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谢皇上。”
景琮走进殿内,见榻上的桌子上放着还未抄完的佛经,一看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小孩的佛经。景琮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淑妃对于之前失去孩子一事还耿耿于怀。
淑妃端茶进来,见景琮看她抄写的佛经,眼底划过一抹恨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皇上,请您用茶。”
景琮在榻上坐了下来,伸手接过茶盏,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对淑妃说道:“坐下吧。”
“谢皇上。”淑妃坐在景琮的对面,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目地模样。
景琮放下手中的茶盏,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淑妃,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淑妃。”
淑妃抬起头温顺地看着景琮:“皇上有何吩咐?”
“朕打算把江才人生下来的孩子交给你抚养,你意下如何?”
淑妃听到这句话,惊愕地瞪大双眼,一脸震惊地表情。
“你之前在王府失去一个孩子,从此以后无法再有生育。”对于这件事情,景琮一直觉得愧对淑妃。
提到这件事情,淑妃心里充满恨意,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恨意,不过她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恭顺地模样。
“朕把江才人日后生下来的孩子交给你抚养,算是补偿你。”景琮看向沉默不语的淑妃,有耐心地再次问道,“淑妃,你意下如何?”
景琮的这个提议,说不动心是假的。淑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永远不可能做母亲。原本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如今皇上让她抚养江才人日后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淑妃从榻上下来,跪在景琮的脚边,一时间没有说话。此时,她心里充满纠结和犹豫。
景琮见淑妃没有回答,也没有生气恼火,而是很有耐心地等待淑妃的回答。
淑妃跪在地上,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了。
“臣妾愿意。”如今,她有机会做母亲,有自己的孩子,她怎么舍得拒绝。
“臣妾谢皇上隆恩。”淑妃朝景琮磕了一个重头感谢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景琮站起身,一脸深意地看着淑妃:“淑妃,你将会有自己的孩子,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淑妃听到这句话,心头狠狠地跳了下,随即一颗心沉入冰窖,难道皇上知道……不过,她没有错,她只是为自己,还有为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报仇。
“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那个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怎么能为了包庇佟云兰而不管孩子的死活。在皇上心里,他们的孩子比不上佟云兰。
景琮听到淑妃这么说,微微皱起眉头,略微不满地说道:“上次的事情,朕没有追究。但是,如果有下次,朕绝不会轻饶。”
淑妃一听这话,就知道皇上已经知道上次佟贵妃差点流产一事是她做的,心里不仅没有畏惧害怕,相反充满怒火。
“皇上,臣妾想问您一句话。”
“你说。”
淑妃双眼直视景琮,脸上早已没有之前的恭顺,“在皇上心里,臣妾和您的孩子是不是比不上佟云兰的一根手指头?”
景琮看到淑妃眼底的恨意,心里充满复杂。
“不是。”
“不是?”淑妃冷笑一声,“皇上明知道当年臣妾的孩子是被佟云兰害死的,可是皇上却装作不知道,让佟云兰活的好好地。”
“失去孩子,你以为朕不心痛吗?”他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虽然一颗心早就变得冷硬,但是还没有无情道到,对于自己的孩子失去一事无动于衷。
淑妃大声地质问道:“如果皇上真的心痛,为什么不处置佟云兰?”一想到那个已成型的孩子,淑妃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拿着钝刀一刀一刀地割。这几年来,她每天晚上都梦到那个孩子向她哭泣。
“她有用。”
淑妃听到皇上这句话,忽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讥讽:“皇上,是不是在您眼里,我们都是棋子,就连孩子都是棋子?”
