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美娜顿时闭上了嘴巴,她多喜欢看他的样子,可是她又多怕他啊,他不叫她说,她下意识的就闭嘴。
“现在,我来跟你说。”钟策严肃的看着她,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看得她心底发麻。
可是,又好喜欢被他看。就像身上的伤疤结的痂、嘴上干燥的脱皮,明知抠来、撕来会疼,手却忍不住贱的要去弄。
“第一,齐湘是我的未婚妻,我信任她。”
“第二,我们的感情,不相干的人没有资格来评判,更没有资格胡说八道。”
“第三,一到年龄,她就会是我的妻子,一个军人的妻子,不要再来打破坏军婚的主意。”
说到这里,他冷冷的瞥她一眼,冷冷的丢出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葛美娜听一句,心凉一寸,听一句,心寒一分。
原来,一点用也没有的么?
原来,她是连一点情分也没有的不相干的人。
他说她不相干,说她胡说八道,他……却认定齐湘是妻子……
最后那一句“好自为之”,更是有如天打雷劈,惊雷滚滚。
她在他心目中,就要这样的不堪了,一直的不堪了。
一个搬弄是非、胡说八道的定位……
不,不能这样,不能!
眼看着他就要转身离去,再也不给她一个眼神,她的心,就刀割一般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忘记了周遭,开始大声而绝望的嚷起来。
早就竖起耳朵听八卦的站岗学员,此刻,依然站如松,可是内心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老大,你厉害,你牛,看把这美女逼得,风度都不要了。
不愧是海院之光啊,这魅力都散发到外面去了。
第165章 浮生三千(03)
“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那么喜欢你, 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一个机会?”她双手抓着铁门的栏杆, 双眼开始流泪。
“齐湘跟莫起风那么亲近, 她都给别的男生那么多机会, 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我想忘了你, 可是我做不到, 忘不了你,我很痛苦,可是要忘了你,我更痛苦,钟策!钟策!你不要走。”
她在栏杆边, 哀戚戚的喊了起来。
这时, 过路的群众, 已经忍不住停下脚步,三三两两的往这边望来。
站岗的学员一看, 这不行啊,可不能在校门口喧哗闹事, 虽然他内心很想继续看下去来着。
其中一个学员赶紧跑过来,说:“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不要在军校门口喧哗。”
“钟策, 钟策!”葛美娜可不管旁边的学员,只管对着已经转身的钟策大叫起来。
他的名字, 不知道在心里辗转过多少次,可是今天,终于大胆的把那两个刻在心里的字喊了出来,却是在这么绝望的情况之下。
“你那么狠心,可是军训的时候,为什么要对我笑,笑那么多次,笑那么久,让我幻想、给我希望,你说啊!你说啊!”她流着泪,绝望的摇着铁门喊道。
艹,已经转身走开的钟策在心里骂一句,可不带这样误会的。
她这样在这边大吼大叫的,喊也喊不走,嘴巴里乱说一气,可不引起过路的误会么,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以为他撩了她呢。
尤其外面小卖部的,都装模做样逛出来了,这不给军人抹黑么。
心里骂着,他不得不回过头来,看到站岗的学员为难的在一边说着,葛美娜却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问。
站岗的学员,又怎么好意思去动手拉这个漂亮的失心疯姑娘。
看到他转身走回来,葛美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还含着眼泪的双眼,哀戚之中又水盈盈的,要掉不掉格外惹人怜惜,散发的异彩犹如坠落的星辰一般璀璨,可是钟策又哪里顾得上去体会。
他严肃的走回铁门边,对上她亮起来的的双眼,异常冷淡、冷静、冷酷的说道:“你误会了,我只对我未婚妻那样笑,只不过,你恰巧站在她那个方向。”
葛美娜呆了,原来,那也是误会么?
“还当我是你的教官么?”他严肃的问,眼神里带着压迫感。
“嗯!”她呆呆的点点头。他就是她的教官呀,她一辈子的教官啊,神来了也改变不了啊。
“那好,听我口令!”钟策的脸又跟军训时一样黑了。
“站好!”钟策喝道。
葛美娜一听,赶紧将双手从扒拉的铁门上放下来,站好了。
“稍息!”他背着手,跟军训时那样分腿跨立站着,下着口令。
葛美娜赶紧稍息。
“立正!”
