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法力全失,本就失血,此时又是头破血流,身体极度虚弱,再无任何反抗之力,任由晏浚将她如块破布般拖进凉亭。
进了凉亭后,晏浚伸手拽住长笙的衣襟,将她一把提了起来,狠狠的向她身后的石柱上撞去——“咚”的一声令人胆寒的闷响,长笙感觉她脊柱快要碎裂。
在猝不及防下,连同后脑勺也重重地撞上去,本就已经头破血流的脑袋霎时嗡嗡作响,长笙眼前一阵发黑,此时她已经失去了全部反抗的力气……
令人作呕的酒气喷在她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扭曲笑容,“贱人,你命可真大呀,三次都没能弄死你,害得得老子为了雇杀手损失那么一大笔钱,今天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既然不吭交出肚兜,那便去死吧,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说着,狠狠地掐上了长笙的细嫩的脖子,大手渐渐收紧用力,青筋暴起。
长笙觉得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来不及容她细想,就被死死扼住了喉咙,她无法喘过气来。那只掐住她脖子的的手在越收越紧,她一向敏锐地五感开始迟钝起来,眼前男人狰狞扭曲的面容开始渐渐模糊。
她伸处自己的手有气无力的拍打着那只扼注她咽喉的手,徒劳地做着无谓的挣扎,意识就这样一点点模糊了,她能感知的世界越来越黑暗,也越来越安静……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她五百年漫长的一生,有许许多多的人和妖,阿丑、王虎、迎冬、白锦珊、宴清、阿玉,还有……所有的画面最终定个在那男人的脸上……
她有了自己的爱人,尝了情爱的滋味,所以她不甘心,她不该这样死去!阿续,你在哪儿?快来救我……
就在长笙觉得自己就要归于沉寂之时,一阵低唔的野兽咆哮声带着腥风在她耳边划过,而后便想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紧接着,那紧紧扼住她咽喉将她提起的力道骤然消失,她一下瘫软摔倒在冰冷的地面。
长笙贪婪地呼吸着,拼命地咳嗽,耳边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以及野兽低嚎着撕扯皮肉的声音……
长笙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好半晌,意识稍稍清晰了些,她忽然想起方才迷糊间听到的话,她嘶哑着嗓子轻声开口,制止已经将宴浚咬得皮肉翻飞、正要往人脖颈上给他最后致命一咬的丢丢,“先别让他死……”
见自己师父有动静,丢丢听话地住嘴了,扔下半死不活的宴浚,忙凑了过来。银狼的大毛尖嘴上全是滴滴答答血,丢丢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在嘴边舔舔,长笙很是嫌弃的躲开了徒弟的亲热。
她重重的咳嗽一声,努力咽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转头看看一旁地上哀嚎抽搐、满地打滚的宴浚,想来已改没有精力再来杀她了……
于是拍了拍狼脑袋开口道:“丢丢……去……去找你师爹过来……”断断续续将叮嘱丢丢的话说完,她已用尽全部力气。
***
弘德三年,盛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盛大的寿宴,最后以一匹高大凶猛、浑身沾着鲜血的银狼闯入后,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慌乱逃窜而告终。
萧续制止了所有想要上前捉狼的人,任由它咬着自己的衣角一路往外走。
等到众人随着皇帝和那银狼一起来到湖边的凉亭时,有人开始后悔,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因为当看到凉亭里的情景——一个血肉模糊到看不清面容、正满地打滚哀嚎不止的男子,躺在角落边满头鲜血淋漓、脖子上满是淤痕且生死不明的皇后娘娘,以及凉亭外不远处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时,皇帝的冲天怒火简直可以让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所以他们这群想跟着看热闹的人理所当然被波及到了!
……
等长笙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她醒来以后,那天在凉亭里发送的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成国公世子宴浚酒后失态,传下弥天大祸,冲撞皇后凤驾,致使皇后娘娘凤体有损,并且使得皇后的姐姐、大理寺卿金大人的儿媳白锦珊大出血难产诞下女婴死胎。
而他自己也被皇后娘娘驯养的银狼咬成重伤。
当长笙听说白锦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难产死了时,她怔楞着出神了好久,明明……她才隔着孩子母亲的肚皮感受过那孩子鲜活有利的胎动,怎转眼间就变成了死胎呢?!都还来不及睁开眼看这世界一眼,便结束了她短暂的小生命……
长笙深吸一口气,胸口还有些火辣辣地痛,她用手摸摸自己缠着纱布的脑袋,静静地回想着晏浚掐住她脖子时说的那番话,眼里俱是深思……
三次没杀死她……
肚兜……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埋了好久的伏笔终于要解开了~
有小天使说遇秋和晏浚打斗那一段逻辑有问题,我想了下确实有不合理之处,所以做了小小的修改,想让情节更加合理,请小天使们勿怪~~
第62章 艳诗肚兜(二更捉虫)
宴世子在世人眼中是一个满腹才学却孤傲清冷的如玉公子, 今年年初才愿意入仕在翰林院担了个闲职。
自古有多少才子就是出自翰林, 很多人都在期待着宴世子在翰林院大放异彩、名流百世,可谁知喝酒误事, 这宴世子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毕竟那日圣上滔天的怒意许多在场人是有亲身体会过……
敢伤了皇帝的心肝宝贝,顺带还害死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一下子将帝后、大理寺卿金家乃至崇宁候白家一齐得罪了,世人都不禁摇头感叹, 这宴世子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喽!
