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圈子不知道,至少在文化产业尤其是电影圈,柳妹妹是标准的出生就站在终点线上的孩子,或者说,十岁之后,成为当代最值钱,别名国家财产,就算再能作也被默认才华无双的柳千言的孙女,柳临渊绝对是电影圈的小公主之一。
这位小公主头上戴着的皇冠那是一点不掺假,童年是真的无忧无虑的长大,柳爷爷是教授兼导演,柳奶奶是家庭妇女,柳爸爸依然是教授,柳妈妈依然家庭妇女,外公教授+1,外婆家庭+1,6位长辈,五位都不忙,还有三位那是闲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个家就她一个孩子,在韩国的国情下,那是少有的不能再少有。
这个怎么着都算得上是组团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十岁前的柳妹妹人生唯一的烦恼是,爸妈□□爱自己老是变电灯泡然后被丢来丢去,那时候假期很多的柳爸爸三不五时带老婆去‘周游世界’,女儿?不是还有父母么,双方父母都在而且还很喜欢抢孩子,那就丢回去养。
柳妹妹十岁前有三分之二的人生是在各大剧组长大的,虽然家长都很闲,但是那时最闲的是柳爷爷,孙女出生的时候他正好挂职专心去研究如何当导演,基本都不上课了,已经是院长的柳千言下属三个副院长,他的事情基本都是他们去做,有的是时间带孩子。
那年柳千言刚拍完人生第一部 作品,虽然国际上没什么水花,但是国内已经有才名出来了,不过柳千言自己还觉得少点什么东西,就通过各种朋友在各个拍摄组‘参观学习’他还有院长的职位呢,韩国艺术综合大学是国内排名第一的艺术院校,国内只要是正规院线出去的导演、作家、摄影、摄像多多少少都能和学校扯上关系。
柳妹妹就跟着闲着没事‘参观学习’的柳千言,给他当‘道具’证明他真是随便‘参观’一下,不然怎么样,真的来学习么?他不要面子啊!作为道具的柳妹妹是很称职的,在火|药|桶爷爷的衬托下,简直是小天使本尊,可爱的得到所有捏过脸的大人的赞誉。
别人家小孩的玩具是什么洋娃娃和机器人时,柳妹妹的玩具是各种镜头、摄像和真真假假的道具,小孩子或许是真的有天赋,也可能是被环境影响,9岁那年爷爷正式成为‘国家财产’,她踩着椅子用轨道摄像机拍下了一个1分三十秒的短片,还得了个小奖,最年幼算不上,那个奖本身就是给青少年的,不过那可不是野鸡奖,正规国际奖项,意大利颁发,含金量还是有一点的。
周围各方人马正在夸赞不愧是柳千言的孙女的时候,柳妹妹十岁,十岁发生了三件改变她一生的事情,母亲死了,这件事其实算不上多惊讶,柳妹妹小时候就知道妈妈身体很不好,所以爸爸更想要多陪着妈妈一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说过,说的她都习惯了。
柳妹妹小时候《蓝色生死恋》正热映,以至于她一度以为父母就是电视剧里的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后妈妈也是从小有心脏病,唯一的区别是妈妈没有三天两头就病恹恹的,两人更没狗血成兄妹,妈妈比她还活泼,而且也把她生的很健康,妈妈一点都不矫情,除了每年生日说‘你是上帝给我的礼物’这种话。
那时候还不流行狗血,小白花也还是女主标配,柳妈妈张扬肆意的性格一点都不大众但是很得柳家人的喜欢,因为她有几分柳爷爷的影子,小时候两家是邻居,柳千言还带过她很久呢。以至于柳千言比起一板一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更像隔壁老头的儿子,更喜欢有什么就说的儿媳妇。
可是这样担当家庭粘合剂的柳妈妈病逝了,死前比起女儿更担心丈夫,那个人啊,什么都放在心里,愛不说,恨不说,讨厌不说,喜欢也不说,要不是她聪明机智情商高,这家伙就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可那样的柳明旭会偷偷数她的药,怕她要吃的太多会漏,又不敢让她知道,因为她不喜欢别人因为她的病就废话半天。连暑假日记这种老师都不会看的东西都一笔一字写好,还帮她写说要尊重老师的家伙,会因为老师骂她拉低平均分连续放了一个月老师的车胎气,尊师重道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身体不好从来不耽误柳妈妈享受人生,可太刺激的东西她压根玩不了,每次她作死,挨打的都是柳明旭,因为这个永远都不说喜欢她的人,也从来没和她说过一次‘不行’,他就只会在她被骂的时候站在她前面,发挥上课回答问题都没有的语速,告诉大家是他想玩的。想玩个鬼,唯一休闲娱乐是看书的家伙,还想玩呢。
柳妈妈觉得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是嫁给柳明旭,可当她看到站在病床前依旧温文尔雅,好像一点悲伤都没有,只是让她放心他会照顾好女儿的傻子,她第一次后悔了,她不想他这样。所以她死前对他说的遗言是,宝宝需要妈妈,心里吐槽的是,没老婆你连我的忌日都活不过去!蠢货!
