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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饭, 自从吕青上次疙瘩汤尝试失败之后，做饭这种事就不让她干了。她能干的事, 也是煮点猪食。反正猪也不挑食, 随便她折腾去。
洗衣服吕青也是干过的, 不过有一次她把所有衣服放在一个盆里洗，导致白衣变成花衣服之后, 这事也用不上她了。对此吕青很气馁, 但她表示绝不会放弃, 她一定会成为蒋家家务的一把手。
吃过饭后, 叶秋凰和蒋小宝一起去学校。
外面下了双，草上树叶上都盖了一层冰霜，虽然还没有下雪, 却也冷的厉害。叶秋凰一手牵着小宝道：“再过不久就要放寒假了。”
小宝还没来得及高兴, 就听叶秋凰道：“到时候你就能在家里学习了。”
小宝：“……”
有些话是对大人说不出口, 但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 却总是忍不住倾诉的欲望。蒋迎南拒绝了叶秋凰，叶秋凰也确实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她还是想知道原因，自己自认为相貌品行都不差，蒋迎南也是个单身。自己都不在乎他有小孩了，他究竟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他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过了？
在多少个黑夜，叶秋凰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寻找一个原因。她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蒋迎南有什么问题。思前想后她觉得，问题可能是出在蒋迎南的前妻身上。
叶秋凰牵着小宝的小手，装作闲聊的样子道：“小宝啊。”
小宝：“嗯？”
“哦，我就是有点好奇。”叶秋凰道：“你大嫂当初为什么要跑了啊？”
蒋小宝心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全村人都知道了吗？她道：“她嫌弃我哥好吃懒做，跟隔壁村知青好上了，就一起跑了呀。”
“哦，是这样的。”叶秋凰道：“我听大娘说啊，你大哥在结婚前就好吃懒作，这样你大嫂为什么愿意嫁给你大哥呀？”
“她已经不是我大嫂了。”小宝老气横秋道：“还不是看我大哥长的俊？那时候村子里想嫁我大哥的人多了去了，她是第一个请媒人上门的。当初非要嫁我大哥，后来又跟人跑了，哼，我才没有这样的大嫂呢。”
叶秋凰觉得这个理由真的是有点奇葩，就因为外表就不管不顾的嫁给别人吗？她道：“那你大哥呢？喜欢她不？”
小宝抬头看着叶秋凰，道：“叶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啊？”
“！！！”
叶秋凰大惊失色，一把甩开蒋小宝的手，严肃的道：“小孩子别乱说。”
“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小宝道：“前段时间老见你偷看我哥。”
叶秋凰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心说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小宝又道：“不过这段时间没偷看了，叶姐姐你是不喜欢我哥了吗？”
叶秋凰走快一步，超在蒋小宝前头，蒋小宝看不见她的脸，她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我懂的可多了。”小宝撇撇嘴道：“我还知道我哥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呢。”
叶秋凰瞬间眼前一亮，语气不自觉开始催促道：“怎么说？”
“我是小孩子。”蒋小宝道：“我懂什么。”
叶秋凰：“……”
被蒋小宝噎的半死的叶秋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她感慨道：“你和你哥真像……”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小宝笑眯眯道：“我是明着坏，我哥是蔫坏蔫坏。有时候你被他整了，都还以为只是自己倒霉呢。”
叶秋凰回想往日蒋迎南的种种，不得不承认蒋小宝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蒋迎南好像从来没有跟谁红过脸，但是惹过他的好像下场都不怎么好。
不过自己的疑问还是没有答案，她就是想知道蒋迎南为什么要拒绝她，她能感觉得的到，蒋迎南明明对她是有好感的。
今年的雪下的有一点晚，趁着学还没下大，蒋迎南今年最后进了一趟城。买了好些东西回来，用的穿的都买了不少。
学校里也放假了，叶秋凰开始专门在家盯着蒋小宝读书。
蒋迎南和蒋带妹从外面回来，拍掉了身上的雪。
