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这么多嫔妃中,她的样貌确实一顶一的好,可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让他时时刻刻惦记着,简直董鄂氏在世。
本来有些打慈宁宫老祖宗的眼,可这不都禁足了嘛,那独宠一说,自然不攻自破。
顾夏慢悠悠的啜着杯中白开水,由着曹嬷嬷打量她。
这个姓氏有些敏感,顾夏眼眸略深了深,希望她猜对了。
曹嬷嬷轻笑了笑,上前立到顾夏后头,力度适中的揉捏着,一边听着熙嫔跟纳兰侍卫交涉。
待那挺拔的身影消失,曹嬷嬷才缓缓开口,交代自己会的事项,然后静静等待着熙嫔给她发布任务。
刚认了新主子,总得展示展示本领才成。
她是个要做就做到最好的性子,不管以后就分给熙嫔,还是短暂的孕期照看,她都有信心做到主子跟前第一人。
顾夏由着几个奴才争奇斗艳,个个跟孔雀似的展现自己的本领。
这般静下来,反而更能领悟到许多她以前忽略的事情来。
曹嬷嬷简直就是一个宝,她懂的东西太多了,顾夏有事没事就爱跟她闲聊,时日久了,也知道许多以前不曾知道的事。
这日,顾夏坐在亭子中闭目养神,听着海宁给她读书,曹嬷嬷立到她后头捏肩,一派静怡。
就见香蒲神色郑重的上前,觑着顾夏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后宫新添了雪庶妃……”
“扭下去!”曹嬷嬷厉声道。
一个洒扫宫女,越级上报这样的大事,其心可诛。
顾夏漫不经心的抬眸,对着海宁点点头,算是认了曹嬷嬷的说法。
香蒲作为香字辈,却从来挤不到主子跟前,好不容易得个重大消息,想都没想就来报,听到扭出去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扭出去听着不显,却是撵出去的意思,退回内务府,哪个主子还敢用她。
咬了咬唇,不能否认,顾夏是有些迁怒了,她纵然不想再啃大猪蹄子,可听到他宠幸别人,心里还是难受的。
多少个日夜的相拥而眠、恩爱贪欢,哪里那么容易忘却。
“嫔主……”
顾夏抽了抽鼻子,还是有些伤心,听到清朗的男声响起,回眸一看,是曾有一面之缘的纳兰成德。
“香蒲已经拖下去了,您放心便是,另奴才来是奉万岁爷的命,告诉您一句话,嫔主安心侯着,万岁爷……不会负您,也没有旁人,不过权宜之计。”
后头那一句,有孕时听到这些,应当是高兴的吧。
顾夏拧了拧细细的眉尖,这话说的稀里糊涂的,就见纳兰成德脊背挺直,如同春日青竹,又接着道:“晚上万岁爷来瞧您。”
顾夏拈了拈手指,可有可无的点头。
纳兰成德静立片刻,见没有吩咐,便告退离去。
雪庶妃……雪音?
这称呼略有些侮辱人,瞧着是亲昵了,可当初常圆圆还叫常庶妃,没人叫她圆庶妃。
顾夏呆了呆,她替别人愁什么,她的大猪蹄子脏了不能啃了,这才多久功夫,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
什么不会负她,没有旁人,这话听听便罢,她当真才是真傻。
可若是真的呢?不可否认,她的心情好上些许。
到底有些意难平,顾夏早早的吃过晚膳,洗洗便要睡了,一点也不打算等康熙过来。
今天有雪庶妃,明天就有雨庶妃,她心里哪难受的过来。
这么一说,更加的思念钮妃姐姐,她们两人之间没有旁人,最是单纯不过。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更加难受的想起,她跟钮妃姐姐之间,还是隔着旁人的。
康熙进来,就看到她睡得安生,不由得失笑,为着她,他绞尽脑汁想法子,她倒好,只顾着呼呼大睡。
摸了一把她略微圆润的小脸,康熙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只要她高兴,他辛苦些也没有什么。
夜色朦胧,室内只有几分微光,康熙端坐许久,才轻手轻脚的脱掉衣裳,躺在顾夏身边,转瞬便睡着了。
这几日忙着布置,确实有些累。
第37章
第二天一大早, 顾夏睡的正沉,就觉得鼻尖有些痒痒的。
睁开朦胧的双眼,就见眼前有人含笑倾身, 用她的发丝轻轻的在她脸上轻挠。
“您来了。”看到他俊秀的脸庞,顾夏顿时清醒, 往外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子天还有些灰暗, 看来还不到康熙上朝的时辰呢。
“叫醒你,是想交代几句话, 朕如今战事吃紧,没有旁的心思宠幸别人, 你在孕中莫要多思多虑的难受。”
“朕时不时的会来瞧你,也别听信外头的风言风语, 有曹嬷嬷在,你放一百个心吧。”
康熙的神色很诚恳, 眼神认真。
她反而有些听不明白了,哄人也得有个限度不是,她若是听信, 到时候知道他有了旁人, 岂不是更伤心。
“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您想要宠幸她人, 我是不会伤心的,不用这般的哄我。”顾夏咬唇, 难道这只是为了试探她贤惠不贤惠?