这段有点复杂的大人之间的感情柳妹妹不懂,应该说她压根就不知道,家里没一个人知道,家里知道的是第二件事,柳千言彻底出名了,以及第三件事,柳明旭为了仕途顺利娶了接任柳千言那位的女儿,这件事是家庭战争爆发的关键点。
背地里有什么隐情压根不重要,这件事不管谁看,柳明旭都是为了名利连爹都不要的。柳千言动手收拾儿子一向是真打,毫不留情,临出国前听到儿子要结婚还有结婚对象是谁的时候,上午把儿子打进医院,下午带孙女出国,同时把消息告诉老邻居,只留下一句话,随便打,打死算我的。
前岳父当然没动手,某种程度上这个女婿他是真当儿子养的,搞不好他比柳千言更心疼。可心疼没错,女儿死了一年都不到女婿就这么娶了别人也没错,外公去医院留了一句好自为之给柳明旭,紧接着辞职出国,这里对他们来说也是个伤心地。
柳妹妹不知道柳爸爸隐瞒众人的,但是柳妹妹知道爸爸之后做的那些,柳千言以各种谩骂的方式把亲儿子说的就是‘当初就应该打死他!’柳妹妹小公主的皇冠掉了,掉的支离破碎,原来幸福美满的家庭都是骗人的。
然后,活泼开朗再过几年又是一个柳千言的柳妹妹变的沉默起来,周围的环境也变的让她不得不沉默,因为柳千言的名气越来越大,大到记者会在家门口围堵的地步,刺眼的聚光灯染柳妹妹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对父女的关系也变成了,嗯、哦、好、不好、行、不行,以及抱歉,我没时间。逢年过节先在爷爷家围观父子一个不给进门顺便吃饭,一个在大门口跪完一顿饭时间起身顺便带女儿回去过节。
柳奶奶完全无视他们,带孙女吃完老公吃儿子,对新任儿媳妇也没有横眉竖眼,就正常来往,为难儿媳妇干嘛,结婚这种事你情我愿的,哪有谁的错。只是偶尔在老公下死手打儿子的时候也揍一把老公,嗯,老太太可彪悍了。
柳奶奶当年可是济州岛首屈一指的海女,真的拿命和大海战斗,就为了博口饭吃的苦日子长大的,要不是碰巧遇到了死缠烂打的柳千言,她还看不上这个弱鸡呢。温顺是那个年月对女人的教养,该凶残的时候也从不心软。
这种狗血剧一样的家庭日常柳妹妹过了十年,要是从小就这样她搞不好还能习惯,见怪不怪么,可让她在青春期的时候围观亲爷爷和亲爸爸互撕,还一天按三餐被要求站队,尤其是爷爷性格太直接,时不时把亲儿子拿出来贬低一场,小姑娘理所当然的,性格扭曲了。
柳家的两位长辈,如果在文学作品里那是绝对有性格的人,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多少有点不够细致,至少没有细致到考虑小孩子的那点弯弯绕绕,柳爸爸倒是细致,肚子里的心思比全家加起来都多,可他基本见不到女儿,而且女儿还很抵触他,细致也没什么用。
就这样,柳妹妹20岁了,这一年柳爸爸成了长官,她再度成为周围人眼中的天之娇女,柳爷爷开启历代级最大的一次战争,并且明确告诉她,以后不准和柳明旭那个崽子有任何来往。
本来就想不开,对父亲感情复杂的柳妹妹在20岁生日的这一天,拒绝奶奶回家吃饭的电话,把打电话说‘生日快乐’的爸爸骂的堪称第二个柳千言,然后一气之下买了瓶酒喝了半瓶,就这么换人。
