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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蒋迎南随口应了一声，继续口头指导叶秋凰。
蒋带妹觉得自己哥哥这么有本事，只有村子里最好看最勤快的姑娘才配得上他。这个叶秋凰肯定是想勾引他哥哥，他有心让哥哥离叶秋凰远点，就道：“哥我身上都湿了。”
蒋迎南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甩过去，意思是你自己擦。
这个女知青果然有本事，哥哥被她迷的看都不看自己这个弟弟一眼了。蒋带妹大声道：“哥我想洗澡，你给我烧水。”
蒋迎南一脚踹了过去，“洗个澡还要我伺候你，你是不是在找打？”
蒋带妹被踹了一脚，心里舒坦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他觉得哥哥打自己是和自己亲近的一种表现。
在蒋迎南的指导下，叶秋凰把衣服补好了。她看着衣服上的一块四四方方的补丁，叹气道：“好像衣服上的疤痕呀。”
叶秋凰来的时候没有一件衣服是带补丁的，随着这段时间田里家里两边干活，衣服终于支持不住了。蒋迎南以前也是个女人，当然知道女人爱美的天性。他想了想道：“你要是觉得不好看，下次补衣服可以换个花样。”
“什么花样？”叶秋凰一脸懵懂道：“补衣服还能补出花样吗？”
蒋迎南神秘一笑，那起剪刀和一块小碎布，剪出了一朵花的样子。他把那块花一样的布块展示给叶秋凰看，“你看把补丁剪成这个形状补在衣服上，看起来像不像衣服上的花样？”
“是哎，你好聪明哦。”叶秋凰惊喜的道：“不行我要把刚刚的补丁拆掉换上这个，那个补丁简直太丑了。”
蒋迎南正准备回屋去让蒋带妹多烧点水，他也要洗澡，叶秋凰一边拆线一边道：“你是怎么想到的呀？为什么我想不到？”
蒋迎南想了想，认真的道：“大概是因为我不笨吧。”说他赶紧溜去了厨房。
叶秋凰拿着剪刀呆坐在当场，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得到是因为你不笨，我想不到是因为我笨咯？亏她刚刚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个讨厌的人。
这时候蒋小宝拿着一张纸出来了，她把纸递到叶秋凰面前道：“叶姐姐，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叶秋凰看见小机灵鬼蒋小宝，就忍不住想起了她那坏的冒泡的哥哥，她道：“写的太丑了，再写一遍！”
“啊？”小宝长大了嘴巴，一脸的震惊加不可思议。
叶秋凰道：“还不快去？”
“哦。”蒋小宝生无可恋的去了，只觉得人生再无一点乐趣。
何翠芝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开心的不行，连蒋带妹在堂屋里坐着吃糖她都不管了。叶秋凰一边缝衣服一边道：“大娘，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你还不知道啊？大娘对你讲。”何翠芝喜滋滋的坐在叶秋凰对面道：“昨天晚上那个蒋红花不是狂吗？她不是会骂会吵嘛，今天有的她吵了。”
叶秋凰笑道：“到底怎么了呀？”
“蒋红花遭报应了，她男人和何建设家的婆娘刘金兰搞到一起去了。”何翠芝一脸的八卦道：“你是不知道这事闹的有多大，他们两个昨天晚上还在一块，今天早上柯红星在田里干事，身上还带着刘金兰的裤衩子……”
叶秋凰毕竟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听何翠芝说的这么露骨，就忍不住红了脸。听完之后她道：“怎么这样啊？”
“依我看就是那个蒋红花平时嘴巴太缺德了，这是她的报应。”何翠芝一脸的出了口气的表情，“所以这人呐千万不能太坏，老天爷心里跟明镜似的，坏事干多的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何翠芝总结完毕，见叶秋凰正在补衣服，就道：“哦哟，这事喊大娘给你干不就行了。”
叶秋凰道：“我快补好了。”
“要么说城里的姑娘就是聪明呢。”何翠芝看着叶秋凰裤子上那块花形补丁道：“缝个补丁都这么好看，缝好了看着像新衣服一样。”
“没有，我没那么聪明。”叶秋凰道：“这是蒋同志教我的。”
“老大？”何翠芝道。
“嗯。”叶秋凰点头。
何翠芝一看她这个样子，就开心。老大也是争气，知道怎么讨姑娘喜欢。她就道：“都来这么久了，还蒋同志蒋同志的喊，太生分了。”
叶秋凰微微低头，心说不叫叶同志叫什么呀。
何翠芝道：“你就喊他名字吧。”
叶秋凰抬起头，有点惊慌道：“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何翠芝道：“老大的名字还是他爸拿半斤米请一个文化人取的呢。他爸讲不想要儿子叫什么建国建军的，非要取个有文化不一样的名字，说是以后老大会有出息。”
