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营,霍珩亲军之一,他亲自率领的。他这么安排,等于将白翎卫放在一个半独立的位置上,闲时照常安排驻防,战时也战,但一切皆以晏蓉的命令为先。
怎么不好,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说实话,这一刻晏蓉是真触动的,霍珩就这么轻易将她的心腹放入了冀州军核心,对她的信任,可窥一斑。
说得再多也不如做的,她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吧唧了一口,眉眼弯弯,“我夫君真好!”
她美眸亮晶晶的,霍珩接住她,毫不客气地回吻过去。
这么一点奖励是不够的,他先取点利息。
新婚的夫妻,总容易擦木仓走火。一个火辣辣的深吻,最后晏蓉两颊晕红,眼神迷离。
霍珩急促喘了几口气,闭目良久方平息躁动。他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能再看她这迷茫的小模样,否则恐怕他真会食言自肥。
晏蓉乖觉,十分乖巧地伏在他怀里不动。
头顶是男人的呼吸声,半晌后逐渐平缓下来,她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打算睡了。
却没想到,他给她的惊喜还远不止于此。
“阿蓉,粮坊以后还归你管可好?”
第42章 惊喜
“粮坊?!”
晏蓉闻言先一怔, 她随即双手撑着他的胸膛, 半支起身低头看他,一张俏脸难掩讶异。
说实话,她没想过将自己困在内宅,但她也从没想过涉足冀州军政内务。
或者说,最起码不是眼下或者短期之内。
冀州不同太原,霍珩本人年轻精力充沛,底下人才济济,自有一套完善的运行机制, 诸人各司其事,将军政二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况且最重要一点, 夫家始终不同娘家,女儿和媳妇是不一样的,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媳妇手伸得太长,不提霍珩, 恐怕荀太夫人会头一个不乐意。
这粮坊说是她的陪嫁, 实际也是两家结盟的重要条件之一。况且早在她还没嫁过来之前, 冀州粮坊已经成立了, 主事者肯定安排好,且是霍珩的心腹。这粮坊, 早就是冀州军政的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她原来也没想插手粮坊,只想着先用自己的陪嫁匠人们组成一个新的工坊, 再琢磨琢磨, 还有什么适合研究一下的不?
她怔怔盯着她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 喃喃地说:“粮坊不是有人管着了么?”
霍珩抚了抚她的脸,道:“是有人先管着,但这不是你的陪嫁吗?”
她本已生出腾飞的羽翼,他如何忍心将其折断?这粮坊,他确实安排心腹打理,但主事者的位置却一直留给她的。
“粮坊诸事繁琐,我安排的人都是忠心能干的,你如晋阳时一般监管即可,无需事必躬亲,多损心力。”
他是不欲拘束她,却不是要累着她的,霍珩目光温和,嘱咐道:“若底下人有所懈怠,你自斥责即可,若不能胜任,你自可做主替换。”
男声轻缓,徐徐道来,他事事安排妥当,她只觉鼻尖一热,眼眶也热胀热胀的,她伏在他的胸前,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半晌,她的声音闷闷传出来,“好。”
两人无声相拥,半晌,晏蓉稍稍平复一下情绪,侧脸贴着他的脖颈,戳了戳他线条流畅的胸肌,娇娇道:“那祖母呢?”
军政之事,霍珩自说一不二,只是涉及晏蓉,就不得不和荀太夫人说一声。
“我和祖母说。”
霍珩轻拍着她背部的手一顿,转而抓住她调皮乱戳的手,握在掌心,“只是得缓些日子,明日,大约祖母会让你接掌中馈。”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操之过急不合适。这个晏蓉很懂,她连连点头。
“夫君说的很是!”
她讨好一笑,双眸亮晶晶,霍珩最喜她这爱娇的小模样,含笑拍拍她的脑袋,“睡吧,不累么?”
这动作有点儿像拍小狗,不过晏蓉正值欢喜的时候,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了,重新枕着他的手臂,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她乖乖闭眼睡觉。
内室一角立着一鎏金雁鱼灯,一支蜜烛静静燃烧,光线昏暗。霍珩借着从帷幕缝隙透进的一线光亮,垂眸看了她恬静的睡颜片刻,微微一笑,替她掖了掖被角,也阖上双眸。
他从前都是端正而卧,双手交叠于腹前的,这般睡姿,从未设想,只是现在看来,也是不错。
*
霍珩猜测没有错误,次日晏蓉晨起去给荀太夫人问安时,老太太果然让她接手中馈。
接着,晏蓉就忙起来了。
霍家人口不多,事务自然相对简单,且值此群雄并起的时刻,霍家大宅乃霍珩心腹之地,他掌控力之强自不必多说。
所有家人,从管事到普通仆役,皆是霍氏几代家奴出身,查了又查,筛了又筛。管事都是忠心恭敬的,即使再有资历,也不敢拿大乱出幺蛾子。
从前府里中馈荀太夫人管着,老太太无需费太多心思,如今新主母接手,自然也非常顺遂,而且轻松。
熟悉了几天,晏蓉就彻底上手了,而且她还有申媪等人协助,她游刃有余。
接着,夫妻俩略略商量,就打算趁给荀太夫人问安的时候,提起粮坊之事。
“伯瑾来了。”
霍珩公务繁忙,时间经常凑不上,因此即使人在邺城,也不是能天天给荀太夫人问安的。
即使新婚,也是如此,因此荀太夫人见了他很是欢喜,先紧着嘘寒问暖一番,才将注意力从孙子身上移开。
“阿蓉,家事可顺遂?可有不长眼的倚老卖老?”
