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西村有一个女子很可疑,她跟别人说带着的是她儿子,但是两人口音不同,这才被报了上来。”
“十公里外的红薯庄有一个男子很可疑,带着一个不爱说话的小女孩。”
“码头上有一家三口出门探亲,长的都很好看。”
很多信息在瞬间蜂拥而来,让人难辨真假。
顾夏点着桌面,本来想让官府将他们都暂时扣押,可想到对方手中是有热武器的,而且胤禛在对方手上,谁知道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哪怕他从娘胎中开始学习,他和大人之间也是有着无法逾越的力量差距。
顾夏很焦虑,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在这些信息中间抽丝剥茧,力图最快找到胤禛。
一旦被他们带走,后果不堪想象。
海宁奉上一杯热茶,安抚道:“他们后头都跟着咱们的人,这一次派了精英出去,定然是无碍的。”
顾夏点头,其实胤禛很聪慧,比她见的所有人智商都要高些,大约是拿绿液当果冻吃多了,他的力量也很大,看着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的,跟成年人的力气也差不离了。
可能把他悄无声息的带出去,自然用的是非常手段。
比如说蒙汗药什么的,一剂下去,就只要任人宰割。
“走,锁定杜庄,随我一起去。”
顾夏点了点桌面上的小纸条,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
这是一个老父亲,带着自己的孙子来投靠中进士做大官的儿子。
可据她所知,因为如今频开恩科,所以录取标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而且派官是以家乡为首要条件的,最重要的是,考中进士并不会做大官,都要从基层做起。
当然百姓口中的大官,和她口中的大官不一样。
然而最近几年的进士,她看一遍花名册就能记住信息,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存在,那只能说明,对方是在撒谎。
在这个节点上撒慌,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
顾夏不过招呼一声,就利索的跃上马背,率先朝着目的地去了。
杜庄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而那个老父亲就借住在村长家,据他所说,他家是做布匹的,因此很有些余钱,让什么都上好的。
村长的房子,总是要与众不同一些,明显比旁人富庶些,这些京城周围的房子,甚至有些人是旗人,因此瞧着倒还有些模样。
“村长,您在家吗?”海宁上前叩门。
村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长得膀大腰圆,方唇阔耳。一开口就震得嗡嗡响:“何事?”
“小生路过此地,干粮用尽了,还请您行个方便。”海宁说的客气,微微躬身。
视线却不动声色的在院子中扫动,在他们谈话期间,村长的房子早就被侍卫围了起来。
顾夏利索的爬到房顶上,海宁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而在这时,从西厢出来一个老者,囔囔道:“我孙子在睡觉呢,你们太吵了。”
冲海宁递了个眼色,顾夏翻身从窗户跳入西厢房,看着床榻上的凸起。
孩子侧对着她,只露出一半后脑勺,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而这时,外头的老者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动声色的开始往西厢房退,他不退还好,一退都发现猫腻,海宁率先发难,和老者打了起来。
顾夏也不再迟疑,一把掀开被子。
白生生的小脸上头黑乎乎的,跟只小花猫似的,素来爱板着小脸装小大人,眼眸中带着骄矜的胤禛,这会儿泪流满面,将略有些脏污的枕头染湿半截。
听到海宁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得救了。
老者听不出来,可他五感灵敏,能轻而易举的听到有人跳上房梁。
胤禛拼命的想要挣扎禁锢,好大声吼要他们快走,可是他的哑穴被铁钉钉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要用眼神传达,却根本扭不过身,最绝望的时刻也不过如此。
顾夏眼眸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毫不犹豫就要往床边来,在她的眼眸中,有着自己孩子可爱的小脸,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砰~”
□□炸开的声音是如此的巨大,房屋也随之倒塌,村长看着自己的房屋,心疼的无以复加。
海宁怒吼一声,顺手抄起村长家的斧头,毫不犹豫的劈在老者身上,紧跟着就要往里头冲,却听见整个村子都发出呼号声,显然这是一个埋伏,而对象就是皇后。
顾夏被炸了一下,并不好受,却还是笑的温柔:“好在,我崽没事儿。”
胤禛流着泪摇头,鼻腔间的皮肉焦糊味,让人特别的绝望。
