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明忍不住一乐:“这些妞儿长得不咋地啊。”
何翰喷笑出声:“也许是脑子好用,别的地方就不好使了。”
贺俊明笑得不行。
在贺俊明的认知里,又学霸长得也美的,确实很少,由此可见,卢月算是佼佼者了。
身边传过来浅浅的烟味,孟听愣了愣,然后转过头去。
江忍翘着腿在她身边坐下了。
他外套拉链没拉,手插在兜里,有几分惹人讨厌的痞气。
孟听离他这样近,非常不自在。
江忍存在感很强,许多人在看这边。她只好装作不认识他,又低下头去。
她坐在玻璃窗前,双膝并拢,书就摊开放在腿上。阳光照进来浅浅一片金色。
“喂,好学生,见了熟人也不打个招呼,这么冷漠啊你。”
他靠得很近,孟听合上书,半晌才小声道:“不熟。”
他忍不住笑了。
江忍弯了弯唇:“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孟听抿了抿唇:“江忍。”
她声音轻软,有种指尖拂过春水的柔和。
他愣了许久,笑开:“嗯。”
说来操蛋,仿佛心里许久的郁气,突然轻轻松松就消散了。
贺俊明他们这时候进来,看见孟听十分惊讶:“小瞎……孟听,你也比赛啊。”
孟听点点头。
卢月跟着过来,目光也落在孟听身上。她并不认识孟听,看见她眼睛的时候眸光微闪:“你是七中高二的同学吧?”
孟听见卢月主动打招呼,只好道:“学姐你好。”
卢月说:“比赛的时候,不允许戴手表和墨镜的。学妹,你提前取下来吧。”
孟听摇摇头:“谢谢,但是我眼睛不好,这不是墨镜。是……”在卢月渐渐愉悦的目光下,孟听平静地说,“盲人光感保护类的眼镜。”
卢月见她没有自卑的意味,旁边的江忍也没有觉得奇怪,轻轻皱了皱眉。
九点整的时候,比赛正式开始了。
参赛者都调了位置,去到艺术馆前面的桌子坐好。家长还可以在休息区这边观看。
因为是第一次开放比赛,每个人面前都有画架。
主持人说:“全体保持安静,不得有任何作弊行为,一经发现会严厉处置,比赛正式开始,你们有一百五十分钟的时间作答,答题现在开始。”
~
比赛一开始还好,家长们都关注着自己的孩子。
可是进行到中期,贺俊明快疯了,他吐槽道:“日哦,比坐牢都难受,老子受不了了。”他摸出手机准备开机。
江忍漫不经心把他手机抢了:“老实点。”
“……”
贺俊明转头:“坛子,何翰,玩划拳不。”
方谭说:“傻逼。”
何翰也说:“不玩。”
贺俊明觉得人生寂寞如雪,他只好往比赛场上看。
两个熟人,卢月和孟听都坐得很远,只能看见端正的背影。他突然来了兴致:“你们说谁会赢啊?”
方谭看了眼江忍,不说话。
“来赌一个呗,输了的……”他眼珠子转了转,“今天不是感恩节吗?外面在卖外国人那什么香草冰淇淋,输了的就去给赢家妹子买吃的啊。”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方谭说:“我觉得卢月会赢吧。”
何翰想了想:“不是我瞧不起孟听,这比赛听说挺难的,卢月说她学了将近八年,好几年的冠军了,我也觉得她会赢。”
贺俊明嘴角一抽:“不是吧,都觉得卢月赢,那还比个锤子。坛子,你压孟听呗。”
“你自己怎么不压?”
贺俊明最后看向江忍:“忍哥……你觉得谁会赢?”
江忍目光转向窗外粉色的冰淇淋店,半晌懒懒道:“随便。”
贺俊明没法子,硬着头皮压了个孟听。他心想,唉算了,输就输,图个乐子。
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家都交了卷。
能进入到总决赛的人数本就不多,高中组一共五十五名同学,十分钟后就出了比赛结果。
主持人带着笑意:“同学们辛苦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现在一二三名的名单都在我手上,大家期待吗?”