众人都在替宴世子感到惋惜的时候, 成国公却是心虚加害怕, 别人不了解内情,他却清楚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
从前也不是没有替儿子收拾过烂摊子,就连人命大事都出过好几桩,但皆被成国公用权势威压了下来,只是这次得罪的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实在是压不住了!
现在晏浚已被皇帝严密关押起来, 皇帝是真的发了狠, 关押的还是锦衣卫的大牢, 据说是由指挥使卓彦堂在亲自审理此案,连宴清都不让他插手。
但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嫡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成国公嘴角都燎起了泡,最后还是豁出去了老脸,自己摘了官帽, 进宫跪到了未央宫的门前的空地上,想打一张苦情牌。
他本是想让长子宴清凭着和圣上多年的交情替自己弟弟求个情,可奈何这兔崽子显然是想袖手旁观,自出晏浚事后就一直找不到人,躲了起来。
所以导致他在未央宫殿前跪倒昏死过去也没能见到皇帝的一片衣角。
而成国公夫人杨氏则是带着一些赔礼神情倨傲地去了金家,本想着她作为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都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了,金家这种小门小户自是只有接受的份。可没想到她连金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半步,就被看门的家丁用扫把狼狈地赶跑了。
现在整个京城的世家和普通百姓都在看成国公府的笑话,但晏家庶子宴清如今又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世人都等着皇帝最后到底会怎样处理晏家。
而这期间长笙也没闲着,她顺着那天晏浚的只言片语开始细细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如果她那天听得没错的话,那一而再再而三刺杀她的凶手不是其实不是白锦玥而是晏浚,包括她在北疆遇到白锦珈被杀的那次,只是这晏浚并不知晓真正的白锦珈已在第一次刺杀的时候就殒命了,才会又继续安排了后来木兰围猎场和太庙的两次刺杀。
可是,这晏浚和白锦珈之间究竟有何恩怨纠葛,会让晏浚下如此大的血本,要置她于死地?
晏浚提到过肚兜,莫非……和这什劳子的肚兜有关?
谁的肚兜?难道是白锦珈的?!
长笙不禁有些想歪了,这肚兜可是女儿家的私密之物,晏浚居然会问她要肚兜,难不成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一瞬间,长笙想到了如今在京郊庄子上的阿幸,顿时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在此时,迎冬端着药掀帘子进来,见到长笙正在拼命搓着自己的胳膊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赶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快步走过来,焦急担忧地询问道:“娘娘,可是身体又有哪里不适?”
长笙正想得脑瓜疼,就用轻轻手揉了揉太阳穴,摇头便是自己无事。
迎冬蹲在她身边细细打量她半晌,确定是真无大碍后这才稍稍松口气,但瞧着长笙额头上缠着纱布,隐隐还有血丝渗出,在看她苍白憔悴的面色,又不禁红了眼眶。
自长笙出事后,迎冬一直在哭泣,她昏迷了三日迎冬便整整哭了三日,如今眼睛已肿成桃核。
“这晏浚着实可恶,吃了豹子胆了,连皇后娘娘都敢如此冒犯,还害得二姑娘失了孩子,要我看也不用审了,直接乱棍打死得了,留着就是个祸害……”
长笙知晓她在替自己抱不平,心里也着实有气,便为阻止她,接过药皱着眉喝了几口,一边听着迎冬不满地小声嘀咕。
迎冬小心翼翼地觑了长笙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咬咬唇将自己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娘娘……如今大姑娘也已经去世,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您和二姑娘都被晏浚害成这幅模样,咱们白家和晏家也不可能再客客气气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依奴婢看,咱们也不用再保守那个秘密了,说出来,将晏浚丑恶的嘴脸公之于众……保证就算皇上不收拾他,成国公为了脸面也得清理门户了!”
