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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拉长了语调。
余庭之擦了擦手，嘴角上扬，“我故意输。”
“那怎么又赢了一局？”
“总得留点面子，我也是个真汉子啊。”
秦念念一巴掌甩过去，余庭之正好接住，“念念，别闹。”
仿佛耳边的风都有了背景乐，轻轻柔柔的，抚过她每一处肌肤。
你总得适应他的温柔，像午夜宁静的海，推着波浪一次又一次让你心动。
“余庭之，我要跟你单挑！”
篮球场外，康宝宝正飞奔而来，盒子已经不见，大概是气愤到丢掉，手上甩着拳击手套狂吼，“拿我的东西送我，你有病吧！”
秦念念手腕一紧，附上一片温热，却带着凉凉的气息。
“快跑。”余庭之拽住她，朝着另一边的小路跑去，耳边的发滑过脸颊，她脚步跟上他的，微微偏头看他，侧脸隐在若明若暗的光影中，唯有那双清澈透亮的眼指引着她，是明灯也是高塔。
前方的路越来越宽阔，她与他奔赴在夜色中，与月光为邻，与整个城市的呼吸融为一体。
“呼……”
秦念念喘着气弯下腰，她摆手道：“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余庭之笑她，“你缺乏锻炼，再走几步就是公交站。”
夜车如约而至。
余庭之递上他的手，秦念念抬眼看他，放了上去。
他轻轻一拉，她的身体就自然的跟上。
临窗的座位，秦念念从包里掏出耳机，余庭之还没回过神来，右耳已被塞住，钢琴声缓缓响起，并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张扬的曲风，而是他喜欢的淡然舒适风。
秦念念拿出手机发微信，余庭之也拿出手机，斜眼看她，不多时自己就收到了消息。
念念：不要偷看我发消息。
庭庭：我没偷看。
好吧，他忍住了。
可是她要给谁发？
没几秒，他又收到她的消息。
念念：今天谢了。
附带一个搞笑的表情图。
庭庭：你应该当面说。
念念：找打啊你。
余庭之发了一个他闭嘴的表情。
刚放下手机，又来了消息。
秦念念发来一条关于英仙座流星雨的新闻。
念念：今年错过了，明年一起看吧。
余庭之停留好久，回了一个好。
英仙座流星雨的成因与彗星有关，秦念念看过一部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悬疑烧脑型的片子，她看了好几遍，余庭之也跟她解释过，她才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今夜，她好像愈加明白一点，她希望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秦念念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家庭和睦，她身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个子高高，学习成绩又好，她和他一起度过了青涩的少年，最后携手一生。
携手……一生吗？
秦念念不敢想那样遥远，如果不是她过得太苦余庭之不会靠近她，那样就没有以后了。
不过，她还是希望妈妈能好好的过一生。
至少不用像这样，回到家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她就明白在她回来之前，这个家里又经历了一场磨难。
秦念念推开门，背包掉在地上，她没开灯，因为房间角落里有人在呜咽。
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她妈妈才骤然噤声。
崔兰扶着墙站起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秦念念浑身倒刺竖着，她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愤恨她妈妈的软弱，冷冷的回了一句，“怎么不开灯，我帮你开。”
“别开灯。”崔兰大声制止。
秦念念的手放在开关上，指尖的力量瞬间消失。
崔兰说：“我眼睛不舒服，见光流泪，明天就好了。”
“明天，这么快吗？”
“过了今晚一定会好的。”
不会好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怎么会轻易就愈合。
秦念念放弃了她的愤怒，眼泪没忍住蹦出来，她关上房门，呆了半天。