何翠芝立刻走过来道：“快进来喝杯热水，这鬼天气，太冷了。”
屋子里烧了火桶，叶秋凰正和三个孩子把脚伸进火桶里取暖，不时教她们认字。
火桶就是少一个炭盆，再用一个圆柱形两边桶状把炭盆罩住。炭火上面盖上了灰，这样既让火桶里的温度不会太高，也让里面的炭火温度维持的更久一点。火桶的中间是铁做的隔离网，脚可以放在上面。冬天的衣服不容易干，放在火桶里烘一会儿，很快就干了。
这算是纯天然的取暖器了，蒋迎南把东西放下就冲到火桶边上，把手放进火桶里。小花和小业一人捧着蒋迎南的一只大手，道：“爸爸捂捂手就不冷了。”
蒋迎南笑了起来，道：“今天写了几个字？”
“小花今天写了六个字了。”小花一脸求表扬的表情看着蒋迎南。
小业瞪大眼睛道：“我写七个字了。”
那表情，仿佛把小花比下去，他就是爸爸最喜欢的宝宝了。
吕青在一旁道：“呀，带妹，你怎么卖了这么多东西？”
蒋带妹道：“都是哥买的，我觉得过年只要吃好就够了，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蒋迎南就不高兴了，他把手从火桶里拿出来，道：“你觉得没用那你就别要了。”
他走到箩筐边上，歪腰从里面拿出一堆布料，道：“本来打算给家里人一人做一身棉衣的，既然你觉得没用，那就别要了，给爸做两身吧。”
蒋带妹：“我不是……”
蒋迎南道：“爸年年冬天就那么一件破棉袄，真是可怜。今年好了，有两身可以换着穿了。”
蒋带妹：“我没有……”
正说着呢，一块鹅黄的布料就掉落在了叶秋凰的头上。叶秋凰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把布料拿下来，然后瞪着蒋迎南。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蒋迎南道：“听说你在跟妈学做衣服呀？那你的布料你自己处理吧。”
叶秋凰拿着这块颜色很鲜亮的布料，低着头小声道：“多少钱？”
蒋迎南语气温和道：“说什么钱？谈钱伤感情。”
叶秋凰刚想说谁跟你有感情了？那边吕青就道：“秋凰你也太见外了，这是大哥专门给你买的，是拿你当家里人呢，谈钱就太见外了。”
叶秋凰心中一动，专门为自己买的吗？
就听蒋迎南道：“收着吧，没什么。反正全家人都买了，唯独漏下你一个人，我也不好意思的。”
叶秋凰：“……”
吕青明显的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问题。她纠结的看向一旁的蒋带妹，蒋带妹还在一脸央求的看着他哥，丝毫没有将刚才的话听进去的样子。
蒋来喜从房间一出来，蒋迎南就捧着一大块布道：“爸，这是做棉衣的布料。今年带妹孝顺了，要给您做两身呢。”
蒋带妹泪眼朦胧的看着亲爸，蒋来喜老怀大慰道：“带妹也懂事了，不错不错，我终于能把这身破棉袄换掉了。”
蒋带妹泪奔，为什么每次自己说错话付出的代价都这么大？
一家人在堂屋里正说话呢，院子里就传来了跺脚的声音。
蒋学财从院子里走进来，先对着蒋来喜道：“二叔。”
蒋来喜道：“学财怎么来了？进来坐。”
“我就不坐了。”蒋学财鼻子冻的红红的道：“家里出事了，我爸让我来喊南子和带妹过去帮忙呢。”
蒋迎南大伯家确实是出事了，自从蒋学富死在水库之后，蒋家大儿媳妇就总吵着要带两个小孩回娘家。这事一直被大伯压着，哪知道快要过年了，大儿媳妇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娘家人过来闹事了。
大伯一家态度也很明确，大儿子死了你要是真想走也不拦着你。但是这三个孩子是蒋家的苗苗，肯定不会给你带走。
大儿媳妇就不肯了，她人既不想带着蒋家，也舍不得三个孩子，死活非要把孩子带走。第一场雪下下来了，很快就要过年了，她寻思着再不走就不能回娘家过年了，一大早就回了娘家，之后就把老爹老娘还有娘家弟兄都带过来了。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孩子。
眼看着来了不少人，大伯家就怕孩子真的给带走了。就赶紧让蒋学财来蒋迎南家叫人，多点人气势也更足不是。
第五十七章
蒋迎南和蒋带妹去了大伯家的时候, 大伯家里一片嘈杂。老远的就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嚎叫声，这就是今天下雪, 要是放在平时, 肯定有不少人围观。
蒋迎南走到院子里, 南方不容易积雪。所以即使外面的雪下的不小, 地上也依然土是土水是水。大伯黑着脸站在门口, 大伯母把三个孩子搂在怀里, 也是一脸铁青的看着外面。
外面屋檐下站了不少人, 带头的人蒋迎南见过, 就是死去的蒋学富家的媳妇。
将学富的媳妇叫杨美丽，是隔壁村子的人, 嫁到蒋家来也有七八年了, 大儿子都有七岁了。此时她站在屋檐下, 等着眼睛双手叉腰，一副仗着娘家人在身后就无所畏惧的表情。
蒋迎南和蒋带妹来的时候杨美丽看见了, 当场冷笑一声道：“怎么？叫人来了啊, 来打架还是欺负我们杨家没人？”