长笙敏锐地察觉到迎冬话里不同寻常的意思,皱眉问道:“什么秘密?”
迎冬惊诧:“您忘了,就是大姑娘和晏浚刚成亲那会儿,有一次大姑娘邀府里其他姑娘们去国公府做客,娘娘您和奴婢在国公府花园的假山里无意中发现的晏浚那畜生有违人伦的的恶心事儿,您都不记得了吗?”
长笙眨眨眼,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随手扯过一个谎:“咳……那什么,这不是撞到脑袋了嘛……脑壳儿疼,所以头脑有些迷糊,久远些的事都记得模模糊糊的……你接着说。”
迎冬也单纯地丝毫没有怀疑,信以为真,她心疼地盯着长笙看又渐渐地红了眼眶。
她决定事无巨细地再帮自家娘娘回忆一遍,“那日娘娘本是应大姑娘邀请去国公府赴宴,后来宴席见娘娘想去净手便带着奴婢离席了,回来时路过花园的假山,听到里头有异常的动静,便好奇地偷偷凑过去查看一番,结果……结果便发现是晏浚在假山里头,同……一个女子……那样……”
迎冬说到后来有些结巴,还小脸羞得通红。
长笙正在认真地听着,见迎冬忽然期期艾艾地停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迎冬话里的意思,还有些奇怪她怎么不讲下去了,便有些着急地追问:“什么那样,继续说呀!”
迎冬跺跺脚,真是羞死了,让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将这些,真是为难人,她闭上眼用手捂着脸咬牙把话说了出来:“就是……就是他和一个女子在假山里头行那苟且之事!”
长笙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咋舌,听迎冬这口气,她也能猜到那女子不可能是她那便宜大姐,这宴世子当真是“不拘小节”呀!
“哦,那女子是谁呀?我……真是想不起来了。”长笙装作很痛苦地回忆这,诱导迎冬把话说下去。
“那时,咱们听到了两人在山洞里的动静,是……是香姨娘……”迎冬看自己主子实在想不起来抱着脑袋痛苦的样子,赶忙期期艾艾地解答。
长笙“哦”了一声,那便是宴浚和自己的姨娘在假山里行那档子事儿而后被白锦珈主仆无意间撞见了,可是……
“这宴浚和自己姨娘在假山野/合,顶多被人骂几句放荡孟浪,还没严重到成国公要清理门户的地步吧?”长笙提出疑问。
“不是啦!娘娘您真是什么都忘了!那……那香姨娘她不是宴浚的姨娘,而是……而是成国公的姨娘!!”迎冬被逼急了,小脸通红,后面半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噗——”长笙一口药汁喷了出来,不停咳嗽。
迎冬忧心忡忡地上前给长笙拍背,“娘娘您没事吧?”
“咳咳咳……咳咳,无事,你……你继续说下去,快快把本宫忘记的都说出来!”
迎冬也是破罐子破摔,在长笙眼睛瞪到脱眶的惊骇目光中用平静的口吻将接下来的话一起说完:“奴婢和娘娘那时还听到他们的交谈,才知道两人早在大姑娘嫁进来前就勾搭成奸了,两人自己说的……成国公最小的儿子其实是宴浚和香姨娘的孩子……”
长笙感觉她活了五百年都从来没看这般大开眼界,这……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这么说着长笙觉得她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她问道:“那天我听宴浚隐约提到要本宫交出肚兜,这……肚兜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绣着宴浚字迹和署名的艳诗肚兜呀!当时那香姨娘说了,说什么……为留点念想,便将宴浚写给她的淫/诗/艳/词拓着字迹秀在了一个肚兜上,那天两人幽会时特意穿出来给宴浚看的,说是也好增添些情趣。”说到最后黄花大闺女——迎冬姑娘已经有些麻木了。
“后来那狗男女估摸着是意乱情迷间将衣裳都扔乱了,就被娘娘您偷偷捡了回去……”
“哐啷——”一声,药碗被失手打翻了,长笙跳脚,“本宫忘记了也就罢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迎冬有些委屈,噘着嘴小声辩解道:“当时奴婢便是建议娘娘您拿着证据去揭发宴浚。可明明是娘娘您自个儿说的,说大姑娘才刚和宴浚成亲,若是揭发此事,以大姑娘的要强的性子定不会感激您反而会憎恨您,您说先将证据收着,若将来有一日宴浚对不起大姑娘真面目被揭穿了,再将这肚兜拿出来定能给那畜生一个教训……当时您还让奴婢发誓先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说都不可以说,就连丁嬷嬷都不能说!”
长笙在心里暗暗翻个白眼,替白锦珈赶到不值,她一心替自己姐姐着想,却没成想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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