她乖乖立正,心里燃起一簇微弱的小火苗。
“向后转!”搞……搞什么?可她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
“齐步走!”他的口令声再次下达,她很想回头问,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走了好远,起码得有五十米,她忍不住回头看,钟策还在铁门内望着她,她心一惊,赶紧转过头来,想要认真点,走了没多远,却听到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原地解散。”
她赶紧回过头来,却见铁门内,他白色而挺拔修长的身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那一双漂亮矫健的长腿迈着坚定迅速的步伐在远离,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咬着唇、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影,逐渐的消失在那条大道之上,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没有了,再也没有可能了。
真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了。
从今以后,所有的念想,都是一个结局,都是一场空。
今生今世,她再也没有这样刻骨铭心而痛苦的爱恋了。
她丢了尊严、失了自尊,奋力一搏,换来的,是一个无可更改的结束,一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的结束。
她求到了这样一个预料之中、可能的结果,可是她的心,好痛啊,好痛啊!
是谁在拿刀子割她的心,好痛啊!
她游魂一样的望着那远处的空荡,心也空了,没有了。
她跟个傻子一样,绝望的转身,从此以后、两两相背,终成陌路。
她往前飘着,飘着,眼泪哗啦啦的流着。
这条路又宽又大,人少清静,偶尔几个的路人,都好奇的打量她,她根本不知道。
她沉浸在自己悲伤难明的境地里,黯然神伤,星辰明灭。
大门出去的学院大道,长达数百米,她就这样飘着,三、四月的天时,春光烂漫,阳光和煦,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孤魂一样的飘荡,哗哗的眼泪挂满脸庞,无声的流着、流着。
她的身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不远不近,正焦灼的吊着、跟随着。
他拧着眉头,万分焦急的看着那抹飘荡的孤魂,一双手,捏得紧紧的。明明修剪得干干净净的那一点点指甲儿,都掐到了肉里。
他多想跑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让她大声的哭出来,不要这样子失了魂的苦在她的心里,痛在他的心上。
刚才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对班长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可是,他对她的心思,却只能憋在心里、埋在土里,连一丝吐露的机会都没有。
他本来拿了外出证,正打算出校门,到外面逛逛,却老远就看见班长的身影。
他还以为班长也要出校门,正打算走快点,追上班长,可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瞄到了大门口,瞄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漂亮姑娘。
他的脚步一下就顿住了,这个他魂牵梦萦的姑娘,出现在军校的门口,只可能跟一个人有关系,那就是他敬重、佩服的班长。
班长在校门口跟他的纠葛,他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他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讲什么,可是她期盼的眼神,班长不耐烦的神情,他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的心,在痛苦的纠结着,他想,她一定是在跟班长表白。
可是,傻姑娘,你的一番痴情,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你的痴情,注定是落花流水,注定是无望而可悲的。
在一个“情”字面前,他是一个独行者;而她,又怎能在一对情深无比的恋人面前,打开一丝缺口呢?
他心思复杂的躲在树后,窥探着她的举动,心里无限悲凉。
最后,班长说话了,他面无表情、冷酷严肃的说完几句话,毫不留恋、弃之如敝屣的转身要走,就见他暗恋的傻姑娘发疯了
她大声喊着,叫着,表白着,引得军校门口路人纷纷侧目。
勇敢,却卑鄙;无畏,却可悲;不顾一切,却可怜又绝望!
最后,她在班长的口令声中,抱着一线希望傻乎乎的转身走远,越走越远,却在最后的时候,彻底的落入了冰窖。
班长转身大步离去,他暗恋的姑娘傻了、痴了、呆了、愣了。
即便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他也能看到,她流着泪的脸。
那泪,仿佛流进了他的心里,浸满了苦水,随着血液,流到全身。
这一刻,他黄连附体,内外皆苦,可是,他更看不得她犹如一抹孤魂野鬼。
他赶紧拿了出入证,追出校门,却不敢追上去,只能不远不近的吊在她的身后。他很担心她,他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只能默默的吊在她的身后,悄悄地守护她。
多么漂亮的姑娘,可是,为什么那么傻,那么傻呢,不是你的啊,何苦要强求呢?