说到这里何翠芝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从小太惯着老大，他小时候是长得又好人又聪明，后来呢越长大越懒，我和他爸急也没有办法。”
叶秋凰看了何翠芝一眼，想起刚来的时候被一个大妈提醒，说她被分到了一个老婆跟人跑了的光棍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越和蒋迎南接触就越是疑惑。
在她看了蒋迎南虽然是个乡下人，但是言行举止其实和一般乡下人也是有区别的，他还读过书还知道弗洛伊德和莎士比亚。而且她看出来了，这个家之所以能天天吃上肉，孩子能读书穿上新衣服，都是蒋迎南的功劳。
而且他人虽然说说话有时候很气人，但是懂得多，脑子灵活，仔细观察还有点温柔。她想不通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老婆会跑了，为什么在村里的名声这么差。
她疑惑久了，可总不好意思开口去问蒋迎南，因为觉得这不礼貌。不过今天既然何翠芝主动提起了这个，她就想问一句，她道：“大娘，小花和小业的妈妈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其实也怪老大。”何翠芝一边叹气一边道：“那时候媒人来说亲的时候，我和他爸就想着儿子不懂事，等结了婚成了家说不定就懂事了，也能好好干事了，就帮他把事定下了。哪知道结婚之后老大还是不干事，家里家外的是全是柯招娣一个人忙活，你说她一个女人哪里忙的过来。”
“就今年栽早稻的时候，柯招娣受不了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隔壁村子的知青，两个人一块跑了。”何翠芝摇摇头道：“柯招娣跑了，老大突然就懂事了，他讲两个小孩不能没人管，然后就勤快多了，也开始想办法挣钱了。你说他要是能早点懂事，柯招娣也不至于跑不是？”
叶秋凰点点头，心里有种很复杂的感觉。哦，原来在她来之前，还有一个很她很陌生的蒋迎南她一点都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蒋迎南洗完澡出来了，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妈，中午吃什么呀？”
何翠芝站起来，把手里一只攥着的布袋子拿起来道：“妈去供销社买了面粉，中午做包子吃。”
“那好啊。”蒋迎南笑道：“好久没吃包子了，妈我不要吃纯肉的，我要在肉里面加白菜。”
“好，妈给你做。”何翠芝去了厨房，蒋迎南扭头看着叶秋凰道：“你和妈说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哦，就随便聊聊。”叶秋凰把缝好的裤子给蒋迎南看，“你看我缝的好不好？”
蒋迎南凑过去看了一眼，嫌弃道：“针脚这么粗，这么好看的花都被你毁了。”
“嗯？”叶秋凰瞪大了眼睛，“有本事你来啊？”
“我不用。”蒋迎南笑道：“我有妈帮我缝，不需要自己动手。”
第三十章（捉虫）
叶秋凰：“……”
叶秋凰看着蒋迎南, 只觉得那张笑盈盈的脸是如此的碍眼, 让她忍不住想一把抓住, 然后狠狠的扯成碎片的冲动。
蒋带妹一直坐在堂屋里吃着糖充当背景版, 蒋迎南走过去对着他伸手, “给我一颗。”
蒋带妹递给了他一颗绿色的水果糖, 蒋迎南把糖丢进嘴里, 品尝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叹气道：“妹啊, 要不是你真的傻，我都要怀疑你给我这颗糖的用心了。”
“哼！”蒋带妹又是委屈又是生气道：“都说了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他这声音有点大, 厨房的何翠芝大喊一声：“吵什么吵？进来帮我和馅儿。”
叶秋凰还在门口生闷气，蒋迎南心说这个年代的知青就是矫情，当初他也是女人啊, 他就不会这样矫情。他冲着叶秋凰道：“要不要去厨房看看？学习学习怎么做包子？”
叶秋凰道：“我笨, 学不会。”
“勤能补拙嘛。”蒋迎南自认为十分大度的道：“大不了我多买点面粉回来，让我妈多做几次包子，你也能慢慢学。”
叶秋凰已经不想说话了, 从来没有见过说话这么气人的。她转过身子狠狠的瞪着蒋迎南, 蒋迎南被瞪的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自己说错话了？这个时候的粮食多珍贵呀, 自己为了让她学做包子都承诺会多买面粉直到她学会为止，怎么她还用这种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叶秋凰带着愤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怎么了？”蒋迎南茫然的道：“你怎么生气了？”
叶秋凰：“哼！”