大伯脸色发青的等着他, 被这个媳妇气的半死。搂着三个孩子的大伯母破口大骂道：“杨美丽你个扫把星！你克死我儿子现在还想把我孙子带走？你来啊, 有本事你就来啊，有本事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蒋迎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蒋学富的死和杨美丽是毫无关系的, 但是大伯母这么说话, 不是明摆着败坏杨美丽的名声嘛。
果然杨美丽勃然大怒, 骂道：“你那个短命鬼儿子死的那么早, 祸害了我一辈子。早知道你的儿子是个短命鬼，我才不会受你家的骗嫁过来！你们老蒋家的人真是缺德，害了我一辈子！”
说实话，本来蒋迎南是十分同情杨美丽的。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突然死了丈夫本来就可怜。她要回娘家，要带自己的孩子走，蒋迎南也很理解。在他看来杨美丽比柯招娣强多了，即使是回娘家她也要把孩子带着，比当初扔下两个孩子不管不顾的柯招娣强多了。
但是杨美丽的这张嘴真是不饶人，都说死者为大，蒋学富怎么说也是她的亡夫。她一口一个短命鬼的叫着，这么多年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蒋迎南站在屋檐底下没说话，杨美丽微微弯腰对着三个孩子伸出双手道：“毛毛，小红，快过来，妈妈带你们走。”
大伯母等着眼睛十分凶恶的道：“不准动！你们妈妈是个臭不要脸的，她要带你们跟别的男人了，给你们找个后爸，天天打你们！”
小孩子三个孩子明显是听多了这样的话，立刻怕的瑟瑟发抖起来。
杨美丽气的不行，两家人对骂起来。蒋带妹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蒋迎南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这事他不好插手，孩子留在蒋家当然是不会亏待了，但是跟着杨美丽去了杨家也不一定就过的不好。
双方都有理，双方也是竭力的在抹黑对方，似乎只有对方臭不可闻了，自己就能把孩子夺回来了。
蒋迎南看了一眼那三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最大的也就七岁。小宝十岁那么精明的一个小孩子有时候都很脆弱，需要好好呵护，又何况是这三个刚没了爸爸的小孩。
他叹了口气，简直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出门前蒋迎南让蒋来喜去找何建党，让舅舅来处理这个事。家务事最是难断，但何建党好歹也是这个村子的书记，说话也很有分量，有他在事情不至于发展到什么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听着两家人吵了一会儿，之后何建党就来了。
他一来场面就安静下来了，杨美丽眼珠子一转，立刻扑了过去道：“书记你来的正好，我要带我三个小孩回娘家，他们就是不让我带走。”
大伯母像个疯子一样道：“这是我老蒋家的孩子，死也不给你带走！”
“你听听，你听听。”杨美丽哭着道：“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要他们？”
何建党为难的对大伯道：“要不就让她先带回娘家过个年，孩子还小，没有妈妈不行。等过了年，再把孩子送回来。”
杨美丽立刻点头，“好呀好呀。”
大伯母道：“这是什么话？蒋家人不在蒋家过年，还要到人家过年去？三个小的要是被带走了，杨美丽要是能把小孩送回来那才是出了鬼了。我不准，我家的小孩一步也不走。”
杨美丽急的不行，趁着大家不注意冲过去，拉着大儿子毛毛的手就拽。
大伯母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紧接着杨美丽被打了，痛呼一声。杨家的人不干了，立刻冲了上去。都打成一团了蒋迎南和蒋带妹也不能袖手旁观，立刻就冲上拉架。结果脸上被打了一圈，下巴上被抓了一下。
何建党在一旁大吼一声：“都别打了！再打把人都抓起来！”
这场群殴这才停歇下来，一群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喘着粗气，看起来可笑极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
一直战战兢兢的毛毛忽然大哭起来，他一哭两个弟弟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三个小孩子哭的整个堂屋里都吵的不行。
杨美丽披头散发的道：“毛毛不哭，毛毛不怕，妈妈带你走。”
“呜呜呜呜……”
孩子还是哭个不停，孩子奶奶也在安慰。蒋迎南看了一下，道：“孩子胳膊怎么了？”
众人一愣，大伯母伸手一摸孩子胳膊，毛毛立刻惨叫起来。
大伯母铁青着脸对着杨美丽破口大骂：“你这个没人性的母狗！你亲儿子的胳膊都给你拽断的了，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妈妈？孩子还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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