放心吧, 对于大猪蹄子, 她绝对是最贤惠的人。
“你!”康熙听她这么说,一双剑眉皱的死紧,一腔热血被她的冷言冷语给全浇没了,想要恶言相向,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想要一走了之,偏舍不得她伤心,一颗心被翻来覆去的揉,难受极了。
见她眼神懵懂,只得将话掰碎了告诉她。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是容不下独宠的存在,详细情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而如今……”康熙眼神幽幽,勾唇露出一抹嗤笑,“大清江山风雨飘摇,内患外敌不断,朕没有功夫跟太皇太后硬杠。”
独宠两个字,让顾夏受了不小的冲击,她摸了自己的脸颊一把,怔怔道:“真的这么美?”
要不然怎么会将种马掰成忠犬,恍然间她觉得,自己这张皮子,肯定是美若天仙的。
“还行吧。”康熙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一锤定音。
顾夏:好扎心哦,大猪蹄子。
不过想想也是,后宫中美人无数,她纵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可美人多了,看习惯了,也就不稀罕了。
扭着手指,顾夏突然涌起一抹受宠若惊来,又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轻叹:“这就是真爱了?”
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康熙一直都对她淡淡的,突然草神情款款人设,她有些吃不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拿她作筏子不成?
她只能这么想,一代帝王的痴心,说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康熙静静的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半晌抹了一把脸,起身背对着她,语气轻轻的道:“你接着睡吧,话,朕已经交代过了,你照着做便是,左右亏不了你。”
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一丝萧索,顾夏心里就也有些难受,她……对康熙是有好感的,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时时耳鬓厮磨,肌肤相贴,心潮完全平静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她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自然也知道,康熙这一生,是红颜知己不断的一生,她来自后世看似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其实这是她的劣势,精神洁癖让她无法看着康熙宠幸别人,只要有一次,她们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其他可能。
什么委屈负重,什么男人理当三妻四妾不属于她,什么贤惠,这些她统统都做不到。
打从一开始,她就好好的收着她的心,不敢让它受伤,康熙果然是情场高人,能轻而易举的撩起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
一代帝王的独宠,此生只她一人,多么美好的想象。
双手搭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顾夏轻轻一笑,她也是迷障了,康熙且说着,她且信着,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如果康熙宠幸她人,她就当她丧偶好了,一个人拉拔着孩子长大,也是可歌可泣的一代新女性——个鬼。
想想还是有些丧,顾夏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中她和康熙双宿双飞,亲密无间,被太皇太后知道后,变成了灭绝师太,照着她脑门一掌劈下,然后她就领盒饭了。
然后她就被吓醒了,这可真是一个恐怖的梦境。
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顾夏刚刚睡醒,声音尚有些沙哑:“香襦?”
外头脆生生的应了,没一会儿一串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以曹嬷嬷打头,后头跟着熟悉的洗漱队,来伺候她了。
用过早膳之后,顾夏怔怔的望着外头的暴雨,跟瓢泼似的,着实吓人。
宫女太监顶着雨,忙着收拾院中的东西,海宁还挣扎着想要去搬花盆,顾夏赶紧大声喊住他:“别去!”
海宁乖乖的回到殿中,整个人已经湿透了,顾夏拧了一把他的衣裳,已经湿透了,皱着眉头训他:“几盆子花有什么打紧,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垂着头,海宁轻轻的嗯了一声,有些无措道:“你喜欢,总是远远的瞧着……”
“那也比不得你万分之一,好生的照看着自己,死物总是没有人重要。”纤白的指尖戳着他的额头,海宁觉得一点都不疼,还咧开嘴笑了。
他一直都注意着仪态,学着书生的样子,尽量做一个优雅的小太监,咧开嘴笑这种动作,在他看来是有些傻气,极其不雅的,可这会子,他恨不得更加不雅的原地蹦上几百下,昭示他内心的激动之情。
“是。”强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就见嫔主端着姜汤碗,冲着他冷哼:“喝!”