那些零碎的回忆到此才算拼完了最核心的一块,而柳临渊在见到河证宇之前想起来他是谁了,当初一分钟的那个获奖短片里,担当猴子的就是他,同桌还坐着担当白鹭的河智箢,当年小公主的‘动物园’能得奖真的不是没理由的。
第5章
柳临渊到了柳千言的工作室,刚推开旧式韩屋的木门,连门栏都没跨过去,就闻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夹杂着木炭气息的烤肉味,以及一句“你要是再敢和那崽子联系,我就打断你的腿!”
没有回答的柳临渊跨过门栏反手带上门往里走,韩屋的院子一般不大,按常规的装修还喜欢弄些花草树木之类的占地方,柳千言的工作室不太一样,什么零碎都没有,唯有一颗青梅树种在右角,整个院子空空荡荡的,又是冬天,要是往常没人的时候,这地方跟个空屋差不多。
不过今天有人,不止有还在院子里铺了块地毯,毯子上放着一张红漆矮桌,桌子中间放着炭炉和烤盘,炉边蔬菜、肉块围了一圈。这寒风飕飕的腊月里,配上微微泛黄的大蜡烛灯放在桌角,倒是有了点意境的意思。
可惜,刚巧是柳临渊非常不喜欢的那种,装逼什么时候不能装,玩文艺什么时候不能玩,大冬天有暖气的地方不待,跑到屋外坐在冰凉凉的地上玩什么情怀,一个地毯压根不保暖好不好。
眼看孙女走到毯子边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柳千言这一点就着的小脾气光速爆开“干什么!我说话你都不理我!想去那崽子那!有本事你就去,永远别回来!”
在这种‘断绝关系’言论的下一秒,柳临渊直接开口,却不是讨论去哪,而是看着憋笑的河智箢问“姐姐,你冷不冷。”算起来,这位也能称得上是从小看她长大的。
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一点也没个国民女神,忠武路最贵女演员样子的河智箢也不憋了直接笑开,冲柳临渊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边上坐“好长时间没见你,我还以为你都要忘记姐姐了呢。”
“我说话呢!你们。。。”柳千言一嗓子还没吼完,同样从小看小妹妹长大的河正宇抬手给他敬酒,把桌上的酒杯塞到他手里,杯子一拿一碰话也就打断了“老师,我敬您一杯。”
柳千言翻了巨大的白眼,手倒是顺从的端起杯子放在嘴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孙女的动作大吼一声“呀!这是证宇特地给我从中国带回来的提花地毯!你敢踩我就打断你的腿!”
自动变成金鸡独立造型的柳临渊看着那颇为喜庆的花纹愣了一下,河智箢则是一下就笑起来,半跪起身拉着‘金鸡’的手腕拖着她的背把人拉到毯子上,穿鞋的脚很自然的落在了毯子外,对柳千言笑道“老师吓到她了。”
“你吓到她了才对,身手那么好一手就放倒了这孩子。”河证宇拿着酒杯虚点了她一下“老师这是喜欢我的礼物。”
两人插科打诨想把话题绕过去的时候,柳千言则是吊着眼睛斜了孙女一眼“还不叫人,你看你闹的。”
柳临渊按着艳丽的大牡丹的花瓣,半坐在地毯上抬手往他一伸,对着柳千言才不管他什么脸色,直接开口“我二十岁生日礼物呢!”