也算渐渐熟悉了,一直叫晏氏显得太生疏,荀太夫人便改了称呼。
晏蓉微笑:“回祖母的话,一切皆好,管事们尽心尽力,孙媳很是轻松。”
“那就好。”荀太夫人满意点头,和她所料一样,霍家可容不得奴大欺主。
“辛苦你了。”
老太太除了几个儿孙,待人从不过分亲热,不过她日常和晏蓉相处,也算和颜悦色。
晏蓉觉得挺好的,“孙媳不辛苦,不过些许功夫罢了。”
“祖母。”
霍珩觉得话题从这里切入正好,遂出声打断,荀太夫人侧头问:“伯瑾有何事?”
霍珩笑了笑,“孙儿正要禀了你,家事不忙,我便想将粮坊交回阿蓉手里,这毕竟是她的陪嫁。”
“粮坊?”
荀太夫人慢了半拍才重复一遍,她两道灰白的长眉微微一抖,笑意敛了敛。
她当年夫丧子幼,不得不挺身而出支应过一段时间,可不是什么无知妇孺,粮坊的个中关窍,她哪怕不全然了解,也明白个七八分。
这粮坊名义上是晏蓉陪嫁,实际也是结盟重要条件之一,霍珩早就命人管起来了。
现在,要交回晏蓉手里?
老太太侧头看了正安静端坐的晏蓉一眼,唇角微抿。
她实际认为妇人该贤良淑德,专心打理好内务,让男人无后顾之忧,就是本分。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当年儿子长成,她就利落回归内宅。
如今的冀州,霍珩年轻有为,手下良才众多,哪怕晏蓉确实有聪明才智,也无需她锦上添花。
老太太略有浑浊的眸子定定看了晏蓉一会,晏蓉也不是不知道老太太不大高兴了,只是她静坐未动,闭口不言,脊背挺得直直的。
她本就不打算让自己困在内宅里头,如今更不会辜负霍珩一番心意。
荀太夫人神色莫名,须臾收回视线,盯了自己的孙子半晌,霍珩表情依旧,无丁点变化。
“也罢,你做主即可。”
最终,荀太夫人颔首了,她知道自己的孙子,一旦拿定主意,即便自己反对,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且她虽不大乐意,但也不打算拂霍珩的面子。
霍珩笑道:“祖母,那我今天便领阿蓉出门,先去粮坊看看。”
“去吧。”
荀太夫人虽情绪不高,但她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拖泥带水。
霍珩领晏蓉告退,一室下仆伏拜恭送,全妪站起后,见主子静坐不语,忙劝道:“太夫人,您若是不喜,和郎主说说便是,郎主一贯孝顺,必会多多斟酌。”
这话也就全妪敢说,她是荀太夫人的陪嫁侍女,本该荣养的了,但舍不得主子,便留了下来。
荀太夫人却摇了摇头,“军政大事,自有伯瑾做主。”
她孙儿不是个庸碌之辈,自霍珩接掌家业以来,老太太就从未质询过他的决定,这几年冀州蒸蒸日上,她更是安心颐养天年。
如今晏蓉一事,老太太虽不十分赞同,但也一如既往地支持。
*
再说霍珩夫妻,二人出了溧阳居后,直接往二门行去,登车出府。
马车宽敞舒适,里头贴心放置了厚厚毡毯,有一个小小的青铜香炉吐着香雾,中间还放了一个大大的熏笼,暖烘烘的。
霍珩本人出行,哪怕风雪天也是不用马车的,这车是特地为娇妻所备。
“夫君,祖母怕是不大高兴。”
车里车内温度相差不小,夫妻俩并未招侍女入内侍候,霍珩随手脱了大毛披风,又探手为晏蓉解斗篷。
晏蓉微微仰首,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玉颈,霍珩大拇指摩挲片刻,才扯开斗篷系带。
她嗔了他一眼,霍珩微笑不语,二人挨着坐下,他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无妨,祖母甚是开明,为人也磊落,既答应,便不会私下为难于你。”
有妨无妨都是这样了,晏蓉肯定不会退让的,好在段日子相处以来,观荀太夫人行事作风,确如霍珩所说不是个龌龊的。
她遂丢下这个话题,转而瞅着他笑:“夫君费心了,妾感激甚也。”
此事充分体现了,男人给力的重要性。
她故意文绉绉,调子拖长,一个“妾”字说得百转千回,美眸波光流转,带一丝戏谑。
霍珩极爱她灵动的模样,唇角先翘了翘,又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既如此,夫人当赏罚分明。”
他挑眉:“治军之道,赏罚分明,方能令行禁止,夫人以为如何?”