“好了好了。”蒋迎南心说他还是不要惹女同胞生气了, 他道：“不管我说错了什么, 都是无心的, 我向你道歉。这样吧，我不买面粉给你做包子了好不好？”
“哼！”叶秋凰使劲的哼了一声，然后气咻咻的去了厨房。
蒋迎南伸手摸摸鼻子，心说我找谁惹谁了？
嘴里的糖味道不错，好多年没有吃这种糖果了，蒋迎南转眼间就将叶秋凰的愤怒抛之脑后。在他看来他已经真心诚意的道过谦了，又没给对方造成什么伤害，她应该不会在意了，于是他也去了厨房。
厨房里何翠芝拿出了两个上面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盆，那还是她结婚的时候买的盆。一个盆用来和面，一个盆用来活馅儿。她正一边揉着面团，一边教叶秋凰应该怎么做。
蒋迎南走到蒋带妹身边，蒋带妹正在拿着菜刀剁肉。看着他抖如筛糠的剁肉模样，蒋迎南道：“剁细一点，肉太粗我吃着塞牙。”
蒋带妹哀怨的看着蒋迎南，“那哥你来剁吧。”
“可以呀。”蒋迎南道：“那你就别吃了。”
带妹瘪着嘴继续剁肉，凭什么他剁肉哥哥就可以吃，哥哥剁肉他就不能吃了？真是太过分了，妈也不说他两句。
何翠芝发话了，她先是瞪了蒋带妹一眼道：“干活光知道偷懒，吃的比谁的多，瞧把你能的，腰都粗了一圈，怎么不胖死你？”
然后她有对蒋迎南道：“老大啊，今天妈把包子做好了，你多吃两个。看看你瘦的，胸口全是肋巴骨。”
“没事的妈。”蒋迎南道：“只要爸妈和弟弟妹妹吃好了就行了。”
“你这孩子，不能光顾着别人啊，你也要顾顾你自己。”何翠芝心疼道：“多长点肉，身体养的棒棒的妈才放心。”
蒋迎南道：“我知道了妈，我帮你揉面吧。”
“不用你不用你。”何翠芝连忙摆手，“你好好歇着吧。”
“那我等下帮妈尝尝味道吧。”蒋迎南道。
“好好好。”何翠芝笑道：“等包子蒸好了妈再叫你。”
之后蒋迎南就出去了，正在活馅儿的蒋带妹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把眼泪一起和馅儿里去了……
冷眼旁观全过程的叶秋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见过不少偏心的父母，但从来没有见过偏心的这么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的。可怜的带妹，叶秋凰看了一眼蒋带妹，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外面还在下雨，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蒋迎南坐在屋檐底下，看着外头的雨帘。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下雨之后山上的陷阱怕是会积水，那样就不容易逮到猎物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家里已经养了不少兔子，也不靠山里头的东西赚钱了。
不过下雨之后陷阱周围的土肯定会松软下来，等天晴了说不定要重新挖。
蒋来喜从外头回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蒋迎南立刻给他一块毛巾道：“爸你擦一擦吧，我去煮点姜汤给你喝。”
蒋来喜摆手道：“不麻烦了，你妈呢？”
“妈在厨房呢。”蒋迎南笑道：“今天中午吃肉包子。”
“哟，你妈做包子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蒋来喜可能是想到了以前的事了，笑的眼睛都眯到一起去了，他道：“我年轻的时候生产队组织挖水库，你妈就在食堂烧饭，有一天你妈蒸包子吃，那个味道哦，真是香。”
蒋迎南就笑，“爸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看上我妈了？”
蒋来喜也笑，脸上的皮都皱到一起去了，“那可不？要不然你妈脾气那么坏哪个喜欢她？”
这时候何翠芝拿着搪瓷盆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父子俩在一块笑。她就道：“说什么呢？笑成这个样子。”
“妈，我和爸是在……”
“咳咳！”话说一半就被蒋来喜打断了，蒋来喜看着搪瓷盆道：“面揉好了啊？”
“嗯。”何翠芝拍拍手上的面粉道：“还要发一下才能做包子。”
蒋来喜自以为蒙混过关，刚松了口气，何翠芝就道：“老大，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爸在说你坏话呢。”蒋迎南十分正经的道。
蒋来喜两眼一瞪，“你瞎说什么？！”
“你凶儿子干什么？”何翠芝双手往腰上一叉，以比蒋来喜更洪亮的声音道：“背后讲我坏话，还敢凶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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