“忍着点疼,啊。”顾夏脸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脸色甚至有些扭曲,却仍是保持自己的温柔,缓缓的将钉在胤禛体内的铁钉拔出。
铁钉凹凸不平,拔出的过程非常痛苦,胤禛肉乎乎的小脸扭曲成一团,却咬着后槽牙,坚强的安慰自己的额娘:“嗯,我没事。”
顾夏将绿液果冻涂在上头,又用带来的纱布给他擦干净,又涂了一遍,这才绑上纱布,防止出血。
扭头看着冲进来的绑匪,顾夏笑的渗人。
第98章
抱着胤禛软软的身体, 顾夏觉得自己抱住了全世界。
她一切身外之物都可以失去,唯独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这是她的坚持,永远也不会改变。
身后是蜂拥的绑匪,他们身形高大, 面目狰狞, 看着他们母子两人,带着势在必得。
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顾夏立起身来, 看着身后那些可恶的人群,冷冷一笑, 拉响手中的报信火箭。
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响,伴随着浓烟滚滚,告诉别人她的准确地址,接下来她就可以享受的看着单方面殴打了。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死,她要把他们活捉, 关到手工作坊里头去, 让他们在暗无天日的作坊里, 劳作到死。
不过首要的是, 他们娘俩要冲出去。
从腰间抽出一把刀、一支枪, 递给胤禛, 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绿液果冻, 补充体力, 这才耍着自己的红缨枪,和儿子并肩作战,一起冲出去。
她带来的人虽然是精锐,到底不多,和绑匪形成僵局,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在援军来的很快,大批精英的加入,让局势一边倒起来,眼见着绑匪一个个落网,顾夏舒了一口气,把胤禛搂在怀里,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
她以为,康熙会来,但是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对方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路是自己走的,自己气走的对象,哭着也得追回来。
搂着胤禛缓缓往外头走去,她没看到的是,角落的箩筐下,始终埋伏着一个人,身上缠着的全是□□,而攻击对象,就是相依相偎的母子俩。
海宁立在大门处,刀尖尚往下淌血,看到主子高兴,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只是很快,他发现主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顾夏隐隐约约的闻到一丝□□味,不太浓烈,甚至还有细微的火苗刺啦声。
敏感的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时候绑匪一个个的都很激动,周遭太过嘈杂,她什么也听不清楚。
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炸在她的心上,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声音越来越响,顾夏将目光锁定箩筐,可是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趴下,就抱着胤禛滚落在地。
巨大的轰炸声,在整个村子中响起,本来寂静的村子顿时沸腾起来,都震惊的看着村长家,有些不敢置信的听着那声响。
顾夏本来离得近,可是她抱着胤禛连续滚了几轮,被热浪掀的飞出去老远,重重的跌落在地。
为了护住怀里的胤禛,她很多防护动作都不能做,只能硬生生的抗了,擦伤倒是在其次,她觉得自己有些内伤,呕的一下吐出血来。
海宁慌忙来到她跟前,手足无措的的掉眼泪:“主子您怎么样?”
顾夏有些缓不过来,半天没有说话,胤禛也不敢动,生怕她伤的厉害,他一动,又会造成伤上加伤。
好在这时,援军已经反应过来,将她们团团围在中间,而这种自杀式袭击,这就这么一次,再没有动静。
海宁恨的咬紧压根,这是一群暴徒。
顾夏也很难受,但幸好的是,只有她受了一点伤,怀里的胤禛被保护的很好。
“走吧。”
回眸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地面,她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目的已经达到,幕后人自然有康熙来收拾。
想到他,心里就不由得一滞,酸酸的有些难受。
等到回宫的时候,她实在有些难受,就躺到马车里头去,因为海宁害怕颠着她,特意铺了厚厚的被褥,可能受伤之后,会特别怕冷,顾夏就盖的严严实实,一点不透气,还是觉得有些冷。
马车直接驶进乾清宫,康熙看着马车回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这边时刻关注着皇后的情况,听到她受伤了,心疼的无以复加,可想到她毫不留情的抛弃他,又觉得自尊心受不了。
来来回回徘徊半晌,还不见有人来报,说说皇后的情况。
顿时耐不住了,转身问梁九功:“什么情况?”