休息区已经开始吵吵嚷嚷了,学生们哪怕心中紧张,面上看着还是挺淡然的。
主持人卖够了关子,打开手中的卡片,目光往大家身上扫过去:“现在我宣布,本届中学生奥数大赛的第三名是,方迪同学!132分。”
一个男生站起来,眼中流露出喜悦,鞠躬以后坐下了。
主持人笑着说:“那么第二名呢。”
孟听抬起眼睛。
“她的名字大家想必很熟悉了,年年拿奖呢,恭喜卢月同学,136分。”
卢月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她每年都是冠军,这次……怎么会是第二。她脸色瞬间变了,站起来草草鞠了个躬,如果她是第二名,那谁是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读者:啊更新了!文文真好看,拜读一千万遍。
我读者:啊看到更新了,拼命快速往后戳,终于戳到最后一页,作话作话作话!!!mmp……今天没有作话。要你这个作者何用,你是不是膨胀了,作话都不写了?
我……???
晋江不是有个作话屏蔽功能吗?我估计那个要是统计个概率,枝枝的作话屏蔽率低得可怕,因为……
魔鬼读者:枝枝又开文了,走我们去看她作话。
(手动再见.jpg)
第9章 霸道
“本届比赛第一名。”主持人顿了顿,“孟听同学,142分。”
孟听站起来。
她也没有想到真的能成功。
她心跳有些快,八千块啊……
下面的贺俊明也是一脸懵:“卧槽……我赢了?”
方谭和何翰也愣住了。
贺俊明:“她这么厉害啊我的天。”
江忍意味不明笑了声。
何翰说:“忍哥你去哪里啊?”
江忍没有回答他的话,径自走了出去。
主办方非常干脆利落,当场让前三名上台领取奖励。每个人都拿了相应的证书,还有一张银行卡。
卢月站在孟听身边,脸色不太好看。
她拿了好几年第一,本来以为今年也十拿九稳,可是却被孟听拿了。
说来也是卢月心态的问题,她心思都在江忍身上,看书都是漫不经心的,往年还能考140分,今年只有136,到底年纪不大,心思显露得很明显。
上台的时候卢月已经调整好表情了,笑着对孟听说:“恭喜学妹啊。”
孟听不擅长说客套话,闻言也轻轻道:“谢谢,也恭喜卢月学姐。”
卢月心中冷笑,不就是得了个第一吗?孟听这样的人,她从小到大见多了,贫穷朴素,像是灰扑扑的尘埃,除了成绩过得去一无所长。
而卢月呢,她漂亮、家境优渥,成绩好只是让她锦上添花的东西。她拥有的,孟听一辈子也得不到。
唯一让她难堪的是,才在江忍面前说拿第一给他们看,现在却成了第二。
摄影师拍完合照以后,同学们就各自回家了。大多数家长都在安慰失败的孩子,然后一同走出艺术馆。
孟听走在最后面。
她还背着淡蓝色书包,那时候已经中午了,艳阳高照。
日光高悬,她不由垂眸,手轻轻搭在额前。外面挂了无数彩色的气球,在庆祝感恩节的到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少年还带着黑色皮质手套,他拿着一个粉色冰淇淋:“孟听。”
她吓了一跳,抬起眼睛看他。
他笑了:“看老子做什么,拿着啊。”
孟听不太待见他,不想接他东西,她看着自己足尖:“我可以不要吗?”
“再说一句试试。”
他真的很凶。
孟听没办法,伸手接过来。
那年国内并没有流行这样精致的冰淇淋。长大以后妈妈去世,她再也没有买过任何零食。时光冗长,她记忆里冰淇淋都是一个袋子装着的模样,要么一块钱,要么五毛。
她手中这个却不是。
它是一个小王冠。
奢侈的意大利冰淇淋。
她在几年后见过,一个上百块。
小喷泉的水晶莹剔透,她被迫拿着它,有几分无措。
孟听实在怕他还像上辈子一样喜欢自己。于是鼓起勇气问他:“你为什么给我这个呀?”
