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人倒下, 还在坚持的包括长笙在内就寥寥几个,到后来长笙喝得有些急了,一口呛住了,不停咳嗽。
萧续双手紧握成拳,指骨泛白,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那个纤细的身影,此刻他眼里的世界遍只剩下她一人,他看着女人一碗接一碗往嘴里灌酒,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膛里那剧烈的心跳声……
终于,咚的一声,场上最后一个男子也支撑不住了,被人匆匆抬下去,于是整个台上就只剩长笙一人!
台上台下所有的围观群众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没想到哇,今年的灯愧居然被一个看似弱柳扶风的小娘子摘得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这个梳着妇人髻美貌少女,大伙儿都纷纷猜测询问着小娘子的夫君是谁,真是好福气!
长笙仰头一口喝完最后一口酒,随后将空酒碗举过头顶,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靥如花朝着台下的萧续看去,两人目光相接,她还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然后,看着那个小脸坨红,紧紧抱着一盏琉璃灯朝他一蹦一跳跑过来的人儿,萧续站在灯火阑珊下,眼中星光点点……
一辆暗青色的小马车在夜色中低调地朝皇宫方向嗒嗒驶去。
萧续坐在马车里,怀里紧紧搂着醉得有些糊涂的女人,他脚边是那盏七彩琉璃灯,被郑重地放在一个黑漆雕花的黄花梨木盒中,这个木盒是方才萧续特意让李九章去一家古董轩花重金买的……
正想着心事,忽然怀里的人儿动了动,她抬起手在萧续的睫毛上拨了拨,连气息都带着甜腻的酒味,语气就想个孩子一样,“这睫毛怎这般长还这般密,就想小扇子一样,真好看!”
萧续失笑,眼睫毛被她摸得痒痒的,他低头亲亲她的的额头,原来还没醉过去呀……
他将人有往怀里拢了拢,他轻声问道:“珈珈是如何知晓那串链子便是阎无望的软肋的?”
喝了太多的酒,此时长笙虽醉得有些手脚发软,但她意识还是有的,没把狐狸给供出来。
于是便半真半假地对萧续嘿嘿笑道:“因为我聪明呀!那阎无望一瞧她样子便知是个不在意自己穿着打扮的狂翻牌,你瞧他连根腰带都不愿好好地系,却在脖子上那般慎重地挂了一条项链,那说明这链子很有可能对他至关重要,他非常在意。”
“本想碰运气试试,没想到摸对了阎无望的命门……”
说着长笙从袖筒掏出那串毛球链子,在萧续面前抖了两下,仰起头眼神晶亮对着他求表扬:“怎么样,我厉害吧?”
萧续眼里暖暖的满是笑意,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她的,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是呀,珈珈最厉害了!”
长笙在男人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将链子收回袖筒里,感慨道:“但愿那阎无望是个有本事的,能把皇上的病治好了,这样皇上就不用每天都吃药了。”
整天眼睁睁地看他把人参当饭吃,她真是牙疼加胃疼!
而萧续却被这一句话波动了心弦,他盯着怀里明眸皓齿的姑娘,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疯狂翻涌的情愫,他轻轻地捧住她的脸,低头,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唇齿相接,萧续轻轻舔舐,先是浅尝,可是那带着酒香的甜腻气息令他沉醉,渐渐地他在这样的甜美中沉沦迷失,他开始慢慢加深这个吻,唇舌相缠,他仿佛要将怀里的女子嵌进自己的骨血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吻结束,两人的唇稍稍分开,气息都有些狂乱,胸膛起伏喘息着。
萧续那双眸子此时温柔到能漾出水来,他贴着女孩的脸,轻声道:“阿续,喊我阿续!”
长笙被男人吻到手脚发软,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她醉眼迷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貌似……方才的滋味很是美妙呀!