淑妃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锋利地插|在景琮的心头上。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眼中一片冷漠。“朕言尽于此,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别怪朕无情。”
“皇上,您有情吗?”淑妃双眼里是满满地嘲讽,“您要是有一丁点儿的情,就应该为臣妾的孩子做主。”
景琮冷冷地看着淑妃,冰冷地警告道:“你好自为之。”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淑妃大声地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刘尽忠见景琮阴沉着脸,想要安慰皇上,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刚刚虽然守在门外,但是淑妃质问皇上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淑妃娘娘以为皇上无情,觉得皇上不在乎他们的孩子,可是淑妃娘娘没有看到那晚上皇上坐在书房一夜没睡。
淑妃只知道她失去了孩子,皇上又何尝没有失去孩子。那个时候,皇上四面楚歌,如果不是佟贵妃的父亲在朝中帮皇上周旋,皇上早就被害死了。如果不是看在佟家的面子上,皇上当时绝不会饶了佟贵妃。
如今,皇上还留着佟贵妃,又让佟贵妃有身孕,也是为了给制衡赵家。
或许在淑妃娘娘眼里,皇上把所有人当做棋子,可是皇上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这个天下早就乱了。
淑妃娘娘只会责怪埋怨皇上,可是有谁能理解皇上的苦衷。这后宫的妃嫔,只会向皇上索取权势和荣华富贵,却不明白这权势和荣华富贵有多来之不易。
刘尽忠越想越心疼皇上,声音有些哽咽:”皇上,您千万不要把淑妃娘娘的话放在心里。”皇上在没有登基前就寸步难行,登基后如履薄冰。皇上的苦处、难处、辛苦,有几个人能理解。
景琮见刘尽忠双眼泛红,一副替他感到委屈的模样,心情莫名地变好了很多,抬手扯了下刘尽忠的帽子。
“你以为朕会在意她的话吗?”比淑妃更难听更刺耳的话,他都听过。
刘尽忠见景琮脸上的乌云散了,心里就放心了很多,连忙讨好地对景琮笑了笑:“是奴才多想了。”
景琮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她并没有说错。”
“皇上,您也是有苦衷的啊。”那个淑妃懂什么,真的是太可恨了。
“朕从来没有指望过后宫的女人能明白朕。”所以,不管淑妃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听到这句话,刘尽忠心里十分难受:“皇上……”
景琮抬手敲了下刘尽忠的帽子,笑着说:“朕的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刘尽忠被景琮的这句话感动了,一张圆滚滚地脸上布满泪水。他一边哭,一边说道:“皇上,奴才会一直陪着您的……”
景琮抬起脚轻轻地踹了下刘尽忠,哭笑不得地说道:“朕还活地好好的,你哭什么?”
刘尽忠抬手,连忙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回养心殿。”
“是。”
景琮的心情没有受到淑妃的那番话影响,回到养心殿批阅批阅奏折。
匈奴那边不日攻打北漠,虽然北漠军会胜利,但是景琮心里还是不放心,一直让护龙卫传送消息。
前几天,景琮已经派了自己的心腹把粮草送往北漠。他担心粮草会在中途出事,一直让护龙卫盯着。
因为匈奴即将攻打大周一事,这段时间朝堂上安静了很多。不管是镇国公、还是理国公都变老实了,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景琮不高兴。
朝中文武百官,对于这场仗并不担心。北漠军是大周最厉害的军队,一直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场仗,北漠军只会胜。
镇国公府里,云东熠正在和镇国公商议匈奴一事。
“父亲,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云东熠说着,用手指了指天。
镇国公何尝没有想过,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好机会。
见镇国公沉默,云东熠以为他在犹豫,又劝说道:“父亲,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啊。”趁北漠军和匈奴打仗,他们的西北军悄悄潜入京城,到时候就能逼景琮那个昏君下台。
“北漠军二十万,匈奴十万。”镇国公睨了一眼大儿子,“你觉得是个好机会吗?”
“父亲,这次匈奴来势汹汹,不会那么好对付啊,届时北漠军要与匈奴纠缠,哪里有功夫顾忌其他啊。”
镇国公摆摆手,一脸不赞同地说道:“你太小看了北漠军。”
“父亲,是您太忌惮北漠军了!“云东熠觉得镇国公太胆小了,“我们西北军绝不会逊色北漠军!”