这男人是讨奖赏来了。
他目光幽深,隐隐带着灼热,一语双关,讨的奖赏为哪般?不言自喻。
晏蓉头皮发麻,前天起夫妻二人就再次行房,适应了两天,她感觉好多了,不疼,也能渐渐感受到此事的欢愉。只他却依旧隐忍得厉害,耳鬓厮磨间,憋得满头大汗。
她总感觉他忍不了多久了。
果然。
一听他说这个,晏蓉心下就惴惴。不过吧,他说得也对,赏罚得分明嘛,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多吃草。
赏罚分明,她是赞同的,于是一咬牙,昂首道:“这是当然,夫君说的正是!”
霍珩目中光芒大盛,击节赞叹:“夫人果然好帅才!”
好帅才晏蓉脖子缩了缩,想起他那过人的本事,忙不迭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夫君,虽有奖赏,然循序渐进才是正理。”
她可怜兮兮的,一口吃不成胖子啊。
霍珩笑了,黑眸流光溢彩,又爱又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我知道。”
他这眼神看着人脸红,晏蓉低头把脸埋进他的臂弯,低低应了一声,“嗯”。
夫妻二人低声细语,车外银装素裹,车内温暖如春,一路北行,抵达邺城粮坊。
邺城粮坊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城北的官署,做处理公务及前期研究所用。晏蓉陪嫁过来的那一批研究匠人,已经在这里安家落入,并开始投入工作了。
另一部分则是城郊的庄子改建而成,作小范围批量种植之用。两者守卫都十分严密,用的全是心腹部曲,确保不会泄密。
邺城粮坊的主事者名王源,是个年近四旬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皮肤黝黑,面相老实,却是个能吏。当初被安排过来的时候,霍珩就知会过他这事了,因此他无丝毫惊讶抵触,直接过来拜见上官。
晏蓉和颜悦色唤起,两人就粮坊诸事交流了一番,她了解了粮坊工作进度,王源也从她嘴里知悉太原那边一些新规划,琢磨着灵活应用,皆大欢喜。
霍珩大多时候凝神倾听,将主事权利交给妻子,偶尔才发表些自己的意见。
此行顺遂,至于城郊的庄子暂时就先不去了,出了粮坊后,晏蓉欲探看白翎卫,霍珩遂陪伴她去。
白翎卫已挂在黑甲营名下了,目前处于安置假期的尾声,过二日将去往邺城大营报道。
自晏一以下的所有人都难掩激动,他们虽忠心不二,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说到闲置,总是让人遗憾的。毕竟,他们是驰骋沙场的好男儿。
如今遗憾得到彻底解决,既追随了主子,也不至于无所事事。
晏蓉温言安抚,又激励他们一番,最后还顺道去看过家眷安置的房舍。
霍珩果然用心了。
“我夫君真好。”
晏蓉唇畔微笑没有下去过,回程的马车上,她搂着霍珩的胳膊不吝夸奖。
霍珩含笑,“你知道就好。”
二人婚后感情迅速升温,情意甚浓,腻在马车里窃窃私语一路,回到了霍家大宅。
“行了,我自个回去便可,你处理公务去便是。”
回了家,晏蓉自然是要去荀太夫人那边走一趟的,霍珩本欲陪她去,但她拒绝了。
他陪伴她大半天,该去处理积攒的公务了,至于老太太,两人早晚都得独处的,也不差一天半会了。
说不得见了霍珩陪进陪出,老太太反而更加侧目。
霍珩一想也是,就笑道:“那好,我去前面。”他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我静候夫人奖赏。”
醇厚的嗓音低沉,钻进耳朵里痒痒的,她忍不住揉了揉,瞪了他一眼,“不和你说,我回去了。”
她粉颊飞红,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进了垂花门。
霍珩低低笑了几声,目送她转入门后,这才收回视线,去了前院。
*
摆脱了那恼人的笑声,晏蓉站定拍了拍脸,调整了一下呼吸,恢复平日端庄优雅模样,这才缓步往溧阳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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