柳千言凶巴巴的表情一僵,威严的国字脸居然有点萌,河证宇和河智箢对视一眼纷纷笑着搭腔,你说‘生日礼物都忘了这么行’,她说‘那一定是要生气的。’说的柳千言用力咳嗽一声让他们收敛点,柳临渊手一转对着两人“你们至少要给我补两年的。”
“尤其是哥,我们都四年多没见了,你要送我个大礼才行!”柳临渊看着同时愣住的两人,一点都没有许久未见的生疏,要礼物要的天经地义,当然亲昵的也是非常自然。
这下笑的人变成柳千言了,指着河证宇说让他接着闹啊,河智箢一把抱过柳临渊揉她的脸“现在知道要礼物了,我没时间找你,你还能没时间来找我么。”
“那必须没时间,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位老师天天和我爸抢人,我能活到现在都是运气好,要不压力太大早离家出走了。”柳临渊顺势搂着姐姐的腰,趴在她怀里看着变脸的柳千言“我觉得右腿得经常用,您打断我左腿吧,那样复原能力好一点。”
桌上刚刚好一点的欢乐气氛一扫而空,之前还能插科打诨的两人也不说话了,柳千言的怒气值真正的开始累积,不怕死的柳临渊就像看不到一样持续挑衅“姐姐都不知道,我过的可惨了,人家说有个后妈就有个后爹,我爹还是亲的,多了个后爷爷。”
“二十岁啊,人生就这么一个二十岁,过生日连个蛋糕都没人给我买,活的跟着孤儿一样,不对,孤儿搞不好都比我好,人家还有朋友。”柳临渊说的那叫一个伤心,要不是演技不到位眼泪都能逼出来。
“你说说我,连个朋友都没有,人家家庭矛盾争抚养权都是要什么都给买,我这争抚养权那是恨不得没有我,就这亲爷爷还不满意,让我不要和我亲爹来往,那说出去,我一个不孝的名声绝对少不了,学校也不用去了。”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的柳临渊捂脸抽泣,头一转把脸埋在尬笑的河智箢的怀里,时机非常巧妙的在柳千言拍桌而起的瞬间,老先生怒吼一声“谁敢说你是孤儿!”
柳临渊双手一伸抱紧河智箢,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怜的不行,柳千言更生气“说话!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什么记者又去找你了!”
默默装隐身的河证宇转头看到河智箢求助的眼神,微微眨眼起身轻拍柳千言的后背“先消消气,记者一向都这样,为了新闻闹的乌七八糟的,您别吓着孩子。”
“也可能是学校里传了些奇怪的话。”河智箢顺着柳临渊的背脊,声音又轻又温柔“你别害怕,我们都在呢,没人能欺负你的,那些无聊的话不理他们就行,他们自己就不说了。”
肩膀还维持着起伏的柳临渊摇头把河智苑抱的更紧,柳千言却误会了“你是我的孙女谁敢说你!你告诉我,明天我就。。。。”
柳临渊一下松开河智箢,弄的柳千言一愣,就看到小姑娘跪在毯子上低着头尖叫一声“你就会恐吓人!就因为你才没人跟我玩!我再也不要理理你了!”说完捂着脸就跑,三两步冲到大门口,门一拉一关,绝尘而去。
剩下的三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河智箢匆忙起身冲河证宇喊了声‘去追啊!’,柳千言鞋都没穿就往外跑,河正宇慌乱的踩上拖鞋抄手夹着他的也往外冲,跑到大门口一看哪还有什么柳临渊,一条小巷左右两边除了昏黄的路灯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柳千言指着左边让河证宇去那边,他去右边找时,慢一步追出来的河智箢把手机往柳千言的手里一塞“老师,明旭哥的电话,临渊打电话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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