梁九功清了清嗓子,低垂着眼眸道:“娘娘睡下了,奴才们不敢惊扰。”
就等着您去将皇后娘娘抱下来呢。
康熙:……
“朕不去。”虽然梁九功没有说出来,但是未尽之言,他还是听出来了。
梁九功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轻声道:“那奴才派人去吧。”
“哼。”
康熙冷哼一声,大踏步往后殿走。
梁九功憋着笑,低着头跟着一起走。
纳兰容若带着侍卫守着马车,见康熙来了,低声行礼。
康熙昂着头,冷哼道:“朕恰巧回后殿,让你守着皇后娘娘,你守着马车做什么?”
纳兰容若一板一眼的回:“娘娘就在马车里头呢。”
“哦,是吗?”康熙慢吞吞的应了一句,内心很是拒绝,可想到火器的威力,到底有些耐不住,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
胤禛好奇的望过来,两行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到底是孩子,见着家人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只是情感的自然宣泄,却把康熙吓坏了,用生平仅有的速度窜上马车,看着皇后的头都被盖住了,登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这两样联系在一起,让他起了猛烈的眩晕感,强烈的不可置信,让他伸出颤抖的手。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当初皇后生龙凤胎的时候,她就那么面无血色的躺着,当时他不就发誓,再也不让她经历这样的事儿吗?
为什么要让他再次看到这样的情景。
锦被被缓缓的掀开,康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就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烧焦的发丝,她一向爱美,一头青丝收拾的很齐整,又香又滑,摸起来凉凉的,他特别喜欢。
可是现在呢?如同一坨杂草。
白净的小脸上满是黑灰,已经看不清底下细腻的肌肤纹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康熙冲着胤禛点点头,缓缓的抱起他的皇后。
当初跟他吵架的时候,多么的嚣张,这会儿跟小可怜似得,让他心里所有的气,瞬间漏了。
不得不说,他还是怀念对方张牙舞爪的模样。
乾清宫,一个月以后。
“你快醒醒吧,朕不计较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御花园里的腊梅开得特别好,你起来看看呗。”
“下江南的事宜也安排妥当了,你不是很想去看看吗?”
“你快醒醒吧,以后你想做什么,朕陪你一起,好不好?”
寂静的空间里,些微的呢喃声,转瞬就消散在空气中,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第99章
“皇后……醒了吗?”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 淡然问道。
梁九功垂眸躬身,不必回答, 端坐高位的帝王就知道答案了。
“走吧。”
怅然的一声轻叹,在梁九功的耳旁轻轻掠过。
后殿依然如同往日一般,静悄悄的, 只有胤熙读书的清脆嗓音, 在空间内回荡。
“皇阿玛。”
“胤熙。”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又一直转头看向床榻上静静躺着的顾夏,她的脸色红润, 唇角隐隐还带着笑意,可不知道怎么的, 就是醒不过来。
“皇后……”
摸了摸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康熙轻轻呢喃的唤。
他恨极了这种无力的时候,集齐太医院所有太医,也没有办法将沉睡的皇后唤醒。
“皇上?”床上躺着的‘皇后’醒了,见是他在,眼眸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来, 特别小女儿情态的微微低垂下眼眸, 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 带着无限的娇羞。
康熙却如至冰窖。
这不是他的皇后。
危险的眯起双眼, 在皇后看过来的时候, 却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睡醒了?”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 羞涩道:“是。”说着看了周围一眼, 拧着细细的眉尖问:“这是哪?”
康熙在心中衡量, 这是皇后失忆了,还是被鬼魅魍魉占据了体魄?
“这是乾清宫后殿,你昏迷了,暂时安置在这里。”他的眼神幽深如同深潭,细细的打量着床榻上双颊晕红的皇后。
心中挺不是滋味的,若是皇后,她会直接扑过来亲他一口,告诉他,她很想他。
皇后偷眼去瞧他,脸上更红了,呐呐道:“昨儿还在下雪,雪停了?难道是臣妾这次病的厉害,竟睡得这么久了?”
“是,好几天呢,感觉怎么样?”康熙看着她无意识的抠着手中的帕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灵动。
来自帝王的关心让她喜不自胜,却还是柔柔的回:“回万岁爷的话,臣妾好多了。”
皇后自打见了他见面之后,从未在她跟前说过臣妾,私下里总是我啊我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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