辰去找妈妈，好不好？”
莫夕辰点头，小脸上都是泪水，回拥着顾疏远，早上看到西山苑的佣人，都穿上了黑色的衣服，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莫夕辰才知道顾大的爸爸走了，加一叔叔说那是自己的爷爷，是自己也没有见过面的爷爷，自己的爸爸走了，那顾大现在肯定很难过，所以他才回来书房。
想安慰顾大，也想知道妈妈的消息。
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七章:儿子，对不起
莫夕辰的懂事，已经超乎了顾疏远的想象，他这辈子最愧疚的人，除了莫存希，就是莫夕辰了。
那一天晚上，顾疏远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书房，父子俩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气氛压抑又宁静。
为了这纷纷扰扰，为了那无法改变的天灾人祸，为了已经死去的人，也为了这灯红酒绿世界的人心险恶。
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脑袋，顾疏远突然开口低沉的说着：
“辰辰，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你，对不是妈妈，对不起你们两个，让你们两个人这样为着爸爸曾经愚蠢的行为买单，从今以后，爸爸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护着你和妈妈。
莫夕辰转过头，歪着自己的小脑袋，萌萌的看着顾疏远，胖乎乎的手，紧紧的拽着顾疏远的手指头不放，已经昭示了他自己想说的话。
“今天就暂时原谅你一会儿好了，顾大，你一定要妈妈找回来，辰辰想和妈妈在一起…”
稚嫩的声音说着那懂事又安慰人的话，顾疏远胸口窒息的难受，反手，紧紧的握着了自己儿子的小手，低低的回应着自己的儿子，
“好…”
直到后来莫夕辰长大，看到那个已经佝偻了背影的男人，总是跟在自己妈妈的身后，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感情，谋了多少时光，拔了自己身上多少利刃，才换来的，而那个男人，在做错了很多事情之后。
余生的大半辈子时间都在弥补的路途上。
目光所及的地方，也终只成为看他母亲一个人的眼神和柔情。
第二天，顾家老爷子的葬礼在顾家老宅举行，所有的人，都一席黑衣着身前往这个一生功勋的男人的葬礼。
顾凡凡眼睛通红的站在顾夫人的身边，感谢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顾瑞文也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回了顾家，而顾老太太和顾夫人也终于在时隔多年以后，看到了自己离去多年的小儿子，泪如雨下。
整个顾家都处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顾疏远为莫夕辰穿上一件黑色的小呢子大衣，将白色的小花别到莫夕辰的胸前，摸着莫夕辰那一头小卷发，故作轻松的看着莫夕辰，用着听起来已经很轻松，很轻松的话语说道：
“你这头发谁你弄的？回来该剪了…”
莫夕辰伸出自己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张小脸皱的不行，
“舅舅弄的，他说是最时尚的发型…”
顾疏远嘴角不免抽搐，怎么也没有想到小时候那么冷酷的一个人，怎么长大了就成了一个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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