三、四月的午后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明亮而温暖,她却抱着双臂,犹如走在寒冬黑夜。
她穿着白底碎花的连身裙,罩一件灰色的松垮垮的毛衣,脚下一双棕色的马丁靴,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漂亮小腿。
一头妩媚的卷发,编成一根偏独辫,侧搭在胸前,头上还带了一根浅色的压发。
她这身打扮,文艺而小清新,浪漫而少女味十足,很有一些齐湘去年的风格。
他看得出来,她这身打扮,是特意为了班长而做的改变,可是,班长跟嫂子的感情,跟嫂子的打扮,从来就没有关系。
不论嫂子打扮成啥样,班长爱的,是她躯壳里的那个人啊。
蓝小飞边吊在她身后,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何尝又不是一个被“情”字俘虏的傻子,傻傻的吊在暗恋的姑娘身后,思她所思、想她所想、叹她所遇。
这时候,学院大道已到尽头,往左,是卧龙潭风景区,往右,是滨海大道。
滨海大道一面临海,荒草萋萋,沿途过去两站路,都是一面傍山、一面傍海,蓝小飞他们每次武装五公里越野,都要从这边的滨海大道跑过去。
葛美娜迷迷瞪瞪、满面泪水的在路口望了望,毫不犹豫的往人烟荒芜的滨海大道走去,蓝小飞顿时心一紧,赶紧加快脚步跟过去。
第166章 浮生三千(04)
钟策没有再回办公室, 而是去了齐家小楼。
很快他们就要进行远航综合实习, 如果齐湘他们回来得快,还能赶上再见一次, 如果下个周末她还没回来, 这下远航几个月, 怕是要到暑假才能再相见了。
到了齐家小楼, 脱下浪花白的春秋常服, 换上一直放这儿的陆军丛林迷彩服,他把楼上楼下仔仔细细的打扫、整理了一遍。
院子里,他们一起栽下的花,长得还几好,他边浇水边想, 再等一段时间, 院墙边的蔷薇就要打苞了, 那时候,他的小媳妇儿就能看到花儿盛放了。
做完这些活, 他就开始到木工房开始制作那张一米八宽的木头床。
这段时间,齐湘出去写生, 他每个周日都要过来,除了打扫房间,就是做木工活儿,然后等齐湘的电话。
专心致志的刨着木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话铃终于在大厅里响起。
他把刨子一丢, 长腿一蹬,就跟个猎豹似的,几下就蹿到了吧台边。
刚拿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传出媳妇儿甜甜糯糯又有些调皮的声音:“阿策!”
他嘴角微扬,轻笑:“媳妇儿,怎么又给我换名字了?”
“嘿嘿,我们今天写生,碰到另外一个美院的学生,广东那边来的,老好玩了,叫什么都阿啥阿啥的,所以呀,今天就叫你阿策。”
说着,她咯咯的笑着,“阿策阿策”的喊了好几声。
他眼底笑意盈盈,也连喊两声“媳妇儿媳妇儿”,两人就跟幼稚的小朋友似的,哪里还有军人的威严。
两人笑扯了一阵,想起葛美娜今天跑来说的事儿,他问:“媳妇儿,你这段时间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唉,那个……咳,也没啥大事吧。” 齐湘在那头咳了一声。
“齐湘,不管你有什么事,都不能瞒我,不能报喜不报忧”他口气严肃了一些。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喊着她的名字,口气也严肃,齐湘也不跟他鬼扯了,嘟着个嘴说:“是有一点事儿,本来也不想跟你说的,怕你担心嘛。不过也没出什么事儿,我跟你说哦……”
说着,她就唧唧呱呱的把那天发生的事儿什么都给钟策说了。最后还笑那个喝了酒的流氓还有脸报警,妄图倒打一耙,最终却是自作自受。
钟策听得眉头拧着,他想象着那个场景,都恨不得给那个流氓一顿老拳,谁知道,齐湘却在电话里说:“哥哥,如果是我跟你在一起就好了,根本不会有人敢在你面前这样招惹我。”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们写生,下个周末赶得回来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明天还要往里走,要去若尔盖大草原,大草原看完了,我们差不多就要回来了,不过具体还是要看老师安排,还要看买票的情况。”
“下个周末过完,我们就要去舰队进行远航综合实习,要走两个多月,如果下个周末你赶不回来,我们就只能暑假再见了。”
“啊……不要啊,阿策阿策……” 齐湘一听,顿时在电话里哀嚎起来。
钟策听得心里又酥又麻又难受,可是又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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