酒意上涌,她一把将男人推开,使出蛮力将他抵在马车壁上,随后欺身而上,搂着男人的脖子胡乱地吻了上去。
“阿续,阿续……”
夏夜的凉风熏人醉,青色篷子的马车悄无声息地进宫了,马车在含章殿的偏门前停下,包括李九章在内的宫人们,都静悄悄地候在马车前等待两位祖宗下车,而此时车里的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
这几日,在未央宫和含章殿当差的宫人们都明显感觉到了两位主子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似乎变得更加腻歪了……
现在,除了皇帝上朝外,这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一个喊阿续,一个叫珈珈,眉目传情、情意绵绵,宫人们简直就要被这种虐身有虐心的场面腻死。
比如,皇帝原本好端端地坐那儿批奏折,可写着写着,他就忽然傻笑出声,那副蠢样子让侍立在一旁的李九章遍体生寒;
又或者,迎冬惊悚地发现,她家懒成猪的娘娘竟然早睡早起,拿着针线在给皇上缝制衣衫,十根手指都被扎了个遍居然还在那里笑得一脸甜蜜。
而就在两人渐入佳境之时,风暴席卷而来,震撼了整个朝堂,也打破了两人之间来之不易的浓情蜜意……
大理寺卿傅琛在酒楼和同僚相聚,就在起身告辞之际,被一彪形大汉拦住去路,那大汉自众目睽睽之下怒斥傅琛心肠歹毒,不守信用,过河拆桥,并抽出大刀要和傅琛同归于尽,幸被人及时拦下。
金吾卫赶到后,将人制服,那大汉便当着酒楼来往众人的面,当着傅琛同僚的面表示要自首招供,揭露傅琛的丑恶面目。
那大汉自称叫王虎,原是户部侍郎陈简家中一名护院侍卫,因功夫高强深得陈大人赏识信任,本是要贴身保护陈大人随他一同前往西北赈灾的。
可就在出发之前,大理寺卿傅琛找到他,想让他同傅琛里应外合除掉陈简,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那二十万两赈灾银。王虎原是不应的,但傅琛答应事成之后分与他五万两,他经不住诱惑便答应下来。
两方人马配合默契,二十万两轻松到手,竟丝毫没有引起怀疑。尝到甜头的王虎和傅琛,得知第二次运送赈灾银的钦差是陈简的大舅子,和王虎也是熟识,便故技重施,再次杀人盗银。
本来按照两人的约定,先后两次傅琛一共要给王虎十万两作为分成,但临到分赃之际,傅琛却反悔了,不但不肯给那十万两银子,还想杀他灭口。
王虎侥幸逃脱开始亡命天涯,最近被傅琛派出的一批又一批的杀手逼到走通无路,所以他便主动回来找傅琛,要将他的阴谋公诸于中,和他同归于尽!
他还拿出了一叠信纸,称是傅琛当时与他合谋往来的证据。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金吾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将王虎捉进天牢,一边控制监视住傅琛,一边马不停蹄地向上级秉明此事。
等到皇帝知晓此事时,整个京城已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有人说傅大人是被栽赃陷害的;有人则说就是傅琛干的,不然探案如神的傅琛为何会连一起偷盗案都差不明白,显然是他监守自盗……
朝堂上也是有很大的反响,萧续其实也是一直在查赈灾银被盗后又离奇出现一事,如是他命锦衣卫全权审理此案,在真相探明之前,傅琛也被暂押在天牢候审。
在看过那王虎所缴的信纸后,锦衣卫去了晋阳侯傅家搜查证据。
他们在傅琛书房搜到了一些密信,有些信件的内容与王虎呈交的那些恰好吻合,同时居然还有一些密信和证物令办案的锦衣卫大惊失色,他们丝毫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呈给了皇帝。
而朝堂之上,见到这些证据的,除了晋阳侯傅家在喊冤外,还有一人也坚决不愿意承认锦衣卫的调查结果,那就是白明渊。
当白明渊看到那些所谓的密信和证物时,他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人参精和狗皇帝的狗粮好吃吗,蠢作者表示,都亲亲了,洞房花烛还会远吗~~
另外,同情白明渊三秒钟,他是史上最惨的岳父没有之一,总是在担心被自己女婿打屁屁O(∩_∩)O哈哈~
第49章 风波(捉虫)
当萧续看到那些关于宜妃和傅琛的所谓的证据,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别说宜妃和傅琛没什么干系,就连傅家和白家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两家人。
虽然那些搜查上来的证物他也认得, 确实是珈珈平日所用之物,但他自由长在这深宫之中,活在阴私之下, 最是了解不过那些栽赃嫁祸的肮脏手段,那女人平日里便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样子, 被有心之人拿了身边的物件去做文章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当务之急便是要保护好那女人, 让她不至于被即将席卷而来的流言伤害到。
至于盗银之事, 他的暗卫所调查到的一些情况与那王虎所供述的到有吻合之处之处,究竟是否与傅琛有关还需进一步查证。还有便是他出宫祈福惊马意外寻回赈灾银,这市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合到有些诡异,究竟是天意还是有人可以为之, 既然有人有意地摆到了他面前, 那他便利用这次机会查个明明白白!
而长笙还尚且不知自己也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她正躺在摇椅上, 吃着冰镇过的寒瓜。
胡嬷嬷脸色凝重匆匆进来,她在长笙耳边用异常严肃的口吻对她道:“娘娘,出事儿了!”