他最是不喜欢这个红糖姜茶的味,别以为他不知道,女子特殊那几天,总是要多喝这个的。
可看着主子白生生的手,海宁痛并快乐着,赶紧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还傻傻的翻过碗,示意自己已经喝光了。
沈香雨:……
平日里精明的跟鬼一样,碰上嫔主就没眼看了。
给海宁灌了一碗姜茶,又让寿宝压着他去换衣裳,这才作罢。
顾夏突然想到二门处的侍卫门,二门是一道垂花门,屋檐很小,想要躲雨是大可能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办。
说是来监视她,谁都知道这是保护,若是让他们淋雨生病,那就不大好了。
“吉祥,去给侍卫送把桐油伞去,引到前殿歇息去。”顾夏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柔声道。
吉祥应了,抱着桐油伞就往外头去,他个子小,怀里抱着东西,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顾夏看了黑线。
这大雨一洗,她的心事也跟着被洗干净了。
康熙……得之她幸,不得她命,不能强求的事。
到时候守着钮妃姐姐和三小只,再有她腹中孩子,一家人也就齐全了。
承乾宫。
钮妃刚要出门,外头就下起瓢泼大雨来,她实在有些忍不住,雨势不过略小一点,就赶紧往景仁宫赶。
还未转过夹道,就被侍卫拦下,说什么也不许她过去。
钮妃不跟他们纠缠,转过身的时候,难免眼中噙着泪,这都两天了,熙嫔还困在景仁宫,没有一个人替她说句好话,平日里不是来的很勤快吗,怎么这会子一个个的都死了不成。
擦干净泪珠,她直接往乾清宫去。
“劳烦公公通传一声。”钮妃优雅颔首,静静的站立着。
没一会儿侧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太监又引着她,往殿中走去。
“万岁爷刚见过朝臣,有些不高兴。”这话语说的很轻,再轻一点都要听不到了。
钮妃点头,往里头走去,就见康熙穿着朝服,大马金刀的坐着,手中端着茶盏,显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
“谢皇上。”
接着是一阵沉默,钮妃想要问的话有很多,临到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一来,康熙知道她的意思,看她眼红红的,轻轻叹息一声,是他窝囊,还要委屈大家来达到目的。
可这话,他不能跟她说,最起码现在不行。
“你回去吧,熙嫔的事,不必再提。”康熙用食指点了点桌面,似是有些不耐,将手中的珠串扔到桌上,冷声道:“回吧。”
钮妃咬唇,关三个月紧闭,对人心是最大的折磨,这样的痛楚,她不希望熙嫔来承受。
缓缓的跪下,钮妃泪盈双睫,还未开口,康熙已起身想要离去。
心中被巨大的恐慌淹没,钮妃不自觉的提高声音,喊道:“您当真如此狠心?”
“是。”康熙背对着她,语气笃定。
高高在上的帝王如同最高大的山,是她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屏障,内心深处的无力感快要将她淹没,钮妃忍不住,却又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明明之前还为着熙嫔吃醋,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看上别人。
是了,熙嫔也是突然被看上,捧到手心里宠,一朝不喜,就被彻底打落尘埃,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拥有呢。
她的熙嫔该多么伤心,这会子不定在怎么哭呢。
“臣妾……请求搬入景仁宫,和熙嫔一道受罚。”想了想,钮妃还是不甘心,当初她身子弱,熙嫔寸步不离的照应,她就不能放弃。
“不准。”随着话语的落下,脚步声越来越远。
空荡荡的大殿只有她一个人,和小太监无言以对。
不达到目的,钮妃绝不愿意罢休,连在乾清宫跪了好几天,才被康熙怒气冲冲的也禁足了。
钮妃更是气急,一个雪音,值得如此吗?
康熙也生气,到了晚上的时候,特意翻了雪庶妃的绿头牌,一时各宫传遍消息,包括顾夏处。
她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心中彻底镇定下来。
夜晚很快就到来,顾夏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她这些日子总是犯困,这样失眠,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嘴上说的再好听,临到头上还是有些难受的。
难受着难受着,习惯了就会不难受的,顾夏劝自己。
承恩殿。
床榻上空无一人,雪音咬着唇,由着嬷嬷跟搓猪一样狠狠的洗刷着她光洁的肌肤,嬷嬷手上肌肤也不算粗糙,可用了大力,让她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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