她就站在客厅中间，环顾着这个狼狈的家。
她还有多久才能逃离这里？
玻璃渣碎片收拾好，秦念念下楼丢垃圾，她给秦父发短信。
——你再打我妈，我杀了你。
“嘭”
有的垃圾丢进了箱子，有的垃圾还在人间浪荡。
“我说过，我能帮你。”
秦念念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陆凛舟靠在车上，月光洒在他身上，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柔和，倒像是被月光笼罩的地狱使者。
他与她隔着几米的距离，光线刚好看清他脸上的稳妥与得意。
“我很擅长离婚官司，我可以分文不收，甚至帮你搞倒小三。”
的确是很吸引人的结果。
但是，“我妈教过我不吃嗟来之食，小叔叔，谢谢你的好意。”
“这可不是好意。”
陆凛舟大方承认自己的目的，“我其实心怀不轨。”
“这可不是个好词。”
秦念念转身，佯装淡定的走回电梯处，其实双腿已经发软。
陆凛舟这人与余庭之不同，他的脸上写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这是他们目前为止惹不起的一类人。
秦念念总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从高三上学期一等就等到了高三下学期，从暖秋到寒冬，再到温润春天，距离高考两个月前的日子。
那个女人再次找上门来。
第十八章
这天, 秦念念心情还不错。
秦父在外出差两个月未回, 秦母跟着小区的阿姨们开始跳广场舞，是穿旗袍的队伍，前几天刚买回一件旗袍, 她穿上很美。
只要她爸不在家, 她们就能过得很好。
一旦看到不如意的人，整个心情都会变得躁郁不安。
“秦念念，有人找你，在校门口保安室等着呢。”
班长从窗户外叫她, 正好午休时间秦念念戴着耳机趴着偷看手机并没听到，一旁的余庭之放下笔拍拍她的胳膊。
“念念。”她才反应过来，摘下耳机一脸恍惚。
班长又说了一遍, 秦念念出了教室，余庭之有些担忧的回头看好几眼，随即放下试卷跟了上去。
校门口保安室旁站着一个女人，红发变成了黑发, 依旧是卷曲的风情。
起初, 秦念念还以为看错了人，因为那女人的肚子大了。
“念念啊, 这么久不见又漂亮了呢。”
女人照样熟稔的态度，让秦念念犯恶心，在学校里她不能发作，也只有冷冷的看着她。
“你有事吗？”
“有事，当然有事啊, 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
女人拨弄着头发，一手指着她的肚子，边摸边说：“你爸爸的儿子。”
明明语气淡然，却超级炫耀。
校园是个多干净的地方，她竟然不知廉耻的过来宣誓。
四月的中午，阳光开始热烈，秦念念发间渗出一滴汗，迟迟不肯落下。
女人在等她的反应，她也回过去一个冷笑，“祝福你呀，你还不知道我弟弟是怎么没的吧。”
对方似乎听过这个话题，不以为意的笑起来。
秦念念说：“我恨我弟弟，因为老秦家重男轻女，她们都不喜欢我，那我就只好让他没了。”
女人微微皱眉，悄悄往后退一步佯装镇定，“老秦说过你的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
“我还有更可怕的，你要不要试试？”
秦念念与她站在校门口的台阶上，往下看还有十来阶，秦念念伸出手，嘴角上扬着诡异的笑，“只要我想，没什么不可能，阿姨，你的儿子保得住吗？”
她轻飘飘的说起，双手已经有了要往前推的架势。
“我看你敢！”女人怒气横生，一巴掌就势而来，然后被中途拦截，余庭之不知何时赶来制止了这一巴掌。他很是冷静的说：“这里是校门口，你打重点高中的学生我们学校的保安不会放过你。”女人更加恼怒，压低声音吼道，“好啊，我这就让你爸和你妈离婚，你这个没教养的！”
接着，从她身后跑来一个光头男人，秦念念的脑海一闪而过的身影，也是长得人高马大。
光头要动手，女人劝住了，他挽着女人，一步步下台阶，回头时的眼神十分阴冷。
“看样子，我们有麻烦了。”
秦念念望着他们车离去的方向，开口说着。
余庭之也记起来，这光头男人就是去年他们划破车时碰到的，心里隐隐不安却也假装镇定，“放心，他们不敢乱来。”
谁都知道有些人发起疯来没有回头箭，他们不担心，还想稳住良好市民的光环，但那些人呢。
秦念念在这几个月里，陆陆续续收到陆凛舟发来的邮件，上面写着光头的背景，总之是不好惹的人。
所谓树大招风，他们都是学生怎么做到放心？
晚上，余庭之照样送她到楼底下。
秦念念呆了一会儿没上去，反而是坐在小区门口的凉亭里，余庭之也陪她坐下来。
“你今天中午听到多少？”