长笙见到胡嬷嬷如此严重的神态,也意识到了有大事发生,她敛起笑意,一脸认真地听胡嬷嬷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听说王虎和傅琛由于分赃问题大打出手, 最后王虎自首状告傅琛之时,她还是能勉强忍住,只是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可是胡嬷嬷接下来的话却是差点儿惊掉了她的下巴,现在外边都在传宜妃入宫前便和傅琛有一腿,据说傅琛对自己一直念念不忘,对夺人所爱的圣上怀恨在心这才密谋了杀人盗银一案。
而宜妃不想夹在自己的新欢和旧爱中间左右为难,便含泪规劝旧爱,表示爱已成往事请他不要再执着于过去,劝他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将这四十万两赈灾银还回去。
傅琛心中仍是割舍不下宜妃,同意了宜妃的劝说,于是两人一合计,由宜妃引诱圣上出宫祈福,傅琛在皇觉寺附近布置一番,顺利让皇上找回了拿批赈灾银。
据说这些都是从傅琛书房里搜出来的密信上写着的,还有宜妃的贴身物件为证,在那信中,傅琛和宜妃真是缠绵悱恻、黯然伤神……
长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直直地喷到了对面正在给她挑寒瓜籽的临夏的身上。
长笙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急忙拿起手边的帕子伸手就要给临夏擦拭,“咳咳咳……那什么临夏,赶紧擦擦吧……”
临夏急忙惊慌失措地躲开了,大概是被长笙给她擦脸的动作吓到了,她忙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奴婢不敢,奴婢怎敢让娘娘给奴婢擦拭,请让奴婢先行退下换身衣裳以免扰了娘娘雅兴……”
说着,临夏便飞快退下,急急忙忙地处了暖阁。
长笙有些尴尬地收回捏着帕子的手,而一旁的胡嬷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临夏这几天是怎么了?整日里魂不守舍的……”不就是不小心被娘娘喷到了茶水嘛,至于吓成这样?
长笙并不是一个会苛待下人的主子,平日里也和宫人们嘻嘻哈哈打成一片,所以大家并不怎么害怕她,尤其是她贴身伺候迎冬、胡嬷嬷等人,对这位主子,在心里她们是把自家娘娘当自己的至亲看待的。
不过长笙和胡嬷嬷也都并未多想,她们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傅琛之事上来,长笙急切的询问:“那傅琛现如今如何了,皇上又是个什么态度?”
“傅大人现在被暂押在天牢里,现如今朝中反应不一,一部分人要求严刑拷问傅琛,也有人上折请圣上严查傅大人和娘娘的关系,只有一小部分官员在给傅大人求情,皇上将这些折子统统留中不发。”
胡嬷嬷心中气愤,她从前伺候在白老夫人,这三姑娘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后又随着一同入宫,这傅大人和她家娘娘有无关系她又怎会不清楚,这明显又是冲着娘娘来的,是想直接置她家娘娘和傅大人于死地呀,幕后之人真是其心可诛!
长笙听了这些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这王虎是怎么回事儿呀?好歹也是万兽之王居然如此没品,自己人坑自己人。虽然她曾经和狗子有过节,但现如今在人间彼此知晓底细的就他们几个,长笙早将狗子归到“自己人”的阵营里。
长笙将所有宫人统统打发走,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姬如玉留给她的那串狐狸毛珊瑚手串,微微注入一丝法力,打算让狐狸晚上过来一趟商量对策,她不方便去天牢看狗子,便想让狐狸去一趟探探究竟。
等到傍晚时分,未央宫的小太监前来递消息,说是皇帝政务繁忙,今晚便不过来了,对此长笙也是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人静之时,长笙手里拽着狐狸毛左等右等,却是怎么也等不到狐狸毛茸茸的白色身影……
一连等了好几日,姬如玉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有些担心该不会是狐狸也出事儿了吧?
长笙陆陆续续地听到关于狗子的消息,皇帝终究还是下令审了傅琛,但由于傅琛拒不认罪,打死都不承认那些信件上的内容,听说都已经被锦衣卫上过刑了,而皇帝也是好几日没来过含章殿了……
长笙心中越发地焦急起来,她既担心狐狸又替狱中的狗子捏把汗,终于到了第四日,她再也坐不住了!
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她将狐狸毛手串交给丢丢,让它含在嘴里,她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让丢丢去花想容跑一趟看看狐狸那边到底出了何事。
好在如今她有了些微法力,能和丢丢用意念交流,而丢丢也不是一般的狼。
长笙打开窗,看丢丢的身影嗖地一下消失在夜色中,她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好在一个时辰后,丢丢顺利返回,它嘴里出了那手串外,还叼了一封信,丢丢告诉她那信是花想容的伙计在看到它嘴里的手串后交给它的。
长笙急慌慌的打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狐狸在信上说,最近京城来了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她要出去避避风头,归期未定,不必再去找她。
长笙这才长舒一口气,至少狐狸没事……但现在狗子怎么办?
长笙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天牢找狗子问清楚才好想办法,总不能看着狗子被人弄死吧!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的背后是有人想搞.她,但她知道狗子如今无法力傍身,若是一直被严刑拷打,她怕他撑不了多久就会现出原形,到时狐狸回来说不定见到的就是一盆狗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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