江忍低眸看她,觉察了她的不安,他笑得肆意:“为什么?打赌输了呗。让你吃就吃,叽叽歪歪那么多。”
孟听舒了口气,语气轻软道:“谢谢你。”
她身上很香,一靠近就能闻到。
像是夏天第一次绽放的栀子,浅淡又青涩。
“孟听,你成绩很好?”
孟听觉得不好回答:“一般。”
江忍笑得不可自抑。
她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你笑什么呀?”
“笑你虚伪啊,好就是好呗,还他妈一般。”
可是在她的世界里,从小到大受的都是这样的教育。为人要谦虚、温和,不能骄傲自得。江忍的存在,却像是最叛逆不羁的一道光,割裂所有的谦逊伪装。孟听满脸通红,发现竟然无法反驳。
“我要回家了。”她退后一步,离他远了些。
江忍弯了弯唇:“我送你回去呗。”
孟听快吓死了,连忙摇头:“不用了,有公交车。”
江忍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孟听却已经转身走了,她步调很慢,江忍只能看见她一个背影。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吧,就有点想犯贱。
贺俊明在远处目瞪口呆地看了半天,忍哥不是没参与打赌吗?
江忍走过去,把摩托车钥匙丢给他:“给我把车弄回去。”
“哦哦。”
见他交代完就要走,卢月突然道:“江忍!”
江忍不耐烦地回头:“说。”
“你今天,其实不是来给我加油的吧?”
江忍笑了笑:“你说呢。”
卢月眼圈都快红了:“你来看她的……可是我们学校大家都知道她眼睛……”
江忍冷冷看着她:“你倒是说完啊。”
卢月莫名觉得胆寒,她心中原本觉得委屈。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江忍是什么身份,她原本以为他和沈羽晴分了,自己有机会,可是现在看来,原来不是这样。
他竟然是来找孟听的。
可孟听眼睛有问题啊。但在江忍的目光下,卢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看着江忍离开。
何翰愣了许久:“我觉得,忍哥他是不是对孟听有点意思啊。”
贺俊明看着手中的车钥匙,觉得天都要塌了:“他这什么口味啊操。”他至今记得学生证上“孟听”那副尊容。
方谭也不确定,半晌才道:“别多想,江忍不会认真的。”
~
孟听回家的车是382路公交车。十分钟一班,挺快的。
她上车的时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车上拥挤得不行。
司机师傅说着方言,让大家都往后走。
孟听刷了交通卡,抬手拉住头顶的吊环。
车门快合上的最后一秒,江忍上了车。
他这辈子第一次坐公交,一看全是人头,忍不住啧了一声。
师傅用蹩脚的普通话提醒他:“小伙子,要么给钱,要么刷卡。”
“多少?”
“一块。”
江忍一摸口袋,半晌,他抬起眼睛看向孟听,笑得有些坏:“师傅,我没卡也没钱啊。”
车上静了一瞬。
师傅也呆了一下,所以呢,你要坐霸王车?
“那你下去。”
孟听也随着人群看过去,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却毫不在意。
孟听心突突跳,也希望他下去。
“好学生,过来给我刷个卡呗。”
孟听对上他黑色的双瞳,鼓起勇气:“你骑车回家吧。”
江忍没忍住笑了:“这么狠心啊你。”
他见孟听不肯帮忙,随手从钱包摸了一张一百块的红票子扔进去。
师傅愣了愣:“这你……”随后也没说什么,启动了车子。
孟听皱了皱眉,公交车不让找钱,所以江忍坐个公交花了一百块?她不由有些后悔,要是帮他刷个卡,他也不会这么惨。
这年交通枢纽没有后来方便,公交车上人挤人。
江忍长得高,对他而言空间更加逼仄。
车子一晃一晃,孟听几次都差点撞到前面的中年男人。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过去。
“江忍。”
“嗯。”
孟听说:“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站得稳吗?”
她憋红了脸:“我可以。”
他轻笑了声,本就霸道:“不许说话。”
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男人道:“挤你妈啊挤,再碰到老子一个试试。”他说话万般不忌,也不在乎脏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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