秦念念不知道她说自己弟弟那事时，余庭之有没有在。
不等他回答，秦念念又接着说：“我弟弟真是我害死的。”但不是因为她讨厌他，相反她喜欢他，失去弟弟她也难过，重男轻女她可以不在乎，家庭支离破碎她也可以不管，可为什么她爸要这样对她们，她恨她弟弟，为什么会出意外，恨老天，恨所有人，甚至当年看到干净无暇的余庭之也起了恨意。
他们一个个活得光明，为什么她要活在深坑里。
话说到一半忘了讲，余庭之递上一只大白兔。
秦念念撕开包装袋，眼睛都花了，一滴眼泪落不下来，沾满了整个眼眶。
“念念，我不会走，我就在这里，我可以帮你。”
余庭之想说很多话，但他发现自己突然词穷，明明所有的演讲都可以脱稿且流利的说出来，唯独面对她的困难，他第一次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能帮我什么？”秦念念笑出声，“你以为这是模考之后换座位呢，当同桌是很简单，我也可以。”
她起身拍拍双手，叹了口气。
“念念……”再也说不出来，她说的都是事实。
末了，秦念念转头对他笑，“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明天记得给我带早点，我妈这两天要参加她们旗袍队的走秀呢，忙得很。”
秦念念没听到他说好，只当是默认，上去时边走边念叨，“忙点好啊，忙点好。”
这晚，没有星子没有月亮，一片漆黑。
余庭之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高三开始前，像是有了前进的趋势却也停滞不前，陆辰冬说他们是恋人未满、友达之上，只差一层窗户纸，捅破就好了。
可现在，高考在即，即便是捅破也得等高考完。
“念念……”余庭之掀开窗帘看对面没有光的房间，一声久违的叹息重回嘴边，他是学霸又如何，这世上多得是他没有能力做的事，不甘心的握着拳头，隐藏着的怒气三秒后散去。
余庭之是个能忍的人，但秦念念不是。
关了灯的房间，电脑屏幕的光扫在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又透着冷漠。
她打开邮箱又看了一遍所有的资料，自从她明确告诉陆凛舟不需要他的帮忙之后，她以为两人不会再有联系，可她还是小瞧了陆凛舟的本事，他不动声色的收集了资料交给她，让时间来证明他的想法到底有没有错。
秦念念看着写好的回信，呆了三分钟，发送。
没有邮件回过来，手机倒是响起。
不曾备注过的号码，但也不算陌生，陆凛舟的电话一直写在邮箱末尾，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打过去。
不过是隔了大半年。
那边很安静，只有静静呼吸声。
“想清楚了？”他有着很明显的笑意，秦念念都能想象出来他此刻的表情。
“你没有告诉过我，她怀孕了。”
陆凛舟笑着肯定，“证明你已经看完了我的所有邮件，我很欣慰。”
他说的没错，光是那女人怀孕并不能说明什么，但现在她再次欺压上门，还有那个光头男人的狠劲，秦念念不得不多想，她看完了他的邮件，越发觉得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
“关于财产问题，我只想问你是要一半还是全部？”
秦念念一手握紧，咬唇，选择了沉默。
“事实上，这个官司好打也不好打，你知道的，我的人脉在金城，这个地方我有点为难。”
“那你之前说的信誓旦旦？”
“成年人不求因只看果，结局要想漂亮并不取决于我，而是你。”
那种扑面而来的欲望如今是再也遮挡不住了，他的索要并不是一场官司的费用，他要的一直很明确。
“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陆凛舟话锋一转，“那我要的呢？”
秦念念来不及开口，一个来电插进来，她看着备注名字愣了几秒，“对不起，我有新电话进来，陆先生，我之后会跟您联系的。”
“那我等你。”秦念念心里咯噔一下，接起她爸的电话。
入耳全是骂她的话，还特别难听，就像当年她弟弟出意外的时候，鞭子与怒骂砸在自己身上时一样。
秦念念没工夫听他的废话，直接挂断。
没一会儿又是几条短信发来。
“秦念念你还跟着老子姓秦，你就这么盼望咱老秦家绝后？”
“你好好的跟一个孕妇扯什么，你当年害你弟弟出事我不追究了，但我儿子你别想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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