“当年东安郡王谋反的时候拥有多少将士,可是结果呢。”可以说,六年前景琮平反东安郡王一事,给朝中文武百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准确来说给文武百官们留下畏惧的阴影。
“说不定他正等着我们行动。”景琮刚登基的时候,镇国公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这两年他不敢再小看这个年轻的皇帝了。
“父亲……”
镇国公打断大儿子的话,神色严厉地说道:“这件事情不比再说,明年春猎才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云东熠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耐心地等明年的春猎。
第37章 037
寿康宫里, 太后正在和景琮说匈奴攻打北漠一事。
“琮儿啊, 这次匈奴攻打北漠一事,有几分胜利的把握啊?”
“母后, 有七分把握。”
太后听说有七分把握,心里便放心了很多,微微点头说:“那就好。”
景琮见太后担忧战事, 安抚道:“母后不用担心, 这场战争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太后微微皱着眉头, 神色有些凝重, 幽幽地叹了口气:“唉, 这都年底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仗, 不管是将士们, 还是北漠的百姓们都苦啊。”
“母后一片慈悲之心。”
“琮儿啊, 我听说这次匈奴来势汹汹, 是不是要打很久啊?”
“这次匈奴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攻打我大周, 势必不会像以前那么好对付。”
“这……老百姓又要受苦了。”
“朕也不想打仗,但是这场仗不得不打。”景琮呵斥不明白打仗最受苦的就是百姓。
“过段时间,我想去一趟龙泉寺, 为北漠的将士和百姓们祈福。”
“母后, 您刚从畅春园礼佛回来, 怎么又要出去?”景琮不赞成地说道。
太后一脸慈悲地说道:“我是想求佛主和菩萨保佑北漠的将士和百姓们。”
“母后, 您在宫里礼佛也可以, 没必要去龙泉寺。”景琮劝说道,“现在天寒地冻,您去龙泉寺礼佛,朕担心您的身子啊。”寺庙再好,也不如宫里舒服周到。
“寺庙里又不冷。”太后目光慈爱地看着景琮,“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子,但是我身子一向康健,去龙泉寺礼佛不会有事的。再说,佛主和菩萨会保佑我。”
“母后……”
景琮刚想说什么,却被太后打断了:“琮儿,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说了。”
见太后态度坚决,景琮也知道再劝说没用了,只能无奈地答应:“母后要去龙泉寺礼佛,朕不拦着,但是请母后答应朕,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不要让朕担心。”
“琮儿,你过来。”太后朝景琮招了招手。
景琮走到太后的身边,被太后紧紧握住手。
“母后,您这次去龙泉寺礼佛,最多只能待半个月,超过半个月,朕亲自去龙泉寺接您回来。”
太后轻轻地拍了拍景琮的手背,笑眯眯地说:“好,我答应你,半个月内就回来。”
景琮一脸愧疚自责:“是儿臣不好,让母后一直为儿臣的事情烦忧。”
“我是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礼佛求佛主和菩萨保佑你。”
“母后,您这些年帮了儿臣很多,如果没有母后,哪来现在的儿臣。”景琮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怀念地神色,“不知道母后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怡太妃派人刺杀儿臣,儿臣中毒昏迷不醒,母后守着儿臣两天一夜。”
“我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你中了红花散,一直昏迷不醒,我担心你出事,就守在你床边。”太后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情,双眼泛红,眼中有泪光闪烁,声音有些哽咽,“我把天上的佛主、菩萨、神仙全都拜了,求他们保佑你没事。好在我的祈求,佛主他们听到了,让你醒了过来。”
“儿臣醒过来了,母后却病了。”想到登基前的种种事情,景琮的脸上是满满地愧疚,“就是因为儿臣,连累母后被怡太妃百般陷害和刁难。”
太后狠狠地拍打了下景琮的手背,不满地瞪着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母后的儿子,哪里有连累一说。”
“如果母后当初不抚养儿臣,怡太妃就不会处处针对母后。”
太后用力地握着景琮的手,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琮儿,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个儿子。”说到这里,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娘家无权无势,帮不到你什么忙,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委屈。”
“母后,要是外祖家有权有势,父皇也不会让您抚养儿臣了。”
太后感叹一声:“有得必有失啊。”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儿,聊的都是以前的事情。
晚上,景琮在寿康宫陪太后用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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